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了解（万更）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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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珞抚额，她这丫鬟究竟知不知道什么忠心啊？
这种事哪能实话实说啊！
难道不知道维护主子的名誉才是第一位的吗？
当然，她也不得不承认，两世为人，所谓性情里的沉静，不过是压抑的环境所迫给逼出来的。
从骨子里说，应该是不安分多一些溲。
翼王妃和姚嬷嬷就齐齐笑了出来。
东方珞忙摇着翼王妃的胳膊撒娇，“母妃，快给我讲讲当年漕帮的事啊！”
“好！好！”翼王妃笑着道，“刚才讲到哪儿了？恧”
东方珞提醒道：“凌老帮主一统漕帮了！”
翼王妃眯了眼睛，仿佛陷入了很久远的回忆，连声音都是和缓的。“凌老帮主统一了漕帮后，朝廷对此举也是感念的。所以，便想着要招安。”
东方珞蹙眉，“漕帮的存在可是对朝廷有什么威胁？还是朝廷相中了漕帮这块肥肉，想要分一口吃？”
所谓的招安，是上位者对不合法的地方或者地下民间组织的一种安置行为。
漕帮的存在，不算前者，那就是后者了。
翼王妃捏捏她的腮，“你倒是个敏锐的！漕帮自古就是最有油水的地方。传言，漕帮的财富积累下来，那可是富可敌国的。先皇当初也是感念凌老帮主的才能，便想着收归朝廷所用。”
东方珞道：“怎么收归？加官进爵？”
翼王妃道：“封王！漕运既然至关重要，上位者自然不会任其脱出掌控。先皇便想着封凌老帮主为异姓王爷，在京城赐府邸。在其位，谋其政，上位者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东方珞若有所思，“我猜，当初派去督办此事的应该就是当今皇上吧！”
“是！”翼王妃颔首，“当初先皇是要派两个皇子去的，你父王那时突然感染了风寒，不能成行。于是，临时换将，换成了当时还不是忠王爷的忠王世子。”
东方珞就咯咯笑了起来。
翼王妃挑眉，道：“怎么了？哪里好笑了？”
东方珞道：“母妃后来有没有问父王，恨不恨那场风寒啊？”
翼王妃道：“你是想问，你父王有没有后悔没当成漕帮帮主的女婿吧？”
东方珞抿嘴笑，“看来，母妃已经问过了。”
翼王妃挑眉，“他有什么好后悔的？娶了你母妃我，还不是他三生修来的啊！”
这话说的脸不红气不喘，东方珞就笑翻在翼王妃的怀里。
“小没心肝的！就拿着父王母妃的事做乐子吧！”翼王妃笑骂着，轻拍在东方珞背上的手却是异常的轻柔。
东方珞笑够了，便又言归正传。“凌老帮主最后还是没能被封王吧？”
翼王妃道：“跟皇家结成亲家了，还有必要封王吗？就算不结亲家，凌老帮主也是不同意封王的。”
东方珞转动眼珠，“那么，真实的情况就极有可能是，当今皇上当年娶了凌贵妃，是变相的招安了？”
“有些话别乱说话！”翼王妃虽然没有呵斥，但这话却是带了某种严厉的。
姚嬷嬷就赶紧走到门口，往四下里看了看。
东方珞就吐了吐丁香小舌。
翼王妃道：“珞儿，在母妃这里，有些话可以随便说。一旦出了咱翼王府的大门，你可把你这张不饶人的小嘴给母妃管好了。”
“知道了！”东方珞点头如捣蒜。
她倒是忘了，这古代是没有言论自由的。
对于上位者，万不可妄加非议。
即便真实情况真的是那个样子，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何况，皇上对凌贵妃，那也是真的宠爱。
纵使凌贵妃已经不再年轻，都已是有孙子的人了，她在宫里的地位也是超然的。
虽然没有封后，但是她在皇上心里怕是要重于皇后的。
不然，这立储之事为何迟迟没有定下来？
无论是先皇后，还是当今皇后，都有所出，按照立嫡的原则，腾亲王都是应该出局的。
就是立长，也没有腾亲王什么事。
当然了，皇上和凌贵妃伉俪情深只是一个方面，另一种可能就是，当今皇上能够继承大统，与漕帮的助力应该有一定关系。
所以，凌贵妃的得宠里，应该是有着皇上对漕帮的忌惮。
现在，立储之事，愈演愈烈，漕帮应该不会无动于衷吧！
漕帮要拥护的，自然就是凌老帮主的外孙了。
说起外孙，除了腾亲王，还有一个就是钟凌风了！
想到钟凌风的背后居然站着一个倘大的漕帮，东方珞的心中涌起的不是肃然起敬，而是茫然。
难怪别人说起他母亲的嫁妆时，都是那样的艳羡。
难怪他对她一出手，都是奇珍异宝。
这样子说起来，他应该不止是官.二代，还是富.三代了。
可是，除此之外，她对他的一切居然都是陌生的。
尤其是对于他的家世这一层，可谓是一无所知的。
传言，他十岁时被掳，这一失踪就是五年，那五年他究竟身在何处？又经历了什么呢？
因为他的口不能言，交流少了，她不问，他自然也就不说。
她的一切他都知晓，而他的一切，她却是知之甚少。
真的不是她不关心啊！只是，她的性子里缺少主动性，以为有些东西会有人主动给她提及。
可是，即便是定亲了，她对他居然还是不了解。
哑婚盲嫁虽是古代的常态，可她毕竟是一个现代灵魂啊！
若只是想要恋爱的感觉，那么只在乎彼此就够了。
可是，他们现在即将谈婚论嫁，她却还是对未婚夫家的事情不是那么通透，这真的正常吗？
这样子想着，东方珞就不觉惆怅了起来。
“怎么了？”翼王妃摸摸她的头，“可是嫌母妃话说重了？”
东方珞摇摇头，“我只是突然想到，我对钟凌风好像并不了解啊！”
翼王妃释然的笑笑，“等你嫁过去后，可以慢慢的了解！他那个人，就那么一副表情，了解起来，似乎并不难。”
“母妃！”东方珞不好意思起来，“我不是说他这个人的性情了，而是他的过去，母妃知道吗？”
翼王妃笑，“他的过去，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那么个顽劣的性子，唬了你一跳，谁还敢跟你再说什么呀！”
东方珞撅了嘴巴，“不是他十岁以前的了，而是他失踪那五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翼王妃叹气，“没有人知道那五年究竟发生了什么，除了他自己。因为他自打回来后，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话了。珞儿，他的过去对于你来说，重要吗？”
东方珞低了头，“也不是重不重要的问题，只是想着多了解他一些而已。”
“傻丫头！不管他的过去如何，不管他生在怎样的家族里，只要他的心中有你，只要他对你好，便是一个女人最好的归宿了。”翼王妃语重心长的道。
“是啊，郡主！”姚嬷嬷赶紧附和，“自古，女人都是围着男人的身边活的。若是那个男人的心不在女人身上，纵使周围人待她再好，她也不会觉得欢心的！”
“哦！”东方珞轻轻的吐了口气。
这些道理她不是不懂，只是有时候难免钻牛角尖。
她渴望了解钟凌风的全部，这要求过分吗？
是不是恋爱中的女人都是这般的渴求不足？
翼王妃道：“男人的确是女人的天，而世间女子也往往都是傻的！当初，那凌侧妃也是风华绝代的，却还是为了一个男人，甘愿做了妾室。”
东方珞的注意力就又被吸引了来，“母妃说的是哪个凌侧妃？”
凌老帮主的两个女儿，到头来，可都是给人当了妾室的。
只是凌贵妃这个妾室，因为她背后的男人是天子，便比一般的妾高贵了起来。
翼王妃道：“是了！凌贵妃当年也是嫁到了王府的，那个时候也的确是侧妃的身份。但母妃所说的凌侧妃，却不是她，而是凌风的母亲。”
东方珞问道：“两个女儿都嫁为侧室，凌老帮主是什么态度？高兴呢？还是恨女不争气？”
翼王妃道：“听凌风的母亲说，那凌老帮主是个很明理很豁达的人。不然，女儿的归宿也就不会任由她们自己做主了。”
东方珞眼前一亮，“母妃的意思，凌老帮主让自己的女儿做主自己的婚事？”
翼王妃点点头。
东方珞道：“那还真不是一般的心胸啊！”
婚姻自由是现代人的口号，可惜，即便在现代，她的婚姻也没能自由抉择。
身为古人的凌老帮主却有这样的心胸和气魄，那就真的很难能可贵了。
翼王妃笑，“所以说，凌老帮主是一个传奇人物啊！”
东方珞突然想到了凌五，那么的无所不能，岂不也是传奇了？
“对了，母妃！那凌五爷是凌老爷子的什么人啊？”
翼王妃一怔，“你不知道？”
“我该知道吗？”东方珞疑惑。
翼王妃道：“母妃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他对你既然出手那么大方，还以为他什么都告诉你了呢！”
东方珞小声道：“我又不是他什么人！”然后抬高声音，“五爷倒是也提过一次，好像是说他跟钟凌风是表兄弟的关系。那么，我就猜测，五爷应该是凌老帮主的孙子吧！是这样的吗，母妃？”
翼王妃道：“凌老帮主是没有儿子的！”
“啊？”东方珞张大的嘴巴半天没合上。
翼王妃道：“珞儿，如果凌五真的是凌老帮主的孙子，上位者会放任他将生意做的这般大吗？”
东方珞纤细的眉毛蹙起，“那他究竟是谁？”
每一个上位者都是多疑的，生怕任何的风吹草动威胁的他的皇位。
凌五若是名不见经传的人，自然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但他，却偏偏手握着天下第一大商号，可以说，是掌握着大衍朝的经济命脉。
那么，这样的凌五就让人不得不防了。
所以，上位者应该早就将他的背景摸了个透才对。
翼王妃道：“他能送你那么大的礼，还以为你对他很了解呢！你是个心思通透的孩子，有些事还是尽早让你知道的好。母妃从听你父王提起过，朝廷对凌五是做过一番调查的。
他是凌老帮主的侄孙，没出五服。这样的身份很值得推敲，说亲近也不亲近，说远也不远。”
东方珞隔着衣服，摸向吊在脖子上的那块玉。“这也正是他没能继承漕帮的原因吧？”
凌五这样的身份倒是好极。
若真是凌老帮主的孙子，怕是早被上位者控制起来了。
有些事，她是该慢慢的好好考虑一番了。
翼王妃道：“凌五能将裕丰商号经营成天下第一，那是一般人吗？那样精明的一个人，真若是继承了漕帮，上位者还能高枕无忧吗？”
东方珞喃喃道：“凌五一介布衣，能够入了上位者的眼，活出这样的高度，还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翼王妃戳她的脑门，“听听，这是什么混话？你嘉珞郡主现在也入了皇上的眼，是不是也活出不一样的高度了？”
东方珞嘻嘻笑，然后突然想到了有个重点还没问。“母妃，钟凌风的娘亲是怎么没的？”
翼王妃跟姚嬷嬷对看一眼，道：“我平时是不是太纵着她了？连未来夫君的名字都敢直呼了，而且，呼起来，还脸不红气不喘的。”
东方珞撇撇嘴，“一个名字而已，起了不就是让人叫的吗？”
翼王妃无奈的叹气，“却不是让你叫的！”
“好吧！”东方珞投降，古人重礼教，她还是迁就一些吧！“那么敢问母妃，我那未来婆母是如何没的呀？”
翼王妃挑眉，“珞儿，这话就该打了！你未来的婆母还在忠王府好好的活着呢！怎么能问出这样的话？”
东方珞吐了吐舌头，然后猛拍自己的脑门。
她又忘了，只有当家主母才能当得起母亲，乃至婆母。
妾室所生，生母不能喊母亲，只能喊姨娘。
翼王妃道：“看来，母妃得找个教习嬷嬷来，好好教教你礼数了。不然，将来嫁过去，被人逮着小辫子，可就有你的苦头吃了。”
“好啊！”东方珞忙不迭的点头，“女儿也正有此意呢！”
翼王妃无奈的叹气，“别人家的闺阁女子，一听到教习嬷嬷，都吓得不行，恨不得推了出去。你到好，还巴不得。”
东方珞笑笑，“我这叫求贤若渴！”
姚嬷嬷道：“老奴瞅着郡主这性子，倒是跟当初的凌侧妃很像呢！”
“不是吧？”东方珞大叫，“她若跟我这般的口无遮拦，在忠王府怎么混下去的？”
她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有什么说什么，也只是在翼王妃面前。真要出了这个翼王府的大门，她的嘴巴肯定会严严实实的。
翼王妃叹气，“她是凌老帮主的小女儿，自然更得凌老帮主的疼爱。上面又有长姐护着，就养成了活泼好动的性情。可谓是心无城府！”
东方珞道：“一个心无城府的人，在一个大家族里，恐怕就更难混了。”
翼王妃道：“所以，她仰仗的也不过是忠王爷的宠爱了。”
东方珞拧眉，“可是，内宅毕竟是女人的天下，忠王爷再怎么宠爱，也不能天天呆在内宅啊！总会有鞭长莫及的时候吧！”
翼王妃定定的看着她，半天没说话。
东方珞疑惑的抹一把脸，“怎么了？我的脸上沾了东西吗？”
姚嬷嬷就笑道：“郡主真是让老奴开了眼了。前一刻钟，还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让王妃担心的都想给你请教习嬷嬷了。这一会儿，却又一副深谙内宅的样子。老奴倒是分不出，哪个才是郡主的真实一面了？”
东方珞挑眉，“本郡主自然是小事上糊涂，大事上比谁都明白了！”
翼王妃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东方珞却自顾自的道：“我与那忠王妃也有过几面接触，总觉得那个人，能将忠王府弄得表面上这么光鲜，应该不是一般人。那么，那样的一个人，会任由一个得宠的妾室在自己眼前蹦跶吗？”
翼王妃敛了笑，幽幽的叹了口气，欣慰的看着东方珞，“我的珞儿，能有这番见识。将来嫁过去了，母妃也就不用整天提心吊胆了。”
东方珞转动眼珠，“母妃也觉得忠王府不似表面这么简单，对不对？”
翼王妃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不只是忠王府，各门各家都不会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当年的凌侧妃，因为被凌老帮主自由散养着，嫁到忠王府后，还是单纯如白纸。”
东方珞道：“白纸却是最容易沾染颜色的。”
翼王妃拍拍她的手，“是！凌侧妃的变化是最明显的，最初的时候见她，满脸的都是明媚的笑容。渐渐的，笑容却越来越少。”
东方珞道：“就如同一只被养在笼子里的鸟儿，没有自由，哪来的欢乐？”
既是江湖中长大的女儿，自此被圈养在高门大户里，经受着种种的束缚，就算真的能摒弃自由，又如何经受住那种时时提防着被人算计的煎熬呢？
翼王妃笑，“你这比喻，倒是贴切。若不是有了凌风这么个儿子，她怕是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呢！”
当美好的爱情在柴米油盐中被消耗殆尽，能够牵绊住女人的，恐怕也就只有孩子了。
翼王妃继续道：“凌风成了她全部的精神寄托！母亲为了孩子，那是什么都可以忍受的！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凌风十岁那年，意外被掳。
当时的事情，闹的很大。因为有凌贵妃的关系，连皇上都派了锦衣卫的人四处寻找，却是一无所获。
凌侧妃那么个爱子如命的人，哪里受得了这种打击，就一病不起了。”
“是病死的？”东方珞一脸的茫然。
翼王妃摇摇头，“那是个刚烈的性子！寻找了一年，也没能将凌风找回来。便绝望了，又想到自己那么个身子，活着也是受罪，便一把火把自己活活的烧死了。”
“啊！”东方珞抬起双手，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前世也想着要把自己烧成灰烬的，但一想到火烧在身上的那种灼痛，就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
而钟凌风的母亲，却是选择了这样的一种死法。不能说死的轰轰烈烈，却是死的很有勇气的。
翼王妃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安抚的轻拍着她的背。“傻丫头！不是凌风想对你隐瞒什么，一来他口不能言，二来，这样的事，那就是他心中的伤疤，你让他如何去揭自己的伤口？”
东方珞鼻子一酸，说话就带了鼻音，“那他回来后，听到自己的娘亲那样子去了，该是多么痛心啊！”
翼王妃道：“是啊！他回来后，跪倒在那片被火烧尽的废墟里，整整跪了一天一夜，最好晕倒在那里。再醒来的时候，就是这样子一副冷淡的表情了。
所以，这些年，忠王爷总觉得对他有亏欠，便百般迁就。他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做主，连忠王妃都不能多干涉什么。”
东方珞忍不住的叹气，“他在忠王府中的超然地位，竟是用他娘亲的死换来的是吗？”
可怜的家伙！
她以为她的遭遇已经够惨的了，没想到还有一个更惨的陪着她。
想来，那失踪的五年，他过的应该也是非人的日子吧！
东方珞此刻的同情心，就如同黄河决堤之水一般，泛滥成灾了。
先前因为钟凌风什么都不肯对她说，所产生的惆怅，更是消失殆尽，无影可循了。
翼王妃道：“珞儿，凌风也是个可怜人！你嫁过去后，可要好好疼他，别动不动就耍性子，知道吗？”
东方珞撇撇嘴，“女儿还没嫁，母妃的心就已经偏了。”
翼王妃捏她的腮，“母妃这都是为了谁？小没良心的！”
东方珞眨巴下眼睛，“那母妃真要为了我好，可不可以去跟忠王府商议一下，别让我嫁过去，让钟凌风嫁过来可好？”
翼王妃哭笑不得，很是无奈的看向姚嬷嬷，“你说说这丫头脑子究竟是怎么想的啊？”
东方珞还一脸的憧憬，“难道母妃不乐意？”
翼王妃道：“这种事，你能做得了凌风的主吗？”
东方珞一脸认真的道：“那我下次，问问他的意见。”
翼王妃抚额。
东方珞见状，忙道：“母妃累了吧？那赶紧午憩吧！我就不缠着母妃了。”
一秒钟，又变成了乖女儿。
翼王妃在怔楞之后，不觉笑的开怀。
难怪钟凌风对这丫头上心了，任谁身边有这么一个女子，再平淡的日子怕也是要精彩起来。
东方珞也已经起了身，福身一礼，就要退出去。
翼王妃喊住她，“珞儿，你是不是该去庄子上看你祖母了？”
“啊？哦！”东方珞脸上现出为难的神情。
不是她不想去，而是怕见到不想见的人而已。
翼王妃哪会不了解她的小心思，随即笑道：“明日，母妃陪你一起去吧！”
“啊？”东方珞愣愣的没有反应过来。
翼王妃起身，到她的身边拍拍她的肩膀，“看你这傻样！母妃整日里在王府呆着，也是闷得慌。腾亲王府给你的庄子不也在那附近嘛！母妃正好陪你去看看！”
“好！谢谢母妃！”东方珞甜笑着应声，转身走了出去。
她知道，翼王妃肯陪她去，当然不是因为闲得无聊，而是对她的体贴。
去见祖母，她的确是忐忑的。
有的时候，最闹心的不是那些个对你痛下杀手的人，而恰恰是那些个打着温情牌的人。
她一直都被无情的拽着，习惯了人情冷漠，若是有人突然蹦出来，想要用亲情绑架她，她还真就疲于应付。
但如果有翼王妃陪着，她相信有些牌要出手的时候，总得思量一下了。
东方珞刚回到明珠小阁，黄鹂就进来通报，说是佑武求见。
东方珞疑惑，“他不是跟着钟凌风去避暑山庄了吗？”
黄鹂撇嘴，“那谁知道啊！满堂进来递的信，奴婢跑出去见了他，问他有什么事，他又不说，非说要面见姑娘。”
“尚嬷嬷呢？”东方珞喊。
尚嬷嬷闻声，掀帘走了进来，“郡主有何吩咐？”
东方珞手指着黄鹂道：“这个丫头，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前院传话进来，什么时候轮到她一个丫鬟跑出去了。烦请嬷嬷好好教导一下她！不然，真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下的可是我嘉珞郡主的脸面。”
尚嬷嬷身子欠了欠，“老奴领命！”
黄鹂脸一白，咬着嘴唇道：“奴婢－－－－－－奴婢知错了！”
东方珞眉毛一挑，“你可知你错在哪里？”
黄鹂道：“奴婢，奴婢不该外出见外男！”
东方珞叹口气，“黄鹂，你今年多大了？”
黄鹂小声道：“十五！”
东方珞转向尚嬷嬷，“按照府里的规矩，丫鬟多大可以配出去？”
尚嬷嬷道：“王妃屋里的大丫鬟，年满十八方才放出去。”
翼王爷是先皇的亲儿子，封王之后，单独开府。
所谓的祖制，那都是皇家的。
那么，作为新府，这府里的规矩自然都是翼王妃定制的。
尚嬷嬷又道：“郡主身边的四大丫鬟，按理说不是翼王府的家生奴才，可以不遵守翼王府的规矩。”
东方珞道：“正因为如此，我才没有拘着她们。但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既然我现在是翼王府的郡主，她们若是还想继续伺候我，就必须遵守翼王府的规矩。”
黄鹂扑通跪了下来，“奴婢错了！奴婢真的知道错了！”
东方珞走过去，伸手将她扶了起来，“你们原本是五爷给我的，以前都是从策叔那里领月钱。可自打跟我来了王府后，月钱都是王府出的。这规矩是否也得遵从王府的？”
黄鹂低头咬着唇。
东方珞道：“我知道你们都出自尚武堂，习武之人或许对规矩看的比较淡。如果你们觉得跟在我身边太拘束，我也可以去跟策叔说，将你们放出去。”
因东方珞的声音不小，门窗也都是开着的，所以，在外面忙活的桃红和杏黄闻声也都走了进来。
桃红道：“奴婢不走！奴婢一辈子都跟着姑娘！”
杏黄道：“奴婢也不走！奴婢之前也辗转伺候了好几个主子，但还是在姑娘身边伺候最舒心。”
白鹭道：“奴婢愿意听从尚嬷嬷的教诲。”
黄鹂抬起头，“奴婢从今后就跟着尚嬷嬷学习规矩！”
东方珞叹口气，“你们都是跟着我出生入死过的，在我心中，与其说你们是奴婢，倒不如说是姐妹。所以，长久以来，我也不想拘着你们。
但今天，黄鹂的事情给我提了个醒。若是一味的纵着你们，怕是到最后会害了你们。黄鹂，你说，满堂为何单单跟你说佑武来了？”
“嗯？”黄鹂一脸的茫然，“奴婢不知道啊！满堂进来喊，奴婢就出去了！”
东方珞道：“桃红你去，把满堂给我喊进来。”
桃红转身走了出去。
虽然是在处理黄鹂的事情，但黄鹂却不为自己着急，忍不住的提醒东方珞道：“姑娘，不是该喊佑武进来回话的吗？姑娘是不是忘了？他可是风爷派来的，说不准有什么急事呢！”
东方珞无奈的摇头，“就你能分出轻重缓急，你家姑娘我是傻的不成？”
还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啊！
黄鹂垮了脸，“奴婢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姑娘要给奴婢们上规矩，好歹也等到把佑武打发走了再说啊！”
“你个傻丫头！”东方珞气不过，干脆走过去，狠狠的拧了她的胳膊一下。“你知不知道，女人在男人面前应该保持最起码的矜持啊？”
黄鹂疼的龇牙咧嘴，却没有吭声，只是无语的摇了摇头。
东方珞就干脆出了屋子，到了廊下。
满堂也已经被带到了。
东方珞见他一板一眼的行礼，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瞅着他。
满堂是个惯会察言观色的，见东方珞的脸色不善，心里也就开始打鼓。
他是站在院子中的，太阳照在身上，本就热。再加上紧张，汗就呼呼的往下流了。终于忍不住试探着问道：“郡主，可是有什么吩咐？”
东方珞这才抬了抬眼皮，“满堂，佑武来了，你进来传话，为何单单找黄鹂？”
满堂也不敢擦汗，“郡主，那个，小的只是进来传话的。”
东方珞道：“你如果觉得追随佑武比跟在我身边要好，那你现在就跟他走吧！”
满堂头摇的跟拨浪鼓是的，“小的只愿意追随郡主，跟在郡主身边做事舒坦。小的对郡主，绝无二心。”
东方珞道：“既无二心，为何不说实话？”
满堂低了头，道：“小的真的只是来传话，是佑武哥交代，让小的将话传给黄鹂姐姐的！”
东方珞道：“好了！你下去吧！”
“呀？”满堂难以置信的看着东方珞。
平时也是觉得自己有些小聪明的，怎么这会儿脑子完全不够用啊？
这郡主今天唱的哪一出？
东方珞道：“当然了，愿意在太阳底下罚站，我也不拦着你！”
满堂转身，一溜烟的跑走。
好汉不吃眼前亏，不管郡主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只要他能脱身，那还等什么？
东方珞转向身后的黄鹂，“可听出道道来了？”
黄鹂挠头，“他跟我有仇吗？为何单单让满堂通知我？我知道了，他就是看我不顺眼，所以就借机欺负我。”
东方珞的手指就弹在了黄鹂的脑门上，“笨蛋！一个男人专门欺负一个女人，或者愿意专门被一个女人欺负，就说明他心里有鬼。你这个笨丫头，我还想多留两年，所以，以后见了那个佑武给我绕着走！”
黄鹂摇摇头，旋即又点点头。
东方珞揉眉心，“你们几个，可听明白了？”
桃红和杏黄对看一眼，全都抿嘴笑。
白鹭却是面无表情。
东方珞道：“知道男人都是属什么的吗？狗！狗性的特点，就是你追它的时候，它就跑。你停下来，它又掉转头围着你摇尾巴。男人也是这样！你不能对他表现的太热切了，否则，他绝对不懂得珍惜。
你们几个将来的婚配如果有我说了算，无论哪个男人来求取。我都会磨一磨他的性情。只有那种百折不挠的，才配娶走我的丫头。”
白鹭还是无动于衷。
桃红则拉着杏黄，笑着跑掉了。
只有黄鹂，还是一脸的欠揍样儿。“不是刚刚还在说佑武的事儿吗？怎么突然说到婚配上了？”
东方珞一把把她推到了尚嬷嬷身边，“嬷嬷，她就交给你了。不求她能脱胎换骨，只求她这脑子能够转个弯。”
尚嬷嬷皮笑肉不笑道：“老奴遵命！”
黄鹂看着尚嬷嬷这笑容，突然有了种阴森的感觉。
尽管不情愿，却不得不跟着尚嬷嬷后面走了。
院子里安静了下来，东方珞看看白鹭，“我今天的确是冲着她去的！我这样子待她的目的，你可清楚？”
白鹭点点头。
东方珞不觉扯动嘴角，“那你倒是说说看！”
白鹭道：“佑武不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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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哪能实话实说啊！
难道不知道维护主子的名誉才是第一位的吗？
当然，她也不得不承认，两世为人，所谓性情里的沉静，不过是压抑的环境所迫给逼出来的。
从骨子里说，应该是不安分多一些溲。
翼王妃和姚嬷嬷就齐齐笑了出来。
东方珞忙摇着翼王妃的胳膊撒娇，“母妃，快给我讲讲当年漕帮的事啊！”
“好！好！”翼王妃笑着道，“刚才讲到哪儿了？恧”
东方珞提醒道：“凌老帮主一统漕帮了！”
翼王妃眯了眼睛，仿佛陷入了很久远的回忆，连声音都是和缓的。“凌老帮主统一了漕帮后，朝廷对此举也是感念的。所以，便想着要招安。”
东方珞蹙眉，“漕帮的存在可是对朝廷有什么威胁？还是朝廷相中了漕帮这块肥肉，想要分一口吃？”
所谓的招安，是上位者对不合法的地方或者地下民间组织的一种安置行为。
漕帮的存在，不算前者，那就是后者了。
翼王妃捏捏她的腮，“你倒是个敏锐的！漕帮自古就是最有油水的地方。传言，漕帮的财富积累下来，那可是富可敌国的。先皇当初也是感念凌老帮主的才能，便想着收归朝廷所用。”
东方珞道：“怎么收归？加官进爵？”
翼王妃道：“封王！漕运既然至关重要，上位者自然不会任其脱出掌控。先皇便想着封凌老帮主为异姓王爷，在京城赐府邸。在其位，谋其政，上位者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东方珞若有所思，“我猜，当初派去督办此事的应该就是当今皇上吧！”
“是！”翼王妃颔首，“当初先皇是要派两个皇子去的，你父王那时突然感染了风寒，不能成行。于是，临时换将，换成了当时还不是忠王爷的忠王世子。”
东方珞就咯咯笑了起来。
翼王妃挑眉，道：“怎么了？哪里好笑了？”
东方珞道：“母妃后来有没有问父王，恨不恨那场风寒啊？”
翼王妃道：“你是想问，你父王有没有后悔没当成漕帮帮主的女婿吧？”
东方珞抿嘴笑，“看来，母妃已经问过了。”
翼王妃挑眉，“他有什么好后悔的？娶了你母妃我，还不是他三生修来的啊！”
这话说的脸不红气不喘，东方珞就笑翻在翼王妃的怀里。
“小没心肝的！就拿着父王母妃的事做乐子吧！”翼王妃笑骂着，轻拍在东方珞背上的手却是异常的轻柔。
东方珞笑够了，便又言归正传。“凌老帮主最后还是没能被封王吧？”
翼王妃道：“跟皇家结成亲家了，还有必要封王吗？就算不结亲家，凌老帮主也是不同意封王的。”
东方珞转动眼珠，“那么，真实的情况就极有可能是，当今皇上当年娶了凌贵妃，是变相的招安了？”
“有些话别乱说话！”翼王妃虽然没有呵斥，但这话却是带了某种严厉的。
姚嬷嬷就赶紧走到门口，往四下里看了看。
东方珞就吐了吐丁香小舌。
翼王妃道：“珞儿，在母妃这里，有些话可以随便说。一旦出了咱翼王府的大门，你可把你这张不饶人的小嘴给母妃管好了。”
“知道了！”东方珞点头如捣蒜。
她倒是忘了，这古代是没有言论自由的。
对于上位者，万不可妄加非议。
即便真实情况真的是那个样子，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何况，皇上对凌贵妃，那也是真的宠爱。
纵使凌贵妃已经不再年轻，都已是有孙子的人了，她在宫里的地位也是超然的。
虽然没有封后，但是她在皇上心里怕是要重于皇后的。
不然，这立储之事为何迟迟没有定下来？
无论是先皇后，还是当今皇后，都有所出，按照立嫡的原则，腾亲王都是应该出局的。
就是立长，也没有腾亲王什么事。
当然了，皇上和凌贵妃伉俪情深只是一个方面，另一种可能就是，当今皇上能够继承大统，与漕帮的助力应该有一定关系。
所以，凌贵妃的得宠里，应该是有着皇上对漕帮的忌惮。
现在，立储之事，愈演愈烈，漕帮应该不会无动于衷吧！
漕帮要拥护的，自然就是凌老帮主的外孙了。
说起外孙，除了腾亲王，还有一个就是钟凌风了！
想到钟凌风的背后居然站着一个倘大的漕帮，东方珞的心中涌起的不是肃然起敬，而是茫然。
难怪别人说起他母亲的嫁妆时，都是那样的艳羡。
难怪他对她一出手，都是奇珍异宝。
这样子说起来，他应该不止是官.二代，还是富.三代了。
可是，除此之外，她对他的一切居然都是陌生的。
尤其是对于他的家世这一层，可谓是一无所知的。
传言，他十岁时被掳，这一失踪就是五年，那五年他究竟身在何处？又经历了什么呢？
因为他的口不能言，交流少了，她不问，他自然也就不说。
她的一切他都知晓，而他的一切，她却是知之甚少。
真的不是她不关心啊！只是，她的性子里缺少主动性，以为有些东西会有人主动给她提及。
可是，即便是定亲了，她对他居然还是不了解。
哑婚盲嫁虽是古代的常态，可她毕竟是一个现代灵魂啊！
若只是想要恋爱的感觉，那么只在乎彼此就够了。
可是，他们现在即将谈婚论嫁，她却还是对未婚夫家的事情不是那么通透，这真的正常吗？
这样子想着，东方珞就不觉惆怅了起来。
“怎么了？”翼王妃摸摸她的头，“可是嫌母妃话说重了？”
东方珞摇摇头，“我只是突然想到，我对钟凌风好像并不了解啊！”
翼王妃释然的笑笑，“等你嫁过去后，可以慢慢的了解！他那个人，就那么一副表情，了解起来，似乎并不难。”
“母妃！”东方珞不好意思起来，“我不是说他这个人的性情了，而是他的过去，母妃知道吗？”
翼王妃笑，“他的过去，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那么个顽劣的性子，唬了你一跳，谁还敢跟你再说什么呀！”
东方珞撅了嘴巴，“不是他十岁以前的了，而是他失踪那五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翼王妃叹气，“没有人知道那五年究竟发生了什么，除了他自己。因为他自打回来后，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话了。珞儿，他的过去对于你来说，重要吗？”
东方珞低了头，“也不是重不重要的问题，只是想着多了解他一些而已。”
“傻丫头！不管他的过去如何，不管他生在怎样的家族里，只要他的心中有你，只要他对你好，便是一个女人最好的归宿了。”翼王妃语重心长的道。
“是啊，郡主！”姚嬷嬷赶紧附和，“自古，女人都是围着男人的身边活的。若是那个男人的心不在女人身上，纵使周围人待她再好，她也不会觉得欢心的！”
“哦！”东方珞轻轻的吐了口气。
这些道理她不是不懂，只是有时候难免钻牛角尖。
她渴望了解钟凌风的全部，这要求过分吗？
是不是恋爱中的女人都是这般的渴求不足？
翼王妃道：“男人的确是女人的天，而世间女子也往往都是傻的！当初，那凌侧妃也是风华绝代的，却还是为了一个男人，甘愿做了妾室。”
东方珞的注意力就又被吸引了来，“母妃说的是哪个凌侧妃？”
凌老帮主的两个女儿，到头来，可都是给人当了妾室的。
只是凌贵妃这个妾室，因为她背后的男人是天子，便比一般的妾高贵了起来。
翼王妃道：“是了！凌贵妃当年也是嫁到了王府的，那个时候也的确是侧妃的身份。但母妃所说的凌侧妃，却不是她，而是凌风的母亲。”
东方珞问道：“两个女儿都嫁为侧室，凌老帮主是什么态度？高兴呢？还是恨女不争气？”
翼王妃道：“听凌风的母亲说，那凌老帮主是个很明理很豁达的人。不然，女儿的归宿也就不会任由她们自己做主了。”
东方珞眼前一亮，“母妃的意思，凌老帮主让自己的女儿做主自己的婚事？”
翼王妃点点头。
东方珞道：“那还真不是一般的心胸啊！”
婚姻自由是现代人的口号，可惜，即便在现代，她的婚姻也没能自由抉择。
身为古人的凌老帮主却有这样的心胸和气魄，那就真的很难能可贵了。
翼王妃笑，“所以说，凌老帮主是一个传奇人物啊！”
东方珞突然想到了凌五，那么的无所不能，岂不也是传奇了？
“对了，母妃！那凌五爷是凌老爷子的什么人啊？”
翼王妃一怔，“你不知道？”
“我该知道吗？”东方珞疑惑。
翼王妃道：“母妃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他对你既然出手那么大方，还以为他什么都告诉你了呢！”
东方珞小声道：“我又不是他什么人！”然后抬高声音，“五爷倒是也提过一次，好像是说他跟钟凌风是表兄弟的关系。那么，我就猜测，五爷应该是凌老帮主的孙子吧！是这样的吗，母妃？”
翼王妃道：“凌老帮主是没有儿子的！”
“啊？”东方珞张大的嘴巴半天没合上。
翼王妃道：“珞儿，如果凌五真的是凌老帮主的孙子，上位者会放任他将生意做的这般大吗？”
东方珞纤细的眉毛蹙起，“那他究竟是谁？”
每一个上位者都是多疑的，生怕任何的风吹草动威胁的他的皇位。
凌五若是名不见经传的人，自然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但他，却偏偏手握着天下第一大商号，可以说，是掌握着大衍朝的经济命脉。
那么，这样的凌五就让人不得不防了。
所以，上位者应该早就将他的背景摸了个透才对。
翼王妃道：“他能送你那么大的礼，还以为你对他很了解呢！你是个心思通透的孩子，有些事还是尽早让你知道的好。母妃从听你父王提起过，朝廷对凌五是做过一番调查的。
他是凌老帮主的侄孙，没出五服。这样的身份很值得推敲，说亲近也不亲近，说远也不远。”
东方珞隔着衣服，摸向吊在脖子上的那块玉。“这也正是他没能继承漕帮的原因吧？”
凌五这样的身份倒是好极。
若真是凌老帮主的孙子，怕是早被上位者控制起来了。
有些事，她是该慢慢的好好考虑一番了。
翼王妃道：“凌五能将裕丰商号经营成天下第一，那是一般人吗？那样精明的一个人，真若是继承了漕帮，上位者还能高枕无忧吗？”
东方珞喃喃道：“凌五一介布衣，能够入了上位者的眼，活出这样的高度，还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翼王妃戳她的脑门，“听听，这是什么混话？你嘉珞郡主现在也入了皇上的眼，是不是也活出不一样的高度了？”
东方珞嘻嘻笑，然后突然想到了有个重点还没问。“母妃，钟凌风的娘亲是怎么没的？”
翼王妃跟姚嬷嬷对看一眼，道：“我平时是不是太纵着她了？连未来夫君的名字都敢直呼了，而且，呼起来，还脸不红气不喘的。”
东方珞撇撇嘴，“一个名字而已，起了不就是让人叫的吗？”
翼王妃无奈的叹气，“却不是让你叫的！”
“好吧！”东方珞投降，古人重礼教，她还是迁就一些吧！“那么敢问母妃，我那未来婆母是如何没的呀？”
翼王妃挑眉，“珞儿，这话就该打了！你未来的婆母还在忠王府好好的活着呢！怎么能问出这样的话？”
东方珞吐了吐舌头，然后猛拍自己的脑门。
她又忘了，只有当家主母才能当得起母亲，乃至婆母。
妾室所生，生母不能喊母亲，只能喊姨娘。
翼王妃道：“看来，母妃得找个教习嬷嬷来，好好教教你礼数了。不然，将来嫁过去，被人逮着小辫子，可就有你的苦头吃了。”
“好啊！”东方珞忙不迭的点头，“女儿也正有此意呢！”
翼王妃无奈的叹气，“别人家的闺阁女子，一听到教习嬷嬷，都吓得不行，恨不得推了出去。你到好，还巴不得。”
东方珞笑笑，“我这叫求贤若渴！”
姚嬷嬷道：“老奴瞅着郡主这性子，倒是跟当初的凌侧妃很像呢！”
“不是吧？”东方珞大叫，“她若跟我这般的口无遮拦，在忠王府怎么混下去的？”
她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有什么说什么，也只是在翼王妃面前。真要出了这个翼王府的大门，她的嘴巴肯定会严严实实的。
翼王妃叹气，“她是凌老帮主的小女儿，自然更得凌老帮主的疼爱。上面又有长姐护着，就养成了活泼好动的性情。可谓是心无城府！”
东方珞道：“一个心无城府的人，在一个大家族里，恐怕就更难混了。”
翼王妃道：“所以，她仰仗的也不过是忠王爷的宠爱了。”
东方珞拧眉，“可是，内宅毕竟是女人的天下，忠王爷再怎么宠爱，也不能天天呆在内宅啊！总会有鞭长莫及的时候吧！”
翼王妃定定的看着她，半天没说话。
东方珞疑惑的抹一把脸，“怎么了？我的脸上沾了东西吗？”
姚嬷嬷就笑道：“郡主真是让老奴开了眼了。前一刻钟，还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让王妃担心的都想给你请教习嬷嬷了。这一会儿，却又一副深谙内宅的样子。老奴倒是分不出，哪个才是郡主的真实一面了？”
东方珞挑眉，“本郡主自然是小事上糊涂，大事上比谁都明白了！”
翼王妃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东方珞却自顾自的道：“我与那忠王妃也有过几面接触，总觉得那个人，能将忠王府弄得表面上这么光鲜，应该不是一般人。那么，那样的一个人，会任由一个得宠的妾室在自己眼前蹦跶吗？”
翼王妃敛了笑，幽幽的叹了口气，欣慰的看着东方珞，“我的珞儿，能有这番见识。将来嫁过去了，母妃也就不用整天提心吊胆了。”
东方珞转动眼珠，“母妃也觉得忠王府不似表面这么简单，对不对？”
翼王妃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不只是忠王府，各门各家都不会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当年的凌侧妃，因为被凌老帮主自由散养着，嫁到忠王府后，还是单纯如白纸。”
东方珞道：“白纸却是最容易沾染颜色的。”
翼王妃拍拍她的手，“是！凌侧妃的变化是最明显的，最初的时候见她，满脸的都是明媚的笑容。渐渐的，笑容却越来越少。”
东方珞道：“就如同一只被养在笼子里的鸟儿，没有自由，哪来的欢乐？”
既是江湖中长大的女儿，自此被圈养在高门大户里，经受着种种的束缚，就算真的能摒弃自由，又如何经受住那种时时提防着被人算计的煎熬呢？
翼王妃笑，“你这比喻，倒是贴切。若不是有了凌风这么个儿子，她怕是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呢！”
当美好的爱情在柴米油盐中被消耗殆尽，能够牵绊住女人的，恐怕也就只有孩子了。
翼王妃继续道：“凌风成了她全部的精神寄托！母亲为了孩子，那是什么都可以忍受的！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凌风十岁那年，意外被掳。
当时的事情，闹的很大。因为有凌贵妃的关系，连皇上都派了锦衣卫的人四处寻找，却是一无所获。
凌侧妃那么个爱子如命的人，哪里受得了这种打击，就一病不起了。”
“是病死的？”东方珞一脸的茫然。
翼王妃摇摇头，“那是个刚烈的性子！寻找了一年，也没能将凌风找回来。便绝望了，又想到自己那么个身子，活着也是受罪，便一把火把自己活活的烧死了。”
“啊！”东方珞抬起双手，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前世也想着要把自己烧成灰烬的，但一想到火烧在身上的那种灼痛，就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
而钟凌风的母亲，却是选择了这样的一种死法。不能说死的轰轰烈烈，却是死的很有勇气的。
翼王妃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安抚的轻拍着她的背。“傻丫头！不是凌风想对你隐瞒什么，一来他口不能言，二来，这样的事，那就是他心中的伤疤，你让他如何去揭自己的伤口？”
东方珞鼻子一酸，说话就带了鼻音，“那他回来后，听到自己的娘亲那样子去了，该是多么痛心啊！”
翼王妃道：“是啊！他回来后，跪倒在那片被火烧尽的废墟里，整整跪了一天一夜，最好晕倒在那里。再醒来的时候，就是这样子一副冷淡的表情了。
所以，这些年，忠王爷总觉得对他有亏欠，便百般迁就。他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做主，连忠王妃都不能多干涉什么。”
东方珞忍不住的叹气，“他在忠王府中的超然地位，竟是用他娘亲的死换来的是吗？”
可怜的家伙！
她以为她的遭遇已经够惨的了，没想到还有一个更惨的陪着她。
想来，那失踪的五年，他过的应该也是非人的日子吧！
东方珞此刻的同情心，就如同黄河决堤之水一般，泛滥成灾了。
先前因为钟凌风什么都不肯对她说，所产生的惆怅，更是消失殆尽，无影可循了。
翼王妃道：“珞儿，凌风也是个可怜人！你嫁过去后，可要好好疼他，别动不动就耍性子，知道吗？”
东方珞撇撇嘴，“女儿还没嫁，母妃的心就已经偏了。”
翼王妃捏她的腮，“母妃这都是为了谁？小没良心的！”
东方珞眨巴下眼睛，“那母妃真要为了我好，可不可以去跟忠王府商议一下，别让我嫁过去，让钟凌风嫁过来可好？”
翼王妃哭笑不得，很是无奈的看向姚嬷嬷，“你说说这丫头脑子究竟是怎么想的啊？”
东方珞还一脸的憧憬，“难道母妃不乐意？”
翼王妃道：“这种事，你能做得了凌风的主吗？”
东方珞一脸认真的道：“那我下次，问问他的意见。”
翼王妃抚额。
东方珞见状，忙道：“母妃累了吧？那赶紧午憩吧！我就不缠着母妃了。”
一秒钟，又变成了乖女儿。
翼王妃在怔楞之后，不觉笑的开怀。
难怪钟凌风对这丫头上心了，任谁身边有这么一个女子，再平淡的日子怕也是要精彩起来。
东方珞也已经起了身，福身一礼，就要退出去。
翼王妃喊住她，“珞儿，你是不是该去庄子上看你祖母了？”
“啊？哦！”东方珞脸上现出为难的神情。
不是她不想去，而是怕见到不想见的人而已。
翼王妃哪会不了解她的小心思，随即笑道：“明日，母妃陪你一起去吧！”
“啊？”东方珞愣愣的没有反应过来。
翼王妃起身，到她的身边拍拍她的肩膀，“看你这傻样！母妃整日里在王府呆着，也是闷得慌。腾亲王府给你的庄子不也在那附近嘛！母妃正好陪你去看看！”
“好！谢谢母妃！”东方珞甜笑着应声，转身走了出去。
她知道，翼王妃肯陪她去，当然不是因为闲得无聊，而是对她的体贴。
去见祖母，她的确是忐忑的。
有的时候，最闹心的不是那些个对你痛下杀手的人，而恰恰是那些个打着温情牌的人。
她一直都被无情的拽着，习惯了人情冷漠，若是有人突然蹦出来，想要用亲情绑架她，她还真就疲于应付。
但如果有翼王妃陪着，她相信有些牌要出手的时候，总得思量一下了。
东方珞刚回到明珠小阁，黄鹂就进来通报，说是佑武求见。
东方珞疑惑，“他不是跟着钟凌风去避暑山庄了吗？”
黄鹂撇嘴，“那谁知道啊！满堂进来递的信，奴婢跑出去见了他，问他有什么事，他又不说，非说要面见姑娘。”
“尚嬷嬷呢？”东方珞喊。
尚嬷嬷闻声，掀帘走了进来，“郡主有何吩咐？”
东方珞手指着黄鹂道：“这个丫头，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前院传话进来，什么时候轮到她一个丫鬟跑出去了。烦请嬷嬷好好教导一下她！不然，真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下的可是我嘉珞郡主的脸面。”
尚嬷嬷身子欠了欠，“老奴领命！”
黄鹂脸一白，咬着嘴唇道：“奴婢－－－－－－奴婢知错了！”
东方珞眉毛一挑，“你可知你错在哪里？”
黄鹂道：“奴婢，奴婢不该外出见外男！”
东方珞叹口气，“黄鹂，你今年多大了？”
黄鹂小声道：“十五！”
东方珞转向尚嬷嬷，“按照府里的规矩，丫鬟多大可以配出去？”
尚嬷嬷道：“王妃屋里的大丫鬟，年满十八方才放出去。”
翼王爷是先皇的亲儿子，封王之后，单独开府。
所谓的祖制，那都是皇家的。
那么，作为新府，这府里的规矩自然都是翼王妃定制的。
尚嬷嬷又道：“郡主身边的四大丫鬟，按理说不是翼王府的家生奴才，可以不遵守翼王府的规矩。”
东方珞道：“正因为如此，我才没有拘着她们。但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既然我现在是翼王府的郡主，她们若是还想继续伺候我，就必须遵守翼王府的规矩。”
黄鹂扑通跪了下来，“奴婢错了！奴婢真的知道错了！”
东方珞走过去，伸手将她扶了起来，“你们原本是五爷给我的，以前都是从策叔那里领月钱。可自打跟我来了王府后，月钱都是王府出的。这规矩是否也得遵从王府的？”
黄鹂低头咬着唇。
东方珞道：“我知道你们都出自尚武堂，习武之人或许对规矩看的比较淡。如果你们觉得跟在我身边太拘束，我也可以去跟策叔说，将你们放出去。”
因东方珞的声音不小，门窗也都是开着的，所以，在外面忙活的桃红和杏黄闻声也都走了进来。
桃红道：“奴婢不走！奴婢一辈子都跟着姑娘！”
杏黄道：“奴婢也不走！奴婢之前也辗转伺候了好几个主子，但还是在姑娘身边伺候最舒心。”
白鹭道：“奴婢愿意听从尚嬷嬷的教诲。”
黄鹂抬起头，“奴婢从今后就跟着尚嬷嬷学习规矩！”
东方珞叹口气，“你们都是跟着我出生入死过的，在我心中，与其说你们是奴婢，倒不如说是姐妹。所以，长久以来，我也不想拘着你们。
但今天，黄鹂的事情给我提了个醒。若是一味的纵着你们，怕是到最后会害了你们。黄鹂，你说，满堂为何单单跟你说佑武来了？”
“嗯？”黄鹂一脸的茫然，“奴婢不知道啊！满堂进来喊，奴婢就出去了！”
东方珞道：“桃红你去，把满堂给我喊进来。”
桃红转身走了出去。
虽然是在处理黄鹂的事情，但黄鹂却不为自己着急，忍不住的提醒东方珞道：“姑娘，不是该喊佑武进来回话的吗？姑娘是不是忘了？他可是风爷派来的，说不准有什么急事呢！”
东方珞无奈的摇头，“就你能分出轻重缓急，你家姑娘我是傻的不成？”
还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啊！
黄鹂垮了脸，“奴婢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姑娘要给奴婢们上规矩，好歹也等到把佑武打发走了再说啊！”
“你个傻丫头！”东方珞气不过，干脆走过去，狠狠的拧了她的胳膊一下。“你知不知道，女人在男人面前应该保持最起码的矜持啊？”
黄鹂疼的龇牙咧嘴，却没有吭声，只是无语的摇了摇头。
东方珞就干脆出了屋子，到了廊下。
满堂也已经被带到了。
东方珞见他一板一眼的行礼，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瞅着他。
满堂是个惯会察言观色的，见东方珞的脸色不善，心里也就开始打鼓。
他是站在院子中的，太阳照在身上，本就热。再加上紧张，汗就呼呼的往下流了。终于忍不住试探着问道：“郡主，可是有什么吩咐？”
东方珞这才抬了抬眼皮，“满堂，佑武来了，你进来传话，为何单单找黄鹂？”
满堂也不敢擦汗，“郡主，那个，小的只是进来传话的。”
东方珞道：“你如果觉得追随佑武比跟在我身边要好，那你现在就跟他走吧！”
满堂头摇的跟拨浪鼓是的，“小的只愿意追随郡主，跟在郡主身边做事舒坦。小的对郡主，绝无二心。”
东方珞道：“既无二心，为何不说实话？”
满堂低了头，道：“小的真的只是来传话，是佑武哥交代，让小的将话传给黄鹂姐姐的！”
东方珞道：“好了！你下去吧！”
“呀？”满堂难以置信的看着东方珞。
平时也是觉得自己有些小聪明的，怎么这会儿脑子完全不够用啊？
这郡主今天唱的哪一出？
东方珞道：“当然了，愿意在太阳底下罚站，我也不拦着你！”
满堂转身，一溜烟的跑走。
好汉不吃眼前亏，不管郡主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只要他能脱身，那还等什么？
东方珞转向身后的黄鹂，“可听出道道来了？”
黄鹂挠头，“他跟我有仇吗？为何单单让满堂通知我？我知道了，他就是看我不顺眼，所以就借机欺负我。”
东方珞的手指就弹在了黄鹂的脑门上，“笨蛋！一个男人专门欺负一个女人，或者愿意专门被一个女人欺负，就说明他心里有鬼。你这个笨丫头，我还想多留两年，所以，以后见了那个佑武给我绕着走！”
黄鹂摇摇头，旋即又点点头。
东方珞揉眉心，“你们几个，可听明白了？”
桃红和杏黄对看一眼，全都抿嘴笑。
白鹭却是面无表情。
东方珞道：“知道男人都是属什么的吗？狗！狗性的特点，就是你追它的时候，它就跑。你停下来，它又掉转头围着你摇尾巴。男人也是这样！你不能对他表现的太热切了，否则，他绝对不懂得珍惜。
你们几个将来的婚配如果有我说了算，无论哪个男人来求取。我都会磨一磨他的性情。只有那种百折不挠的，才配娶走我的丫头。”
白鹭还是无动于衷。
桃红则拉着杏黄，笑着跑掉了。
只有黄鹂，还是一脸的欠揍样儿。“不是刚刚还在说佑武的事儿吗？怎么突然说到婚配上了？”
东方珞一把把她推到了尚嬷嬷身边，“嬷嬷，她就交给你了。不求她能脱胎换骨，只求她这脑子能够转个弯。”
尚嬷嬷皮笑肉不笑道：“老奴遵命！”
黄鹂看着尚嬷嬷这笑容，突然有了种阴森的感觉。
尽管不情愿，却不得不跟着尚嬷嬷后面走了。
院子里安静了下来，东方珞看看白鹭，“我今天的确是冲着她去的！我这样子待她的目的，你可清楚？”
白鹭点点头。
东方珞不觉扯动嘴角，“那你倒是说说看！”
白鹭道：“佑武不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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