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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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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

    许久没有回齐聿礼这儿了,南烟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像城堡般璀璨亮光的房子,心里竟油然而生出不可名状的归宿感。

    这些年,她长久地居住在齐家,寄人篱下的滋味并不好受。

    后来搬离出来,住在市中心的高档公寓。房子做过公证,毫无争议,那是属于她的房子。

    可她无论是在齐家,还是在那套高档公寓里,都会深深、深深想念一个人。

    人都是贪心的吧。

    一开始她只是看上齐聿礼的脸,看上齐聿礼的地位,看上齐聿礼的钱,可后来,她想要的是他的陪伴,要他在自己身上耗费时间、耗费精力。

    夜里南烟先上床睡觉。

    齐聿礼总有忙不完的工作,等到忙完,已经是午夜一点多了。

    他一上床,睡梦中的人自动自发地转过身,钻进他的怀里。

    齐聿礼仔细瞧她脸。

    确实是睡着了。

    怎么连睡着了还能察觉到他的到来的?

    壁灯柔和,落拓在齐聿礼冷硬的脸上,缠绵光线勾起他嘴角扬起笑来。

    无人窥见的阒寂时分,难以想象,这个在南城向来以薄凉刻薄、下手狠决出名的齐聿礼,双眼里竟然有着无法化开的浓稠宠溺,“烟儿。”

    他伸手,如以前一样,熟稔地捏她的脸,动作轻柔又小心翼翼。

    “晚安,我的未婚妻。”

    -

    南烟不知道昨晚在她睡着之后,冰山恶魔竟然也有冰雪消融的一天。

    她只知道,两个人睡觉是真的不太好。

    “你压着我头发了。”她想转身又不能转,生怕被他压着的头发被她一个动作扯断。

    刚睡醒的齐聿礼,戾气最重。

    面无表情的脸浸了一整个夜晚的湿冷,低敛的眸子里满是冷冽。

    他抬起压着她头发的手,“昨晚是谁非要到我怀里睡的?”

    南烟:“我睡着的时候你还没上床。”

    言下之意,我清醒着肯定不和你抱一起睡。

    齐聿礼:“你都睡着了还要滚到我怀里。”

    言下之意,你不清醒的时候硬要和我一起睡。

    南烟:“……”

    于是,一大清早,因为一小绺头发,二人莫名吵架。

    气氛很不和谐。

    这份和谐一直持续到齐聿礼要回老宅,问南烟要不要跟他一块儿回去,南烟别过头,语气硬邦邦:“不要,我好不容易回这里,不想去老宅。”

    齐聿礼注意到她话里的用词。

    回这里。

    去老宅。

    所以,在她眼里,这里是她的家。

    也因此,齐聿礼胸腔里的一抹不愉悦,消散大半。

    齐聿礼离开之后,没过多久,南烟的私人财务顾问过来。

    齐氏夫妻实在雷厉风行,昨天提的财产公证,今天,公证过的财产都送到南烟的面前。

    财务顾问是推着一辆小推车来的,推车上放了半米高的文件。

    “烟小姐,这些文件都需要你签名。”

    南烟正找笔,闻言,随口问道:“都是些什么?”

    “商铺租金,投资盈利,项目分红,还有一些理财项目需要你过目。”

    南烟一愣:“我哪儿来的商铺?”

    “是齐总母亲给您的,一共三十六家商铺。”

    “……”

    南烟面容平静,盯着那沓文件,好半晌,嘴角扯出一抹极淡的笑。

    签文件时,放在一旁的手机响起,她抽空接了起来。

    “烟姐,你今天为什么不回老宅啊?三哥都回来了。”是齐月,她那边有人来人往的脚步声和交谈声,还有关门声,将一切噪音隔绝,听筒两端都静了下来。

    南烟说:“今天不想动。”

    齐月:“你在哪儿呢?我来找你玩儿。”

    南烟打趣她:“怎么没出去找你的那些朋友喝酒?”

    齐月无奈:“三天后就是爷爷的寿宴,所有人都在家里待着多少帮衬点儿,连三哥这种一年到头都回不了几趟家的人都天天往老宅跑,我哪儿敢出去玩儿啊?!”她语气低落,“烟姐,待在家里真的太无聊了,你在哪个家,市中心还是你奶奶那儿?我过来找你。”

    南烟默了默,“我发个定位给你。”

    齐聿礼这套房子,齐家人一个都没来过,就连齐老爷子都只知道他有套豪华别墅,不知道具体地址。

    他和齐家人并不亲近,齐家人对他也同样的疏离。

    彼此身上流着同样的血,淌着心照不宣的漠然。

    唯独齐月是另类。

    她骨子里刻的热情永不消磨。

    南烟在客厅沙发上签文件,没听到大门外佣人迎接齐月的声音,倒是听到齐月叽叽喳喳的声音。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烟姐——!”

    她如同花蝴蝶一样地扑向南烟。

    她蹦至沙发上,柔软的真皮沙发,软软的陷下去一点儿。

    齐月兴奋地眨眨眼:“你知道我刚刚来的时候,门外的保姆是怎么说的吗?”

    南烟:“怎么说?”

    齐月清了清嗓,模仿的有板有眼的,“是齐小姐吗?太太和我叮嘱过,您待会儿过来。太太这会儿正在客厅,我带您去客厅。”

    南烟没觉得哪里不对。

    齐月强调:“太太!她叫你太太哎!”

    南烟淡笑着,徐徐反问:“不对吗?”

    “我严重怀疑,你早就是这栋房子的女主人了。”齐月虚眯着眼凑向南烟,“你老实交代,你从老宅搬走,就是为了和我三哥同居是不是?”

    “真不是,”南烟说,“主要是觉得我又不是你们齐家人,一直住在你们家,不太像话。”

    “我们齐家人又没把你当外人。”齐月神情真挚。

    怕只有齐月没把她当外人。

    齐月被宠的太好了,天真又大方,无私到愿意和南烟分享她母亲的爱。

    所以南烟也没有办法做到,将齐月眼里幸福美满的大家庭,逐一撕碎成破布。

    她淡声道:“可当时外面很多人都那么说不是吗?”

    正因此,才有了后来,南烟和齐家的婚事。

    齐月才没那么容易被她转移话题:“那后来有了婚事,你不是外人了,你不也没怎么在家里住吗?”她一脸八卦,问不到想要的答案誓不罢休,“你偷偷告诉我,你和我三哥到底什么时候好上的?我用我的人品保证,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

    “你的人品?”南烟拧眉,做认真思索状,“要不换一个吧?”

    齐月龇牙咧嘴:“什么意思!不相信我的人品是吧?”

    南烟写下最后一个签名,怡怡然逗她:“对呀。”

    齐月想了想,她确实管不太住自己这张嘴。

    在外面听到的八卦,第一时间都会和南烟分享。

    比如谁谁谁和谁谁谈恋爱接吻亲了一个多小时的嘴,再比如谁谁谁买了个和谁谁谁一模一样的包,再再比如谁谁副驾驶的女人上午还是那个,下午就换了一个,换女人的速度比她换衣服的速度还快,这到底是什么极品渣男。

    “……不用人品,”齐月咬牙,毅然决然地说,“我要是告诉别人,我一年都不喝酒!行了吧?”

    “这个可以。”

    “……”齐月一脸无语。

    南烟话说一半留一半:“三哥回国工作没多久,我俩就在一起了。”

    她也不能说的太具体,总不能说,齐聿礼回国庆功宴当晚,他俩就上床了吧?这种私密事儿,哪怕是闺蜜间的体己话,都不能透露。

    齐月拨着手指头算。

    “三哥回国……几年前……三年前?四年前?”

    “四年前吧?!”

    “所以你俩四年前就在一起了?”

    “我去,你们这保密工作做的也太好了吧?”

    “烟姐,我真的好佩服你。”齐月话锋一转,忽地感慨。

    南烟:“佩服我什么?”

    齐月:“佩服你竟然能够偷偷谈恋爱这么多年,换做我,我看上他我就得大肆宣扬一番了,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我对一个男人产生了好色之心。”

    “……”

    “不过我更佩服的是你竟然会喜欢三哥。三哥那种人……”饶是亲兄妹,齐月都不得不承认,“他不是很好相处的人,又没什么人情味儿,和他在一起生活挺无聊的吧?”

    “还好吧,我的生活不是以他为主的,是以我自己为主的。”

    人为什么要把生活寄托在另一半的身上?

    有趣或是无趣的生活,都是自己决定的,不是由别人决定的。

    南烟的情感寄托对象永远是她自己,齐聿礼或许会引起她情绪起伏不定,但她生活里需要她耗费心神的事儿多了去了,她不会长久地沉迷在他给的快乐中,或是沉浸在他给的痛苦中。

    话音落下许久,齐月都没说话。

    只是用一副恍然大悟并且钦佩艳羡的眸光看向南烟。

    南烟:“老是盯着我干什么?”

    齐月止不住地笑:“烟姐,我一直以来都觉得,你喜欢三哥喜欢得要命,三哥对你也就那样——单纯根据他的性格,我得出来的结论哈。”

    “不过现在我觉得,应该是三哥喜欢你喜欢的要命。”

    南烟挑眉:“为什么这么说?”

    齐月:“因为你很清醒啊,比起爱他你更爱你自己。男人么,遇到一个天天围着他转的女人,他会不耐烦,但是当他遇到一个女的,喜欢他但又没那么喜欢他的时候,他心里就会想——你可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太有意思了。”

    南烟听着直皱眉头:“你都是哪儿学来的?”

    “小说啊!”

    “……”

    “少看点这种小说。”

    “不行,小说可有意思了,每晚睡觉前我都得看。”

    “……”

    一天,齐月都捧着只手机,缠着南烟看她最近看的小说。

    南烟始终抗拒,“你再让我听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我就和三哥告状了啊。”

    齐月瞪她:“你多大了你还玩告状这一套?有未婚夫了不起是吧?”

    南烟慢悠悠:“对呀,有未婚夫很了不起。”

    齐月:“……”

    下一秒,齐月似是想到了什么,洋洋得意:“你不会告状的,上次我说你胸大,你还说要和三哥告状呢,结果呢?三哥也没来找我算账。”

    随着话音落下,流动的空气仿佛凝固住,莫名的,齐月后背冒着一层细细的冷汗。

    身后陡然响起一道声音,低沉冷淡,明明是毫无起伏的声线,落在齐月的耳里,听得她浑身战栗。

    “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齐月僵硬着转过身。

    离她五米左右距离的地方,齐聿礼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眼风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