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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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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萨厄·杨藏在身上的微型摄像装置角度略微变动了一番,被他拨得直直朝前,楚斯能通过镜头看见走在他前面的数十个人影,他们身上全都套着防护服,脸上带着面罩和护目镜,从头到尾裹得严严实实,只看得出身高和大致的体型,想要靠背影来分辨哪个是邵老爷子,哪个是蒋期着实有些难度。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轨道,应该埋在某个地下,金属墙壁上每隔一段路便嵌着一枚照明灯。

    萨厄·杨借着轨道中重重叠叠脚步声的遮掩,手指在靠近耳塞的地方有节奏的敲击着。因为隔着面罩的缘故,他又敲得很轻,听起来有些模糊,但只要凝神还是能听得清。

    监控室直接把这段的同步录音截取出来,消噪放大,做了两次清晰化处理后,得到了一串类似摩斯密码的节奏。

    楚斯受过正规军事院校的教育,又是训练营出身,不用指挥中心的专门人员转译,他也能知道那句话的内容——

    “巴尼堡附近有个人造时空曲道,终点就在我现在所在的地方,我怀疑是巴尼堡地下的地下。”

    “人造时空曲道?”众人听见这个名词就愣了一会儿。

    唐诧异道:“是我理解中的人造时空曲道吗?那不是仅存于理论中的吗?”

    人造时空曲道是近百年前有一阵子的研究热点,但是很快就被搁置了。

    这种曲道的研究最初是针对某些高机密工程的,人们想把一些保密性极高的东西掩藏在地表之下的某个地方,为了尽可能不被闲杂人或星际间谍探知,不设任何通道或实体大门,而是直接在时空中的某一点做一个像空气一样无形的入口。再打造一条看不见的专属时空曲道,直通地底的秘密空间。

    整个过程有点类似于太空中的跃迁,瞬时转移到另一个时空点。

    这种方式的保密性确实极高,但最终没能从理论转化到现实,就是因为对工具的技术要求始终没能突破。

    一般的飞行器或是跃迁舱,根本没法通过那个时空曲道,速度不够、阻力太大、体积质量等等都难以达标,问题很多,结果只有一个——就是刚进时空曲道就会被绞成渣,人机俱亡。

    邵珩却突然开口道:“怪不得……我终于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把直接退役的黑天鹅号翻出来用了。”

    他指着屏幕转过头来冲楚斯道:“还记得么?黑天鹅的缺陷是整个机身过于狭薄,跟其他飞行器相比,它长得就像是一把薄刀。人在里面呆着非常不舒服,但是另一方面,它在时空中所受的阻力前所未有地小,看看之前的跃迁速度。”

    确实,这么看来,黑天鹅号简直完美契合时空曲道。

    “但是既然这么契合,当初为什么还会直接退役?”齐尔德·冯一边跟另两位副指挥官整理着准备跟军部套话的说辞,一边道,“即便不适合战斗用,也可以作为特型飞行器,专用于时空曲道,这样当年火了一阵子的研究也不会就那么搁浅了。而且我始终记得是生产中发现了一些问题。”

    旁观者清,有时候作为第三人旁听某些对话的时候,比作为话题参与者更容易发现其中的重点。

    楚斯在这两人的对话中,抓住了几个关键词,整合出了另一种猜测。他抱着胳膊看着萨厄·杨那块屏幕,道:“既然现在所发现的一切蹊跷都是绕着时间实验来的,那不妨把黑天鹅号也跟它牵上关系。也许最初的制造意图是为了时间实验,而实际生产的时候发现它在某些方面没能满足这个初衷,所以直接退役。”

    “这些猜测错或对无关紧要。”楚斯提醒道,“勒庞已经在加急赶来的路上,如果猜测没错的话,黑天鹅号曾经的总设计师费格斯就在她的飞行器上,还有谁会比设计师更清楚内情?”

    会议室出现了一瞬间的寂静,尽管之前楚斯用三言两语给他们简单说明了一下目前的状况,他们还是会觉得有一点儿不可思议。并非理性上的,单纯感性上觉得太特么惊讶了。

    紧接着邵珩感叹了一句:“操?是啊——设计师被我们捆回来了啊!”

    楚斯纠正着他的用词:“请。”

    “噢,请回来。”

    唐更是一脸梦幻:“我还是不太能想象金和那个小姑娘居然……”

    楚斯没理他们,用目光催促了一番齐尔德·冯他们,便重新看向了萨厄·杨的屏幕。

    如果他们突然从星图上消失,走的是时空曲道,倒是可以理解为什么人人都穿着防护服,即便黑天鹅号比其他飞行器有优势,不会在时空曲道中被绞成渣,也还是有可能会造成人体损伤。

    不过——

    楚斯皱起眉重新按开了双向通话,压低了声音冲萨厄·杨道:“你不是在我的飞行器上么?没受伤?”

    萨厄·杨去追缉黑天鹅大队的时候,开的是楚斯名下的专属飞行器,只不过拽上了一只黑天鹅做幌子和伪装。那架专属飞行器防御和攻击方面都属顶级,但绝对没有黑天鹅的优势啊,只要一进时空曲道,肯定会碎。

    那么他是怎么安然无恙地跟着黑天鹅里的那帮人一起抵达目的地的?

    毕竟黑天鹅大队进入时空曲道的举动十分突然,没人预料到这一点。萨厄·杨再厉害也没有读心术和预言术,总不会刚好在进入时空曲道前紧急转移进了黑天鹅吧?

    也许是他绷着的声音里透出了一丝担忧,萨厄·杨闷在面罩下很轻地笑了一声,手指又轻敲了一串回答——

    “放心,你忘了成品的特性?”

    成品的特性……

    那份研究草稿上说,萨厄·杨作为当时唯一的成品,是可以拉缩时间的。楚斯知道萨厄·杨本意在于提醒他自己不会死这一点,但是在回想草稿内容的时候,楚斯的注意力却在另一点上——

    草稿中间说过,他们曾经预期中的当前阶段成品是具有拉缩时间的能力,方式是被动。只不过萨厄·杨超出了他们的预期,又衍生出了自主控制的一面,甚至还附加上了超常的伤口愈合力。

    里头没提被动和主动的具体区别,但是在触发方式上说过一句得是濒死状态。

    当时楚斯没细想触发方式和不死之间的关联,现在突然直白地理解了所谓“不会死”的含义,因为一到濒死状态,就会自动触发瞬时回溯,回到最危险的选择点,也许他改一个选择,就能避免后续的危险,而他如果强行不改,就相当于被困在濒死的那个点上,成为时间牢笼里永久的囚犯。

    所以实验强行加给他的能力,他不用也得用。

    在萨厄·杨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里,楚斯能想象他在之前的那段黑屏时间里经历过什么——乘着普通飞行器进入时空曲道,然后被绞碎,人机俱亡,在死亡的瞬间,时间自动回溯到进入时空曲道之前,一切又要重来一回。

    重来一回,他就能即刻意识到应该换飞行器吗?

    恐怕不能……

    出现在镜头前的他,跟所有黑天鹅号上的人装扮无异,这样的结果,是他重来了多少回达到的,楚斯几乎不敢细想。

    就算时间能回溯,死亡过程中的痛苦他依然得一遍遍真实地体味着。

    而在他数十年的人生中,这样的体会恐怕一点儿也不少……

    楚斯甚至开始怀疑,之前他倒计时清零的时候,萨厄·杨之所以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在数以万计的星球碎片中找到白鹰军事医院所在的那一块,会不会……也用了回溯?

    在不断的回溯中剔除错误的,最终确定下正确的那块时,乍一看好像只跃迁了寥寥几次,而实际上……

    屏幕那头的萨厄·杨自然不知道楚斯在这短短的瞬间都想了些什么,只在停顿了一下后,又继续敲了一句话——

    “你的飞行器悬停在时空曲道入口外,开启了暂时性全机静默,追击队跟过来的话把它拉回去,时空曲道就别乱闯了。”

    客观来说,就凭萨厄·杨的机能特殊性,他也是追缉者的不二人选,除了他换谁来都是机毁人亡的结果。

    但是楚斯依然觉得后悔。

    他斟酌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低声冲萨厄·杨道:“你……小心点,情况不对就直接撤回来。”

    说完,他再度切断了双向通话。

    齐尔德·冯他们已经联系上了军部,正在以时时监控龙柱运行状态和星球碎片聚拢进程为由,拐弯抹角地套着军部的情况。

    楚斯一边扣着耳麦,注意着军部那边的动静,一边看着屏幕上摄录的地下影像。

    萨厄·杨的个头很高,所以影响的角度也同样很高,能越过前面的许多人,看到轨道尽头的一角——从那里左拐应该就是他们要去的空间,在这个距离和角度,能看见一些大型金属仪器的一角。

    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从萨厄·杨身边经过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般,回头冲后面的某个人问了一句:“警告放出去没?”

    后面有人应了一句:“放了,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可能忘。”

    警告?什么警告?

    就在楚斯他们有些纳闷的时候,屏幕另一角属于追击队队长的那边传来了新的机外影像。

    “报告,追击队全员到达指定跃迁目的地,在巴尼堡附近X-112区域内。”追击队队长说完之后,停顿了一下,他往驾驶舱前倾了一下身体,而后迟疑道:“长官,邵队,我们收到了危险预警,提醒前方有时空曲道,危险级别5S,不要妄自前进????”

    这下,指挥中心的众人皆是一愣!

    这年头还有这么好心的敌方?碰见危险还预警啊?

    众人对视了一眼,邵珩最先出声,他一个安全部队出身的,自然也能听明白之前萨厄·杨敲回来的信息。于是他给追击队队长下指令道:“把那块时间曲道入口围上,别妄动。另外长官的专属飞行器在那边,开了暂时静默,星图这边不显示,过会儿等静默状态消失,把飞行器收了。”

    “收到!”

    追击队长即便觉得敌方有点奇怪,也不会乱发疑问,还是照指令行事。但指挥中心的邵珩他们就不同了。

    “长官,我不是偏向我家老头子,但是我真心觉得没有哪个真正的敌对势力会提醒追缉他们的人,前方危险小心行事,这绝对不是对立的人能做出来的事。”

    其实不仅是他,其他人也有一样的想法,包括楚斯。

    但是……看到一星半点儿示好的举动,就立刻放下所有戒备,全然把对方当成自己人,这绝对不是处于决策层的人能干出来的事。即便从私人角度倾向于信任对方,公事上依然不能轻举妄动。

    对话间,萨厄·杨这边一群人已经走到了轨道尽头,站在了一片冷白色的空间里。

    影像体贴地转了几个角度,足以让楚斯他们看清整个空间内部的构造。这里大约有一个足球场大,各种高精仪器裹着银色的金属外壳矗立在其中,墙面、地板、头顶,到处都能看到数据屏幕和各种手动开关。而在整个空间的正中心,有个从顶连接着底的巨大金属圆柱,圆柱底下延伸出数不清的端口接线,连接着圆柱周围一圈坐式单人舱。

    楚斯大致估了一下,单人舱的数量有百来个。

    那群人在那个圆柱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站定,嗡嗡的低语声响了起来,有许多人原地环顾了一圈,似乎也是头一回见。

    也许是直觉,又或是别的什么。楚斯的目光从中间的几个人身上扫过时,其中一个抬手摘下了自己的面罩。露出来的那张脸带着一股经过沉淀的斯文气质,但是嘴角抿着的弧度又带着点天生的戏谑。

    那种成熟干练中混杂着温和,但又有点没正形的气质,对楚斯来说再熟悉不过。

    他之前的猜测没有错……

    真的是蒋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