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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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闻此事的众人哗然,怎么也想不明白李保如此大儒,家中幼子为何会染上这样的病症。李保同样羞耻万分,早早就闭了府门不再接客。

    天底下的文人都这么崇敬自己,又有圣上许诺的三代荣华在后,李保早已忘却当初答应圣上做出头鸟时的惊惧,只觉得如获新生。

    但李焕的消息一被传出去,李保就犹如被打了一个响亮的巴掌。

    他为人谨慎一世,两次污点都是因为李焕。李保面色涨红,怒瞪着床上的幼子,不住说道:“丢人现眼,丢人现眼!”

    他的大儿子在一旁着急:“爹,若是弟弟这个病被人拿来攻讦,这、我还怎么做官啊?面上无光,只让旁人笑话,我听了都羞得慌。”

    “天下人怎么看我们?圣上都已说了要保李府三代不散,但若是圣上想要提携我却出了此事,圣上又会怎么看我?我的前途不能被毁了啊。”

    李保怒喝:“闭嘴!”

    一个没功名在身的儿子,怎么能比一整个家族还要重要?

    李保一想到那些文人大儒会在背后谈论他时便觉得暗火顿生,他沉着脸,独自出了屋门。

    床榻上,李焕冷汗津津,他的意识模糊,但也听到了“花柳病”三个字。

    自从三年前见过圣上那惊鸿一瞥之后,李焕风流的对象便从娇软的女子转为了貌美的男子。李焕花天酒地,但这些男子即便再如此美,也只是望梅止渴。他心里念的是圣上,时时记起圣上那副生了怒火的模样,侧脸和红透了的耳珠,他可真想再看一眼。

    可在见到圣上之前,他竟然染上了这等脏病。

    李焕心中总觉得不对劲,但却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得花柳病的人没几个能好好的活下来,李焕想到这,不免心中不甘,无力的手指往腰间伸出,碰到了一个精美的香囊。

    有人突然问道:“这是什么?”

    李焕下意识道:“这是宝贝。”

    “宝贝,”那人喃喃,“那一定是个好东西。”

    李焕忽觉这人声音极其陌生,他心中一惊,然而下一秒便是后颈一痛,坠入沉沉黑暗之中。

    *

    薛远的手下将那香囊送到了薛远面前。

    薛远拿着手帕捂着口鼻,漫不经心道:“干净了吗?”

    “大人放心,我等已将香囊处理干净了,”手下道,“绝不会残留半分病气。”

    薛远点点头,缓缓隔着手帕打开了香囊。香囊中的一根发丝从中滑落,在浅淡的香囊之上清晰分明。

    薛远看着这根发丝,眉头微微皱起。

    仿佛金子雕刻一般,从头到尾都是一股富贵味。

    他的面色阴沉了下来。

    李焕真是胆大包天,罪该万死。

    *

    顾元白忙着殿试,忙着统计西夏人参与此次科举的人数,未曾注意到李保府中幼子染病的一回事。

    殿试后,荆湖南和江南两地的户籍统计一事已经完毕,结果终于呈上了顾元白的桌上。先前隐瞒漏户的情况果然很是严重,官吏亲自上门统计人口之后,光是荆湖南一地便多出了六十多万农户。

    这活生生的劳动力就被隐瞒到了现在。

    顾元白早就知道统计户籍与赋税之后会有一个惊人的结果,这项工程持续了整整两到三年,确保小到村落的人也会被官府统计在案,六十多万农户,这能种多少亩的粮食?

    江南新统计出来的人口要比荆湖南还要多上二十万。

    顾元白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觉得心中恼火。在小皇帝的记忆当中,先帝当得可谓是又累又苦,其中一大部分的原因便是因为隐田漏户。

    于是在早朝上,他便三分真七分假地发了次火。

    百官同样为这个结果感到震惊,顾元白发火之后,京城下达的命令便往四方而去,要求各省府跟着统计户籍人数,如今有荆湖南和江南的漏户人数在前,那些省份要是查不出了个几十万都是在弄虚作假。

    荆湖南在挖矿之前如此贫瘠都有六十万的人手,以这两省推测全国,千万人都不被记录在官府册子之中。

    圣上这一通脾气一发,地方官府绷紧了皮,开始从下到上的统计户籍。

    除了统计户籍一事,顾元白特意让他们在各地增设学府,怕是要等到数年之后,潜移默化之下就能让学籍一事落成了。

    而这些事,都需要时间。

    薛远的庄子没什么奇特东西,只有一个挖出来的池子和漫山遍野的甜叶草。他要带顾元白凫水,顾元白瞧了瞧天色,在正午时分时才换了身薄衫。

    池子占了庄子里最好的一片春景,院墙一锁,奴仆褪去,院中便只有顾元白和薛远两个人。

    薛远的手松松搭在顾元白的腰间,他连薄衫都未着,只穿了一个顾元白派人给他缝制的四角内裤,热气熏到顾元白身上,“圣上,臣教您。”

    顾元白,“朕会。”

    薛远面露讶色,随即笑了,“那圣上来教臣,臣不大会。”

    顾元白由衷道:“薛远,你的脸皮当真是越来越厚了。”

    薛远面不改色地说着瞎话:“臣吃什么都吃不胖。”

    顾元白信以为真,从池边下了水。薛远一惊,陡然跟上,水中的圣上双腿一动就已窜出老远,薛远喃喃:“还真的会水……”

    他咳咳嗓子,手臂撑在池边,高声道:“圣上来救救臣,臣许久未下水,都忘了怎么凫水了!”

    顾元白回身去看,青丝飘落周围,被水面浮起在雾气之中。薛远看得痴了,他忘了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埋入水中就往着顾元白方向追去。

    顾元白挑眉,脸上的水珠蹦落到清澈的池中,“薛大人这是要同朕比一比吗?”

    薛远伸手就要抓住他的脚踝,顾元白一躲,水流划出浪痕,薛远哑声问:“比什么?”

    “朕一进你的庄子就瞧见了漫山遍野的甜叶草,”顾元白哼笑,“好好的一个庄子,不种些名花名草去种满庄子的便宜野草,薛弟弟,你可真是质朴。”

    薛远继续凑近他,“圣上喜欢甜叶草。”

    顾元白,“嗯?”

    “圣上在避暑行宫的时候尝过,可是忘了?”薛远耐心地道,“地上的小草叶,百姓没钱又馋嘴时便会采些甜叶草吃,您那会还说甜。”

    顾元白缓缓道:“我记得。”

    薛远一笑,“这么多的甜叶草,圣上要是一会儿想去瞧瞧,也可和臣一起采几叶尝一尝。”

    “好,”顾元白突然道,“薛卿,叫我的字。”

    薛远立即改口,“元白。”

    “乖,”顾元白满意,“我要是跟你比赢了,你的这些甜叶草就都是我的了。”

    “那要是我赢了……”薛远慢吞吞道,“我比你要大上两岁,你应该叫薛哥哥。”

    顾元白转身就往前游走,“谁先到对岸便是谁赢。”

    他很有自信,有技巧又腿长。现下抢跑了薛远这么多,就不信能输给他。但他没料到薛远对“薛哥哥”一词是多么执着,薛远下了狠手,完全没给顾元白手下留情,远远先到了对岸,再颠颠地游回了顾元白的面前。

    “圣上,”催促,“你输了。”

    顾元白面色不定地看着他,被打击得不敢置信。他还没过去,薛远都已经他妈的跑回来了?

    薛远绕着顾元白打转,水圈一波荡着一波,“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本来这个词没什么,哥哥就哥哥,放现代根本就不算什么,顾元白还被不少人叫过爹。但他现在被薛远一双灼灼目光盯视着,被急声哄着催着,又不想这么简单说了。

    他津津有味地看着薛远的急态,等薛远最后急得站起来的时候,他才慢条斯理道:“薛哥哥,走,去吃甜草去。”

    薛远却猛得一头扎进水里,带起一道湍急水流,间或响起几声兴奋吼声。

    顾元白笑眯眯地看着他在水池中乱窜,晃晃手脚,感受着池子里刚刚好的暖意,再抬头看看万里晴空,每一片云朵都是好看的。

    悠闲着的时候,顾元白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东西。他思绪都被水泡得慢了,闭眼晒了一会儿阳光,才想起来他原本打算趁着休沐,给顾然找上几个品行优良的孩子作为伴读。

    顾元白脑中转了转,浮现出一张小大人的面孔——褚卫的小四叔,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