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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选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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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终于折腾完,房中只剩下他们二人,袁逸刚要伸手抱住慕青欢,却见眼前的佳人忽然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夫君若是不喜欢儿,欢儿会安分的,只求夫君别赶我走。”说话间,慕青欢的脸颊上已是梨花带雨,看的袁逸好生不忍。

    不过她这是说的什么话,自己几时要赶她走了?!

    “这话却是从何说起,今日是你我大婚之日,我缘何要将你赶走?”袁逸伸手拉起她,还贴心的将她脸颊上的眼泪擦拭干净。

    “欢儿心里明白,夫君答应娶我,不过是因为那日在一品轩的事情,可是……可是那件事情欢儿真的是不知情的!”

    谁知慕青欢不说还好,这一说瞬间让袁逸想起自己被设计的事情,不禁心下十分的恼火。

    只是感觉到怀中的佳人忽然瑟缩了一下,他不禁出言安抚,“这与你什么相干,都是那个女人搞得鬼!”

    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能设计,这靖安王妃还真是蛇蝎心肠。

    更何况,当日事发的时候慕青欢的神情反应均不似作伪,如果不是有丫鬟拦着,只怕她早就香消玉殒了。

    她本也是被人利用,他怎还舍得怪她!

    “不是……不是大姐姐的错。”她的声音很小,似是想要为慕青冉辩驳,可是又唯恐惹恼了袁逸,只轻声的自言自语道。

    闻言,袁逸却是不禁叹了一口气,这个小女人怎地被人设计了还这般善良的在为别人开解!

    而且想到她之前被大皇子利用送去靖安王府,如今又被慕青冉设计失了名声,嫁给了他,袁逸便觉得更加的心疼她。

    “罢了,那件事情既已过了,不提也罢。”

    袁逸用手挑起她的下巴,想要一亲芳泽,却是被慕青欢怯生生的躲了过去,她害羞的笑道,“夫君先等一下,欢儿还有东西想要送给你。”

    说完,就见慕青欢从宽大的袖管中取出一枚荷包,上面绣着几颗翠竹,俊逸潇洒,淡然成姿。

    袁逸见了,不禁微微一笑,连带着慕青欢的手一起握在掌中,随即便俯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靖安王府

    慕青冉静静的坐在烛光下,手中拿着夜倾辰书房中的兵书看的津津有味。

    “烛光微暗,恐伤了眼睛,明日再看。”说完,夜倾辰便伸手直接抽走了她手上的书。

    见状,慕青冉倚在贵妃榻上,好以整暇的看着夜倾辰。

    “怎么?”左右无事,夜倾辰也坐在榻上,拉过她纤细嫩白的小手,比量着自己略显粗糙的大掌,漫不经心的把玩着。

    “觉得王爷越来越像是管家婆了。”

    “嗯?”

    管家婆?!

    闻言,夜倾辰不禁微皱俊眉,手慢慢顺着她的手臂落到了她的腰间,隔着她的衣物慢慢摩擦……

    “我是说……王爷越来越贤良淑德了!”见他的动作充满了暗示性,慕青冉赶忙改口,神色间也不禁满是讨好之意。

    见她这般有眼色,夜倾辰便也不再逗她,管家婆便管家婆吧,左右他也只管着她一人!

    “再过几日,是不是就要为陛下选秀了?”丰延每三年便会进行一次选秀,恰逢今年又是到了选秀的时候,届时又会有一批新的女子入宫。

    想来,昭仁贵妃也是时候拿回管理六宫的权利了!

    “嗯!”夜倾辰的声音很淡,这事情又不需要他去管,何况就算陛下让他去管,他也未必会应。

    慕青冉想到今日见到了夜倾睿,见他策马似是要出城的样子,不会就是为了陛下选秀的事情吧!

    “又不知要葬送多少年轻女子的青春……”三年前入宫的那一批秀女,位份最高的也不过就是个贵嫔,其余的可能是连陛下的面也未曾见过。

    不知为何,慕青冉的脑中忽然想到了一句话,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缦立远视,而望幸焉,有不得见者,三十六年!

    三十六年……

    那将是经历过怎样的期待与绝望,最后终将红颜熬成枯骨。

    虽然听起来有些夸张,可是后宫佳丽三千,能入皇帝青眼之人屈指可数,其他的自然是籍籍无名的埋没在历史的尘埃中,任是时光变迁,也终是无人记得。

    感觉到慕青冉的情绪有瞬间的哀戚,夜倾辰伸手将她搂进怀里,“那些都与你无关!”

    “如今或许是这样,那以后呢?”慕青冉慢慢的从夜倾辰的怀中退出来,目光清润的望着他。

    那座宫城,离她那么远,可是只要有夜倾辰在,却又觉得距离她那般近!

    如今他是王爷,自然可以随心所欲的为所欲为,可是如果有一天他的身份变了呢!

    闻言,夜倾辰的眸光倏然一凝,“青冉……”

    “夜倾辰,那个位置,你想要吗?”这似乎是第一次慕青冉这般开诚布公的提起这件事,她一直都是有感觉的,庆丰帝对夜倾辰的纵容和信任,已经超出了一般的君臣关系。

    即便是血脉相亲,可是如果不是存了心思要扶持他,如何会这般让他接触到权利中心!

    “我只想要你!”青冉既是已经察觉了,他便也不必再遮遮掩掩。

    庆丰帝自然是有这般打算,只是他却未必想要接受。

    如果是从前一人,或许考虑诸多因素,他会答应陛下的要求。

    可是如今既是有了青冉,他唯恐她受一丝的委屈,又怎会走到那般境地。

    更何况,她能留在他身边陪着他,他已经是感动不已,如何还会勉强将她困在那皇城之中,让她彻底失去自由!

    “夜倾辰……”虽然他什么都未说,但是慕青冉明白,如果没有她,他或许不会拒绝庆丰帝。

    “感动了?”

    嗯?!

    “要不要身体力行一下?”

    慕青冉:“……”

    只觉得感动神马的,都是那天边的浮云!

    没过几日,天气愈见和暖,选秀便也正式开始。

    休养了个把月,昭仁贵妃的身子也算是恢复的差不多了,惠妃见此,也是颇有眼色的再次当着庆丰帝和贵妃的面,提出要将统理六宫的权利交出来。

    这一次,昭仁贵妃并没有再拒绝,而是顺水推舟的应了下来。

    眼下新人就快要入宫,若是没有权柄在手,万一一个不小心让哪个人钻了空子,岂不是得不偿失!

    庆丰帝选秀,本该太后也是到场的,可是不知为何,自从此前太后无意间伤到身子之后,好不容易养好,没过几日竟是又有新的意外发生,倒是折腾的她一把老骨头不得利落,是以倒是并未出席。

    而至于皇后,更是到如今还在被禁足在朝阳宫,一直没有被放出来。

    最后还是昭仁贵妃和惠妃一起向庆丰帝求了情,这才让她又重见了天日。

    慕青冉听到墨锦这般回禀的时候,不禁淡淡笑了,她就说昭仁贵妃是个有手段的,这般一退一进的打法,皇后娘娘自然不是她的对手。

    倒不是昭仁贵妃好心想要施恩皇后,而是这般做方才方便他们以后行事。

    一来,庆丰帝不会一直这般关着皇后,不管将来是看在谁的面子上,他一定会将她放出来的,倒不如眼下由昭仁贵妃自己先提出来,还能为她赢个好名声。

    二来,皇后一直被禁足朝阳宫,便没办法出来自由活动,可是眼下新的秀女方才进宫,自然是不能少了皇后在前面打头阵。

    只有将皇后放出来,她才有机会犯错,而只要她犯错,昭仁贵妃就会抓住这一点,来打压前朝的夜倾瑄。

    她虽是身为中宫皇后,可是却没有半分权利在手,被昭仁贵妃这般挤兑,定然是怒火中烧,届时为了树立自己的威严,就难保不会搞些动作出来,而这恰恰就是昭仁贵妃希望的!

    就在众人皆是以为今年的选秀也如往年一般,大家都是走走过场的时候,未曾料到,庆丰帝竟是难得的对一名女子上了心。

    任是谁也没有想到,这次选秀杀出来的这匹黑马,在以后的时日里竟是隐隐有独得庆丰帝恩宠的态势,甚至连昭仁贵妃都有些失宠的趋势!

    要说这女子如何倾城绝色,却也不然,若说背后势力庞大,却又实在言过其实。

    旁的人皆是心下奇怪为何庆丰帝独独看中了她,竟是从秀女进宫定好封位之后,庆丰帝几乎是日日召她侍寝。

    那秀女名唤华裳,选秀那日她穿了一件桃红色缂丝绣桃花百褶裙,粉嫩夺目的像是春天的桃花一般。

    众人皆是以为她这身打扮与昭仁贵妃相像,加之她年纪轻,自是新人胜旧人。

    可是别人不知,昭仁贵妃心下却是一清二楚,华裳不是与自己相像,而是更像死去的容嘉贵妃!

    朝云华……华裳,竟是连名字都有些相似,不知是天意如此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宫中人人都以为容嘉贵妃是禁忌,谁都不敢在庆丰帝的面前提起,昭仁贵妃自然也是不敢,不过她却动了些别的小心思。

    原本她也是和旁的人一样,以为帝王之爱不过就是镜花水月一场,可是后来她发现,自容嘉贵妃身死后,庆丰帝看待后宫女子的眼神,再没有那般眷恋风情。

    那时候她还只是宫中一个不受宠的昭仪,一次偶然间她去到了庆丰帝为那女子一人栽种的桃林,她看着满目的桃花绵延十里,只觉得满心艳羡。

    也是在那里,她真真切切的听到庆丰帝唤了她一声“华儿”,那时候她才知道,不管容嘉贵妃是否真的是北朐的细作,或者她是否真的与那名侍卫通奸,她仍然是庆丰帝心中不可遗忘的存在。

    之后毫无悬念的,她受到了庆丰帝的宠爱,被封为湘妃,再加上抚养了六皇子在膝下,一时间风头无量。

    可是这么多年,没有人比昭仁贵妃自己更清楚,她一直都是活在容嘉贵妃的影子里,所有的荣宠加身,都是因为庆丰帝对那个女子至死不渝的眷恋与深情。

    所以她即便更偏爱月白色的宫装,却仍然在庆丰帝召见她的时候,特意换上他最喜爱的桃红色。

    即便她从来不善下厨,可为了讨他的欢心,稳固自己在后宫的地位,她仍然是想法设法的学会了容嘉贵妃以前常做给庆丰帝的糕点。

    所有人都以为是她蕙质兰心,所以才这般独得皇上的宠爱,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些都不过是仰仗另一个女子得到的。

    她的心里自然会有嫉妒,但是自从容嘉贵妃死后,她再也没有这种情绪了。

    虽然她满心依附庆丰帝,但却从未打从心底爱过他,因为她知道,他的心里从来就容不下任何人。

    所以即便是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替身,她却是从不在乎,可是如今,貌似出现了一个更合格的影子!

    华裳从未想过有一日,自己会入宫成为皇帝的妃子。

    她不过就是一个乡野间的小丫头,爹娘都是地地道道的庄稼人,她虽然自认为长得还不错,但是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够一跃龙门,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的事情。

    可是真的当自己进宫之后,她才发现,一切都是真的。

    接她进宫的贵人说,让她常穿桃红色的宫装,她自然是满心答应,毕竟爹娘的后半生就全都指望她了。

    那人也说了,只要她好好听话,乖乖的在宫中伺候好陛下,她爹娘自然是锦衣玉食享用不尽的。

    从被庆丰帝看中的那日开始,华裳几乎每晚都会被召去侍寝,人人都以为她与陛下夜夜笙歌,芙蓉帐暖,其实她根本至今都未侍奉过他!

    庆丰帝虽是每晚都召她过去,却只是让她静静的坐在一旁,他兀自看着奏折,偶尔抬头看着她,满眼的眷恋与宠溺。

    而待到他要歇息时,便命人将她送回自己的宫中,每日均是如此,倒是让华裳有些莫名其妙。

    这一日,再次将华裳送走之后,庆丰帝看着画轴上的人,眸中满是怀念。

    一旁的蔡青见了,不禁心下微叹,陛下这又是何苦!

    “你说,她与华儿像吗?”初见华裳的时候,不可否认,庆丰帝的确是震惊了。

    倒不是她的容貌与容嘉贵妃如何相似,而是那股质朴纯真的感觉,仿若一人!

    “娘娘风华无双,自是旁人不可比拟。”闻言,蔡青虽是心下一惊,不过还是沉着应道。

    “自然是无人可比……”

    这也是他为何不临幸华裳的原因!

    他会宠爱昭仁贵妃,是因为知道她们二人并不相同,不过是她一味的模仿华儿。

    可是华裳不同,她身上的确是有华儿的影子在,可是偏偏又不是他的华儿,所以他绝不会让自己放纵其中!

    “陛下,这么多年了,您也该放下了……”何苦还这般与自己为难呢!

    若是那女子还在,定然是不愿见到他这般折磨自己的。

    “朕恐他日九泉之下,无颜见她。”庆丰帝的眼中渐渐有些温热,他微微闭眼,掩去眸中的泪意。

    手慢慢抚过画中女子的脸颊,她还是那般明艳,笑容灿烂的似是灼灼桃花。

    倒是他,如今已是满头华发,有些配不上她了!

    “娘娘是何等样人物,不会这般怨怼陛下的。”

    “是朕无法原谅自己啊!”说罢,庆丰帝慢慢收起画轴,小心仔细的仿佛对待什么珍宝一般。

    当年一事之后,他身边未留下任何有关华儿的物件,唯有这幅画……是在一次梦见她之后,他匆忙起身挥毫,才将她的轮廓跃然纸上。

    因为知道求而不得的痛苦,所以在看到辰儿那般执着于慕青冉时,他方才未曾出手阻拦。

    世间难得真心人,既是有自己的心爱之人,生死相随,也是一大幸事。

    不若他这般,看似高高在上,却是赢了天下,输了她!

    ------题外话------

    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缦立远视,而望幸焉,有不得见者,三十六年——《阿房宫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