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文学 > 蛆蝇尸海剑 > 二十九 周而复始述南淮

二十九 周而复始述南淮

作者:失落之节操君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渡劫之王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飞剑问道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不朽凡人

一秒记住【阿里文学 www.al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李书秀差点儿叫出声来,她苦苦忍住,在心中费尽思索:“魔教的暗夜使者?如此说来,此人是逍遥宫的人了?是...是章斧山么?莫非是那位久闻其名的周行天么?”

    安曼同情的望着王辉,轻声说道:“大叔莫要伤心啦,你要是这般哭哭凄凄的模样,我妈妈在天上见到,定然也会难过万分的。”

    王辉点头道:“你说的不错,半点不错。”他平息怨气,继续说道:“我当时并不知道那魔头没安好心,见自己一夜之间脱胎换骨,心中又惊又喜。当时那丹药的毒性尚未发作,我瞧起来也没变老。我向他连连道谢,随后兴冲冲的跑回村庄,找到村长的儿子,提出要和他比武,并定下规矩:如果谁赢了,达兰呼玛就嫁给谁。

    达兰呼玛居然并不领会我这番深情,她大声劝我,说到后来,竟苦苦哀求我。我见她十分焦急,心知她害怕我打不过她的未婚夫,徒然受伤,原是一番好意。我于是也不去理会,只是不断出言挑衅。她的未婚夫心高气傲,又一贯看我不起,于是便欣然允诺。”

    他说到此处,露出懊悔至极的神情,连连摇头,他原本就《¢,显得颇为苍老,此刻一瞧,更是仿佛一位古稀老人。

    安曼问道:“后来呢?你赢了么?”她声音发抖,心中紧张至极。她自幼便没见过自己父亲,问起拉姆爷爷,拉姆说那人远走他乡,只怕去了中原,再也不会回来了,莫非眼前这人便是自己父亲么?

    王辉黯然说道:“我赢了,非但获胜,甚至将那人的脖子扭断,当场杀死了他。”

    安曼“啊”地一声,李书秀屏住呼吸,两位少女惊骇至极,遥想当时场景,不免心惊肉跳。

    王辉凄惨的笑了起来,他说:“我原以为我将达兰呼玛从恶人的魔爪中拯救出来,她定然会欣喜若狂,谁知实情并非如此。她像个疯婆子一样扑了上来,眼神凶狠,仿佛一头母狮子一般,嘴里咬牙切齿,手上挥舞匕首,竟想要割断我的喉咙,替她的未婚夫报仇!原来在她心底,她一直没有爱过我,她早就爱上了被我杀死的男人,我被蒙在鼓里,一直活在自己的美梦之中。”

    李书秀与安曼同时想起:当李书秀将拉普的死讯告知安曼时,安曼神情凶恶,仿佛发怒的野兽一般,岂不是与当年的情形极为相似?原来这世道轮回,周而复始,似乎一场清秋大梦。

    两人感慨万分,喟然不语,王辉忽然又道:“旁人将达兰呼玛劝住,她痛哭流涕,伏在尸首上久久不动,整个人仿佛痴呆了一般。我愣愣的望着她,隐隐觉得,自己若是当时死了,便不会遭受这样的灾难,原来那汉人并不是来帮我的,而是用魔鬼的诱惑,将我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一天之后,村里将那人衣服脱得精·光,埋在土中。达兰呼玛执意要替未婚夫招魂。他并非客死他乡之人,原不必如此费事,但她思念郁结,若不如此,心底万万无法解脱。

    在招魂祭典上,我如同被厌恶的怪物一般留在远处,愣愣瞧着那燃烧的篝火,那冲天的烟雾,以及在人群中狂乱舞蹈的恋人,我心中朝思暮想的女神。

    便在此时,局面突然紊乱起来,达兰呼玛动作痉挛起来,仿佛中邪一般口吐白沫,我想要上前帮她,但愤怒的人群拦住了我,我眼睁睁的看着我深爱的少女在我面前变得奄奄一息,恼羞成怒,痛下杀手,当场又杀死了好几人。等我回过神来,我站在血泊之中,身旁躺着五、六具尸首。”

    安曼不禁出言斥道:“叔叔,你出手怎能杀害同胞呢?在真主眼中,这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王辉不理她,自顾自说道:“我想要逃跑,那汉人突然现身将我制服。他点中我哑穴,让我说不出话来,随后假模假样,用哈萨克语说道:‘我是真主派来的神使,我可以化解怨灵的戾气!’他站在离篝火五丈远的地方,轻轻挥掌,那篝火登时变为青色,冲天而起,气势磅礴,仿佛连星星都被火焰吞没了。

    所有人都大为叹服。让开道路,让那人走入场中,他将达兰呼玛救活,并调理她身上紊乱的经脉。安曼,你的母亲和你一样,你们娘俩天生都有吸收先天真气的本事。”

    安曼想起母亲,心中一阵没来由的酸楚。

    王辉继续说道:“我虽然被众人绑住,但见到达兰呼玛脱险,心中依然高兴。随后那汉人单独见我,替我松绑,对我报上名号,他说自己叫周行天,乃是逍遥宫的暗夜使者,他碰巧来此,居然接连碰到罕见情形,心中喜悦,实是难以言喻。他向我说起达兰呼玛体内经脉情形,被唤作‘聚妖之体’,体内天生有两处奇穴打开,若不医治,只怕有性命之忧。

    我担心异常,便求他救救达兰呼玛,他叹道:‘达兰呼玛的病需要静养,不能受半点刺激,你若留在此处,只怕她受到惊吓,轻则瘫痪,重则丧命。’我心中惊讶,非同小可,痛定思痛,连夜从村子里逃了出去。随后我一路前往中原,拜师学艺,闯下名头,虽然时时思念达兰呼玛,但深怕害她性命,又知旁人恨我入骨,如何敢踏足故土一步?直至数年前,我再也难抑心中情思,抛下一切,回到草原之中,谁知达兰呼玛已经过世了。”

    安曼心头思绪万千,悲喜不定,既同情此人身世,又替母亲的苦命而伤心。李书秀则想:原来师父竟是哈萨克族的人,名叫弘吉剌,他长相苍老,中原口音纯正,原也难以分辨。而那位偶然路过的暗夜使者,果然就是周行天。

    两人以为王辉已然将往事说完,谁知他抱住脑袋,疯狂喊道:“我收了个可爱的女徒弟,可她也弃我而去;我想要见你,可孤身一人,村子里守备森严,我又不能轻易潜入。碰巧江堂王招揽武林好手,我蒙他器重,赏赐无数,一时感激,便将达兰呼玛特异体质告知于他。他令我率大军前来捉人,此举正合我意,便一口答应下来。”

    安曼皱眉道:“叔叔,你虽然害得咱们族人东奔西跑,可并未伤及无辜,只要你将我送回村子,将功赎罪,他们说不定能原谅你的罪过呢。”

    王辉苦笑道:“不成,不成,江堂王定会发觉我营救你之事,他背信弃义,对你不怀好意,他权势熏天,势力庞大,我一人如何斗得过他?我得想个法子,好让他断了对你的念想,死了这条心。”

    安曼听他语气不善,神智不大对头,惊慌之下,用力挣扎,可一来二去,非但没脱出捆绑,反而将裹在身上的毛毯推落,露出先前被撕裂的衣衫,以及大片诱人的肌肤。

    王辉双目发直,望着安曼胸·脯小腹,吞咽口水,神情贪婪,仿佛饿狼一般,他嘟囔道:“是了,你这聚妖之体,只要破了身子,便不再灵验。我何不....何不助你脱险呢?我并非心怀不轨,而实在是怕你被他们利用啊。安曼,你莫要害怕,我可是一番好心。”

    安曼魂飞魄散,脸色惨白,手肘撑地,想要逃跑,王辉见她身躯扭动,嘴角露出狞笑,喊道:“是啊,你这冰清玉洁的身子,只怕和你母亲一模一样,这是你母亲欠我的情,今天也应当还债了!”

    他大吼一声,张开双臂,猴急的扑了上来,安曼想要伸腿将他踢开,但奈何经脉被封,一点儿动弹不得。

    忽然间,王辉眼前银光一闪,只见一柄长剑疾飞而来,他经验老道,临危不乱,手掌在地上一撑,一招“鹞子翻身”,身体盘旋,将这一剑躲开,随手抽出腰间长剑,铛地一声,他手臂一阵酸麻,退开一步,总算站稳,抬起脑袋,直面眼前敌人。

    李书秀目光凄然,凝视着自己昔日慈爱的师父,此时此刻,他神情是如此奸恶,异常陌生,就好像发了疯一般。

    他是疯了么?就像山谷中那些人一样?莫非那诅咒已然蔓延,直至这雪山边的城市?

    她顷刻想到:这并非诅咒,而是人心中固有的恶念:贪婪、淫·欲、固执、残忍、狂妄、冷酷。这种种恶念平日里潜伏起来,如同狡诈的猎手般隐藏气息,直到肆无忌惮的时刻,直到无法逃避的时刻,它们便呼啸而出,如狡兽暴骇般占据人心。

    她想起乃蛮王皇宫中飞蝇的故事,他杀死了自己心爱的人,杀死了每一个他曾经的战友,只因他们无药可救,只因他们罪无可恕。

    她轻声道:“师父,你病了,你有罪。”

    王辉双眼眯成一条缝,厉声喊道:“阿秀!你这逆徒,你坏我好事,你背叛师门,理应千刀万剐!”

    李书秀摇头道:“师父,我是在帮你,你闹腾得太久啦,是时候好好歇歇啦。”

    王辉肌肉颤抖,苍老的脸扭曲异常,仿佛成了一条毒蛇,他笑道:“你这坏丫头,你是不是皮痒啦?是了,是了,我也应当教训教训你,我要把你的衣衫剥·光,好好打你屁股。我要让你成为我的女人,我要让你尝尝为师的厉害。”

    他怒吼一声,使出一招“弦张箭飞”,长剑直如弓弦,势如箭羽,直奔李书秀而来。

    李书秀感应他剑上气息,手腕一颤,轻易化解了他这一招,随后步步紧逼,招招争先。

    王辉乃江湖上一流高手,武功深湛,不在全真教玄镜之下。而又与李书秀招式一脉相承,彼此招式皆熟记于心,内力也相差不远,一时竟斗得难分难解,但李书秀得了苍鹰真传,剑术造诣本已不在九婴之下,只不过她懵懵懂懂,原本并不知情,此刻心意坚决,下手不再容情,登时将师传剑法的潜力全数发挥出来。

    王辉越斗越惊,到了一百招开外,知觉李书秀剑招如飞龙游凤,如风拂涛卷,他虽然熟知她剑法套路,却丝毫瞧不清剑招来路,心中胆怯,正欲逃脱,只听路书秀一声轻啸,剑影忽闪,他手腕中剑,痛呼一声,长剑脱手而落。

    他止住手腕伤势,知道自己手筋被挑断,只怕再也无法运剑。他脸色惨淡,想要怒骂,但一瞧李书秀神情,发现她冷漠难测,心中惊惧,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喊道:“阿秀,饶了师父吧,师父求你了。”

    李书秀平静说道:“从此以后,不许再靠近安曼,若再让我知道你有何恶行,我定不饶你。”

    王辉如释重负,想要磕头,李书秀伸手点中他胸前中柱穴。他上身麻痹,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李书秀替安曼松绑,将她背起,不再理会此人,径直朝通道出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