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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章 恨不相逢未嫁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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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4章恨不相逢未嫁时

    第354章恨不相逢未嫁时

    旁边的凌飞轻声插嘴:“师傅,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往沭阳团练里调去一些人手,那沭阳团练几乎都是刘家人,真要有什么事,一定以刘家人的利益为主,恐怕咱们指挥不动。不如我们调去三五百号人,往沭阳团练里掺一点沙子,也好便于指挥……

    嗯,师傅,还有,才调去青州的知州张叔夜听说我凌氏火器世家的名气,想让我哥哥带百余号团练过去协助剿匪,码头上那些花膀子我过去也相熟,不如我从中招上一百个人,交给我哥哥,也算解了师傅的难题。”

    时穿摇头拒绝:“不妥,左斜街上的花膀子都是海州城里人,突然让他们背井离乡去沭阳,沭阳在他们看来是乡下,弄不好,调去沭阳的会产生怨恨心理。更况且这些花膀子终究是我使唤熟的人,宁肯养着他们做闲人,以备不时之需,也不能让他们各自飘零——这是原则问题,决不能让跟我混的人吃不上饭

    ……干脆,让他们当社兵吧,滨海大道将来会越来越富裕,治安状况更需要强化,干脆我跟县里报备一下,咱们成立一个拳社——锦绣拳社。不须官府出一分钱,这些人我掏钱养着,就以左斜街花膀子会馆为拳社总部,平常让这些人训练一下拳脚,每日分队上街巡视,负责维持两条街的治安,官上只要不自己掏腰包,想必也会愿意——不用花钱与操心,就近有一支可以随意调用的治安力量,县上怎会不愿意?”

    凌飞暗自翻了个白眼:新来的知州跟你走得近,知县大人的考评捏在知州手里,他能不愿意吗?

    时穿轻咳几声,又继续说:“张叔夜张大尹要调用你们凌氏啊……凌氏经过改进的火药威力巨大,但你哥哥是打算拿霹雳弹出去,还是把火枪拿出去?”

    凌飞扭捏了一下,小心的问:“师傅,如今我哥哥手上有你给的两杆火枪——我的那杆枪与哥哥的那杆……若师傅许可,能多发一点火枪,比如从码头抽一百人,全部武装成火枪兵,如此,哥哥必将感激不尽。”

    大宋朝对正规军队管制很严,但对于团练等地主武装则比较宽松——《水浒传》中为了征剿梁山,太尉高俅调集了三十六路团练,这个借兵措施倒是符合大宋军规。但一般来说,各地的“县”一级团练最多也就百人上下,能够跨县助战的“州”一级团练,五百人已经算规模庞大了,所以《水浒传》里的三十六路团练,兵力加起来也没多少。

    如今,凌飞的兄长凌鹏想组织百余名火枪兵,这未免超越了县一级团练的限制,时穿理解凌飞想为密州凌氏的火器世家扬名,并因此光宗耀祖的期盼,但他却不想那么早的把火枪兵成建制投入战场,尤其是不在自己掌控之中。

    “这不可能,崔庄团练到目前为止,不过只有六十名火枪兵,这火枪兵训练起来耗费庞大,维持一支百人的火枪队,以你哥哥的家底,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再者说,你哥哥真的引起官府重视了,又能怎样?汴梁城火器作坊连绵成片,正缺一位高级匠师过去指引,你哥哥如今只是一个大将,官家之前几次调用,都被你哥哥拒绝。这次你哥哥既然出来帮助张大尹,那就算正式的官吏了,朝廷以命令形式要求你哥上京,让你哥哥去主持火器作坊,那你们凌家就不是火器世家了,以后世代都是奴隶匠工,这种日子是你哥哥希望的吗?。”

    凌飞很认真地想了想——其实时穿说的话,忽悠的成分占大多数,宋代是一个比较注重发明创造的时代,官府比较重视知识产权,而且宋代是当今世界上唯一拥有版权法的时代。凌鹏掌握了独家秘制的火药秘方,他是他的私产,官府不“与民争利”,只要他不是极度想表现,那么朝廷不会逼迫他献出配方。

    不过,凌飞并没有看穿历史的眼光,他只是时穿的一个小跟班,对于官场上的那些窍门以及潜规则并不了解。听了时穿的话,他实实在在被吓着了。这年头,做皇家的工匠是一件极度危险的事情,李师师一家的遭遇摆在那,如今谁敢往皇宫里伸那个头。

    凌飞还隐约听说,其实师傅的手很巧,制作的那些首饰巧夺天工,而很多箱包常常是由师傅亲手做好了款式,然后交给工匠们仿制而已,但师父最终抛弃了这个爱好,就是受到褚素珍姑娘的劝解,担心被世人误解成一个手艺工匠,从而被官府强行征召……

    连师傅都想躲避的事情,凌家那么浅的根基,确实是不能炫耀的,凌飞马上回答:“噢,我得赶紧去信给哥哥,把师傅的担忧告诉他。”

    时穿忽悠完了,见到目的达到,他稍稍点拨说:“依我看,凌氏现在的掌心雷已经够威力了。至于火枪嘛……我建议凌氏暂时采用火绳枪,这种枪结构简单、维修方便,然而威力也不小。你可以从码头上招三十个相熟的人,由你训练好之后交给你哥。

    我希望你个做事要低调再低调,有了这三十名火枪兵,再加上你哥的掌心雷,剿匪的时候护住张大尹,那是足够了。若张大尹要求你哥训练手下——我认为掌心雷可以开放,让青州团练们都学学投掷,而后你哥可以开个火器作坊,专门制作出售掌心雷给密州,顺便发点小财,但火枪就不要扩散了。这玩意制作成本昂贵,维护起来很麻烦,不如将他掌握到自己手里……“

    时穿说的这些凌飞都懂,随着在海州跟师傅混的得意,凌飞已逐渐有了与密州本家分家的心思。他去沭阳训练团练,是沭阳引进的人才,黄知县看在他是时穿徒弟的份上,逢年过节常常邀请他去县衙过,沭阳的豪绅刘半城对他很尊重,连带着,沭阳当地士绅觉得他也算一个人物,交往时常常高看他一眼。于是,有许多士绅流露出与他结亲的念头——这种“上人”生活凌飞以前在密州不曾获得过,想到自己艺满出师,要重新回到密州做个普通地主,凌飞就有点抓狂。

    闲着没事时,凌飞将自己的想法通报哥哥,他哥哥凌鹏也以为:凌飞现在所能爬到的位子,比密州凌氏单枪匹马奋斗几辈人所能爬到的位子还要好,所以凌飞留在海州,对密州凌氏也是最大的助力。

    哥哥支持凌飞分家单过,对大家族来说这是“开枝散叶”的绝好机会,剩下的事就是凌飞成家,而后与密州凌氏分家,在海州独立宗族等琐事了。密州凌氏以火器擅长,海州凌氏自然也要有一项绝活,才能站稳脚跟。所以凌飞想来:既然哥哥擅长掌心雷,那么自己就在火枪上努力吧——那么,为了跟密州凌氏有区别,最先进的火枪就不能拿出去。

    当然,那些最先进的火枪,即使拿出去也无法仿造,其中很多机件,根本不是铁锤能敲打出来的,这些机件一旦损坏,火枪还不如一根烧火棍。

    有个这种心思,凌飞觉得,火绳枪对密州凌氏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其中大部分机件,都是可以仿制的。并且三十杆火神枪,虽然数量不多,但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且正好符合“秘技”的特点。秘技嘛,当然不能泛滥到满大街都是。

    凌飞想好了,出声答应说:“也好,我去找相熟的花膀子,问问他们可愿意随我哥哥讨个出身。”

    时穿嗯了一声,转向穆顺:“你继续说。”

    穆顺拱手回答:“东主,咱们花了几年工夫,终于把锦绣街整条街道整修完毕,如今锦绣街的路面已重新加宽,可以并排行驶六辆马车,路面铺设了青石板,增加了沿街的灯柱。此外,因各店铺之间的攀比,锦绣街的楼层整体拔高了……小老儿打算从左斜巷花膀子中抽取一百名老弱,到锦绣街帮忙打扫卫生,维持锦绣街的灯火,如此一来,那些花膀子们想着老了搬不动东西了也有个安置处,肯定是欢喜的。

    不过,东主,咱的社兵,总不至于弄上千余号人手吧?怎么算,咱城里至少四百名花膀子,是无论如何难以安置的……幸好,可是庄子上闲人很少,咱崔庄的作坊雇用了一千二百名男女,这些人一个都闲不下。另外玫瑰园里也有三百号人手,葡萄园里有两百号人手。东主还可以动用一些三星班的人手,三星班越来越大,常年雇用的人手就有九百号,可鲁大三人还常常喊着缺人。

    不过,城里的人手,是必不肯去乡下的,咱们左斜巷闲下来的人,都不愿去别处,城里的店铺以及煤饼坊倒是需要扛包的人,但现在这些产业都有自家的管理人,他们也有自己相熟的一帮力汉,怕也调不进人手……”

    看来,扩张太快也有扩张的烦恼,一旦放缓了扩张速度,就有人手闲置的烦恼。

    “有多少花膀子愿意去种地,他们原本出身农夫,大约会有些人愿意种地的——沭阳刘家的聘礼里有五千亩土地,那片土地可真是肥沃啊,我是官员,那土地不上税的,咱从码头招两百人去,田租订的低低的,让他们去沭阳给我种地……哦……”

    时穿想了想,问:“来送亲的宗子时灿在吗?。”

    黄娥起身回答:“正在厢房陪客人吃酒……”

    时穿沉吟着说:“把他叫来……种地的事太繁琐,每五百亩土地至少需要一名管家,咱家哪有那么多人手,跟宗子说一声,这片土地由他们出人照顾,他们种葡萄,正愁粮食入库不多,咱拿出收获的三成与他们,想必他们是愿意的。”

    黄娥思考了一下,静静地站起身来出去,不一会儿,他领着宗子时灿,以及白虎山时家最年长的时太公走进来,时穿先谢过对方赶来送亲,彼此寒暄片刻,时穿切入主题:“这件事我正打算与宗长商量,沭阳那个地方水网密集土地肥沃,又经过沈括修缮水利工程,如今那里的一亩地的粮食产量可不小。

    咱们海州这一块土地盐碱化严重,只好种些花花草草以及葡萄,沭阳离海州并不远,我有意把沭阳五千亩土地算作我时氏的粮食基地,以后我们专心在海州种葡萄种花草,沭阳那片地则专心替我们打粮食——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啊。”

    时太公立刻响应:“没错,十七郎这番打算才是正经心思,种葡萄虽然确实是好收益,但如果此后我时家吃的粮食全从外面买,也让人心中空落落的。这要是碰上好年景,粮价低了还好说,万一碰上灾年、荒年、战乱年,那可是有钱也买不到粮,咱不能光喝葡萄酒过日子吧。”

    时灿茫然的眨巴着眼睛,质疑说:“哥哥,那可是姐姐的嫁妆,咱时氏可是个大族啊,侵占别人聘礼,传出去名声不好,今后族人再怎么跟人议婚……”

    时灿嚅嗫了一下,补充说:“咱可不能跟罗进士相比,如今他臭了名声,附近百余里的人都不愿嫁给他。”

    时灿谈起罗望京,时穿沉吟起来,但土地的诱惑力实在大,尤其是对于曾经的农户来说,手中没有种粮食的土地,挣多少钱都感觉日子没着落。于是,时太公插嘴:“咱们买——这是关系宗族命脉的大事,十七郎,跟你妹妹说一声,我时家愿意出双倍的价钱,不,三倍的价钱,我们愿意拿出白虎山所有葡萄园的一成股份,作为你妹妹的陪嫁,以此置换那三千亩土地。”

    海州出了罗望京这件事后,整个海州的百姓对这种事格外敏感。这五千亩土地是聘礼的一部分,虽然时穿已经将相应的田亩钱置换成了船队以及店铺股份,给了十一娘,按理说这些田亩可以留在时家,作为时家今后的产业之一,可是在这个敏感时刻,如果出嫁前那些田亩的产权发生变化,就难免让人怀疑是黑了女儿聘礼。

    在这个宗亲社会里,一旦一个家族传出黑女儿聘礼的事情,整个家族的名声将受到影响,今后家族男丁或者女儿在出嫁时,因为族人有这个名声,对方难免担心这家族还会故技重施,因而拒绝拿自家女儿、儿子,与这样的家族结亲。

    时灿就是因为这顾虑,才不愿插手的。作为宗子,这个小人现在越来越像个小大人……可他低估了这件事对于农户人家的诱惑,而时穿因为是现代人,没有太多对粮食的依赖,更况且他知道,有宋一代因为双季稻的引进,粮荒现象并不严重,加上航海业的发达,缺粮了直接从外地买,何必自己亲自种地?

    “太公这提议好”,时穿顺势说:“我时家嫁女,虽然是从崔庄出嫁的,但与白虎山的联系不能割断,有白虎山酒庄一成股份,对十一娘来说并不亏……就这样定了。咱不亏待出嫁女,谁敢议论?这五千亩土地交给族中管理,我只管分粮食,哦,我可以从左斜街调拨两百花膀子,并顺便支援他们一些农具……”

    这个提议获得了时太公的赞同,自家熟悉的人手调拨到沭阳县,更方便管理……不一会儿,前方客厅陪客的时家族人先后得到消息,齐声附和时太公的想法,时家各房就手开始商讨各房可以出动的人手,以及因此分摊的份额。时穿将此事丢开后,继续听着穆顺报告家底。

    政和末年是一个大丰收年……当然,这一年并不是说庄稼丰收,相反,这一年的气候很恶劣,大宋境内不是干旱就是水涝,连带着,这一年发生了七起小规模叛乱,导致各地收成下降,官府税收锐减,许多官员因此考绩很难看。

    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海州的官员反而获得了优良考绩,随着巨型海船的陆续到达,海贸货物的巨量涌入,使得当地交易税、海贸税直线上升,大量的水手的雇用,使得城中闲汉都有了工作,市面上治安状况因此显得格外好,在这种情况下,知州宋昭还没上任就已经获得“能吏”的名声,就连学舍的教授们,也获得了“教化有方”的考绩。

    如此一来,当地官员对于时穿的小手脚,自然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他们就巴望着时穿赶紧把海船送出港去,以便给自己带来更大的收益。

    有了当地官员的默许纵容,时穿在这一年总算把玫瑰园规制整齐。花种子都播了下去,经过两年建设,园的各项建筑终于完工,如今园内花圃没有一块空闲的,按照预先的规划,都栽培上相应的香料植物。这三百亩的花海,配合花海中各种风格独特的建筑,让三星班的名声大振,也让玫瑰园成了海州官员交际的顶级场所。

    当然,玫瑰园是不对外的,但官员们招待上司,款待海内大儒以及著名诗词家,都喜欢找时穿打个招呼,商借玫瑰园的一处院落,自带歌伎享受花海中的风景,自然,也享受玫瑰园提供的各种独特美食。随着他们的诗歌流传于外,三星班的工价越来越高,所接的工程低于一千贯,三位班主都不拿正眼瞧一下。

    而三星班的收益上去了,时穿的分红也就多了;官员们喜欢望玫瑰园钻,自然与时穿私底下的交情也越来越深厚,对于时穿私下里扩大崔庄团练的规模,也就采取了纵容态度……当然,官员们自身的安全最重要,如今一年七起小叛乱,四下里都不安宁,官员们难得来崔庄休闲一下,没有足够的人手保护可不行。

    扩张崔庄团练只是不起眼的一个小动作,时穿在重和初年最大的扩张来自财产。经过航海公会的组建,以及锦绣会馆交易中心的运作,他可算是把海公子积累下的那笔财富洗白了,转到了明面上。不仅如此,如今光是航海公会与交易所抽取的分成,就让时穿躺在那里数钱。

    黄娥与墨芍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许久,两人算盘上各自打出一个长长的数字,不过,这两位女孩都是目睹财富积累过程的,她们对这一数字倒并没显得多么震惊,黄娥伸了个懒腰,兴冲冲的说:“太好了,今年姐妹们分的钱,准保让各位姐妹欢喜。”

    墨芍点头响应:“不错呀,可惜几位姐姐嫁得早,若是在晚一会,那他们的夫家就更欢喜了。”

    连续两年,时穿前前后后总共嫁出去六位姑娘,加上父母领走的,以及定了亲的……如今崔庄院子里只剩下六名未婚者了,这六名未婚女郎都是时穿特意留下的聪慧女子,适合进一步学习,将来当作可以独当一面做总裁级人物的。而时宅之所以如此婚事频频,主要是姑娘们的年龄都很整齐,一家到了待嫁年龄,其余人也差不多了,另一方面是求亲的人太多,与其将姑娘们留在家中遭怨恨,不如统统嫁出去让她们有着落。

    所有定亲的姑娘,议婚后时穿都帮她们结算了在公众基金里头的分红,而后将城内箱包铺的股份分给她们一份,在添上崔庄作坊的一份股份,如此一来,这份嫁妆的总价值非常可观——可是谁能想到时穿的财富积累是雪崩似的,当初分给出嫁女孩的财产看来丰厚,但如果把航海公会以及锦绣会馆两头巨象摆在一起看,铺子呀作坊呀,那些收益只是不起眼的小钱,只是联系出嫁女与娘家的纽带而已。

    对比今昔,墨芍的话让黄娥深有同感,她赞同地说:“是呀,鲁大家的、屈二家的、李石家的,三星班上的三位姐妹出嫁早了,她们当初那点嫁妆,现在看来真是少了。”

    一旁玩皮球的环娘听到两位姐姐的谈论,一脚将皮球踢开,跑过去看黄娥算盘上的数字。她这段日子都在上学,难得放段春假又遇到姐姐出嫁,众人都忙得不行,以至于她只好独自玩耍。等她看清算盘上的数字后,欢快的叫了起来:“哎呀呀,再过七八年,等环娘出嫁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样的人娶得起环娘。”

    第354章恨不相逢未嫁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