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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不是彪哥说你太阴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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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家买下状元楼的事,徐腾一点都不惊讶,这本来就是必将发生的事,此后何止是状元楼!

    江淮省五县并市,将嵍县、嵍江县从江州市划出,升级为嵍州市,复兴嵍州古城,在省南嵍山地区重点发展旅游产业的提议是在2003年浮出水平。

    这是省委的计划,江州市肯定不同意,省委内部也有争议,一直到2007年才正式通过中央批准。

    商政一体。

    江州地产的地头蛇,嵍县首富陈安邦可绝对不是2003年才知道内情,早在2002年,他以惊人的高价拿下嵍县中医院的五十年承包经营权,随后以兴建教育为由,创办东辰中学、小学、幼儿园开始,其实就已经对“嵍州建市”这件事早有所知,甚至是胸有成竹,敢于投入重注。

    这位首富的精妙之笔在于,他绝不将医疗和教育作为盈利点,反而是不求回报率的投入重资,以此为翘板,培育地产和人脉关系网,逐步将嵍州市变成陈家之城。

    这些事和徐腾本无太多关系,直到夏莉的离奇惨死,齐小鹏的诡异牺牲。

    他知道,自己每一次改变历史,都会推升出预料之外的新情况,甚至让他陷入更危险的局面,可他根本不在乎,他勇敢无畏。

    他也不会蠢到毫无意义的直接牺牲,提前引来陈玉龙的疯狂陷害,尽量很精巧的挡在夏莉和陈玉龙之间,不给这个人渣多少机会。

    谢师宴结束后,他骑着自行车,载着微微有点醉意的夏莉,回他们的化工大院,齐小鹏也醉了,这条路上就剩下他和夏莉俩个人。

    这是徐腾、夏莉天天给齐小鹏补课,拉着他一同考上县中时,他和夏莉的干爹干妈,齐卫国夫妇送给他们的凤凰自行车,各有一辆。

    虽然他和夏莉各自都很爱护,每天保养,奈何历经风雨,已经渐显陈旧,链条总是轻轻荡着挡泥板,有节奏的吱吱作响。

    夏莉不知道徐腾在想什么,他总是那样深沉,似乎有数不尽的心思,她很小心,只敢拽着他的衬衫边角,又那么胆小,拽的紧紧的。

    他说,恋爱就是触及,那一刹那的永恒。

    她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触及,反正她的心怦怦乱跳,真的像是喝醉,头晕目眩,想不了任何事情。

    虽然在徐腾的生活里,从来没有第二个女孩子出现,学校那些女生偷偷写给他的情书,他绝不保留,绝不多看第二遍。

    夏莉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一种奇怪的害怕,她总觉得徐腾心里有另外一个女生。

    他默默的练吉他,玩校园民谣和布鲁斯,打篮球,练围棋,练武术,写科幻小说,都像是有着明确的目标,像是在等待那个真正的天命之女,要用自己的一切力量、知识和智慧去保护她。

    谁啊?

    难道是他前世的姻缘,他前世的妻子在他的心里留下了一道无法磨灭的红线。

    “哎呀,我真的醉了,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念头?”夏莉偷偷吐出喝的有些醉意而变成粉白色的舌尖儿,扯着徐腾的衬衫,拽的更紧一些,生怕他丢下自己。

    虽然,她知道这个初中时代还没她高,这几年才高她一截的徐腾,永远不会丢下她,可她就是害怕。

    “说什么呢?”徐腾又听到她的胡言乱语。

    “没有什么啊,呵呵。”夏莉醉的有点可爱,像是在抵赖,摇摇晃晃的坐在脚踏车的后座上,生怕跌倒,偏偏就是不敢倒在徐腾的后背上。

    徐腾可没有她这一刻的浪漫,视线不时漂移,观察那辆一直在远处跟踪他的银灰色面包车。

    他刻意绕了远路,只走大道。

    直到他距离化工大院还有几百米时,在这条不算是很僻静的马路上,他看到了另一辆类似的面包车,停在大院门外,正好挡着他的必经之路。

    直觉告诉他,这是同一拨人,很早就在这里守株待兔。

    正是下午烈日高照的时分,大院前的这条马路上看不到几个人,仅有偶尔穿行而过的几辆出租车。

    “夏莉,你得下来了,有人要招惹是非呢!”徐腾脚一撑,踩着地面,他只能说现在的陈玉龙终究是个高中生,还没有那么阴险无情,只有这种高中生的手段,并不难对付。

    “啊?”夏莉一下子就从醉态可掬的梦境里惊醒,脸色惨白,“我,我们去派出所找齐伯伯。”

    “你先下来,去马路上拦出租车,随便去哪……有零钱没?去北街镇派出所。”徐腾来不及等夏莉回答他的提问,估计她也想不清楚对策,直接给了明确的指令,从衬衣口袋掏出二十元给夏莉。

    她一身长裙飘飘,哪有口袋装钱。

    对方已经下车,走出五个流氓,领头的是一位光头大叔,其他四个都和徐腾差不多大,不到二十岁的样子。

    “我认识那个,没什么大事,你先走就行!”徐腾稍微松了口气,对方和他算是认识的,嵍县就这么大,从东到西,骑着自行车也就半个小时,谁不知道谁啊?

    夏莉害怕,怕她走了,徐腾真的会被别人围殴,可她又帮不上忙。

    “走,速度。”徐腾很奇怪,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很精巧的小扳手,在自行车斜杠上快速拆掉一个明显多余的螺帽。

    他扭头看向夏莉,坏笑,“真没有关系,你要怕我出事,就随便拦个出租车坐在里面等我。放心吧,我可是有名师指点,长拳套路的国家二级运动员,就这几个小流氓,明显是给我送场子嘛。”

    “不要,我不想。”夏莉很慌乱,可又难得的很固执,谨小慎微的躲在徐腾身后。

    大叔已经走过来了,四十来岁,虽说是矮了点,但也算是虎背熊腰,光头光膀,刻意露出两臂的青蟒纹身,只穿着运动裤叉和夹脚拖鞋,手里一把银光闪闪的刀片子。

    刀片子就是刀片子,看似很凶险的砍刀,其实很薄,开不了锋口,只能用来切西瓜,真砍在身上也不是切,而是拉出个长血口,伤不到筋骨。

    “你姓徐,叫徐腾,哥几个没找错吧?”光头大叔伸长脖子,打量徐腾,怎么看都觉得挺面熟。

    “彪爷,咱们见过,北街镇派出所的副所长齐卫国是我干爹。”徐腾被五个人围在五步范围的圈子里,也没有任何惊慌,站得很稳,一手抓着自行车的斜杠,像是随时能将自行车拎起来砸人。

    他这辆自行车款式特别,斜杠粗长。

    “呦,好像是真认识,叔想起来了,年初在县中有个弟兄被你打过,听说你干爹是齐卫国,叔也不好和你太计较,抽你两根烟就算了。”光头大叔恍然大悟一样,挺会演戏,“可这一次不行啊,你抢人家的妞,人家说好要打断你一只手,就是你干爹来了也罩不住啊。”

    “那也行,可您总得报个名吧,冤有头,债有主,我就是要报仇,也犯不着再找您下手。”徐腾尽量不被对方吓倒,他师傅说过很多次,这种场合一般不会打,真要有仇想揍你,砍你,直接跟在背后一刀子,脸都不给你看到。

    所以,只要不被对方吓倒,能将对方吓倒,那就赢了。

    “这也不行,金主有来头,你惹不起,叔也惹不起。”宋彪是演戏上全套,一脸哭相的啧啧叹息,“我知道你是专业的,国家二级长拳运动员,我们哥几个是业余的,都是野路子,联手才敢和你切磋两招。你要是打不过,那以后可以再找我约个地方,要是不想再挨打,那也简单,离那个妞远点,天涯何处无芳草,我当年都被抢过老婆,你也学我,忍一忍就过去了。真让我砍断你一条手,你这辈子可就残了。”

    “好,既然彪爷执意要管这件事,那我就先和彪爷划清楚道,免得您趟错了浑水。”徐腾终于将自行车斜杠前端的那个螺帽抽出来,结果可不是螺帽,而是一柄西洋剑,尾端焊着一枚螺帽。

    因为没护手,所以才能藏在斜杠里。

    “彪爷,我学艺的师傅是南街的郭大年,关中红拳一脉,属北边的长拳。”徐腾毕竟练过,有条不紊的架好自行车,箭步松肩,剑尖上挑。

    他用的是西洋剑,路子却是传统北派剑术,功夫都在腿上,“我这一路有大大小小十几门小拳种,都是练法。真正的打法只有两种,一种是盘龙棍,走的是硬功夫,我没有练过,另一种是**大枪的路子,刚柔兼济,专扎人五脏的打法。”

    “哎呦,郭师傅的高徒,你早说嘛。”宋彪吓了一惊,愣了好一会才变出一副怂相,直接将双手举起后退两步,调侃道,“小兄弟,不是彪哥说你这人太阴险,好歹也是大学生,一点节操都没有。骑个自行车泡妞,那你就泡啊,咋还随身带着开了锋口的真家伙。你这要是一剑扎过来,彪哥躺进人民医院,医药费找谁出,万一你给彪哥来个狠毒点的,冲彪哥左肾来一下,彪哥这辈子不都毁你手里了。”

    跟着他的几个小流氓,其实也都是欺软怕硬混饭吃,表面风光,平时吹牛罢了。

    “彪哥,万把块的买卖,咱们人多,怕什么?”有个黄毛瘦子咽不下这口气,平日里横惯了,看看徐腾这样子也不像是狠角色。

    “放你娘的屁。”宋彪现在不敢冲着徐腾撒野,欺负跟班还是很有水准,用刀片拍着黄毛瘦子的脸颊,一副凶相的龇牙咧嘴说教,“当年大武斗的时候,你彪哥还在吃奶,这条街上一夜就死过八个人,六个人是死在郭师傅的手里。这小兄弟只要有郭师傅一成的身手,你大哥现在就躺地上吐白沫了。运动员那叫专业的,光会练,不会打,有师傅的,那叫练家子,不仅会练,还会打,手里别说拿着他那个真家伙,就是拿你奶的鞋锥子,要你死,你就死,要你残,你就残,比省里的医生都厉害,还不跟你收手术费,你妈的懂个屁。”

    黄毛瘦子和其他几个人都不太相信,就看徐腾这白净净的样子,也不像是下过真功夫的。

    徐腾并不着急,也不担心。

    市里去年的青年武术比赛,长拳乙组有七个人入围决赛,都是冲着体育加分的高中生,他虽然是第二名,混了10分的体育加分,其实和其他几个学生一样,都是按照体委的标准走套路,中看不中用。

    可要真动手,绝对是宋彪那边吃亏。

    因为他手里这个是能杀人的。

    “小兄弟,今天这事就算结了,你该泡妞继续泡,反正彪哥拿你没辙。别人有没有办法,彪哥就不知道啦。”宋彪这就一路退后,又回到面包车里,关门之前还钻出脑袋,抱拳喊话,“兄弟,顺便给郭师傅问个好,就说宋彪卖他老人家一个情面,以后帮我修车少收点,别总那么黑,谢谢啦!”

    徐腾也不吭声,冷冷的握着西洋剑,看着对方又开车离去,心想,这都是一群什么人啊。

    前后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夏莉还没有回过神来,她以前也见过徐腾、齐小鹏和同学打架,但都是他们俩欺负别人,这一次可是社会上的流氓。

    她特别害怕,却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一帮凶神恶煞的流氓,居然一声不响就被徐腾吓跑了。

    “好啦,没事了,回家吧!”徐腾将剑插回自行车的斜杠,重新拧上螺帽,安慰还在惊吓中的夏莉,看她那样子,估计是真被吓到了。

    “不报警吗?”

    “不用,这种事,派出所也不好处理。”

    “他们都是什么人啊,就是流氓吗?”夏莉余悸在心,想想真是后怕,“也没人管吗?”

    “有人管啊,咱们干爹不就专管他们的,苦口婆心给他们介绍工作,可惜人家不乐意,自己觉得这种活法潇洒,其实就是一群好吃懒做的傻子。”徐腾叹一声。

    这就是他请齐卫国帮他找师傅的原因,他就知道,只要他提前介入整件事,以陈玉龙目前的见识和水准,迟早会有这种破事。

    郭师傅没传几手给他,但也说过,宋彪这种人和“徐总”差不多,都是靠嘴上的吹牛功夫,到处混个脸熟弄口饭吃,最多也就是装狠耍愣,靠演技混个大哥的名声。

    别说能有手段杀他的人,就是能将他送进医院的那些狠命小贩,随便抓个秤砣,宋彪就不敢惹,但还是能放点狠话,一旦遇到真家伙,立刻就跪。

    哪像郭师傅那年头,一帮愣头青都不怕死,又根本不讲道理,急红眼了,真是往死里打。

    宋彪吹嘘六个死在郭师傅手里,那都是传言,也是给他自己找台阶。

    据郭师傅自己说,当时局面很混乱,又是深更半夜的大武斗,甚至有人从县武装部搞到了步枪,谁是他打死的,谁是被别人打死的,他也搞不清楚。

    反正,他是蹲了二十年的大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