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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恶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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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件事该如何考虑?无非就是去或者不去。

    若是唐敏没有提起这件事,张氏是想都不会想的,她舍不得儿子离开自己身边。

    张氏明白女儿是为了儿子着想,可是理解是一回事,情感又是另外一回事。

    来到唐昊的房间,唐敏惊讶的发现,这个小家伙居然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了,唐颖则是静默不语的站在旁边,看着眼前的一切。

    “大姐,你和奶奶说了吗?”唐昊有些兴奋的问道。

    “说过了,他们需要考虑一下,不过就算他们不同意,我也会带你走的。唐昊,你必须要读书。”

    唐昊眯着眼点点头,他当然也羡慕村子里的同龄人,他们也有几个是能去私塾读书的,只不过他们去的是镇子上,而自己这一去就是京城。

    “颖儿也想去吗?”

    唐颖看到唐敏就觉得别扭,明明自己也是她的亲妹妹,她居然厚此薄彼,这放在哪个做弟妹的身上,肯定都会有的情绪。

    “我不去,”她板着小脸,不愿意和她多说话。

    唐敏从袖袋中取出一个锦盒,塞到她的手里,笑道:“这是姐姐送你的礼物,你好好的收着。”

    唐颖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枚牡丹花的碧绿色发钗,那朵花开的格外繁盛,而且花蕊是金子打造的,在玉钗的中心,还有一条金色穿透,特别的精致。

    “你哥哥年纪不小了,若是再耽搁下去,就耽误了读书的好年月,昊儿以后出息了,对你来说也是好的,到时候颖儿就能嫁个好人家,昊儿一走,你就是家里唯一的孩子了,要照顾好爹娘知道吗?”

    唐颖得到了发钗,心情很明显变得好了很多,也不再对唐敏板着脸,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午饭的气氛很不错,陈氏因为还没有醒,所以这饭桌上自然没有她的位置。

    “我和你祖父商量过了,你就把昊儿带走吧。”老太太板着脸对唐敏说道。

    唐敏点点头,然后问道:“我说的那件事,您准备怎么做?”

    “我年纪大了,也想过清闲日子。”

    她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估计是答应了。

    这件事解决与否和她没有太大的关系,她只是为了唐昊的未来着想,若是这小子真的有出息了,而以后还被大房拖累,她是绝对不允许的。

    唐昊在旁边听得摇头晃脑,看来是高兴坏了。

    唐敏在她头上轻轻的敲了一下,“赶紧吃饭,今儿下午估计能下雪,咱们早些走。东西也不用带太多,去了京城,我再陪你一起去买。”

    “谢谢大姐。”

    午饭过后,唐敏就拉着张氏回屋子里说话。

    “敏儿,你真的要带走昊儿?”

    “你为什么不愿意?”她反问道。

    张氏沉默,好一会才说道:“昊儿年纪还小,他从来没有离开家门。”

    “我是他的亲姐姐,难道带他出去是要害他不成?”有段时间,她以为张氏心里什么都明白,只是不愿意说,现在看来她的想法是错的,她很多事情都不明白。

    “我不是这个意思。”张氏的声音越来越低,“我只是舍不得他离开我。”

    唐敏着实无奈,甚至都忍不住烦躁起来,这个女人简直比起应付客户都要让人焦躁。

    “他有自己的主意,昊儿想读书,难道娘就因为舍不得,就要毁了昊儿可能有的前程吗?就算退一万步说,以后他无法考取功名,出去走走见识一番,对他来说也是只有好处,若是你实在不愿意,我这个嫁出去的女儿也没有办法,我不把他带走就是了。”她站起身,看着窗外逐渐阴沉下来的天气,轻轻叹口气,“我很不喜欢唐家,在这个家里,只有唐昊是被我真正放在心里的人,整个唐家,除了昊儿,所有人都非常的自私,为了各种各样的目的算计着我自己,能不回来的话,我是绝对不想回来的,下次回来,或许就是这一对弟妹成亲的日子吧。”

    说完,她转身走出西厢,对站在外面的香兰等人道:“收拾一下,咱们回去吧。”

    “是,夫人。”

    张氏整个人此时如遭电击一般,似乎被点穴一般无法动弹。

    她从来都不知道女儿对这个家已经讨厌到了这种程度,甚至除了唐昊,就连他们做父母都不被她放在心里。

    可是她以前虽然也冲着自己和丈夫大喊大叫,却从来没让她有这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敏儿……”她冲着外面有些害怕的喊着,却没有换来她的回应。

    下一刻,张氏跑出房间,看到唐敏正在上车,而唐昊也冷着脸站在马车旁,倔强的看着唐敏。

    “大姐,你说话不算话。”唐昊表示很受伤,明明就在刚才之前,还是满心的喜悦,可是转眼间,她居然说不带自己走了,这让他怎么能接受。

    “你是二房唯一的儿子,我把你带走了,爹娘不放心。”

    “大姐,你说话不算话。”他说不出太过分的话,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唐家的人都静静的看着两人,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唐敏突然改变了主意。

    张氏有些手足无措,她突然很后悔刚才说出那样的话来,毕竟她很明白,女儿是对儿子好,可是她的心就是有些不受控制。

    “敏儿,你带着你弟弟走吧。”她艰难的迈开步子走上前,表情很是羞愧。

    唐敏唇边带着淡淡的笑容,“他是爹娘唯一的儿子,被我带走不合适。”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娘知道你是为了你弟弟好,是娘想岔了,你别和娘生气。”

    见张氏主动和自己低头,唐敏突然觉得做的过分了,说到底唐敏都是她的亲骨肉,而她才是那个鸠占鹊巢的人。

    “我不会生气的。”唐敏看着张氏,拉着她的手,轻声道:“那唐昊我就带走了,爹娘别担心,每年他总会有时间回来看你们的。”

    “好!”张氏点点头,然后看向儿子,叮嘱道:“跟你大姐去了之后要听话,要用功读书,不要和别人吵架。”

    “我知道了娘,你放心吧。”

    唐敏这才对唐昊点点头道:“回去带上你的东西,咱们一会儿就走。”

    “好,大姐你等我,我马上就来。”唐昊兴奋的转身冲进家门,取自己的包袱了。

    见那小家伙跑进去,唐敏就拉着张氏往西厢走,进屋后,就取出几张银票塞给张氏。

    “以后我会待在京城,弟弟的事娘放心就好,这些银票你拿着,我给了祖母五百两,她也答应我,同意你们在村子里再盖一座房子,老爷子他们会搬过去和你们一起住,这里就给大伯一家就是了。”她看张氏那错愕的表情,笑着继续说道:“这银子都是我自己赚的,和表哥无关。”

    后面,唐武掀开布帘走了进来,看到现在的女儿的样子,他颇为有些不自在。

    “爹娘,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们要好好的听着。”

    唐武夫妇看到女儿这郑重的表情,也知道她说的肯定是正经事,也都严肃起来。

    “你说。”

    “表哥是三元及第的状元郎,而他认识的那位青藤书院的院长也是才高八斗,唐昊只要用心学,以后的前途必定是很好的。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们要和大伯家保持距离,若是以后唐昊真的出息了,入阁拜相我无法保证,但是做个父母官应该还是有希望的,哪怕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太后或许会施恩,给唐昊一个不错的前程,所以他绝对不能让大伯那一家子人给缠上,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你们两人就这么一个儿子,以后可不能毁在大房的手里,在朝为官并不轻松,做的不好无法升迁,做的太好会遭同僚嫉妒,暗中挑拨,咱们要防患于未然,不能把把柄白白的送到别人手上。”

    唐武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能读书做官,他想的最长远的就是,自己应该拼命的干活,以后给儿子娶媳妇就已经顶了天了。

    “当然这件事,你们说给老爷子他们听,相信老爷子会做出决定的。”

    俩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消化着唐敏的话,直到儿子的声音传了进来。

    “大姐,我准备好了。”

    唐敏合上拿着银票的张氏的手,叮嘱道:“这银子你们仔细的收着,要小心财不外露,那我就先走了。”

    “你……”唐武看着女儿,好一会才嗫喏着说道:“天儿瞧着不好,你们路上别耽搁,下雪前争取到家。”

    “嗯,放心吧爹,我身边带着人,不会有事的。”

    唐昊这边跟着唐敏上了马车,里面生着炭炉,很暖和,而且还铺着厚厚的坐垫,软乎乎的。

    他坐下后,撩开车帘儿,冲着外面的家人挥手告别。

    “爷爷奶奶,爹娘,我先走了,你们放心吧,我一定会用功读书的,以后为你们争光。”然后小家伙看向唐颖,瞧着那和自己很像的脸,有些不舍的道:“妹妹,我先去了,爷爷奶奶和爹娘就辛苦你了。”

    “走吧,我都知道。”唐颖心里自然舍不得,这两人是双生子,心灵感应估计比唐敏好太多,虽然舍不得,却也知道自己没有话语权。

    “我每年都会回来看你们的。”唐昊突然湿了眼眶,对站在旁边的唐谦道:“大哥,家里就麻烦你了,虽然我在家也没干啥活。”

    唐谦笑的有些勉强,“去了之后照顾好自己,也不许偷懒,我们在家等你考取功名回来。”

    “嗯,我都明白的。”

    唐谦是个很好的兄长,否则当初大房去镇上过好日子,他也不会坚持留下来。

    而且唐昊小的时候可是在他的肩膀上长大的,两人虽然不是一母同胞,却比亲兄弟都要亲。

    如今小家伙走了,唐谦的心里自然是不舍的。

    “沈健,咱们走吧。”唐敏冲着众人淡淡一笑,然后就把唐昊拉了进去,“明年就能回来了,别弄得和生离死别似的,男子汉志在四方,这样缩手缩脚,黏黏糊糊的像什么?”

    “我知道了。”唐昊吐吐舌头,然后抬袖擦了擦眼睛。

    看着马车渐渐消失在远处,张氏看了眼丈夫,唐武了然,走到老爷子身边,夫妻俩搀扶着两位老人往屋里走。

    “爹,我有件事要您说。”

    老爷子看了儿子一眼,点点头表示答应了。

    原本众人想趁着下雪之前到家,却不料在半路的时候,大雪就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

    “夫人,这次的雪下的很大,会不会耽搁咱们回京的时辰啊?”

    “先看看情况吧,希望这两日能停,否则的话咱们也只能冒雪赶路了。”总不能把裴锦朝一个人留在京城过年,估计一家新年的时候分隔两地,谁也别想过得舒坦了。

    说起下雪,最高兴也最沮丧的就属唐昊了,因为还不大,所以很喜欢下雪,在家里的时候这种日子总是找村子里的半大小子出去闹腾,而这次下雪却说不定能延误他们进京的时间。

    “大姐,咱们什么时候走呀?”

    唐敏看着他焕发着精气神的小脸,笑道:“这两日就走,等家里都收拾好,”

    到达村子里的时候,外面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雪,远远的就看到裴海强夫妇正站在门口张望,见到马车出现在村子里,赶忙迎了上来。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再晚点,我就让你爹去接你了。”

    邹氏上前拉着唐敏的手,“冷不冷?”

    “娘我没事的,车里有暖炉,暖和的很,倒是您,手都冰凉,快进屋吧。”

    “舅舅,舅母,我也来了。”唐昊从马车里钻出来,冲着两人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你这小家伙也跟着过来了呀,冷不冷?走,跟舅母进家。”邹氏欢喜的拉着唐昊就往家里走。

    唐敏落后两步,对裴海强道:“爹,这次进京要带着唐昊,我和表哥决定把他带到京城去读书。”

    “这样也挺好的。”作为一个老实勤劳的汉子,他并不善言辞。

    不过既然是他们俩人做的决定,裴海强是不会反对的,而且他也喜欢唐昊这个小子,看着就机灵。

    家里需要收拾的并不多,大部分的东西都不用带走,而家里的这头牛车,经过裴海强和邹氏晚上自己商量,决定送给家里的二爷爷,年纪大了,有头牛帮着下地耕种,也能轻松很多。

    临走的这天,是晴雪的好天儿,虽然路面铺着雪花,却也因为走的人多,早已经压出了一条路。

    今天的冬天格外的寒冷,江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虽然不影响船只的前行,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们还是决定按照原路返回。

    家里的大部分的东西都已经送人了,至于这房子,也已经拜托了家里的亲戚帮忙照看一下,或许每年的祭祖之时,可以回来。

    只是按照唐敏的意思,在裴府里面是有一座小佛堂的,到时候可以在佛堂里拜访裴家祖宗的排位,祭祖这种事情,不在乎地点,重要的是心意。

    走的这天,村子里很多的人来送行,拉着裴海强夫妇俩说着离别的话。

    “香草,去和爹娘说声,再不走咱们晚上就要露宿野外了。”昨天晚上很多人就已经在裴家说了大半夜,今儿早上又来了,足以见得这对夫妇在村子里的好人缘,只是这样下去的话,他们今天势必就要被耽搁了。

    “是!”香草提起裙角走上前,冲着两人福身笑道:“老爷,夫人,少夫人说再不赶路,咱们晚上就到不了落脚的地方了。”

    瞅着现在都已经是巳时了,这群人可是围着裴海强夫妇说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若不是他们此次带的行礼不少,估计乡亲们给的东西都要塞下辆车。

    最有发言权的二爷爷看看天儿确实不早了,对两人道:“家里别担心,你们尽管放心的走吧,这房子我会让他们给你好好打理的。”

    “哎,多谢二叔了。”裴海强看这样面前的乡亲们,拱拱手笑道:“那我们就走了,以后有空的话,会回来看你们的。”

    “看不看的都不重要,心里挂念着就成,家里每年祭祖的事情也别担心,你爹娘知道朝哥儿出息了,就算你们不会来,他们也保证乐呵。”

    再次互相道别之后,裴海强夫妇这才上了马车。

    “哎哟,里面还真是暖和。”一进来,邹氏就笑的合不拢嘴,在马车内中间有一个小铜炉,里面燃烧着炭火,四周用朱红色的木质包裹成小桌,上面放着一个小水壶,桌上放着一个八宝盒,里面盛放着点心。

    “咱们上午多赶点路,免得晚上赶不到驿站,如今刚下过雪,路上湿滑,这一路咱们差不多要走一个月,爹娘可要耐得住才好。”

    裴海强没说话,邹氏却笑道:“我还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呢,正好这一路到处看看。”

    马车换换向前而去,带着两位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的人,驶向京城。

    差不多二十五六天的时间,在邹氏问了不下几十遍“还没到”的话语中,一行人终于看到了盛京的城门。

    邹氏掀开车帘探头向外看去,眼见着那巍峨高耸的城门,忍不住咋舌道:“他爹,果然是京城,瞧瞧这城门就气派的不得了。”

    裴海强拽了拽媳妇的衣袖,清了清嗓子说道:“你这样多不像话,相看的话等回家之后,再带你出来看,让人瞧见说闲话。”

    邹氏这一听,赶忙收回脑袋,“那就等到家之后再看吧。”

    不过看到唐昊伸着小脑袋东张希望的样子,她却没有制止,反而笑眯眯的看着他。

    若不是有这个小家伙,这一路她说不定还真的就闷死了。

    本来想着来的时候,能看看周围的景色,谁想到这大冬天的什么都没有,不管走多久,向外看几乎都是一样的景色,除了灰突突的山,还是灰突突的山,没有别的颜色,瞧得眼睛都要晃瞎了。

    “大姐,这里就是京城啊?”唐昊觉得眼睛都不够用。

    或许是个小孩子,哪怕这一路的景色差不多,他依旧看不够,每路过一个府城的时候,都会嚷求着下车出去看看。

    “是啊,这里就是京城,不过现在临近过年,京城里会格外的热闹,等回府之后,我让人带着你出去玩玩。”

    “好啊,谢谢大姐。”

    马车刚靠近城门,外面郭毅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少奶奶,您回来了。”

    车帘掀开,唐敏看到外面的郭管家,笑道:“哪里还用你们出城来接。”

    “是少爷叮嘱过的。”

    现在已经是腊月十六,距离过年没剩下多久,街头巷尾现在都是人声喧哗,大部分都是城中的人开始准备过年的东西,估计这种日子,芳华阁更是忙的不可开交。

    至于裴海强夫妇,自从进城之后就开始变得沉默,似乎突然紧张起来了,这种情绪一直到了裴府,还没有缓过神来。

    “小敏,这就是咱家?”邹氏看着眼前华丽宽敞的府邸,说话的声音都颤抖起来,差点没有咬到舌头。

    唐敏上前挽着邹氏的胳膊,扶着她一起往里面走,府中的下人看到唐敏回来脸上顿时露出喜悦的笑容。

    “娘,您在紧张吗?”唐敏笑眯眯的问道。

    “可不是咋地,能不紧张嘛,这真的是咱家呀?”她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

    “是呀,这就是咱们家。”她抬头看到一个婆子,问道:“老爷和夫人的院子可收拾好了?”

    “少奶奶放心,前两日就已经收拾妥当了,被褥也都晒得软乎。”婆子笑着福身回答。

    “爹娘,我带你们去你们住的院子看看。郭管家,让人把行礼先抬到库房,整理好了,送到老爷和夫人的院里,另外你安排一下,带着小少爷去章华堂安置。”

    “是!”

    唐昊的大眼睛转的飞快,打量着院子,听到这话后,问道:“大姐,我以后就住在那个章华堂吗?”

    “是啊,那是专门给你收拾的院子,以后你就住在那里,先去收拾一下,你姐夫应该很快就回来了,若是不累的话,等会咱们就出去逛逛。”

    “我不累。”一听可以出门,唐昊赶忙说道,还蹦跶了几下,以证明自己话的真实性。

    裴锦朝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府内陆续点燃了灯笼。

    “朝哥儿回来了?”看到久不见面的儿子,邹氏高兴坏了,拉着他嘘寒问暖。

    裴锦朝被邹氏给折腾了好几圈,脑仁儿都开始发涨了,赶忙拉着她按在椅子上。

    “娘,我这刚回来,连口水都没喝,您还是先饶了我吧。”

    “你这孩子,娘这是担心你,身子真的没事吗?”今年就要二十岁了,她可没忘记那位神医说的预言。

    裴锦朝自然明白邹氏的意思,“放心吧,我真的没事,而且咱们府里还有一位大夫每日为我诊脉。不过等改日再介绍给爹娘,那位孙老临时有事出城了。”

    “那大夫行不行啊?”

    唐敏从外面走进来,看到裴锦朝,发现他冲着自己抛了两个媚眼儿,暗暗喷笑,上前挽着邹氏的胳膊,“娘,该吃晚饭了。那位大夫很厉害,您放心就好,没瞧见这都冬天了,表哥的脸色还是红扑扑的嘛。”

    “不管咋样,只要朝哥儿没事,娘就放心了。”

    晚饭过后,唐昊就让郭管家陪着去外面走走,至于裴海强夫妇则是因为刚才京城,这边的气候干燥阴冷,天刚黑就回到自己院子里了。

    在家里有土坑,冬天一烧火,屋子里都暖暖的,而在京城这边的房子连地龙都没有,这个时候就是靠着房间里的炭盆,而且这暖和的屋子里却非常的干燥,让人全身不舒服。

    不管如何,哪怕是冷,他们夫妻俩也没有怨言,毕竟这都是儿子孝敬他们的,他们不能丢了儿子的脸面。

    “你这次回去没有出事吧?”房间里,裴锦朝正在给她擦头发,这个姑娘真的很懒,只要头发不滴水,她就绝对不管不顾,现在天气寒冷,若是稍微不注意,就可能生病。

    “嗯……处理了一些店铺的问题,好多监守自盗的。”她有些不悦的说道:“真不知道那位世子爷到底是谁怎么打理生意的,这几年总共被亏空了差不多有五六万两银子。”

    “他没有经商天分,大部分时间都是打着巡视铺子的借口到处去游山玩水,只要他手头有钱花就行,别的都不管的,若不是陆家有几家铺子,那就难过了。”

    她抿唇笑,裴锦朝损人的时候总是不客气。

    “这次回去我给了他们一些银子,让我爹娘带着两位老人重新盖房子离开,我不喜欢大房的人。”

    “这种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就好。”其实他对唐家的人都没有好感。

    这个夜晚的裴锦朝体力很充沛,而这个夜晚的唐敏也是极尽的绽放。

    天还没亮,他就已经起身,洗漱沐浴后准备去上早朝。

    临近年下,各地的折子雪片一般的飘入京城,翰林院里也是整日里忙的不可开交,这种事情虽然现在还与裴锦朝无关,却也要时刻关注着,并且知道其中的消息。

    这其中各地的藩王也都已经抵达京城,这个时候的盛京,可谓是热闹至极,在他的想法里,此时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不奇怪。

    唐敏睁开眼的时候,身边的位置早已经空了,触手一片冰凉,可见他已经离开了好长一段时间。

    洗漱之后,慢慢的来到前厅,发现公婆正在客厅里说着话。

    邹氏看到唐敏进来,招手让她上前坐着。

    “小敏啊,府里西北角那块地方我瞧着空荡荡的,不如就在府里重点菜吧。”

    唐敏知道那边是府内的偏僻角落,一座院子已经很是破旧,那边好像是以前府里犯了错的妾室受罚的地方。

    “娘是不是闲不住呀?既然这样的话,等过完上元节,我让人把那边给您收拾出来,您想种什么都可以。”

    “那感情好,这里虽然瞧着很好,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我和你爹商量过了,等你生完孩子断奶之后,我和你爹就回去。”

    终究是乡里乡亲的,相处了几十年了,突然来到这么繁华的盛京,多少让他们觉得不习惯,甚至连大门都不敢出,就怕出去之后不小心冲撞了贵人,给儿子媳妇惹麻烦。

    “您这是觉得没人说话的关系,表哥和忠义侯府的世子爷相处的很不错,这些日子两家也来往的密切,这临近年下,各家都特别的忙,不如等过完年,上元节的时候,两家找个时间聚聚,那位侯夫人是个很好的人,相信娘见了肯定能和她聊得来的。”

    “侯夫人啊?那得多大的派头?人家咋能瞧得起我。”邹氏心里忐忑,平时这个时候在家,每逢赶集的时候,都是三五成群的和村里的媳妇,挎着包袱篮子往镇上去了。

    “您就把心放到肚子里,那是一个很好的夫人。”

    虽然儿媳妇和她保证,但是邹氏还是心里犯怵,以前她就算是在镇上看到持刀的官差,这腿肚子都打哆嗦,这一下子就说到了侯府,那不是更厉害?

    用过造反之后,唐敏就一头钻进了书房,年底了,账册已经被陆续的送了过来,自己家的基本账册,账目清晰,一目了然,有没有问题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而这一年的收入也不错,家里的几家店铺总收入也达到了差不多小两万两,至于自己的那家芳华阁,更是在京城打响了知名度,去定做衣裳的夫人小姐络绎不绝,虽然那衣裳价格高,这成本也很高,不说衣服上面的金银线,就是那手工费就已经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而裴海强闲不住,既然媳妇说那西北角的房子可以扒掉种菜,他就没闲着,直接自己动手开始忙活了。

    他这一忙活,府里的下人自然被吓得不轻,这种事情哪里能让老爷自己亲自动手呢?一时间也上来帮忙,还纷纷劝着裴海强别动手,无奈他不停,那些下人只得更加努力的干活,争取让老爷子少动点手。

    故而等邻近中午,裴锦朝回来的时候,那屋子几乎就只剩下一个空空的壳子了,屋顶和窗户全部都被整理成了待烧的木柴。

    “爹,您这是做什么?”裴海强哭笑不得,瞧瞧那身上和脸上,黑黢黢的。

    “这屋子也不能住了,闲着也是闲着,你娘想在府里种菜,这地儿正合适,小敏也同意了。”

    裴锦朝无语,他们两人这才是第二天过来,就已经闲的难受了,看来真的要给他们寻个营生了,是不是每日出摊不重要,重要的是别让两人闲出病来。

    “爹,咱们家在城外有一处庄子,那里有几百亩地,若是您实在闲不住,可以偶尔去那边住几天。”

    裴海强一听,还有这好事儿,去呀,怎么能不去,儿子每日里天不亮就上朝,儿媳妇也是大部分的时间在书房里看账本忙的晕头转向,只有他们两个在府里大眼瞪小眼儿,这日子过得可不是难受,就一晚上他就受不了了。

    既然在城外有庄子,他们也不打算就看看算了,干脆就和媳妇商量一下搬过去住,反正距离也不远,家里也有马车,想儿子了就可以随时回来看看他们,总比住在裴庄的时候,一年见不到面要舒坦的多。

    所以午饭后,裴海强和妻子一说,邹氏也拍着大腿说就这么定了,于是这个话题在晚饭被提到了饭桌上。

    唐敏一听顿时就乐了,“爹,就算你们想去庄子上住,也不差这几天,不如就等上元节过后再去吧,那庄子许久都没有主人了,里面还没有收拾,等过完年我先让人过去收拾一下。”

    “这还用收拾啥?”邹氏不以为意,“难道还比不得老家的房子不成?房子也不用你们收拾,哪里就我和你们娘就行,就当和家里一样。”

    裴海强难得坚持一下,直接挥挥手算是定下了,唐敏和裴锦朝面面相觑,然后说道:“家里怎么能一个人都没有,那边庄子有个管事的,对附近都很熟悉,他们一家四口住在庄子里,正好帮着做饭赶马车。”

    “这样也行。”邹氏点点头,“这样也有人陪着说说话,附近可有集市?”

    “有的,隔着庄子不远,走路也就两刻钟的距离,娘现在放心了吧?”唐敏颇为无奈的摇头,这才接回来住了一晚,两人就嫌弃了,不过让他们两人继续住在裴庄,也不放心,毕竟距离太远,如此住在庄子里,去一趟也就两个时辰的功夫,隔得近,有个事儿也能赶得及。

    “这样就挺好的,不过府里那块空地也留着,等开春我给你种上菜,免得空着浪费。”

    “……还是别种了。”裴锦朝略微不自在的说道,“那边我准备让人辟出一块竹林,您二老还是在庄子上作威作福吧。”

    邹氏听出儿子的玩笑话,笑的前仰后合,“做啥威啊,有地种,偶尔能杀个猪,你爹比谁都高兴,也都好伺候,这京城里,我们是住不习惯,出门怕冲撞了贵人,在府里整日干坐着也闷得慌,庄子正正好,你们偶尔也过去看看我和你爹。”

    “知道了。”

    既然这件事定下了,这两人也就不再无聊,反而盼着过年,盼着能出门去看看京城的花灯。

    腊月二十四,一场大雪,降落在盛京的上空,一脸下了三日,雪堆积的足有十公分后,为所有人的出行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二十八这天,裴锦朝起的比较晚,做因为昨日朝堂封笔,一直到正月初八开朝,十天的休沐可是乐坏了唐昊。

    前些日子他让郭毅陪着他逛遍了京城,现在正愁无聊,而且大雪封门,郭管家在家里指挥着扫雪,就闷坏了这个小家伙。

    “香草,姐夫还没有起来吗?”唐昊坐在正厅,不时的看看后堂的门。

    香草点燃了厅堂的铜鼎暖炉,让室内渐渐变得暖和起来。

    “小少爷,昨晚少夫人看账本到很晚,少爷也陪着呢,今儿就起来的晚一些,奴婢给你端几盘点心先垫垫肚子吧?”

    唐昊摇摇头,大眼依旧渴望的盯着那扇门,“不用了,姐夫说今儿要带我出去吃。我得留着肚子。”

    香草抿唇笑的乐不可支,瞅着屋子已经收拾妥当,这才开始准备带回主子们用的洗漱用品。

    在唐昊眼巴巴的期盼眼神里,那扇门终于打开了,穿戴整齐的裴锦朝走了出来,一眼看到了唐昊。

    “既然收拾好了,咱们就走吧,今儿带你去见一见先生。”

    “都收拾好了,姐夫起的好晚,我都在这里等了你好长时间了。”唐昊嘟着嘴抱怨着。

    裴锦朝在他头上揉了揉,“这几天你玩的不累?天儿冷,家里左右也没事可做,早上可以多睡会,等进了书院,可就没有时间睡懒觉了。”

    “我本来就不喜欢睡懒觉。”

    “……!”裴锦朝没有言语,其实他也不喜欢睡懒觉,不过昨晚折腾的厉害,差点没有被小媳妇给糟蹋坏了,实在太累,这才有些困顿。

    “少爷!”后面香影的声音追了过来,然后把手腕上的兔绒披风抖开,披在唐昊的身上,“少夫人说刚下过雪,天儿冷,让小舅爷披上,免得着凉。”

    裴锦朝看着穿的厚厚的唐昊,笑道:“这小子平时在家,冬天没少折腾,根本就不冷,对不对?”

    “对!”小舅爷很给面子的点点头,不过看着身上这雪白的披风,还是捏着敞禁拢了拢,“不过不能让大姐担心。”

    “你这小子。”裴锦朝轻笑,然后带着他走出了家门。

    青藤书院,在十二月出就已经闭校了,不过他给钱瑾之送过信儿,得知他会在明天回府,故而马车一路直奔书院。

    青藤书院位于城郊二十里外的青藤山,钱瑾之是这座学院的成立者,而在这里任教的先生,最低也是进士。

    “你来的倒是有些晚,我都已经喝完两壶茶了。”刚下马车,就看到一身白色长袍的钱瑾之站在山门前,正带着温和的笑容看着两人,“这就是你的小舅子?”

    “唐昊,这是青藤书院的山长。”

    唐昊上前,冲着钱瑾之抱拳行礼,“唐昊见过山长。”

    “免了。”看着眼前的小子,和裴夫人不像,然后对裴锦朝道:“里面坐吧,我让人泡了一壶好茶。”

    “好!”

    青藤书院占地面积很大,足有一个山头,里面的建筑环境极其的考究,无论在这里学文学武都有专门的师傅教导,而且演武场,跑马场等也是设备齐全。

    “以前可学过字?”瞧着这孩子也是个机灵的,想必学起来应该很容易教导。

    唐昊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以前没读过书,就会写自己的名字。”

    “不碍事,慢慢来。”

    两人走进一间屋子,里面有两个模样很周正的小厮,一个在整理书架,另外一个在烹茶。

    “墨棋,你带着这个小家伙去书院逛逛。”

    “是,公子。”整理书架的小厮听闻,上前领着唐昊出去了。

    而这两个人,见面似乎没有别的喜好,直接就摆开了棋盘。

    英国公府,听涛阁,一个身材消瘦,五官妖艳的男子,正慵懒的靠在贵妃榻上,骨节分明的手拿着一本书,正静静的垂眸看着。

    旁边一身素雅蓝色衣裙的少女,偶尔提手给他倒杯茶,余下的时间就是静静的看着他,连呼吸都放的很缓,生怕打扰到他。

    “吱呀——”

    房门推开,一同样妖娆的女子推门而入,见到那男子,唇畔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大哥,这么热闹的日子,您还在这里看书。”

    女子模样看着妖娆妩媚,但是声音却很柔和,闻之好似能看到眼前遍布百花。

    男子见到这女子,眼底闪过一抹不屑,却依旧坐起身子,对身边的侍女道:“给二小姐上茶。”

    侍女轻轻福身,取出一个骨瓷茶杯,替她倒上茶,退后两步,垂眸不语。

    “表妹不是来了?你跑到我这里做什么。”英国公府世子爷盛云涵就是此人,是国公府嫡出的长子长孙,模样如妖,每次出现都引得整个盛京的近半女子为之倾倒疯狂,也有众多的女子爱慕却始终不敢近身,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英国公府的家规极其的苛刻,正室都被其生母折磨死了好几个,妾室就更不用说。

    盛思妍低头一脸的哀怨,“表妹陪着母亲聊天儿呢,我无聊故而才来大哥这里寻个清净。”

    盛云涵看着眼前这媚颜无双的少女,看似如同一朵富贵牡丹,空谷幽兰,事实上这个妹妹的心思有多重,他再明白不过了。

    原本父母亲给她定了相府的钱三少,奈何对方拒绝了这门亲事,故此她自己就把主意打到了明年的选秀上。

    盛思妍看着眼前的大哥,然后微微颔首,红唇轻启道:“大哥,我来之前听母亲的意思是,想要让表妹嫁进来。”

    “嗯!”盛云涵浑不在意的应了一声。

    对他来说,妻子是谁早已经不重要,在己任妻子相继以各种原因病逝之后,他就对自己的亲事没有什么兴趣了,娶谁都一样,反正不管娶谁,都是母亲做主,最后的结果也总是不会改变的,就算这次取了所谓的表妹,早晚母亲还是能看这个儿媳不顺眼而各种折腾,他太了解自己的亲生母亲了。

    在盛云涵看来,这个母亲似乎得了一种怪病,整个人变得神经兮兮的,对他这个儿子的妻子,总是防贼一般的盯着,每次被他发现,总说是为了自己好,也为了国公府的未来。

    他心中冷笑,国公府的未来和他有何想干,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何谈一座国公府。

    “你真的决定要进宫了?”

    盛思妍原本还在神游,突然被这句话惊醒。

    “大哥,我已经考虑清楚了。”

    “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你好自为之吧,在宫里不比在府里,那里面的规矩比国公府还要严苛百倍千倍,进去之后你就没有回头路了。”

    “我明白!”正因为明白,她才会义无反顾。

    她恨透了国公府,恨透了那个生母,自从她派人暗中杀死她心爱的男人的那一刻,她对母亲的最后一点情谊也烟消云散了。

    今日表妹来到国公府,母亲看到她比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要好,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反而是她这个国公府嫡出的二小姐,似乎是路边的猫猫狗狗一般,连她的一个关怀的眼神都换不来。

    在这个家里,她和大哥都是可以被牺牲的物件儿,相府的三公子不成,又想让她嫁进将军府,可是将军府的少将军已经娶妻,还是韩王府的郡主,至于将军府的二爷则是庶出,她可是堂堂英国公府嫡出的二小姐,这种亲事她就算是死都不会同意的。

    至于大哥,她已经顾不上了,而且也不是她能插手的。

    大哥一共娶了三位妻子,这三个妻子全部都是自杀而亡,而死去的妾室,更是多大十指之数。

    在她印象里,记得最深刻的是大哥的第一任妻子,那是已故太子少师的嫡女,温婉贤惠,和大哥伉俪情深,后来却因为太子少师被陛下满门抄斩,母亲借此机会,生生的将其折磨致死。

    她见到过大嫂死去时的惨状,那是被母亲要求在祠堂内整整跪了五日,滴水未进,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深夜冻死的,死之前的一个月,大嫂刚刚因为娘家变故失去了第二个孩子,据前去伺候大嫂更衣入殓的丫头说,她的双膝因为长时间跪立而僵硬,无法伸直,后来还是母亲让人给直接折断伸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