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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音袅袅种妙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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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歌舞仍在继续,举杯换盏间,已到了子时,一场宫宴也完美的落了幕,凌潺随钟离翊出了宫,马车向侯府驶去,一路上凌潺都不言语,钟离翊看出了凌潺心情低落,便问:“嫁给他不好吗?君都有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想嫁给他为妻,他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为人稳重,性格温润,你们俩又是青梅竹马,他是绝对不会负了你的,为父希望你可以一生衣食无忧,安乐幸福美满。”凌潺相信钟离翊所说的话,这些日子下来,她能体会到钟离翊是真的关心爱护她。可是她却并不喜欢延陵栈,她也不相信这是一场没有其他目的的婚姻。

    她听了钟离翊的话后,点了点头,便靠在那闭上了眼睛。许久之后她自我宽慰的想,也许和延陵栈接触久了,她真能够慢慢接受他,也是有可能的,既然到了这个世界,那也只能去慢慢接受一些事实。

    凌潺陪何氏正在用早膳时,就见一个婢女来禀报,说柴公公来传旨了,正在大厅。于是她们便放下了碗筷,去了前厅。

    来到前厅时,便见柴公公正在品茶,并和钟离翊交谈着。见凌潺来了,于是放下了茶杯,恭谨的向凌潺说道:“离忧公主,既然你已经来了,那我便宣旨了。”

    凌潺点了点头,准备接旨。众人见柴公公从袖口拿出了圣旨,也纷纷跪了下去。

    “奉天承运,皇上诏曰,钟离翊之女钟离湲饱读诗书,端庄识礼,乖巧可人,如今已到及笄之年,念六皇子延陵栈尚无婚配,两人绝偶佳配,故将之许配与延陵栈为妻,然念其孝心感人,故婚期延后三年,陪伴父母左右以尽孝道,钦此。”凌潺听着一字一句,心中越发沉重。

    柴公公将圣旨递到了凌潺面前,“公主,接旨吧。”凌潺双手缓缓地接过那对于她来说如此可笑又荒唐的圣旨,站了起来。

    “小丫头,怎么了?看起来不高兴?”凌潺独自一人倚在凉亭的雕栏上,望着这被风泛起涟漪的湖水,钟离沐偏过头来看着她问道。

    凌潺收回了目光,说道:“没有,三哥,你怎么来了?”

    “还说没有,一看就知道,心里肯定有心事。”钟离沐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自顾自的肯定了他的想法。凌潺也不否认,点了点头。

    “是因为昨晚赐婚的事吗?我就奇怪了,你小时候一直说长大想要嫁给他,现在如愿以偿了,却又不高兴了。”钟离沐猜到了凌潺因何事忧愁,却不知为何忧愁。

    凌潺只能告诉他:“我如今失忆了,他与我而言,就如同陌生人,如果你是我,也不会愿意去嫁给一个陌生人吧。”

    钟离沐沐听后点点头:“也对。”表示赞同凌潺的说法。

    其实更重要的是,凌潺不想陷入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之中,她很喜欢侯府现在安逸的生活,在这里没有尔虞我诈。

    钟离沐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说道:“走,三哥带你出去走走,散散心,你想要什么,我买给你。”

    凌潺听了他的话,摇了摇头,“我让锞儿命人去拿绣架去了,估计也快要送来了,就不出去了,我想在这绣会儿花。”她在府中待了这么久了,每天空暇的时间太多了,没了繁忙的工作,一时还无法适应。她每天除了读书识字,剩下的时间便花在了刺绣上,起初是不会的,于是便让锞儿去找了一个擅女红的婢女来给她讲解了一二,之后便感觉刺绣也不难,上手就好了。

    钟离沐听到凌潺说刺绣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难以相信的说道:“你现在都学会刺绣了,你哪来的这耐心?”他没等凌潺说话,便又说道:“你要刺绣,以后时间多的是,今天就别绣了,我陪你去街上逛逛,那样心情自然也会好的,而且你回家这么久,除了去了一趟宫里,好像还没出去过的吧。”

    在钟离沐说话间,绣架已经被下人搬了过来,并且按照凌潺的吩咐安放好。钟离沐看着凌潺已绣了半副白娟的欧石楠,那一簇簇粉色如钟形般的娇嫩呈现在他眼前,他疑惑的问道:“小丫头,你这绣的什么呀?我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

    “欧石楠,这种花中原国是没有的。”欧石楠一般生长在北方较寒的地区,凌潺心里估计着以后怕是没机会见到了,便想着把它给绣下来,也许诺干年后,它淡出了凌潺的记忆,忘了它的样子,她还能看看它绣中的娇影,回忆到这是她最喜欢的花,陪她度过了童年的花,她亲手种过的花。

    “哦,这是北越国的吗?”钟离沐继续问道。

    “我不知道,只是记忆中出现的。”凌潺是真的不知道北越国是否有这种花的存在,便如实的说了,只是没有告诉钟离沐她是怎么知道的。

    丝线穿梭在锦帛之间,钟离沐在旁边看着,良久之后他像在阐述一个故事一样,平静的说道:“你以前最喜欢桃花了,父亲为了你,亲手在你院里种了两棵桃树,在树下安置了秋千,休沐时,常常推着你荡秋千听着你银铃般的笑声,他也跟着笑了起来,惹得我们兄妹几个不甚羡慕。并且他还为你的院落题名‘桃溪榭’,我们兄妹五人中,除了你,父亲就没有这样上心过。”

    凌潺听着他的话,脑海中竟然浮现出了一副美好的画面,那是她小时所渴望的亲情。她停下了丝线穿梭,问道:“姐姐的‘棠漓宛’也是父亲所题吗?”

    “不是的,那是五皇子所写。”钟离沐回答道。

    “父亲与皇上是什么关系?”凌潺想到了昨晚宴会上,钟离翊与皇上如此亲切的称谓,便问了。

    “他们是结拜兄弟,关系非常要好。父亲身为云侯,朝中地位本来就不可小觑,加之这十年间,大哥镇守边关,二哥入赘南涴国,姐姐去了北越国,我们侯府的权势也就更是滔天了,这也正与左丘家族在朝中形成鼎立的局面,因此做事也就要更加小心,以免留下什么让人诟病。”凌潺听着钟离沐的话,原本以为钟离翊在朝中地位应该不凡,却没想到竟是滔天的权势。

    钟离沐拉着凌潺的手站了起来,凌潺不适应的小心翼翼的摆脱了他的手,看了他一眼。钟离沐说道:“不要绣了,三哥带你出去,整天窝在家里,对心情也不好。”

    “锞儿去帮小姐换衣服。”他又对锞儿吩咐道。

    凌潺没办法了,便吩咐锞儿把这的东西给收拾了,换了衣服便随他出府了。

    如今民风开放了不少,富家和官家女子也是可以去街上走走的,只要不做出出格的事,别人是不会说你随便抛头露面是有悖纲常的。

    出了府门,凌潺以为会有马车等候,结果并没有发现,她便问道:“没有马车,就这样走吗?”凌潺一时间无法适应,这么多年来,她可从来没有如此走在众人面前,以前,出门有专车接送,那时每天也没有时间去逛街,穿的用的都有专人负责,逐渐的,便把它当成了一种习惯。现在让她在许多陌生人面前走,就好比在人前没有穿衣服那种感觉,充满着不适应。

    钟离沐听了凌潺的话,打趣道:“小丫头,真是越来越懒了,上个街还要马车,走着去吧,坐在马车里,那就不叫逛街了。”他都这样说了,凌潺便只好与他一起走着去了。只是初夏的阳光有点娇热刺眼,于是凌潺便吩咐下人拿来了一把素色油纸伞,钟离沐二话不说,接过伞便为她撑着。

    就这样撑着油纸伞缓缓的走着,偶尔一丝风吹过,拂过脸上碎发,给人一种很舒适的感觉。君都的热闹繁华是凌潺没想到的,街边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小摊,卖着形形**的物品,各种店铺应有尽有,街上人来人往,不同身份地位的人融入一体,便构成了一副靓丽的景色。

    “小丫头,你想要什么,三哥今天都给你买。”钟离沐豪气的说道。凌潺不想扫了钟离沐的兴致,于是便随意停在了一个卖手饰的小摊前,目光随意浏览了摊中的物件,这些手饰,材质虽不是上等,做工却也算得上精细了。她拿起一支银钗,端详了片刻,那是一支雕刻着梅花的银钗,雕刻的很是细腻。

    摊后的妇女对钟离沐热情说道:“公子,为这位姑娘买件首饰吧。”

    “有喜欢的吗?”钟离沐温声问道。凌潺摇了摇头,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说:“三哥,我们走吧。”她向来对于手饰就没多大兴趣,因此当然也就没有特别喜欢的了。

    走了一会儿,钟离沐说道:“我带你去‘翡韵阁’吧,那的首饰做工精细,材质尚佳,听说君都的小姐们都喜欢去那挑选自己心仪的东西,我带你也去挑几件,你一定会喜欢的。”

    凌潺摇了摇头,说道:“不如三哥带我去买把琴吧。”钟离泠的那把琴,做工很是讲究,琴头处题着一首小诗,由于凌潺刚学小篆不久,因此很多字都不认识,便不得而知其中的意思,不过她想那把琴对钟离泠来说应该是有特殊意义的,于是她便不好随意去接触,到时弄坏了就不好了,想着不如去自己买一把喜欢的。

    果然,钟离沐很是惊讶:“买琴?你确定?你什么时候学会弹琴了,不会是在北越国学会的吧?”

    “是。”凌潺回答道。

    “还真是呀,不是说你在北越国不学无术吗?看来还真是小看你了,学会了不少东西嘛。好吧,我带你去买琴。”钟离沐一副很欣慰的样子。

    他们在一处名为‘徵宫斋’的门前亭了下来,然后走了进去,里面的摆设雅致清幽,就如同早晨带露的竹林一般,使心也静了下来,给人一种舒适感。这时,从里面走出一个长相清秀白衣玉冠的翩翩公子,见到他们便拱手行了一礼,谦逊的问道:“两位,有什么需要的吗?”

    “你是这家店的主人?我妹妹想买一把琴,你给我们介绍一下吧”钟离沐也拱了拱手,说道。

    “琴分五弦与七弦,不知道姑娘是要哪一种?”男子问道。

    凌潺听了他说的话,心中顿时产生了疑惑,便说道:“琴不都是七弦吗?怎么还有五弦?”以前她学的琴确实是七弦的,记得没错,钟离泠那把琴也应该是七弦的。

    “姑娘是初学?”男子问道。

    “算是吧。”凌潺承认道。

    男子点了点头,“请随我来。”便领着他们去了里间。这是一间用镂空花雕与其他房间隔开的琴室,里面陈列着雕有不同图案制作精良的琴,每一把单独放置,两把琴之间隔着一定的距离,刚好是可以席地一人的距离,不同的琴放法也是不同的,及其讲究。

    男子说道:“琴都在这,我见姑娘是初学,认为姑娘可以试试七弦琴,五弦难度过大。”

    凌潺走到一把琴前,问道:“是否可以试一试?”见他点了点头,凌潺便坐了下来,两手开始在琴弦上慢拨,之后又加快了手的动作,琴音也变得急促起来,接着,她加大了弦的跨度,声音又婉转了许多。一系列的动作顺畅有序,毫无差错。一曲完毕,她双手并拢轻压在弦上。

    之后站了起来,转过身,就见那人给她拱手行了个礼,儒雅的说道:“是在下眼拙,没想到姑娘的技法竟如此娴熟,刚刚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不怪你,是我才疏学浅,孤陋而寡闻了。”凌潺很欣赏他的谦谦有礼,于是便说道。

    男子又问道:“不知姑娘刚刚弹奏的是什么曲子,在下以前怎么没听过?”

    这首曲他当然没听过,它作于元朝时期,于是凌潺随意说是朋友所做,没有名字。那男子也就没有再追问。

    凌潺说道:“我想要买一把好琴,刚刚那把琴坐还可以,只是那弦弹奏出的音质欠佳,公子可否帮我挑选一把音质好的?”

    “既然姑娘都这么说了,那我自当尽力帮姑娘挑选一把优质的琴来。”男子说道。

    这时,走进一个半百老先生,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便赔罪道“失陪了,姑娘先自己看看,我马上回来。”说完,便走了出去,好像是有什么事的样子。

    “小丫头,还真是刮目相看呀,竟然学得如此好的琴技,与姐姐相比,都要略胜一筹了。”钟离沐赞叹道。

    “和姐姐比,还差远了,我也只不过是闲暇时间学了几年,只是我学得快而已。”凌潺像陈述一个事实一般说着。

    “看来你在北越国也算没有白待,最起码练就了如此娴熟的琴技,”钟离沐继续说道,“刚刚这首曲子真不错真的是你朋友所作?”钟离沐表示怀疑。

    凌潺假装一副回忆的样子:“我其实也不知道,脑海中无意识的就出现了,也许是吧。我现在失忆了,以前发生的事根本就不记得了”面对钟离沐的不解,她也只能用失忆来解释了。钟离沐听后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不一会儿,那男子便回来了,手里还抱着一把琴,然后把琴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案几上,对凌潺说道:“姑娘,看看这琴,上好的白桐所制,是否满意。”

    凌潺走过去,看着这把琴,很显然,光是这做工,就与其他的琴不同,琴头雕刻着绿竹,绿竹纹路清晰、细腻,漆染的很是细致,看着栩栩如生。琴身通体亮黑,雕刻着零散的白色梨花瓣,整体给人一种素净的感觉。手抚摸在上面,冰凉光滑,没有一点积漆的痕迹,足以看出漆这把琴的工匠技艺之高超。她用手指随意在琴弦上拨弄了两下,发出的琴音纯正悦耳,很明显这音质也是百里挑一的。对于这把琴,她非常的满意,于是便对钟离沐说道:“就买这把吧。”

    “这把琴怎么卖?”钟离沐向那男子问道。

    “姑娘喜欢就好,这琴不要钱,是我家公子送与姑娘的。”

    凌潺很是惊讶,她推辞道:“你还是说个价吧,这琴想必也价值不菲,就这样送与我,你们还怎么做生意了。”

    “我家公子说,好琴应该给配得上它的人。姑娘就不要推辞了。况且,我家公子说出去的话从来都是不可能收回的。姑娘你也别为难我了。”

    他都这样说了,凌潺也不好再推辞,便说道:“可否让你家公子出来一见,我好当面感谢他赠琴之情。”

    “公子刚刚有事,先离开了,真是不巧。”男子一副略带遗憾的样子。凌潺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对赠与她琴的那人多了几分好奇。

    钟离沐本来打算等他们回去后,差人来取这琴,可是凌潺却担心下人粗心大意,琴被他们弄得磕着碰着就不好了,于是钟离沐就成了她的苦隶。

    离开‘徵宫斋’后,钟离沐带着凌潺去了‘翡韵阁’,在那挑了两件首饰,便回候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