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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金色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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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根大师虽然从来没看到过这种怪异的礼节,但谁都能看出梁珂那一脸真诚的感激之情,梅根笑着拍了拍梁珂的肩膀,询问起他们走后这里发生的事情,梁珂早就编好了故事,他将自己如何狠斗章鱼怪,又如何在混乱中斩断怪物的头颅,最后,将那鬼东西扔到桥下无尽的深渊讲得绘声绘色,听得就连知道内情的塔克都差点信以为真。

    “大师!我还是没能救下那些被控制住的兽人兄弟,真是抱歉!”讲到最后,梁珂眼含热泪,面带惭愧和自责。这种自责倒不是做作掩饰,那是发自内心对自己能力不足的失望,同时,也是为自己的新小弟,暴风女王所犯过错的歉意。

    “这怎么能怪你,这本该是我们的战斗,阿拉贡先生已经帮了大忙,也许那就是他们的宿命吧!”梅根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了许多安慰梁珂的话。

    冒险团队仅剩下不足二十人,大家在桥头的石台上又休息了一阵之后,重新整理行装上路。凸前的斥候不断传回消息,前路上再没有什么危险,大家匆匆前行,十几分钟后来终于来到暴风女王说过的那座金色大门前。

    众人眼前空旷的石窟不知有多高,熊熊燃烧的巨大火烛也无法照到尽头,宽阔的石台漆黑如墨水染过一样,地面上深浅不一的沟壑纵横,构成一幅宏大而神秘的图画,那些血红的笔画就好像是兽人脖颈间凸起的血管,使人不禁联想起早已经消失在记忆中的上古魔神。这样的环境让人有些透不过气,好在对面的那扇金色巨门缓缓散发出的神圣气息,能让大家在恐惧中获得些希望。

    与其说那是一扇门,还不如说那是山壁上的一卷巨幅图画。是的,那是用金色染料画在莹白色山壁上的一扇门,那是一扇左右对开,高达十几米的巨门。那扇精美的巨门上左侧描绘着几只优雅圣洁的天使,而右侧则是一群凶恶残暴的恶魔,他们的表情或是好奇,或是冥思,或是紧张,或是恐惧,可无一例外的眼睛都紧紧盯着中间那道并不存在的门缝,好像既期待,又害怕其中有什么东西会走出来。

    梁珂在那扇巨门下来回往复观察数次,可还是没看出任何门道,在他看来,那就是一幅壁画,除了画工精湛,意境传神,没什么特别之处,也难怪暴风女王打不开那扇门。梁珂走回梅根身边,却见梅根闭着眼睛坐在一条毯子上,似乎在冥想。他也不着急,既然梅根能找到这里,自然是有打开山壁的方法的,于是,他倚着三多高大的身躯坐下,掏出随身携带的肉干,一边吃一边跟皮德罗等人谈笑打趣。

    当梅根睁开眼睛,望向那扇散发着淡淡金光的大门时,梁珂发现梅根的眼睛居然变得异常清明,可原本高挺的背脊却佝偻下去。

    梅根摆了摆手,让准备搀扶他的弗里克斯站得远些,他拄着法杖独自走向那面石壁,眼中的神情复杂凝重,在石壁前他伸出枯枝一样的手指,一寸一寸轻触那些精美的图画,老人无声沉思良久之后转身望向身后的每个人。

    “英勇的战士们!你们用你们的勇武捍卫了你们的誓言。一路上,我们失去了很多朝夕相处的战友,而他们的家人也永远失去了亲人。我们会永远怀念他们,不过他们的牺牲也是兽人历史上最有价值的牺牲,现在,让我们高呼兽神的圣名,欢送我们的勇士们去神国安眠!”

    “达提噜!”

    “达提噜!”

    “达提噜!”

    “……”

    兽人战士在梅根慷慨激昂的话语激励下,高呼着兽神的名字,手中的武器在空中挥得呜呜作响,他们人数虽然很少,但那种气势却能凝聚不散,经久不息。

    梅根双手虚按,平复了一下情绪后继续说:“在这扇门之后,就是我族的圣物。然而,除了圣物之外,还可能存在着巨大的危机。我族的勇士们!接下来将是我一个人的旅程,现在我命令你们,在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都只能站在这里看着,不能去帮助我,当我进入这扇门后,不能走进去寻找我,直到我带着圣物回来……”

    “大师!我们也……”兽人战士哪能任由他们敬仰的大祭司孤身付险,纷纷围到梅根身边。

    “拜尔!”梅根眼神变得更加严厉,他用法杖狠狠敲打暴熊骑士的头盔,怒声说:“你是他们的队长,你该懂得什么是服从,我现在的话就是军令。带着你的人,老老实实坐在这条线后面,看着这盏灯。当它熄灭,你们要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懂了吗?”听到梅根的话,大家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地上多了一盏蓝色火焰的油灯,油灯后面画着一条笔直的灰色线条。阿喀琉斯告诉老梁,那盏不起眼的油灯是魔法师的“心灯”,强大的法师会在特殊魔法材料制作的油灯上留下自己的灵魂之火,当法师死去,灵魂消失的时刻,那盏心灯也会同时熄灭。由此可见,金色巨门之后一定危险重重,就连强大的梅根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活着回来。

    “阿拉贡上校!刚才的话我想你也听到了,你不受我统领,但门后的危险不可预知,那么!你的选择是什么呢?”梅根见拜尔和其他的兽人战士不再冲动,依照他的吩咐退到了灰线以后,扭头向梁珂问道。

    梁珂嘿嘿苦笑,耸了耸肩膀,无奈地说:“我有选择吗?我得到的军令是要跟着前辈您,直到确认贵国只拿走了属于你们的东西。”

    “哈哈哈!了不起的年轻人,那你就陪老头子我走一遭吧!”梅根用眼角的余光扫过梁珂身后的侍卫,梁珂心领神会,转身抽出大刀也在地下划了一条线,吩咐众人在他回来之前在这里静静等待。与兽人战士不同,梁珂的侍卫们倒不太担心自己老板的安危,因为他们相信梁珂的生存能力要远超他们,更何况现在老板身边又多了一位高不可测的暴风女王跟随,即便遇到巨龙也足以应付了。

    安顿好部众,梅根在大家忐忑的目光中再次站到那扇金色巨门下,他将那柄弯曲的法杖紧紧握在右手中,左手按在天使与恶魔的中间,深吸一口气,高声吟唱出一段祭文。

    “仁慈的神明请静听我的诉说,您的信徒在光明中迷失于黑暗,谦卑的奴仆请求您的指引,帮我打开这扇通向真理的神圣之门。我愿奉献我的血肉,只祈求您的怜悯。米亚斯捷鲁特卡恰郎多麻麻……”

    “这老家伙疯了!该死的,这不是魔法,这是血灵献祭。他不要命了!”魔龙听到梅根高昂的咒语惊得大叫起来。

    梁珂还没弄明白什么是献祭,就见梅根扔掉法杖,从袖子中抽出一口短刀,猛地砍下自己按在金色大门上的左手,然后,状若疯魔地嘶吼出最后一段祭文。

    “……兰玛达呼哩卡明巴!”

    “大师……”在所有人都被梅根的疯狂举动惊呆的时候,那扇门上的图画似乎被某种魔力唤醒,左侧的魔鬼齐齐发出震天巨吼,一只只滴着鲜血的魔掌从壁画中伸了出来,将梅根那只干枯的断手撕成肉块,送入口中大嚼起来,牙齿摩擦骨节的声音让每个人都觉得,那些魔鬼啃食的就是自己的血肉。

    “大师!”兽人战士们再也安奈不住,纷纷从地上跃起,就要扑上来救人。虚弱的梅根头发根根竖起,扭头发出一声尖利的啸声!

    “站在那里,不要过来,否则我现在就以身嗜魔。”

    “大师……”朴实的兽人急得泪水横流,却不敢违背大师的意愿,只能留在原地捶胸顿足。

    呼吸间那幅图画又有变化,左侧那些圣洁的天使仿佛被那些恶魔的喧闹吵醒,洁白的羽翼缓缓展开,愤怒的目光扫过那些肮脏的躯体,然后口中发出空灵低沉的咆哮,纷纷举起手中的短剑和钢叉,扑向那些低头啃食的恶魔。而那些恶魔在吸食了精血后越发灵活凶残,提着手中的巨大镰刀与那些天使战成一团,一时间巨门上污血飞溅,白羽凋零。

    随着战斗的进行,不时有天使与恶魔死去,鲜红与乌黑的血液混在一起,缓缓从石壁上流淌下来,一分一分将地上那座法阵的沟壑注满。巨门上笼罩的金光越来越淡,当最后一只天使与仅存的恶魔同归于尽,那片朦胧的金光猛地向内收缩,化为一条金色光线,金色巨门中间赫然出现一道深深的缝隙。紧接着,地上的法阵发出一阵如水波般的红芒,渐渐的,红色越来越浓,直到浓得如鲜血般漂浮在空中,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

    原本漆黑的广场此刻已经变成一处血潭,所有人站在齐腰深的血光中茫然不知所措,梁珂从梅根的眼神中能够看出,这些血色光芒似乎对人无害,不过,他还是提醒大家保持警惕,随时准备应对危局。

    血池的平静转眼间就被打破,人们发现在血池中央开始冒出气泡,那些气泡越来越大,翻滚的气泡变成了汹涌的浪花,最后在那浪涛的中心猛然站起一位顶天立地的巨人。

    “不是吧!那老家伙居然唤醒了一位泰坦!”阿喀琉斯又是一声尖叫,差点没把毫无准备的梁珂吓得大小便失禁。

    那头顶金冠、巨目阔口的泰坦巨人足有十几米高,浑身沐浴在跟血池一样的红芒中。醒来的泰坦只迈了两步就站在巨门前,他身体前倾,将巨大的双手按在两扇大门上,粗壮的双腿同时发力,“轰!”的一声将不知有多厚、多重的两座山壁推开。

    巨大的泰坦推开这座石门似乎耗尽了他全部力气,他探头向那扇门内望了望,又转身低头看了看脚下渺小的人类,然后仰天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高大的身躯慢慢化成一缕缕红芒,与虚幻的血池一起消失在那座神秘法阵的沟壑中。

    “还好!这个大家伙只是一个投影,不然今天的事情就要大条了!”阿喀琉斯喘着粗气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那个大家伙很厉害吗?”梁珂对每天都觉得自己天下第一的魔龙如此惧怕那个巨人很不理解。

    “厉害?你这个无知的人类,那可是泰坦!在遥远的上古,那是神明都惧怕的生物。看到了吗?刚才那只是泰坦巨人的一个投影,就能开山裂石。你觉得你需要集结多少军队才能打开那扇门?”

    “这个……你能打开吗?”梁珂狡猾的问道。

    “我当然……也打不开。不过,我真的很好奇,里面到底关着什么东西,这又是谁的杰作,居然能让一名泰坦巨人看门。”阿喀琉斯也不傻,赶紧岔开话题。

    “到底有什么,进去不就知道了。”梁珂走向跪坐在门边的梅根,静静等待梅根为自己身上的伤势施法治疗。

    大祭司的治愈术虽然神奇,但失去一只手的痛苦还是让老人感到一阵阵心悸,许久之后,梁珂搀扶着梅根缓缓站了起来,他能感觉到从梅根身上传来的不住颤抖。梅根吃力地迈开脚步,向那扇门内走去,对身后兽人战士的哭喊和呼唤充耳不闻,渐渐的,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消失在门后那条深邃又黑暗的通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