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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火炎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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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真是巧了,居然在这儿遇见了纹先生。”

    钺绽开一抹笑颜,祁纹却还是那一副淡然无波笑不及眼底的模样。

    “确实是巧,没想到靳姑娘的名声居然这么大,你这一来竟然把整个西军都给惊动了。”

    祁纹一边说着,手上却一点儿也不怠慢的给人上着药。

    钺进了帐篷才看清他旁边还坐着另一个人。

    一个眉清目秀,脸色却十分苍白的少年。

    或者该说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

    她身上穿的像是肖未的袍子,头发束了起来,还特意拉上衣领遮住了白皙细嫩的脖颈。

    可是钺仍然一眼就看了出来,那是个姑娘。

    甚至她大概可以直接称呼她为,祁苏。

    她不该着白衣。

    她应该身着艳丽绯红的劲装在广阔无边的草原上策马奔腾肆意嬉笑才是。

    钺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就隐约猜到了肖未为什么会对她念念不忘。

    祁苏就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灿烂而绚目,恰恰契合了那个幼年时内向而羞涩的肖未所有的幻想。

    可她不是刑。

    刑是永不黯淡坚不可摧的烈日,她却只是一团虚张声势的火焰。

    这一团火焰,熊熊燃烧的只是外在,内里却像包着火焰的纸张一般脆弱不堪。

    再加上她这般刚烈崛起敢爱敢恨的性子。

    不仅容易困死自己,还要连累她身边的人也苦不堪言。

    “这位是。。。”

    肖未看见钺若有所思的盯着祁苏,刚想开口却被钺打断了。

    “我已经听。。。人说起过了,这位。。。公子的身份我也已经猜到了。大哥就不必多费唇舌了,以免隔墙有耳。”

    钺刚想说琥二,却想起琥是一个不能说的字。

    好不容易掩盖了过去却发现姑娘也是一个不能提的秘密。

    她这一句话寥寥数语却不自然的停顿了两次,就连傻子也听出不对劲了。

    祁纹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却什么也没说,他那一张向来除了假笑再没有其他表情的脸又实在让人猜不出他是否起了疑心。

    肖未话头一顿,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明白钺的意思,却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不如请大哥给我讲讲水副将和谷参将的事情吧,我觉得他们二人可真是有趣得很。”

    钺一提到水东来和谷泰来的事情,肖未脸上的阴郁也逐渐散去,露出一丝清浅的笑意。

    那一丝笑意映着他清隽的脸,柔和了军人的刚毅,却掩不住眉间那飞扬的英气。

    真是好看呐。

    这样好的大哥,配给这么一个姑娘真是有些可惜了。

    他原本值得更好的人。

    可是这世上的孽缘原本不就是这么令人无可奈何又无法抗拒么。

    “我真不知道该说他们二人是亲密无间,还是狼狈为奸。”

    “我原本以为这两个词说的可是截然相反的意思,可是如今听大哥这么一说,反而觉得同时把这两个词用在他们二人身上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可不是么,你别看他们二人一唱一和吵吵闹闹的互相拆台。可是水将军那个脾气,平日里一肚子坏水,一到关键时候就犯浑,也就泰来能治得了他。”

    “不过那位水将军虽然长得一副粗犷豁达的模样,心思可一点也不粗犷。”

    “你也看出来了?瞧我这话,我这好妹妹的眼睛一向厉害,怎么可能连这都看不出来呢?”

    钺刚想说什么,却察觉到有一道目光笔直的射在了她的身上。

    或者应该说,那一道目光从她走进这个帐篷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过。

    只是那道目光原本还只是遮遮掩掩带了些探究的意味,可是随着肖未那好妹妹这三个字一落地,那道目光就变了。

    从原本的遮遮掩掩变成了毫无顾忌的上下打量,已经强烈到就连钺也无法装作毫无察觉了。

    她侧头扫了祁苏一眼,然后又淡淡的把目光收了回来。

    大概连祁苏自己也没有意识到,那一道强烈的目光里头是藏着嫉妒的。

    甚至就连那一道目光的源头也极有可能是隐藏在她心底的嫉妒,而非表面上的探究。

    只是她自己根本没有丝毫察觉,也许即便有所察觉也永远不会承认。

    她这样的性子有时候也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过刚易折,永远也不懂得服软。

    累人累己罢了。

    所幸她身上那不顾一切的烈焰已经暂时的熄灭了,或者说是被她自己封冻在了心底。

    这样也好。

    涅槃重生。

    不涅槃又如何能够重生。

    可是肖未究竟是那一只支撑着她走向重生的手,还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过我看他们二人表面上虽然不给大哥面子,可是实际上倒像是和大哥十分要好?而且我记得大哥似乎曾经提起过这位水将军?”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确实曾经提起过一次。不过就是随口一说,难得你还记得。”

    “还不是因为大哥提起他的时候,似乎有些恼怒却又像是十分亲近,所以我才记住了。”

    “那可不是。就水将军那张嘴,有时候我可真恨不得把他脑袋上的盔缨摘下来塞进他的嘴里,也好堵住他那张一点儿关不住话就知道漏风的臭嘴。”

    “我说肖将军,你这可就不厚道了。我老水就刚走这么一会儿,你就说上我的坏话了。”

    肖未话还没说完,就见那帐帘被人从外面掀了起来,然后水将军那张胡子拉渣的脸就这么迫不及待的伸了进来。

    肖未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巧,刚好说到水将军就让他这么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只得一脸哭笑不得的看着一前一后走进帐篷的水将军和谷泰来。

    水将军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目光一触及到祁苏和祁纹就蓦地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十分古怪的神色。

    但不过片刻的功夫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然后看向了一旁坐着的肖未和钺。

    “外头都准备好了,靳姑娘歇息的如何?要不要喝完这一盏茶?”

    水将军笑逐颜开的看着钺,嘴上问她要不要喝完这盏茶,那语气却像巴不得现在就把她拖到校场上去。

    钺戏谑的看了一眼肖未,却正好对上了他那一个无奈至极的眼神。

    “既然都已经准备好了,那就请水将军带路吧。”

    “那靳姑娘这就请吧。”

    水将军一听这话,马上一个箭步冲到营帐门口掀开了帘子,还特意弯下腰做了一个恭请的手势。

    不愧是他盼星星盼月亮日思夜想好不容易盼来的人呐。

    钺一看他那架势就笑开了,也不再推辞,顺着他的手走出了营帐。

    肖未失笑着摇了摇头,跟在钺后面站了起来,刚走到营帐门口,那帘子却突然松了下来,差点儿打到了他的鼻子。

    你这帘子还真是为了钺一个人掀的呐?!

    那帘子掉的突然,吓得肖未差点儿破口大骂。

    偏偏谷泰来还跟在后面,把这一幕全都看在了眼里。

    所幸肖未一回头,却看见谷泰来仍然是那一副纵然泰山倾倒我亦巍然不动的表情。

    还是泰来好,从来不声张。

    哪像水将军那个大嘴巴,一点儿破事都能被他嚷嚷得全军的人都知道了。

    肖未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脚步却顿住了。

    既然被拦了下来,他反而不这么急着出去了。

    他迟疑的转头看了一眼祁苏的方向,祁苏却马上垂下眼睛避开了他的视线,反倒是祁纹冲他微微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肖未这才一把掀开帘子走了出去,可是谷泰来出去之前却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祁苏的方向。

    肖未和谷泰来落后了半步,出来的时候水将军和钺早就已经走的没影了。

    肖未心里担心钺,马上加快了脚步向着校场的方向奔去。

    可是刚走到校场附近,就看见校场周围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还有那震天响的叫嚷声几乎把西军周围那些林子里的飞禽走兽全都给吓跑了。

    水将军莫不是真把整个西军的人都给弄出来了?

    那可足足有数千人呐!

    肖未一看这副阵仗心里头也吃了一惊。

    幸好谷泰来大声喝了一句‘肖将军来了’,看热闹的军士们这才勉强侧身让开了一条通道。

    可是等肖未好不容易穿过这条通道挤到了校场中心的比武场,才发现他实在是太过低估水将军的实力了。

    岂止是西军十九营的数千将士,就连东军的几名副将和参将也赫然围在了比武场的四周。

    而站在比武场的中央,正和钺相对而立的那个人。

    可不正是整个镇北军里头出了名的暴脾气,东军副将淼耿炎吗?

    传闻这位淼副将刚一生下来,淼家人就特意请先生替他算了一卦。

    卦象上说这孩子五行缺火,而且这缺还不是一般的缺,而是一味也没有。

    可是他偏偏又姓淼。

    简直就是屋漏还逢连夜雨。

    所以必须要替他把这火给补上,否则阴盛阳虚,要么男不男女不女,要么随波逐流一辈子都是个漂泊无依的命。

    所以淼家人才特意给他取了这么个三把火的名字。

    就是为了把他这命里头缺的火给补上,才好达到那阴阳调和万物平衡的境界。

    可谁成想,也不知道究竟是补过了头,还是那位先生看走了眼。

    这三把火一加,那阴阳调和万物平衡的境界达没达到是说不好,但是这位淼将军的脾气倒真是没白亏了他头上顶着的那三把火。

    简直就是一点就着,一扇即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