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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和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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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绽吃东西一直都很香。

    尤其是没吃过的东西,她会很高兴很配合地吃个精光。

    钟幻则对别人做的东西多有嫌弃,最喜欢的就是自己折腾饮食,可偏偏他要求的佐料众多,火候精确。以至于一个菜,这一回好吃得上天,下一回就难吃得入地。

    所以夜平和余绽这几年,那真叫饥一顿饱一顿……

    还是节度使府的饭菜好吃——虽然吃一顿少一顿。

    余绽吃了个肚皮溜圆,瞥一眼睡得呼呼的钟幻,心情终于恢复了一些明亮。

    残羹撤走,上了热茶。

    “四小娘子,使君和二十二郎来了。”阿镝上前禀报,陪着小心。

    余绽抬起头来:“哦?快请。”

    萧敢比一早刚见到时气色好了一些,还换了身衣服。

    萧寒也恢复了才见时的淡然沉默,既没了对余绽明显的好感,也没了刚才两个人发生争执时的不悦。

    三个人分宾主落座。

    “这件事,我是说内贼的事。四小娘子想必也明白,其实,防不胜防。所以哪怕能早一刻钟解决,也是好的。”

    萧敢单刀直入,尤其不把余绽当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更不把她看成没脑子的二傻子。

    “这个法子的确有些冒险。我们商议的时候,曾经再三确认过这间房子周遭的防护,确定有了十足的把握,才开始布置其他。唯一没想到的,是四小娘子竟然够时间赶了回来,还打开了房门。”

    所以其实是因为余绽踹开了门,这才让人找到了缝隙,能够瞄准里头的钟幻,这才有了那惊天一箭。

    余绽沉默下去。

    不得不承认,萧敢没有说错。

    这件事上,自己关心则乱,的确有些急躁鲁莽。

    “这件事,全怪我们太小看了四小娘子。若是事先能跟四小娘子说明白,也许根本就不用费这样的周章,也就不会有如今这样的误会。”

    萧敢的表情声音都极认真。

    就像是在跟同级的官员、同辈的族人或者可以平起平坐的仕宦贵客,交谈,一样。

    有理有据有节。

    还主动认错,承担了大部分责任。

    幽州节度使亲自解释啊!

    ——余绽服气了。

    顺便对萧寒的怒火也熄了大半。

    “算了。这件事不提了。总归是萧使君与我之间并不真的互相信任。毕竟地位天悬地隔,事实改变不了。”

    余绽的嘴硬也是永远改变不了的。

    “我会留下照顾我师兄。等他给贵府小公子治好病症,我们就离开。与节度使府再无瓜葛。”

    夜平之死和钟幻遇袭,若是只有一件事发生,还能怀疑一下是他们师徒与人结怨,人家是冲他们来的。

    可是二者都发生了,那就只能说明:此事就是冲着萧家来的!

    治完病,立即走。

    二傻子才留下当炮灰!

    “余小娘子就没想过我们萧家的人情很值钱么?”

    萧寒动容,舌头根本不听使唤,心中的疑问脱口而出——这可是萧氏唯一的继承人的救命之恩啊,说不要,就真不要了!?

    “这世上没什么东西能值钱到买我师兄妹的性命。”

    余绽指指钟幻,又指指自己,神情平静,从容自信。

    “我们的命,很贵,非常贵。”

    萧敢捋着已经花白的胡子,失笑,道:“奔波许久,想必四小娘子也乏累了,该去歇歇。子庐在这里陪一陪钟小神医吧。等他醒了,立即通知我们。”

    “委实不必,我没事。”余绽推辞。

    萧敢轻声呵呵,开了句“玩笑”:“四小娘子可是信不过二十二?他的功夫其实不在小娘子之下。只是这几年案牍劳形,鲜少有时机显露。四小娘子还是给他个机会吧!”

    余绽看向萧寒,想到之前被钳制住的那时,迟疑了一瞬。

    萧寒垂下了眼帘。

    怎么一副脆弱心灵很受伤的委屈模样?

    谁受得了翩翩美少年这个表情啊!?

    余绽有些无奈地挠了挠额头,道:“小公子缠绵病榻这些日子,想必子庐公子没少费心。

    “我跟着师父师兄跑来跑去,早已练就能吃能睡的本事。这两天又一直在马车上补觉,其实并无大碍。

    “何况我师兄这个人,好习惯不多,臭毛病不少。我是担心……”

    “虽然不知道钟小神医何时能醒,但看情形,至少要到日落前后。不如四小娘子你先去养精蓄锐。到了晚间,子庐得主持府中的防卫,也是无暇分身的。到时候再辛苦四小娘子,可好?”

    萧敢提了一个折中方案,两人轮替。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余绽再拒绝就有故意制造矛盾之嫌了。

    只得答应下来:“如此,辛苦子庐公子。”

    萧敢自去忙。阿镝则引着余绽去了隔壁院子的女客客房休息。

    不过既然是萧寒亲自守着,余绽也就当真放心下来。索性让阿镝弄了热水,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换了干净衣服,舒舒服服地倒头饱睡一觉。

    等她再睁开眼,已是日暮。

    “阿镝?我师兄醒了没有?”余绽一骨碌爬起来,急着往床下跳。

    阿镝忙进来,好笑地帮她穿外衣拿鞋子:“没有!若是醒了,哪儿敢不跟您说啊!”

    匆匆梳洗,余绽在阿镝奉上来的若干亮丽衣裙中皱着眉捡了半晌,最后发现了一套男式圆领长袍,终于展眉。

    阿镝看着她自自然然地抬起手让自己服侍穿衣,还愣了一愣。

    “发什么呆?我好歹也是余家的四小娘子好吧?从小也是丫鬟乳母伺候长大的!”

    余绽很不斯文地翻了个白眼。

    阿镝不好意思地嘻嘻笑,忙上前抻袖拽襟、扣钮系带,口中悄声讨饶:“四小娘子莫怪。婢子听说您已经浪迹江湖七年多,以为您不惯让人添乱了呢……”

    本宫被人伺候了整整一十八年,只会嫌弃你们伺候得不到家好不好?!

    余绽哼了一声,待她收拾清爽,直奔钟幻的房间。

    床边已经点上了两盏油灯。

    萧寒正在灯下读书,手里握着一只胡饼慢慢地啃。

    “子庐公子若是饥饿,何不去用晚饭?怎么只吃这个……”余绽指着他手里那个明显已经没了什么热气的胡饼,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阿镝同情地看着萧寒,低声给她解释:“二十二郎事务繁忙,没工夫吃饭是常事。尤其是晚间事情多,常常两只胡饼便打发了……”

    终究是被小姑娘撞见自己略显狼狈的样子,萧寒白玉一样的面上微微泛红,忙咽了口中食物,把剩的那半胡饼搁回旁边的碟子里,握着书站了起来:“只是习惯而已。”

    余绽的心情有些复杂。

    说好的受宠子侄呢?说好的锦衣玉食大权在握呢?说好的被一众姻亲族人羡慕嫉妒恨呢?

    心中存着的对萧寒的最后一丝不满飞了个无影无踪。

    “既然四小娘子已经起身,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萧寒一只手握着书,一只手端起了自己的碟子,弯一弯嘴角欠一欠身,利落地走掉。

    余绽扭脸看他的背影,已经红透了的耳廓,有点儿发愣。

    怎么看着像是落荒而逃似的……

    “四小娘子,二十二郎这是,害羞啦!”阿镝在旁边捂着嘴笑弯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