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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六十七章 大公主与大郡主们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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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郡主痊愈之后,这场风波也可以说是过去了,胡安.帕蒂尼奥先生黯然离去,西班牙亲国王不但不能责备法兰西国王,还要尽力将国内的反法情绪压制下去——毕竟法兰西国王承诺不将他们的国王已经是个天阉的事情泄露出去,已经十分的宽容;除了这个,还有的就是卡洛斯二世已经是西班牙哈布斯堡最后的嫡系,他没有生育能力,就代表着他死后,他的王位必须交给一个外国人,最大的可能在两个相互敌对的人身上,一个是法国国王路易十四的后裔,一个是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利奥波德一世的后裔,因为这两位统治者的母亲和妻子都是西班牙国王腓力三世的女儿,因为西班牙并不施行萨利克法,所以他们的子孙都有继承权。

    按理说,路易十四的母亲和妻子都要年长于利奥波德一世的母亲和妻子,问题是,法兰西的王太后与王后都有签署协议确认放弃王位继承权,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路易十四即便在对荷兰的战争中需要多方借贷,也没有索要过在婚姻契约中定下的,特蕾莎王后的嫁妆……这位有着雄心壮志的国王显然没有放弃对更为辽阔国土的渴望。

    在大多数人都有了这样的认知之后,一个奇异的景象在西班牙出现了,在托莱多的阿尔卡萨城堡里,这些天里一直焦头烂额的唐璜公爵居然再一次堂堂正正地出现在了宫廷里,而他胳膊上挽着的人竟然是卡洛斯二世的母亲玛利亚王太后,众所周知,玛利亚王太后正是被唐璜公爵为了争取摄政权而被驱逐出托莱多的,但现在他们做出的样子,无疑是在说这两派已经濒临和解,想想也是,在面对强大的外敌时,西班牙国内还在纷争不休,岂非自寻死路。

    这个消息也很快地传到了凡尔赛,才有起色的大郡主不由得又开始郁郁寡欢,唐璜公爵如此作为,就是说他也已经投靠了哈布斯堡,这样对法兰西无疑是相当不利的——卡洛斯二世注定无嗣,身体状况也不太好,几年后或是十几年后的西班牙王位之争必然会让法兰西出于劣势,一想到为了自己的幸福,自己的国王伯父可能要在几年后面对又一场艰难的战争,这个女孩就觉得喘不过气来。

    她的异常很快被从求婚事件之后就密切注意她的奥尔良公爵以及夫人察觉到了,路易从弟弟这里听说了这件事情,也发觉自己犯了一个错误——我们之前说过,这个时代人们对孩子的看法,仍然介于“动物”与“小型成人”之间,但这仅限于中下阶层,在王宫里,王子与公主们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过着尽情玩耍的日子,但路易是在书房里长大的,他认为过于放纵孩童的天性是一种很不理智的行为,因为这样只会缔造出一群乖僻任性的小怪物,如果这些孩子将来也只需要在他们的伊甸园里过一辈子也就算了,可无论是卢西安诺,还是小路易,伊丽莎白与大郡主玛丽,她们将要面对的艰难与危险绝不是一个常人可比的。

    他安排大臣和亲王们教导王太子与大公主,大郡主,是为了让他们能够清楚地看清自己的前路,但他忘记了这些孩子可没有如成人一般坚韧的意志,大郡主能够让自己担忧到病倒,现在依然会感到愧疚,却也违背了路易的本意——国王原来的想法是想让他们得到幸福,而不是过早地品尝人生的痛苦。

    发觉这一点后,路易连忙挽救,幸好还来得及,大公主和大郡主也只是十岁出头的女孩,王太子路易也要过两年才会成年,科隆纳公爵虽然即将成年,但他之前才遭遇了那样的事情,母亲也被囚禁在巴士底,虽然科隆纳公爵还要回到加来与加约拉,但路易觉得,让小卢西独自一人度过这段备受折磨的日子实在是太残忍了。

    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科隆纳公爵,王太子路易,大公主伊丽莎白,大郡主玛丽被国王召唤到维纳斯厅里,他们相互致礼后就用眼神询问对方,几分钟后他们发现没人知道国王为什么把他们召唤到这里来。

    紧接着,奥尔良公爵和孔蒂亲王,还有柯尔贝尔先生也到了,如果这些人出现还不出奇的话,那么接踵而至的人就让他们更加好奇了,因为他们分别是勒布朗、吕利、莫里哀与博尚,这四位艺术家从国王亲政或是之后的一段时间开始就为他勤勤恳恳地工作到现在,在宫廷里十分有名,毕竟没人不曾欣赏过他们的画作、音乐、戏剧和舞蹈。

    这四位先生今天也很紧张,很不幸地,路易十四是个爱好征战胜过舞乐的人,除了勒布朗,其他人几乎只在国王必须出席的场合有幸目睹天颜,国王和他们之间几乎没有太多接触,就算是勒布朗吧,他觉得在国王面前,自己也像是一个士兵,只是他在大画廊而非在战场上,挥舞着画笔而非火枪为国王打仗。

    其他人就不必说了,吕利深受蒙庞西埃女公爵喜爱,蒙庞西埃女公爵早就答应要将他举荐给国王,但没用,国王虽然对女公爵十分和蔼,但像是欣赏音乐之类的事情,国王是当做工作来做的,如果你指望他因为被你的音乐打动而赏赐给你领地,爵位和职位,那纯属异想天开。、

    至于莫里哀,他不止一次气恼地咒骂达达尼昂伯爵,虽然谁都说达达尼昂伯爵并未食言,他确实为国王演出了,也获得了丰厚的回报,但他至少应该告诉莫里哀,国王陛下竟然是这样一个不解风情的人,“他对戏剧毫无兴趣,只在乎它们能不能为他所用。”这位颇具天赋的戏剧家如此与自己的下属和朋友拉辛抱怨道。

    那么最后一位,查尔斯.路易斯.博尚先生就更可悲了,敏锐的读者可以察觉到,他在本书中是第一次露面,是的,这位可怜的舞蹈总监早在路易的少年时期就担任了他舞蹈课的指导教师,但在课程结束之后年少的国王就将他抛在了脑后,虽然之后的二十年他一直兢兢业业地为国王工作,不但为国王指导出了一整支出色的芭蕾舞团,还积累了大量的舞蹈技巧经验,他之前正在整理芭蕾舞的几个基本动作,希望能够被作为一种规则被国王与大众承认,就像是宫廷小步舞——结果突然就被叫到了维纳斯厅。

    看到这里还有几位重臣,王太子为首的王室小成员们,他们更是忐忑不安起来。

    随着一声响亮的呼喊,路易十四从外面走了进来,所有人,男士行鞠躬礼,女士行屈膝礼,国王抬起手,他们才徐徐起身。

    路易坐下后,就抬了抬手:“我想诸位认得我和我弟弟的几个孩子。”

    以孔蒂亲王为首,众人颌首表示确实如此,他们不得不在心中猜测,是不是国王有意将科隆纳公爵的身份公之于众?甚至如哈勒布尔公爵那样得到法律层面的承认?但他们多虑了,因为路易并无此意,“我今天让您们来到这里,”他向那几位惴惴不安的艺术家一点头:“是因为我有意建立四座艺术学院,”他举起手杖向勒布朗一点:“法兰西皇家绘画与雕塑学院,”指向吕利:“法兰西皇家音乐学院,”移动到莫里哀面前:“法兰西皇家戏剧学院,”最后是博尚:“法兰西皇家舞蹈学院。”

    人们常说,即便天上打下一道雷霆来,也不会让他们更吃惊了,那么对于现在的这四位先生来说,他们就像是达那厄遇见了化身金雨的朱庇特(注释1),简直狂喜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他们实在没想到国王竟然会有这种想法,并且愿意交给他们去做,这可比任何赏赐都要来得珍贵!

    就连与国王最亲近的勒布朗,也不由得手脚僵硬,舌头麻痹,说不出一句感谢的话来,幸好国王很了解这些艺术家,他不以为忤地将手杖往地上一点,“但我也有要求,诸位,”他看向一侧的孩子们,语气变得更加温柔:“到这里来,卢西安诺,路易,伊丽莎白还有玛丽。”

    孩子们立刻走了过来,大郡主还有些不明所以,但大公主已经做了一个抚摸胸口的动作,表示她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父亲正准备做什么。

    果然,紧接着国王陛下就说道:“先生们,我将这个重要的工程交给您们……还有我的孩子们。”他伸出手,往王太子站在他身边:“我的王太子将会和勒布朗先生一起负责绘画与雕塑学院的筹备工作,”他又伸出另一只手,将科隆纳公爵拢到身边:“科隆纳公爵将会和博尚先生一起负责舞蹈学院的筹备工作,”他收回手,拍了拍:“到这里来,伊丽莎白,”他说:“大公主要负责音乐学院的筹备,”最后他微笑着看向大郡主,大郡主已经激动到面生红霞:“我最亲爱的大郡主,”国王亲昵地说:“您要承担起筹备戏剧学院的任务。”

    大郡主立刻行了一个屈膝礼,因为她也几乎要说不出话来了。

    “不不,孩子,”奥尔良公爵满面笑容地纠正道:“看着我,宝贝,这才是最正确的感谢方式。”他落落大方地走上前,踏上台子,站在王座边,亲吻了王兄的面颊——很大的一声MUA!

    路易用一只手撑住王弟的肩膀,“下次用说的,”他嫌弃地说,“那么,你看到了吗?”国王对大郡主说。

    大郡主先是抬起手掌按住自己的脸,而后在大公主的鼓励目光下跳上伯父的膝盖,给了他一个响亮的面颊吻。

    相对于王室成员们的和乐融融,那四位艺术家却是目瞪口呆,他们倒不是不能接受有人监管,毕竟那会是很大一笔支出,但就算是科隆纳公爵,也只有十三岁,最小的大郡主只有十岁。

    “那又怎么样,”奥尔良公爵说:“我为王兄重修整个巴黎的贫民区、水渠与下水系统的时候也不过方才成年。”

    吕利立刻拉了拉想要说些什么的莫里哀,出身不够的坏处就在这里了,若是国王,只要有凭有据,那么他也会倾听你的意见,就算不采纳,也不会生气,但谁都知道,国王对奥尔良公爵几乎是无条件的纵容,而奥尔良公爵的心胸并不比一位女士宽阔到什么地方去,人们都说,就算触怒国王,也别触怒奥尔良公爵,原因就在这里。

    只是这也太难以让接受了,这四位先生告退后,直到走到了大画廊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我说这真的可以吗?我是说,”莫里哀忍不住说:“我们该怎么做?虽然说……但他们毕竟还是孩子……”

    “是王太子、科隆纳公爵,大公主和大郡主。”吕利纠正道。

    一边的博尚也点了点头,勒布朗更是直接指了指大画廊上的画——这里全都是有关对佛兰德尔与荷兰战争的画,也就是路易十四的武勋战功。

    莫里哀就像是被人劈头浇了一盆冰水,顿时清醒过来,四人中他的根基是最薄弱的——虽然他的家庭也为王室服务,却是为王室提供家具与陈设的商人,他因为热爱戏剧,很早就离开了家,与家里的生意更是没有什么关联,相比起原本就出身世家的博尚,虽然出身卑微但在蒙庞西埃女公爵身边服侍良久的吕利,还有最受国王信任的勒布朗,他就有些过于迟钝或是大胆了。

    “我应该好好地感谢您们,”莫里哀说:“我差点犯了一个大错。”他不是柯尔贝尔,也不是孔代亲王,更不是奥尔良公爵,谁给他的勇气对国王说不?

    “没什么。”吕利说,因为音乐舞蹈与戏剧紧密相关,所以他们和莫里哀也合作过几次,他们分别筹备各自的学院,没有冲突,但又可以说是一个分散的团体,他们可不想让国王怀疑他们有与莫里哀同样的想法。

    “但您确实应该请我们吃顿饭。”勒布朗说。

    “去里摩日最好的酒馆。”博尚说。

    注释1:

    达那厄是阿耳戈斯国王的女儿。国王没有儿子,而国家有一个预言说达那厄会生一个男孩并将篡夺王位。怕这个预言实现,阿耳戈斯把女儿关进了一个铜塔,派哨兵日夜把守。一天,朱庇特变成一场金雨穿过铜塔的墙,进入牢房,朱庇特与达那厄同床共枕后生下了男孩拍耳修斯。后来,拍耳修斯果然夺取了阿耳戈斯的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