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文学 > 术女有毒:将军,请自控 > 178、出使苍月(四)

178、出使苍月(四)

作者:风雨归来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盛唐风华银狐续南明唐砖

一秒记住【阿里文学 www.al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陈大人,”又有人出声了,带着抱怨,“这向黎国求救的请求,是您先提出来的,大伙相信您,都同意了。

    现在这纪使节竟然与皇太孙殿下相识,这一来,皇上就硬气起来了。长此下去,以后哪还有大伙什么好处?

    陈大人,这个问题因您而起,您可得想办法解决这个难题才是啊!”

    陈之澈原本有些微垂的眸子轻轻转动,淡淡瞥了那说话的官员一眼,眸中情绪全无,却看得那人大热天的,如寒风吹过,全身冰凉。

    颤了颤之后,闭上了嘴,乖乖退到了一边。

    陈之策将目光转回到众大臣身上,眉眼温和,“各位稍安勿躁,纪使节在苍月最多待到十月中,便会启程回往黎国。

    而她之才能相信各位亦有所耳闻,苍月若真的富起来了,还会少了各位的好处?”

    “这说的也是,纪使节在苍月期间,咱们多顺着点皇上的意思好了,毕竟她的背后是黎国,咱们得罪不起。等她走了后,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附和起来。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苍月皇帝过得异常顺心,朝堂上提出的任何意见,都少有大臣反对,偶有,也很快有人站在他这一边,那反对的声音便立马消失不见了。

    苍月皇帝一度以为自己那天的威严起了作用,很是畅快了几天。

    陈之澈在与众官员分手后,去了别馆,别馆里,纪子期正等着他。

    这是纪子期来苍月四天,第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备受推崇的苍月宰相陈之澈。

    他穿着一身普通的灰白麻衣,一根简单的白玉簪子固定住漆黑的头发,细长双眸微微上挑。

    一双眸子比那发丝还要黑,却沉静得没有一丝涟漪,空无一物,好似任何物进了那里面,都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他的脸很瘦,下巴尖细微向前倾,紧致且没有一丝赘肉,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只是若不笑的时候,清清冷冷,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而若浅笑的时候,则不染红尘,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如沐春风。

    此时的陈之澈,露出的,便是他最吸引人的浅笑,好似春风拂面,春暖花开,又如置身碧波绿水中般清凉舒爽。

    纪子期虽心中对此人已有了提防,还是被他那看不出实际年龄的脸,以及迷人的笑容给炫了一下。

    她眼神略微转动一下,略略避开他的脸,拱手微笑道:“黎国使节纪子期见过陈大人!”

    “纪使节不必多礼!”陈之澈清朗笑容不减,“纪使节远道而来即是客,倒是陈某前几日未曾迎接,失了礼数,还请纪使节不要见怪。”

    纪子期呵呵道:“陈大人客气!听说陈大人身子不适,不知如今如何了?”

    “谢纪使节挂心,已无大碍!”

    “那就好!”纪子期笑眯眯道:“陈大人为苍月重臣,朝中许多国事都得倚仗陈大人,陈大人可千万要顾好自己的身子。”

    陈之澈一边嘴角轻轻勾起,清朗中竟带了一丝动人的魅惑,“为了不让纪使节担心,陈某定会好好保重自己。”

    纪子期眉头一跳,忽略那股令人不舒服的感觉,“陈大人,下官今日打算去两处,一是看看集市上商行及百姓,对皇家筹款的反应如何,

    二是今早工部派人传了话,道这附近不远处有块地方适合建造加工厂,下官想去看一看。不知陈大人是打算同下官一起,还是另有要事?”

    “自是一起。”陈之澈轻笑道。

    这话语及其形态中无形透出的暧昧,令纪子期眉头一皱。

    她自认自己确实有几分姿色,但说美到让人一见倾心,她还没自恋到如此程度。

    更何况,现在的苍月国都知道她已成了亲,而她的夫君杜峰此次亦陪同她一起前来,不日才会赶往东林。

    但因为他不属使臣之列,大多数时候并不宜出现在大众面前。

    难道说这陈之澈因为病了几日,并不知情?

    纪子期知道,这世上既有女人用美色去魅惑男人的,反过来亦有男人用美色来引诱女人,以达到其目的。

    现在的她,怎么看也算得上是块香馍馍。

    她对着陈之澈淡淡一笑,“陈大人请稍待片刻,下官先去同夫君道别!”

    说完后,她紧紧盯着陈之澈的脸庞,试图在上面看出一点痕迹。

    陈之澈面上神情丝毫不变,依然是清浅笑容,“纪使节请便!若杜大将军方便的话,可否出来让陈某一睹英姿?”

    纪子期谈笑自若:“夫君身子有些不适,怕传染给刚痊愈的陈大人,还请陈大人见谅!若下次有机会,定会让夫君亲自出来拜见您!”

    杜峰今日一早就出去了,扮成侍从随着杜康去了皇宫,为阿夜挑选合适的小太监。

    有些事他无法替纪子期做,因而在能做的范围内,他希望能做到最好,比如,帮阿夜这件事。

    对杜峰来说,他根本不在意帮不帮阿夜,可若是阿夜过得不好,他的媳妇儿便会在心中一直惦记着阿夜,这怎么能行呢?

    他的媳妇儿心中除了他,怎能有别的男子存在?

    因为这一点,对于帮阿夜这事,杜峰反而更卖力。

    杜乐今日要陪纪子期出去,他便自告奋勇地扮成侍从进了宫。

    纪子期本是试探一下陈之澈,却见那人无丝毫诧异,分明是早就知道她已为人妇的事实。

    知道此事还对她若有似无地表示亲昵,这其中,只怕是别有深意了。

    纪子期回房小坐了片刻后便出来了。

    对站在正厅一动不动,盯着她出来方向的陈之澈道:“陈大人,可以出发了。”

    ——

    集市里,坊间对皇室筹资一事反应很是热烈,基本在纪子期的预估之内。

    反倒是陈之澈未料到坊间竟对此事充满了期待。

    “听说出这计策的,是从黎国来的使臣纪使节,就是在黎国提出修路,以及建四大城的纪子期!”

    “真的吗?”

    “千真万确!我有个表兄,住在哈丝,原本家里穷得叮当响,今年一月的时候,无意间听说黎国凉州城许多商户,过来哈丝进货。

    他一咬牙,以性命为担保,向私人钱庄借了点银子,贩起了哈丝特产,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不光还了银子,还挣钱买了宅子和奴仆,把他老娘高兴坏了。

    后来他悄悄告诉我,黎国那边那个路修得可顺了,马车在上面一跑,瞬间就没了影,以往从凉州到京城需要一个多月的,现大半个月都不用了。

    所以不少精明的商人,便从哈丝这边进货,运到京城或南方那边,听说几文钱的东西,可以卖上百文或几百文呢!”

    “真的假的?”

    “当然真的了!我敢拍胸脯保证!唉,可惜,我没银子,不然我也想投上一笔银子,肯定稳赚不赔!

    这个消息我已经让人送给我表兄了,他肯定会投的,我还想着让他看在,我向他传递消息的份上,借我一笔银子,也好让我赚上一赚!”

    “你不是说你表兄,现在贩卖哈丝特产挣了银子吗?你为何没和他一起?”

    “我无面目去求啊,老兄!当时表兄唤我一起,说了几次,我都推了!现在好意思吗?”……

    商人消息最是灵通,且不少商人胆子甚大,只要知道这方案是她出的,她知道这民间的投资一定不会少。

    纪子期与陈之策在街头随意行走,到处都是关于筹资事情的议论。

    信息听得差不多,与她预估差不多,纪子期便打算去下一个目的地了。

    “陈大人,下官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现在想去往下一个目的地,不知道陈大人意下如何?”

    陈之澈的面上似有一丝波动,但他的眼里奇异的仍是如死水般平静,“纪使节心态如此平和,是因为这样的结果,纪使节一早就料到了吗?”

    就算是,也不能说是啊!

    纪子期微笑道:“陈大人太抬举下官了!下官又不是神,哪能未卜先知?

    只不过,在黎国积攒了些经验,且心中想着,此次筹资若失败了,再想别的法子筹过就是,何必纠结于一时的结果?”

    陈之策的眼里,终于好似有滴雨水落入那片死海,微小的波澜一晃而过,快得纪子期根本未曾发现。

    “纪使节说得有道理!”他眸中神色有变,面上神情却未变,好似只是听到了句非常普通的话语一般,又不得不附和对方的意见。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在工部侍郎的带领下,来到了月陵城外一处空旷之地。

    下了马车,走多几步,转个弯,居然看到一幢幢废弃的小隔间。

    工部侍郎道:“此处原本为户部建来存放粮草的库房之一,地处隐蔽。

    但我苍月自十多年前开始,国库空虚,库房存粮逐年减少,到大旱那年,已完全清空。

    而后从未有存粮进过此库房,因而慢慢被废弃了下来。

    不知是否适合纪使节的要求?”

    存粮之处自是干燥通风,非常符合加工特产的要求。

    “非常好!”纪子期笑眯眯点点头:“请问大人,这样的库房,苍月其他地方还有吗?”

    “有!”工部侍郎道:“原本全苍月共建有八处存粮所,现在只有两处存有少量存粮,有六处已闲置了许多年!”

    纪子期大喜:“如此甚好!这存粮所的构造,非常适合修改成加工厂。大人只需派人进行简单修葺,便可直接使用了。”

    工部侍郎闻言松了口气,先前皇上说要建加工厂时,除了户部,最头痛的就是工部了。

    没银子,哪个匠人愿意干活?若户部的银子迟迟拨不下来,皇上又催得紧,

    到时不能准时完工,工部尚书没事,只有他这种新入官场,无甚根基的人来顶罪了。

    如今一听无需大兴土木,只需简单修葺,工部侍郎吊在嗓子眼的心,立马回到了胸腔里。

    他想着,这件事一定要尽快处理好,倘若户部不拨银子下来,他自个儿借银也要先垫上。

    工部侍郎不知道的是,此次建工厂的所有银两,皇室的、大臣们的、民间筹集的等,均是一笔单独的账。

    由苍月户部与曹云清共同把控,绝不会允许出现将建工厂的银两,挪用别处的现象。

    户部尚书原以为,此次的筹银数目不会太大,便答应了苍月皇帝的提议。

    不过这两日下来,他的肠子都悔青了!

    民间的筹款还未到,暂时数目不可预估。

    但皇室和各大臣的自发出资,以及借给皇室的银两,陆续地入了库。

    皇室此次数目之大,怕是已倾其所有,而各大臣自发出资的数目不多,但借给皇室的银两,却在自发出资的数十倍以上。

    户部尚书看着那一笔笔巨款,咬牙切齿!

    这些人一个两个,都想成为皇室的最大债主,以便日后好拿捏皇帝,拼了命地借银。

    纪子期与工部侍郎聊得开心,面上笑容灿烂,一旁的陈之澈默默站着,有风吹过他的麻布长袍,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头微微下垂,眼敛遮住了原本就无波的双眸,好似修道之人,随时随地在打坐的状态一般,亦好像只是为了认真听那二人的对话。

    因为静,那清脆声音入耳越发分明,带着回音般,空灵而朝气。

    陈之澈的眉头不自觉跳动了一下,因着这声音,他的脑海中自动地浮现了另一张曾经娇艳跋扈的脸,配着风铃般清脆的娇嫩嗓音,“陈叔叔,陈叔叔……”

    是那般的鲜活,明媚,肆意,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一草一木都有了生命。

    有她在的时候,世界在他眼中,才不会只是一片灰黑,而是阳光雨露,青山绿水。

    只是,一杯毒酒,了却了她的生命,带走了他世界里的色彩。

    既然他的世界无了色彩,那就让害她之人,同他一样,陷入一片永远的灰暗之中吧。

    没有人知道,陈之澈此时的双眸里,是一片诡异的猩红,因为他的面上同往常一般,清润温和。

    他暗中拉回飘远的思绪,直到眼中猩红散去,才缓缓地睁开半阖的眼。

    此时那里面,早已如一片死海般波澜无惊了。

    纪子期的声音又分明了起来,陈之澈的嘴角轻微勾起完美的弧度。

    刺眼的阳光照在他如玉的面上,那神情竟带着透彻心骨的凉薄。

    只可惜,一直专注于与工部侍郎交谈的纪子期,未分神扭头看看,在她身侧不远处的,陈之澈的神情。

    默默关注着周围动向的杜乐,因为陈之澈恰好背对着他,也未曾留意到。

    纪子期问完了所有她想了解的情况后,才想起被她忽略了好久的陈之澈,她抱歉笑笑:“陈大人,实在对不住,下官一时忘形,未曾顾及到大人您,还请原谅下官的怠慢之罪!”

    陈之澈温和道:“陈某前来,本就为向纪使节学习,若要纪使节分心来与陈某寒暄,倒是陈某的不是了。”

    “陈大人,这里的情形下官已了解得差不多了,不知陈大人还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陈之澈眯眼看了一下天色,太阳已开始西沉,“此地离月陵城有半个时辰的路程,天色不早了,纪使节,咱们边走边谈。”

    两人隔着半个身子的距离,并肩向马车所在地走去,陈之澈道:“这工厂场所已选定,纪使节下一步打算如何做?”

    纪子期道:“苍月有三样特产,人参鹿茸和野菇,在下想着还要加多一样,便是人参酒。

    下官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公开招聘擅长制作特产的师傅,以及懂得酿酒的师傅,还有进行人员招聘。”

    “何为公开招聘?”

    “写出招工要求条件,比如年龄,经验,性别等,进行简单面试,符合条件的录取,不符合的不予录取。”

    “纪使节这方法倒是新鲜,坊间商行招人,向来是熟人介绍为多,知根知底的,也不用担心会出岔子。”

    陈之澈微笑道:“纪使节这方法一出,这中间若是出了什么乱子……”

    纪子期回以微笑,“前来面试的每一个人,下官都会安排人先让其填一份表格,除了年龄性别工作经验外,还要写明户牌所在位置,以及里长或县丞的名号。

    确认录取后,该信息会到官府去一一核实,倘若这中间有什么不清楚,而造成的乱子,怕是先要查查官府的户牌管理了。”

    陈之澈面色不变,“纪使节想得甚是周全!”然后一声淡淡惊呼,“小心……”

    原来纪子期与他说话期间,脚下一个不留神踩入一个小坑中,踉跄了一下,她正想说无事,手臂已被人托住。

    纪子期站直身子,眉头微皱,快速地收回了被陈之澈托住的手臂。

    大夏天的,那双手触感居然极凉。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只是很轻微的踉跄了一下,根本无须人扶住便能站稳。

    否则,跟在后面的杜乐,肯定会在她摔倒之前将她稳住。

    纪子期极力忽视手臂处,刚刚与陈之澈接触的不适感,行礼道:“多谢陈大人!”

    “应当的,纪使节不必客气!”在纪子期目光所及之处,陈之澈刚刚扶过纪子期的那双手,竟似回味似的,五指轻轻并拢,慢慢摩挲。

    纪子期的眉头,越皱越深。

    她抬眼望向陈之澈,眼中含着淡淡冷意,陈之澈却对着她莞尔一笑,带着丝丝魅惑,“这里路有些难行,纪使节,可要当心些。”

    纪子期并非无知妇人,陈之澈似有若无的亲昵,和某种动作的暗示,让她心里极度不舒服。

    她沉声道:“陈大人,劳烦您挂心了!路虽有些难行,却并不能难住下官!

    而且下官随从武艺超群,倘若真有什么意外,下官相信他,定能及时出手相救,让下官免于尴尬境地。”

    纪子期说完,直直看到陈之澈的双眸,却仍无法从那眸中看到半点情绪变化。

    陈之澈对于她的话,好似听不懂其言外之意,“如此,陈某便放心了。”

    此时已走近了马车所在地,纪子期懒得与他再多费唇舌,淡淡道:“陈大人,下官先上马车了。”

    说完也不看他,径自上了杜乐驾的马车。

    陈之澈对她因恼怒而表现出的无礼,丝毫不在意,浅浅一笑,袖袍一展,亦转身上了宰相府的马车,那动作,优美之极。

    杜乐虽有些粗线条,亦感觉到了自家少夫人的不愉,虽然他并不知道他家少夫人,为何会不高兴。

    纪子期轻道一声“杜乐,走吧”,马便快速地向月陵城跑去。

    进了城后,别馆和宰相府分属两个不同的方向。

    纪子期并未下车,只隔着车帘对着陈之澈清冷道:“陈大人,下官今日走得有些累,乏得厉害,就不下车与大人告别了,请大人见谅!”

    “纪使节可是身子不适?”陈之澈关切道:“需要陈某宣御医去别馆,帮纪使节瞧瞧吗?”

    “不用劳烦陈大人,别馆中有从黎国带来的御医,下官让其诊诊脉便可。”纪子期道:“我家夫君还在等着下官回去,下官先告辞了。”

    陈之澈道:“纪使节慢走,若回别馆看过御医后,身子仍不适,可随时派人通知陈某。”

    “谢陈大人。”纪子期冷冷道:“杜乐,回别馆。”

    ——

    宰相府,陈之澈回到房时,房内一瘦小男子正等着他。

    “大人!”

    陈之澈的声音毫无情绪,“说。”

    “今日别馆中人,去宫中挑了三名小太监,说是陪皇太孙殿下一起到别馆陪同伺候。

    属下打探过,那两人挑选小太监时,曾捏过其筋骨,因此属下猜测,那二人是在挑选合适的练武之才。

    然后加以训练,使其成为皇太孙殿下日后的贴身侍卫。”

    “嗯,”陈之澈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把脸,淡淡应道。

    “另外,近期月陵多了许多暗中打探大人的人,都是黎国人,需要小的悄悄处理掉吗?”

    “不用。”陈之澈将毛巾递给下人,声音飘忽,“知道了,下去吧。”

    “是!”

    简单洗漱后,下人告退出去了,陈之澈掀开帷帐,走进床边坐下,一双妖娆的玉手从背后绕过来,轻轻停在他胸膛抚摸。

    然后一具娇软的身子贴了上来,一张吐气如兰的红唇贴到了他耳朵边,露出半张带着春意的贤良的俏脸,声音幽幽,“大人~”

    那双手在他胸前游走,那身子在背后颤动,陈之策仿若无睹,平静道:“表妹来了。”

    背后的脸,慢慢地露了出来,却是一张有些熟悉的面孔。

    “大人不想见到妾身吗?”红唇微嘟,声音带着撒娇和埋怨。

    “怎么会?”陈之澈双眸缓缓眨动,好似时光在那一刹那突然变慢了,“只是太子府近日颇多动静,表妹应该好好待在那里才是。”

    “皇太孙今日搬去了别馆,太子如今日日宿在芝兰院,那个新进的美人那里,无人理会妾身,妾身才会过来的。”

    女子声音娇媚,手指从衣襟处伸入,来回挑逗,“几日未见,妾身想大人了呢。”

    指尖下是冰凉的触感,这个男人奇怪的很,一年四季,无论春夏秋冬,身子都带着凉意。

    可她也知道,他的身子有多凉,他在床上的时候就有多热。

    那种极致到绚烂的冰与火,深入骨髓,如上瘾的毒药般,一想起便热血沸腾,身体里开始燥—动起来。

    此时的她便已感受到那份难耐的燥—动,靠着他,忍不住扭—动起来,喉咙里发出诱人的呻—吟。

    那副媚态,足以令所有的男子按捺不住,将她扑倒在床上,死命缠—绵。

    陈之策亦如此做了。

    他的动作很狂—野,像山林中的巨兽,毫不留情地撕扯着被他抓到的猎物。

    身下的女子很快就满面潮—红,星眸迷蒙,红唇张大成夸张的形状,无所顾忌地放声尖叫。

    然而陈之策的表情依然平静,他的眼里,亦看不半眼欲—望,只有黑森森的一片,如死海。

    甚至偶尔还能感觉到他的走神,好似他现在做的只是一样普通之极的运动。

    夸张的叫声,不知道响了多久才停歇下来。

    全身是汗水的女子,嫉妒地看着运动过后,仍冰爽干净的男子一眼,爱娇地抱怨道:“大人,您实在是太让妾身嫉妒了。”

    陈之策默默地穿衣,心中淡淡讥讽:所有女人在上了床之后,就会以为自己变得不一样了,说话间都会忘了自己的本份。

    只是不知今日那女子,是不是也是一样呢?

    他想起今日扶住纪子期手臂时那细滑的触感,嘴角翘起形成微笑的弧度,却让床上的女子,以为他对她今日的表现十分满意。

    她不顾赤裸的身子,一手环上陈之策的手臂,将脸贴在上面摩擦,柔媚道:“大人,今晚能让妾身留下来吗?”

    陈之策的表情未变,只是在停顿片刻后,冷了两分,“回去吧。”

    女子不依地扭了扭身子,未得到男子的回应后,咬牙离开了他的手臂,开始穿衣。

    边穿边随口问道:“大人,今日见到那黎国纪使节了吗?觉得如何?妾身听人说她生得甚是貌美,大人是否认同呢?”

    陈之澈双眼微微眯起,回想起纪子期的容貌,觉得似乎用貌美或这世间任何言语,都无法准确形容她的样子。

    女子以为他在回想或判断,等了一阵后,继续追问:“如何?大人!”

    “坊间传闻不足信!”陈之澈静静道。

    独特又如何?越独特越好,这样最后结局越凄惨,他才能越痛快!

    女子闻言,自动将其意思理解为:纪子期样貌并没有坊间传闻的那般美貌!

    这样一来,她就安心多了。

    身边的男人是让人会上瘾的毒药,饮之则上瘾,她知道已有不少达官夫人被他所惑,也不介意再多一个这样的女人。

    但是,皇太孙殿下对纪子期的态度,让身为女人的她,敏感地意识到:那个女子与其他的女人不同!

    仅管她觉得以陈之澈的魅力,栽在纪子期手里的可能性不大,但她连一丝的风险也不愿意去冒。

    如今听说纪子期相貌普通,在认为美貌是女子最大本钱的她的心中,便对纪子期少了不少敌对之心。

    ——

    阿夜在昨晚得知今日要去别馆住的消息后,一晚上兴奋得睡不着觉。

    早上一大早起来,便开始指挥人打包行李。

    其实按他的想法,带两身衣服过去就行了,好像当初在天凉那般。

    不过皇祖父跟他说了,他现在不是那个隐姓埋名、逃亡在外的阿夜,而是苍月尊贵的皇太孙殿下,一切行事都要有皇家风范。

    不得已,阿夜只好老老实实地遵循皇太孙出行的规矩。

    于是,这要带的东西一下子多了起来。连用膳时的碗筷,歇息时的被褥枕头都得带上。

    一忙活下,等去到别馆的时候,纪子期已经同陈之澈出去了。

    失望的阿夜在别馆里等啊等,没等到纪子期,倒等到了那个大胡子和杜康,以及几个面生的小太监。

    他撇撇嘴,想起自己身为主人,礼数倒是要有的,“杜大将军!”

    杜峰朝他微一点头,然后指了指身边,几个看起来有些缩头缩脑的小太监,“皇太孙殿下,以后这几人,就是您的贴身随从了。”

    “什么?”一开口就要换他身边的人?阿夜有些恼了,音量拔高:“是谁的意思?”

    “是你皇祖父和我夫人的意思,”杜峰微笑道:“不过,人是本将军挑的。”

    “就这几个比本殿下还瘦小的小太监?贴身随从?”阿夜冷哼一声,“将军是在跟本殿下开玩笑吗?”

    杜峰道:“殿下觉得本将军是有那闲功夫,同殿下开玩笑的人吗?”

    杜康在一旁猛翻白眼:少爷,您自从成亲后,智商已退化到孩童阶段了,您自个不知道吧?也不知少夫人心中有没有后悔!

    阿夜被他堵得一噎,身后的小罩子更是一副想哭的可怜样:若是皇太孙殿下换了贴身侍从,他就会被送到最苦的杂役房,被那些年纪大的太监欺负,呜呜,小罩子不要!

    纪子期回来的时候,便是见到二人对峙的场面,杜峰一脸淡定,阿夜满脸通红,看来又被气着了。

    “杜峰,我回来了!阿夜,你来了?”

    阿夜一见到纪子期,立马像见到亲人般,连忙控诉大胡子的罪行。

    纪子期笑道:“这几人是杜峰亲自挑选出来,适合练武的人才,在这别馆里,以陪你的名义,暗中接受训练,以后是要贴身保护你的。”

    原来如此!切!是这样不会早说啊,非得拿话挤兑他?这大胡子分明是嫉妒子期对他好!

    这一想,阿夜心里又高兴了,决定暂且放下对杜峰的成见,旁边的小罩子跟着松了口气。

    “阿夜,”纪子期正色道:“我与你皇祖父五叔祖想尽办法,让你来这别馆,是为了你的学业,为了你的将来着想。

    在这里,你定要听从我的安排,你可愿意?”

    阿夜猛点头。

    纪子期从袖中抽出一张纸,递给阿夜,“阿夜,我在苍月的这段日子,你每日的行程是这样的,早上……”

    不是吧?阿夜看着一张纸上简单的一些字,却已将他每天六七个时辰已经全部排满了,还要练功夫?夫子是杜乐?

    阿夜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杜乐,却见杜乐面无表情的盯着前方。

    他很想说可不可以换个人?可纪子期如此安排,说明杜乐是黎国这群人里面功夫最棒的!

    他虽然不相信杜乐,但他相信纪子期!

    “阿夜,明日开始,就按上面的日程开始行事,有没有问题?”纪子期忽略阿夜垮掉的小脸,问道。

    “没问题。”有气无力的声音。

    于是原本以为是跟纪子期一起,过着快乐幸福生活的阿夜,开始了他人生中最苦逼的生活。

    不过,后来慢慢地苦着苦着,也苦出乐趣来了。

    晚膳过后,曹云清和杜安杜喜,以及贾轻,正等着纪子期,汇报这两日各自的工作进度。

    曹云清:“我们户部这边目前分成了两组,一组负责筹款事宜,一组负责了解苍月户部运作,提出建议。

    筹款这块,各大臣自动投资,和借给苍月皇室的银两已经入库,按照纪使节的要求,用上了新记账法,一式四份。

    苍月户部和皇室一份,我手上一份,纪使节手上一份。

    另外民间筹款这块,暂时收到的信息十分踊跃,已有十家商行,提出了具体的意向及愿意投入的金额,只是希望能了解更多的加工厂运作信息;

    另一组了解苍月户部运作的,进度上比较慢一些。感觉户部并不希望外人插手,因而表面态度上十分配合,但实质能问到的要点却很少。”

    纪子期道:“筹款这一块非常好,请曹大人继续关注。关于加工厂的详细运作,我正在起草中,过两日便可出来。

    至于苍月户部运作这一块,我觉得,目前以多看为主,提问为辅。

    苍月皇室在群臣中威望不高,五部权力甚大,当权力受到威胁时,不配合是预料之中的。

    就算是配合了,让我们发现了问题,以目前皇室的能力,只能借我黎国之势勉强推行开来。

    但一旦我们离开了苍月,很可能会旧态复发,反而加深皇室与群臣之间的矛盾。

    所以,我建议,现在看到了什么问题都好,通通只记下来,不发表任何的言论,也不提任何的意见。

    待离开前,将所有问题点及解决方案写出来,呈给苍月皇上,待皇室有足够能力时,再行变革。”

    “是!”曹云清道。

    贾轻道:“奇王爷将自己的一所宅子借了出来,当作术数学院暂时的教学场所。

    术数学院招生的信息已经发了出去,此次的招生人数在一百人之内,不限出身。

    成绩优异者而家庭贫困者,不仅免去全部学费,还可获得相应补助。

    我和几位师兄弟,正在合计一个月后的术数考试题,预估三天左右就会出来,到时请纪使节过目!”

    纪子期点点头:“很好!不过关于考题,我建议可以去月陵的中级学院,了解一下苍月的术数平均水准,防止题过难或过易。

    另外,在了解了其水平后,除了考题,还要按照平均水平,开始准备授课内容,原本从黎国带来的授课教程,未必适合苍月。”

    贾轻道:“是!”

    屋内陷入暂时沉默,贾轻见状,起身道:“纪使节,我还有事,先告辞了,各位大人慢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