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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叫‘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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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说,焉薄晚这个打架斗殴骑马射箭专业户的伤药真的是顶呱呱的,楚宁皇用过药后,脑袋上那个疙瘩已经消肿了不少。楚宁皇仔细梳头戴帽,掩盖之下已看不出伤处。

    焉薄晚却说:“你这伤还没好全,仍须仔细着,每天上药。”

    楚宁皇听到焉薄晚这么说,就有些为难了:“每天上药?可是……我要是回去自己的宫室里上药,可不是露馅了?那我可得再在皇后这儿留宿几晚了。”

    焉薄晚暗道:这傻狗子,又想方设法地亲近我了。算了,看在他受伤的份上,便允了吧!

    于是,焉薄晚大发慈悲地说:“那你就在这儿多留宿几晚吧,我会让宫人仔细着的。”

    楚宁皇却想起从前焉薄晚宫人被太后买通的事情,只说:“我在你这儿上药,太后真的不会知道?”

    “要知道的话,昨天就该知道了。”焉薄晚回答。

    经历过傅贵人事件之后,焉薄晚也多留了个心眼。借着宫人伺候不当心的由头,打发了很多不熟悉的。只留下可信的人。

    此外,焉薄晚说自己有手有脚的,不需要别人斟茶递水,因此把进屋伺候的差事给蠲了。

    除了小梁子,基本上没人是能进屋伺候的。

    也是由此,皇后的宫室变成铁板一块,连太后也插不上眼线了。

    楚宁皇便高高兴兴地和焉薄晚吃早饭,又说:“我太羡慕表哥了……像我宫里,都是太后的人。我每天放多少个屁都瞒不过太后。”

    焉薄晚正想提醒“吃饭不讲屎尿屁”,却见小梁子进屋来报:“安总管来求见皇上。”

    楚宁皇怔了怔:“小安子来做什么?”

    焉薄晚便说:“他是你的近身太监,离开了一天了,当然坐不住了。”

    小梁子又说:“是啊,昨晚皇上留宿这儿的时候,小安子就来过一回了。但奴才跟他说,皇上皇后都已经歇下了,他才回去了。今儿一早便又来了,说伺候皇上是他的职责,必须要跟在皇上身边。”

    楚宁皇却道:烦死了,他为什么非要离我那么近,我是wifi吗?

    焉薄晚只说:“大约是太后命令的。”

    楚宁皇想了一下也觉得是:“对啊,他是太后的眼睛,专门负责盯着我的。”

    焉薄晚没想到楚宁皇还是挺通透的,知道小安子是太后的“眼睛”。但又觉得楚宁皇有些可怜,贵为皇上,心里明知道自己被监视,却又无可奈何。

    焉薄晚便道:“你实在不喜欢,我就把这‘眼睛’给挖了。”

    楚宁皇吃了一惊,说:“挖了?不用这么血腥吧!”

    焉薄晚笑了:“只是一个比喻。你不爱见血的话,自然有不见血的法子。”

    楚宁皇却莫名打了个寒颤。

    小梁子站在一旁,心思数转。

    焉薄晚对楚宁皇的态度让小梁子觉得怪怪的。

    明明焉薄晚是很讨厌楚宁皇的,之前赐婚的时候,焉薄晚还说要砍了狗皇帝的狗头去喂狗。瑶花太后以家族威迫,焉薄晚才不情不愿进了宫,对皇帝也是不假辞色,言谈间都是厌恶。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

    小梁子站在一旁,确实不能细想了,只清了清嗓子,说:“那要宣安总管进来吗?”

    焉薄晚道:“你告诉小安子我宫室的规矩。”

    小梁子领命便去了。

    楚宁皇好奇地问道:“表哥宫室的规矩是什么啊?”

    “你忘了?”焉薄晚笑道,“我宫里不要阉人伺候。”

    “哦,是啊……”楚宁皇想起来:皇后只要猛男伺候。

    其实,焉薄晚不要宫女和宦官伺候,倒不是瞧不起女人或是阉人,而是他比较信任自己从府里带来的侍卫亲随。

    小梁子趾高气昂地跟小安子说:“皇后不喜欢阉人,安总管请回吧!”

    小安子闻言顿感羞辱。

    作为阉人的他,最讨厌就是被人说自己是阉人。

    再说了,小安子是大内总管,太后罩着的人,皇上的近侍,在内宫可谓是横着走路的,连宠妃见了他都得礼让三分。还是头一次那么丢脸,居然直接被小梁子这个新人给当众羞辱了。

    然而,小安子也不能发作,毕竟小梁子背后是皇后。

    小安子说是大内总管,但内宫的正经主子还是皇后娘娘;小安子说是皇上最贴身的太监,但再贴也贴不过皇后娘娘;小安子说是太后眼前的红人,但皇后是太后的亲侄子、内定的接班人。

    怎么看,小安子都是没法跟人皇后硬刚的,便只能认怂告退。

    小安子被打发了之后,楚宁皇又想起了楚楣来,便跟皇后打商量:“我想一个人逛园子,不许人跟着。表哥能不能给我打个掩护?”

    若换着旁人,都不会答应的。

    但焉薄晚自己打小就翻墙逃家的,所以很是理解少年人不想受拘束的想法。再说了,这儿是天子行宫,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焉薄晚便说:“你去吧。但凡有人来问,我就说你在我这儿。”

    “谢谢表哥!”楚宁皇兴高采烈地道了谢,便高高兴兴地跑出去了。

    楚宁皇便从小路走,跑到了玉王爷的宫室。所谓是做戏做全套,他便换了一套玉王爷小厮的衣服,又拎着玉王爷的茶罐,跑去了深合堂。

    这回,他去了深合堂,没有被打了,太监开门让他进了屋。

    他便到了厅子里,捧着一罐茶叶递给楚楣。

    楚楣见了,有些意外:“这是什么?”

    楚宁皇回答:“昨儿个不是说了给您送茶吗?这是玉王爷最爱喝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茶,但必然是好东西。”

    太监却凝眉说:“玉王爷最爱喝的茶怎么会到了你手上?”言下之意就是你小子不会偷东西了吧?

    楚宁皇只说:“我跟玉王爷说了的,他说这茶是给殿下的,那一定要给最好的。”

    楚楣松开眉心,展颜笑道:“既然是王爷的赠予,那自然是好东西。请叁叁回去替我谢过王爷。”

    楚楣又让太监把茶叶给沏了,端上来两杯,一杯自己喝,一杯给楚宁皇喝。

    楚宁皇喝了茶,又说:“玉王爷宅心仁厚,十分关心殿下的处境。如果殿下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

    “我过得很好。”楚楣含笑说,“多谢王爷关心。”

    楚宁皇见楚楣油盐不进的,也是很纠结了:如果楚楣不诉苦,他要怎么施以援手啊?

    但看起来,楚楣确实是一副安贫乐道的样子。

    楚宁皇托着腮,苦思冥想,终于想到了一个突破口,便跟楚楣说:“殿下在行宫里有上学么?”

    楚楣一怔,只说:“行宫里并无书房、先生,自然没有。”

    “那可怎么行!身为皇家子弟,怎么能不上学?”楚宁皇说,“我回去就让玉王爷给皇上进言。”

    楚楣只叹气,摇头,说:“不必费心。”

    楚宁皇仔细想,看来楚楣对吃穿没所谓,但对读书还是很渴望的。

    真是一个爱学习的好孩子啊!

    爸爸怎么会不让你读书呢?

    楚宁皇送个茶叶后,便回到了皇后宫中,跟皇后提起:“楚楣年纪不小了,都没进学呢!我觉得他好可怜哦。”

    “楚楣?”焉薄晚大概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么一号人物,“怎么忽然提起他?”

    楚宁皇便说:“我今天逛园子的时候,逛到了深合堂,远远瞅了一眼,发现他衣着寒酸,宫室凋敝……唉,怎么说,他也是我的儿子啊!我这个当爸爸的真是……”

    焉薄晚听到“儿子”两字,一阵复杂的感觉:“你才多大,就儿子爸爸的……”

    “按说确实是儿子爸爸,是吧?”楚宁皇说,“总不能不认吧?怎么说他也是皇室血脉,这么苛待,真是让人寒心啊!”

    焉薄晚道:“你这话跟我说得了,可别往外说。”

    楚宁皇嘟囔说:“我知道,太后不喜欢楚楣。”

    焉薄晚只道:“可不是么?你替他说情也没用,太后不会答应的。说不定,你越求情,她就越折腾楚楣。”

    楚宁皇听了这话,才明白过来为什么楚楣一直拦着不让别人给他求情。楚楣最安全的做法就是安静地苟延残喘,他一旦跳进太后的视线,都只有被折腾的份儿。越有人要替他求情、他就越容易被太后忌惮。

    楚宁皇却说:“那你去求情呢?太后那么疼你……”

    “疼我?你忘了傅贵人的事情了?”焉薄晚冷道。

    “……”楚宁皇也是无语了。

    看来太后真是惹不起。

    难道就真的只有让曾繁绝育、认养楚楣这一条路了?

    楚宁皇纠结得很,想了半天,终于咬牙,决定故技重施。

    他再跑到了太后面前,大翻白眼,说:“我是圣子,我又来传达天意了……”

    “你又来了!”太后也想翻白眼,但只能恭恭敬敬地跪下。

    楚宁皇便胡编乱造起来,只说楚楣是天选之子、帝星下凡,要恭敬相待。

    太后听到这话,简直想要一头碰死,只说:“他要是帝星下凡,那我还能活么?”

    楚宁皇噎住了,又想:太后那么狠毒,说不定直接把楚楣弄死,将这颗“帝星”扼杀在摇篮里。

    楚宁皇便努力翻着白眼,说:“曾繁命格与楚楣相克,若将二人以亲缘捆绑,楚楣的气运就会折损。”

    太后闻言大喜:“谢谢圣子指点。”

    “切记,”楚宁皇说,“只可以天命相克来折损楚楣,不可以人力阻碍,否则天罚降临。”

    “信女谨遵天意。”太后磕头答谢。

    为了让太后相信自己是圣子附身,楚宁皇又根据天文记录,说了一下过几天哪哪儿会有流星雨的事情。然后眼睛一闭,便装作昏倒了。

    楚宁皇心想:果然,太后这人心狠手辣、工于心计,但一旦封建迷信起来就跟个傻子似的。

    楚宁皇还想着,要不要以后多装几回圣子,好让太后事事都听自己的。

    但仔细一考虑,觉得圣子还是少装为妙。装多了容易露馅,毕竟,太后也是个有心眼儿的。

    更重要的是,一直翻白眼真的很累。

    楚宁皇睁眼起来的时候,便见皇后坐在床边,装作吃惊的样子:“表哥怎么在这儿?”

    焉薄晚只说:“太后跟我说,你被圣子附体了,你有感觉吗?”

    楚宁皇装傻:“圣子?什么圣子?是海鲜那种吗?爆炒起来很香的那种吗?”

    “……那叫‘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