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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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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比赛,演变成一场闹剧。

    最终胜负。

    其实已经无关紧要。

    宁尘摇摇头,径直离开现场,当他立身于阳光下的时候,颇为留恋的四下观望,视线所到之处均是校园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树。

    “终有一天,还是会离开,连带着所有美好的记忆。”

    宁尘呢喃自语,抬起一脚,踢飞近前的石子。

    陈烟雨欲言又止,不过依旧没说话,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跟在后面。

    相顾无言,并肩而行。

    一个小时后,两人告别。

    陈烟雨回家,宁尘也……回家,回到自己在凤天美院居住了数月的住所。

    穿过静谧的羊肠小道,那座住所,忽隐忽现。

    纳兰观音正坐在院落中,两手托着香腮,怔怔出神的凝望着,这几个月精心栽种的花卉,还有那一株垂在半空中的吊兰。

    宁尘因为刚才的那场闹剧,折腾的心情相当不好。

    但,步入家门,总不能阴沉着脸。

    他颇为强颜欢笑的揉揉脸,然后悄无声息的坐在台阶边,与纳兰观音相隔不到两米,彼此近在咫尺。

    纳兰观音视线不动,姿势不变。

    又是一番长久的沉默。

    偶尔清风扬起,卷起院子里发黄的枯叶,上下翻转犹如彩蝶。

    这个时候,纳兰观音的细长睫毛,才会跟着一颤一颤,动作轻微,似乎在故意收敛情绪,克制感情。

    大概是察觉到了纳兰观音的反常表现,宁尘长叹一口气,双手抱头,腔调落寞道,“有什么话,别藏在心里,说吧。”

    纳兰观音的视线,渐渐垂向宁尘,犹豫不决。

    最后挪动步伐,等靠近宁尘,悄悄的将自己的脑袋,贴在他的肩膀上,近乎贪婪的深吸一口气,瞳孔深处,偶有泪光闪动。

    “我要走了。”

    一句话。

    四个字。

    犹如惊涛骇浪,让宁尘的心中,掀起一阵意味难明的复杂感受。

    果然如此。

    如今的北方,即将大乱,而首当其冲受到冲击的必然会是纳兰王族。

    毕竟,宁尘和纳兰王族的关系,早已势同水火,不共戴天。

    而,纳兰观音,始终出身自纳兰王族,这次纳兰王族岌岌可危,作为家族核心层的成员之一,自然无条件听从调遣,回返家族。

    从某种程度而言,他们更适合做敌人,而非现在这样,相安无事的坐在一起,偶尔打情骂俏,偶尔看云看雨。

    “河图,你以后会杀很多我纳兰家族的人,对吧?”纳兰观音明知故问道。

    宁尘一瞬间,哑口无言。

    沉默些许,他抬起头,嗯了声,语气淡漠道,“不是很多,是非常多,你纳兰王族老中青三代,也许会被割掉不少的头颅。”

    “但,不包括你。”

    最后补上的一句话,非但没有让纳兰观音心中泛起丝毫的激动,反而神色落寞。

    她略显疲乏的闭上眼,安静了数分钟,纳兰观音痴痴一笑,有些异想天开道,“如果,当初找到你的时候,直接杀了你,多好?”

    “那样的话,就没有现在这么多事情了。”

    宁尘哑然失笑,下意识的握紧纳兰观音的纤细玉手,安慰道,“别想那么多了,顺其自然吧。”

    “嗯。”纳兰观音轻轻地回了句,自此,气氛再次陷入长久的沉默。

    这一别,将来也许就是敌人。

    这一别,兴许最好的方式是相忘于江湖,从今往后,老死不相往来。

    亦或者,某一天,她站在纳兰王族的立场,抵抗宁尘势如水火般的攻势。

    又或者……

    “要不,你杀了我吧?”

    纳兰观音陡然睁开眼,语气决然。

    宁尘心头猛然一紧,原本烨烨生辉的双目,于一瞬间失去光泽,以至握着纳兰观音葱细五指的右手,刹那绷直。

    “明天我送你。”

    宁尘拍拍纳兰观音的肩膀,丢下这样一句话,转身又离开了住所,话题太沉重,他有点受不了。

    常言道,恩怨情仇,一刀不得两断。

    此时此刻,宁尘忽然有点迷茫。

    自此一别,不知余生该如何再去面对纳兰观音。

    可,血海深仇,不得不报。

    纳兰观音同样茫然的看着渐行渐远的宁尘,神色颓废。

    本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却因为祖辈,一念之间犯下的滔天血债,全部葬送,到最后,怕是连挽留的余地都没有。

    “我不甘心的。”

    纳兰观音紧咬下唇,等到潸然泪下的时候,再也控制不住,起身就追向宁尘。

    当那道本该离去的背影,重新映入眼帘之后,双手环绕,一把搂住。

    宁尘原地不动,双手垂后,任由纳兰观音死死的抱紧自己。

    “如果那一年,你没去我纳兰家族,如果那一年你没有招惹于我,如果那一年……”

    纳兰观音呢喃自语,话到最后,千言万语,汇成一句,“如果那一年,你没有出现,观观就不会爱上你。”

    观观。

    宁尘心口陡然一震。

    很多年,没再亲口唤她一句观观了。

    “观,观……观观。”宁尘嘴唇抖动,神色郁郁。

    自古男儿心如铁,向来流血不流泪。

    但,人生百年,七情六欲,再铁骨铮铮的热血男儿,终归逃不掉情之一字,情到深处,不能自控。

    宁尘转过头,双目泪光闪动,轻轻的吻向她的额头,柔声道,“我宁河图一生,从不为女人流泪,除了母亲,你是第一个。”

    纳兰观音嚎啕大哭,声嘶力竭,她咬紧牙关,一字一句沉声道,“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这辈子,都不要忘了观观。”

    “忘不了,也不敢忘。”

    宁尘轻轻闭上眼,往事如潮水,幡然涌动。

    那一年,宁尘造访纳兰王族,偶遇纳兰观音后,竟然莫名其妙为纳兰观音取了个小名,唤作观观。

    当时在整个纳兰家族引为笑谈,害得纳兰观音几天不敢出门,等宁河图要离开后,才勉为其难的出门欢送。

    最终按耐不住,临别前,她眨动着灵气十足的秋水长眸,追问他为什么要称呼自己为观观。

    宁河图笑而不语。

    数日之后,纳兰观音收到了一副字卷,落款宁河图,摊开后,唯有一行诗。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