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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章 血浓于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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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我的老天!!!

    程颐之抚额长叹之余,坚决摇头,“妈,这不能您都做主,这得看小清的意见,孩子跟她根本分不开的......”

    “行了,我知道,不是说了吗?让小清去上班,孩子白天放我这里,晚上你们接回去,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知道现在有多少婆婆都不爱看孩子呢。 ”

    宋琳嗔怪的奥,话里话外皆是“你们可别不知足”的警告。

    “......”程颐之简直是要抓狂了,这么乱的时候偏偏乱上加乱,这孩子宋琳抱走容易,再抱走那是难上加难了。

    虽然心里狂喊着“那不是您的孙子”但声音也只有自己听得到。

    有那么一刻,程颐之几乎都预料到宋琳知道孙子真相后惊怒交加、接着是狂风暴雨的一幕......

    还没等程颐之想好怎么说,只听宋琳说道,“先这样,你们忙你们的,我去和我的孙子先玩会喽......”

    宋琳挂了电话。

    听得出,宋琳的心情很不错。

    程颐之彻底无语。

    尼玛!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小清这边的事还没有完,怎么一瞬间的功夫,所有的事情就像商量好的,全都堆一起了呢!......

    郦颜清起来后,看着程颐之在走廊上打着电话,听着他压低又无奈的语气,有些奇怪,走过去轻声问道,“怎么了?”

    程颐之挂了电话,唇角扯出一丝苦笑,“没事,就是我妈一直想见乔乔,她想——将乔乔接过去......”

    乔乔?将乔乔接过去?

    郦颜清目光一滞,垂眸下去,心底忽如刀割。

    刚才她给佣人打电话问乔乔的时候,佣人说乔乔很好,在外面玩,但听得出,一向憨厚的佣人语气里的那丝慌张。此刻看到程颐之无奈的神情,她心底明了。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程颐之提出关于将乔乔当作亲生儿子问题的时候,她就一直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所谓的担心定律,就是越担心发生什么现实中就越会发生什么。尽管程颐之冒着各种风险将一切都担了下来,也都安排的尽善尽美,事情也朝着顺利的方向发展,可是到底是人算不如天算。

    或许是冥冥中注定的,心底的那丝不好的预感竟然成了现实,而无疑,若是真相在程家被揭开后,受伤最大的应该是程颐之。

    郦颜清心底五味杂陈,想来此刻程颐之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

    郦颜清垂眸半晌,抬眸,轻轻抚上程颐之的手,低低道,“对不起......”

    程颐之怔了怔,凝眸眼前的佳人,忽然就明白了郦颜清的意思,他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双手握住郦颜清冰凉的手,下颌轻轻抵在她明净的额头上,轻轻摩挲着,柔声道,“说什么呢,你和我之间不需要说这个...... 你担心我怎么向老人交待是吗?放心吧,事情我会处理......”

    郦颜清静静偎依在程颐之宽阔的怀里,感受着那强有力的心跳和芦荟水的淡淡清香,只觉得一阵从未有过的安心。

    她贪婪地闭上眼睛,听从着内心深处的声音:让我再靠一会吧......

    ——

    和路远舟定下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后,郦颜清就开始站在窗前发呆。

    程颐之进来的时候,就看站在夕阳的余晖里的身影是如此的单薄和孤寂。

    他甚至可以想象到,所谓近乡情怯,或许是马上要见到自己分别已久的孩子了,郦颜清的心底是何等的复杂。

    他缓缓上前。

    外面夕阳西斜,落日的余晖透过窗前的薄纱照进来,郦颜清的脸庞就似笼了一层淡淡的氤氲的雾气,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似有着化不开的浓雾,教人看不清里面的神色。

    看看时间,程颐之轻声道,“今天我陪你去看——尊尊吧。”

    郦颜清从悠远的思绪里回过神来,转眸看着眼前玉树临风的男子,凝眸那漆黑的眸子里让人不易察觉的关心,忽然间,心底是满满的感动。

    郦颜清莞尔一笑,“程总,我发现每到我落难的时刻,你都是第一时间站在我的身边。”

    这一番生病,郦颜清整个人都瘦了半圈,程颐之此刻最怕的是郦颜清会哭,哭泣之下必然伤神伤心,她的身体是真经不起太多的折腾了。

    但此刻,郦颜清笑容明媚,略带调皮的话语,看得程颐之也是心潮澎湃,他轻轻揽过郦颜清,心疼道,“只要你能好起来,我做什么都无所谓......”

    只是心底隐隐有些奇怪,这样的话郦颜清过去从来都不会说,就如同她从来不抱怨她的苦一般。

    一个女人,得多坚强才能扛住这么多的苦难......

    丝丝缕缕的疼痛在心底蔓延,程颐之只觉得掌心里都变得灼热起来。

    考虑到郦颜清的身体,路远舟让自己家的佣人将尊尊抱到了医院附近的酒店的一个套房里。

    尊尊,这个名字很是陌生。

    在去酒店的路上,郦颜清默默地念叨着这个名字。

    可以说,直到现在,除了血脉相连,这个还知道一切对她而言都很陌生。

    她记得只在路远舟的钱包里见过这个名字。她的印象里,那个可爱的孩子是路远舟和秦思思所生,所以也没有在意。只是没想到,那个孩子是自己的血脉。

    虽说人生如戏,可现在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在戏里还是戏外了。

    她自嘲地扯起唇角。

    郦颜清几个人赶到的时候,尊尊正在陈老师的引导下扶着桌子小心又笨拙地走着,去追逐在桌上缓慢行驶的小火车,不时地发出“咯咯”的清脆的笑声。

    放眼望去,华丽的套间内摆满了鲜花和玩具,显然是已经经过了一番精心布置。

    当看到尊尊的时候,郦颜清只觉得脚下一软,身子一斜,险些歪倒,幸亏旁边程颐之扶住她。

    程颐之用了握了握郦颜清冰凉的手,试图给她一些热度和力量。

    可这一幕落在正在里面的路远舟眼里可就不爽了,那简直就是在他的面前公然秀恩爱。

    他走过去,对郦颜清淡淡道,“孩子怕生,外人就不要进来了吧?”

    这个“外人”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外人?

    乔曼听了着实生气,“谁是外人?”

    却被程颐之止住,“我们还是站在门口远远看着吧,小清现在需要心静......”

    乔曼瞪了路远舟一眼,不甘心地站在门口。

    郦颜清浑然未觉身旁发生了什么,兀自站在原地,只是目光追随那活泼的小心的身影再也挪不开,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直到程颐之在她耳边轻声提醒,“过去看看吧。”

    郦颜清才如大梦初醒,抬手抹去腮边的泪痕,定定神,一步步上前,来到桌前,慢慢蹲身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