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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房里没人

作者:珍珠奶茶加珍珠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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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好看的?人的皮肉又不是布匹,随便用线缝来缝去能有什么用?也就不过几天时间而已,如果那家伙运气好的话,多半还在床上躺着呢。如果运气不好的话........怕是已经不知道被埋到哪里去了。”陆流芳飞快地说道,脸上满是不屑的神情。

    这话听上去有点像是在诅咒那个受伤的人,实在是不符合医者的身份。

    许敬臣到底是良善君子,只是人畜无害地苦笑着,微带埋怨地说道:“陆兄未免也太刻薄了一些。且不说我认为楚王的观点或许确有可取之处,单说这清创缝合术和卫生管理条例能劳烦程老爷子亲自递上奏章这回事,我们就应该慎重对待才对。相信程老爷子还没有老眼昏花到随随便便就会被骗的程度。”

    陆流芳一时语塞,久久不能言语。他光顾着自己心中对李信的偏见,竟然忘记了这奏章是由卢国公程咬金老爷子亲自递到圣上那里这回事,当即心里咯噔一下,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然而,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李信所说的话根本就毫无根据,与古来医道圣贤所言相去甚远,实在无法赞同。

    见许敬臣已经自顾自向前往龙泉寺的方向走去,陆流芳犹犹豫豫之后,终于还是一咬牙一跺脚,迈步跟了上去。

    两人很快来到龙泉寺,拉住一个扫地的小沙弥问道:“小师父,你们道信大师前几天收留了一个在你们寺里受伤的年轻人,可有此事?”

    小沙弥愣了一下,皱着眉头想了想,才恍然大悟道:“对的,对的,是有这么一回事。”

    “请问道信大师现在何处?那个年轻人又住在哪里?我想见一见他们,不知道方便不方便?”许敬臣身为宫中医官,品级不低,但说话还是客客气气的,语气中没有半点居高临下的意味,很是亲和,尽显儒者的风度。

    小沙弥笑了笑,道:“道信师父此时或许正在给附近的居民看病呢,我们寺里三不五时就会有这样的义诊。至于那个年轻人,他就住在寺后面的厢房里,你们沿着这条路下去就能看到。”

    许敬臣谢过小沙弥,带着陆流芳沿着脚下这条小路向寺庙后面走去。

    唐时寺庙的“经营范围”很广。就像之前在盂兰盆节上那样,它有时候是文化娱乐场所,有时候又能提供从医疗到丧葬的一条龙服务。虽然这条服务的逻辑链听起来不是那么对劲,但事实却的确是这样。除了这两点之外,大多数寺庙都还兼营着“旅店”的业务。

    众所周知,寺庙往往有很多闲置的房舍、库房一类。而这时代又恰恰有很多没有房子住的旅人。比如进京赶考的书生等等,他们大多囊中羞涩,渴盼着通过封建时代这一条狭窄的上升通道,成为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上人。

    理想当然是很美好的,只可惜,且不说唐代科举的难度如何,单说在科举之前的这段时间,绝大多数考生就没办法过得太舒服。富家子弟当然可以住好一点的酒楼客栈,甚至每天都能找两个小姐姐陪自己读书,而大多数贫穷的读书人们只能委屈自己在寺庙住着,因为这里的“房费”很便宜。

    对于寺庙来说,反正屋子空着也是空着,挣一点钱也是好的。所以也就打着“为众生大开方便之门”的名号,正大光明地在佛祖脚下干这样的“铜臭之事”。

    总而言之,那个年轻人就是这样被安置在寺庙的厢房之中。

    许敬臣和陆流芳来到厢房外,又向另一位小沙弥问明那个年轻人所住的房间,这才穿过木制的走廊,来到一扇关着的房门外。

    陆流芳没来由地有点紧张,总觉得仿佛他一推门就能看见一个年轻人在里面活蹦乱跳的样子。那未免也太惊世骇俗了一些,跟他之前所学的一切医学知识都不符合,他的心脏可能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要是更糟糕一点的话,怕是当场去世也有可能。

    陆流芳患得患失的神情很明显,许敬臣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暗自腹诽道:“早知如此,何必在楚王面前拿架子呢?”

    许敬臣不留痕迹地摇了摇头,轻咳两声,伸手敲了敲门,同时开口问道:“有人吗?我乃医官,为观摩楚王的缝合术而来,不知可否进门一叙?”

    房里没有传来丝毫动静。陆流芳的喉头微微上下动了动。

    许敬臣等了一会儿,用稍大的力道又敲了敲门,把刚才那番话又说了一遍。然而,房里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许敬臣疑惑地看了陆流芳一眼。陆流芳还以一个同样懵逼的眼神。

    “算了算了,别客气了,直接进去看看吧。”陆流芳心里不上不下的,很是难受,哪里又耐心慢慢等下去。反正寺庙的厢房通常都是没有锁的,他干脆便用力推了一下,把面前这扇脆弱的木门推开了。

    许敬臣皱了皱眉头,苦笑道:“未免也太不礼貌了一些。”

    陆流芳没有回答。他已经大步跨进了这又小又简陋的房间里。

    屋里铺着一个破旧的床褥,边上摆着一个案几,上面放着一个空空的碗。陆流芳拿起碗来闻了闻,道:“五味消毒饮。”

    既然门已经开了,许敬臣也不至于迂腐到只肯站在门外看。他叹了口气也走进屋内,接过陆流芳手中的碗嗅了嗅,点点头,算是肯定了陆流芳的判断。这家伙虽然心胸不大宽广,业务水平还是过硬的,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当了御医署的医官。

    “这人呢?”许敬臣放下碗,摸着头自言自语道。

    陆流芳想了想,冷笑了一下,道:“听说这个年轻人的伤口长达八寸,皮肉翻卷。想来总不至于短短几天时间就复原到可以到处乱走的程度吧?很明显,我们来晚了,这个倒霉蛋果然死了。多半是被寺里的僧人抬走了吧。”

    许敬臣不是很想接受这个解释,便道:“或许是有人搬动了他呢?”

    “搬这么一个伤员做什么?”陆流芳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