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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我身上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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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内。

    张玲慧压低了声音,但是言语里却满是宛如春天一样的温暖语调,“嗯,我没事了,你要开开心心的当你的新娘子。慧姨,祝你幸福。希望你跟绍庭两个人相亲相爱一辈子。”

    “别担心我,你这孩子就是太善良了。他就是担心我身体才发脾气的,一会就没事了。这次你可以高枕无忧的等着做绍庭最美的新娘了,绍庭都答应的事情了,不会反悔的。再说了,就算他反悔不是还有袁珍珍嘛。袁珍珍的命是我救的,她答应过我们的。放心吧,我一定会永远支持你的。嗯……不说了……他去楼下医院后面那条小巷子给我买烤玉米了,快回来了。再见,好,我知道了……”

    张玲慧挂了电话,视线一抬,看见陶笛站在门口,当即吓的心口一沉,冷了冷脸色问,“你不是回家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

    陶笛去沙发边上拿自己的包包,“忘记这个了。”

    张玲慧蹙眉,声音有些冷,“你站这多久了?”

    陶笛小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刚来一秒钟而已。妈妈,你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她没多什么,也没多作停留,就离开了。

    离开之后的心情,更是沉甸甸的。

    她不是傻子,母亲刚才接的那通电话肯定是施心雨打来的。她们的关系一直都很好,只是,她从妈妈与施心雨的对话中隐约的听出了一些隐藏信息————

    施心雨要跟纪绍庭结婚了……

    并且,施心雨可以高枕无忧的嫁给纪绍庭了……

    还说纪绍庭不会反悔的,因为有袁珍珍压制……

    而袁珍珍的压制是因为妈妈捐肝救了她……

    这些隐藏的信息,让她心乱如麻。

    刚才她在病房中照顾妈妈的时候,心底还隐隐的诧异妈妈什么时候改变性子了?以前的妈妈从来不会多管闲事,更加不会做这种捐肝救别人的事情。她还以为妈妈是真的变善良了,现在才知道原来还是为了施心雨。

    而妈妈之所以瞒着父亲跟她,大概也是怕他们反对,从而不能让施心雨嫁给纪绍庭吧?

    她难过的不是纪绍庭必须要娶施心雨了,不是他们要结婚了,而是自己的妈妈为何要这么偏心?

    生她的时候难产是她的错吗?

    上次自从爸爸说出那个隐藏的事实后,她以为妈妈会有所触动,对她的态度会改变?可是,显然没有。妈妈还是那个冷淡的妈妈,还是那个偏心的妈妈。甚至,她感觉妈妈的偏心比以前更加要离谱了。她居然用自己的肝去压制着纪绍庭娶施心雨……

    是不是妈妈把当年大出血没了子宫的遗憾也怪罪到她头上了?

    唉……

    天空下起了小雨,一如她的心情,雾蒙蒙的。

    出了医院,她刚好看见已经买好了烤玉米的父亲。

    父亲身上的西装也淋了雨,可他却像是捂住珍宝一样将买来的烤玉米放在怀中。看见她的时候,微微一愣,随即慈爱的笑了,“小笛,你怎么又回来了?”

    陶笛也浅浅的笑,“我急急忙忙的忘记拿包了,你给妈妈买了什么好吃的?”

    陶德宽将烤玉米从怀中拿出来,“烤玉米,你跟你妈妈最爱吃的。”

    陶笛心里涩涩的,表面上还是温暖如花的撒娇,“爸爸,你偏心。都说女儿是爸爸的小棉袄,你不爱你的小棉袄,只爱妈妈。”

    陶德宽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发顶,从袋子里面分了一个热热的烤玉米出来,“喏,可不能乱说。爸爸才不偏心呢,即使你不在,爸爸还是记着的宝贝女儿爱吃烤玉米。爸爸买了两个,给你一个抱着路上吃。”

    陶笛心里很感动,接过来,手心里都变得暖暖的,“谢谢爸爸。”

    陶德宽看着天空下雨了,有些担心的问,“你怎么回去的?你车呢?”

    陶笛坦白,“车给季医生开了,他经常要值班早出晚归没车不方便。我朝九晚五坐地铁或者是公交就行了。”

    陶德宽心疼她,“这雨可能会下大,你要不先开爸爸的车回去?”

    陶笛摇头,“不用了,我包里有雨伞。你快回病房吧,妈妈都等的着急了。”

    “那好,你路上小心点。”陶德宽叮嘱了两句就走了。

    陶笛微微的叹息,走到医院对面的公交车站台,也没看到底是哪一路车,就直接上车了。

    她现在只想随便走走,就那么随心所欲的走走吧。

    心……真的好乱。

    她选择在爸爸面前隐瞒下这件事,她不想爸爸伤心,她一个人伤心失望就够了。

    找了一个座位坐下后,掰开烤玉米的苞米皮,看着清亮淡黄的玉米粒,她满足的小口小口吃着。这是水果香型的甜玉米,甜的她心里也暖了几分。

    不知不觉就这样坐到了公交车底站,底站是一个环境清幽的山间度假村。四边依山傍水,空气清新,偶尔还能听见山间清泉潺潺流动的水声。

    她打开手机看了看空荡荡的屏幕,心凉如夜凉,直接走进度假村给自己开了一间房。

    周末,就在这里度过吧。

    山间度假村有农家菜,她随便吃了一点就回房休息了。

    回房后,她把手机关机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也睡不着,其实脑子里面乱乱的很疲惫,就是睡不着。

    她只好换下身上的浴袍,穿上自己的衣服,打算去度假村后面的那座小山边上的凉亭里面坐坐。

    她去之前特地问了度假村里面的保安,确定这里四周都有监控,才放心的去凉亭那边。

    凉亭里,夜风比较凉,可她也浑然不觉。就这么把双腿放在座位上,环着自己的双膝,看着山下一片寂静的景色。

    小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显得有些伤感。

    她想了很多事情,可又像是什么都没想一样。脑子里面浑浑噩噩的,无法放空。

    嫁给季尧后,也跟他发生了关系,过着普通夫妻过的普通生活。她很想自我满足,可是通过这件事她感觉她跟大叔之间的距离很远……

    雨势大了点,她终于觉得有些冷了,起身想回房间的时候。脚下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只老鼠,她这辈子最害怕的动物就是老鼠。她当即就吓的腿软,整个身子也不稳了,就那么从长椅上摔了下去。

    “啊——”

    一声尖叫划破山间寂静的夜空,陶笛就这么摔到草丛里,然后沿着山坡滚下去。

    那一瞬间,她完全是无意识的,只感觉眼前一阵阵的目眩神晕,身上还有多处疼痛袭来。

    不知道滚了多少圈,终于停了下来,整个世界短暂的安静了。安静之后,肩膀处有忍受不了的疼痛袭来。她只撞到了一块木桩,才得以停下来。

    她疼的眼泪都流下来了,天空还在下着雨。眼泪混合雨水,已经分不清了。

    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身子软的使不上力气,好几秒才费力的坐起来。

    刚想喊救命的时候,眼前有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她来不及震惊,身上就多了一件西装外套。外套上面还混合他身上那淡淡的烟草味……

    陶笛吃惊,“纪绍庭你怎么会在这里?”

    纪绍庭不说话,眼眸深处满是疼惜,“我先抱你去那边的凉亭,雨下大了。”

    然后他就不有分说的抱起陶笛,将她抱回凉亭里,放在长椅上面。

    蹲下身子,温柔的检查着她身上那些擦伤,“怎么样?痛不痛?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陶笛看着他这张熟悉的面孔,恍惚间又有些陌生。明明他现在对她做着跟以前一样的动作,可她心底有的不是满满的幸福和感动,而是不安。各种不安和疲惫,最终她只是坚定的扯下她肩头上他的外套,语气薄凉而冷淡,“纪绍庭,你跟踪我是吗?你是不是很幼稚?”

    纪绍庭自嘲的勾起唇角,眸底划过一层淡淡的哀伤。是啊,他是幼稚,控制不住的幼稚。今天晚上出了医院门口,他就一直开车跟着她。一直跟着她来到这里,她在房间休息的时候,他就在车里看着她房间的那点灯光。她出来坐在凉亭里面的时候,他还是在车里安静的凝视着她。

    直到她出了意外,他控制不住的冲了出来。

    他什么都没说,因为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只是固执的把她扯下来的外套再度披在她身上,可她还是拒绝。

    陶笛很坚定推开他的大手,“纪绍庭,我不喜欢烟草味。尤其是你身上的。”

    纪绍庭的大手一僵,最终沉默的将西装外套仍在边上,只哑声问,“有没有地方疼的厉害??”

    陶笛冷冷的摇头,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发丝,“哪里都不疼,或者说哪里疼都跟你没关系。纪绍庭,为什么一定要这么纠缠着?你知不知道我其实不想看见你,我很怕看见你。我看见你就会想到我曾经那些很用力很用心的付出,我当初简直是拿真心喂了狼。所以,你答应我,不要跟我有交集,我们平行线一样的生活好吗?”

    纪绍庭眸底闪过明显的痛楚,她的话无疑就像是在他的伤口上面撒盐,他很疼。可是他除了疼,更多的是后悔。如果当初不是一步错,怎么会步步错?

    陶笛疲惫的叹息,顾不得手臂上面那些才草丛中的擦伤,“纪绍庭,曾经我真的是很用心的跟你在一起,奔着婚姻去的。可是,后面因为你的不信任,毁了我们四年的感情。我是什么人,你最了解的。我是个简单直白干脆的人,我在感情上虽然没有那种变态的洁癖。可我绝对不允许我的男朋友在跟我恋爱期间跟别的女人上床,你能理解我的想法吗?”

    纪绍庭沉默,雨点啪啪的落下,像是砸在他的伤口上一样。他的脊背僵直着,一直那么僵直着。深眸锁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眸,仿佛要将她那精致的面孔,倒影在眼眸中,刻在心尖上。

    陶笛说完后,径自站起来。身子踉跄一下,差点没站稳。

    纪绍庭下意识的要过来扶她,陶笛却是退后了一步,“你别靠近我。”

    他的长臂僵在空气中,半响终是无力的垂下。

    陶笛转身撑着雨伞,一瘸一拐的走进雨帘当中。

    纪绍庭看着她的背影,真是心如刀割。明明她那么近,却又那么远。他现在连上前一步的资格都没有了……

    从此,他跟她真的再无交集了?

    心口波涛一样的疼痛袭来,他失控的冲上前,从后面将她紧紧的抱住。他像以前一样冲上前,将她紧紧的禁锢在自己的怀中,下巴抵着她的肩膀。想要用这种紧致的温暖,来驱散心里的那股越来越远的距离感。

    陶笛一怔,随即愤怒的挣扎着,“纪绍庭,你到底还想要怎样?你想怎样?”

    她手中的雨伞也在挣扎中被甩到了地上,雨点越来越大,大雨倾盆而下,雨中他紧紧的抱着她不愿松开。

    陶笛手臂上都是擦伤,人也变成了落汤鸡,她愤怒而委屈的哭诉,“纪绍庭,你放开我。你到底要我跟你说多少次才能明白?我跟你之前不可能了,我求求你以后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好不好?”

    纪绍庭深眸中流露出的满满的不舍和痛楚,他近乎恳求的哑声道,“小笛,你让我再抱一分钟,就一分钟好不好?一分钟过后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好不好?我不在你面前出现,我跟你之间再无交集好不好?我爱你,小笛,我是真的爱你。可我很快就要娶……”

    陶笛打断他,那些雨点砸在脸上很痛,不过她心口早已没感觉了,她平静的像是在陈述陌生人的悲欢离合,“可你很快就要娶施心雨了对不对?”

    纪绍庭一怔,随即悲凉的冷笑,“你都知道了?我要娶施心雨了,我答应过母亲。我要娶她了,小笛,我爱的是你,可我现在要娶施心雨了。我要放弃你了,我再也不能向你的方向靠近了,我心好痛……”

    陶笛也只是悲凉的冷笑,“纪绍庭,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我没那么大度,祝福你们永远幸福的话我说不出来,我只能说以后见面尽量绕道走吧。我们各自过各自的精彩人生,就这样……”

    纪绍庭将她搂的更紧了,那拥紧的双臂里彰显的是满满的不舍。

    陶笛挣扎,他只喃喃的道,“让我再多抱一会好不好?小笛……”

    突然,不远处有一道低沉的充满了威慑力的声线划过来,“放开她!!”

    陶笛喜出望外,这是季尧的声音。是她家大叔的声音,大叔居然也在这里?

    一道闪电劈下,被逼纠缠在一起的两人都看清了正前方一只手撑伞的霸气男人。

    季尧的面部五官线条绷紧,勾勒出冷峻的弧度。周身都散发出凉飕飕的寒气,正在不停的向四周蔓延。

    他那双深眸中折射出的视线,冷冽而又凌厉,仿佛要将纪绍庭挫骨扬灰。

    莫名的,纪绍庭心里一咯噔,感受到了他强大的气场,还有无与伦比的威慑力。

    他的手臂微微一僵,陶笛趁着这个空隙,猛然推开他的手臂,直奔向正前方的大叔。

    大叔脊背挺直,身影高大冷峻,在雨夜中魏然不动。

    陶笛被纠缠的好累,只想找一个熟悉的港湾,找一个温暖的栖息地。她顾不得之前两个人在闹不愉快,下意识的就上前扑进他的怀中,搂着他健硕的腰肢,小脸埋在他的胸口,小手紧紧的扯住他的西装下摆,嗓音是那种慌乱无措,却又透着喜出望外的,“大叔,大叔……”

    季尧身躯微微的怔了怔,却是没说话。抬眸扫向纪绍庭的眸光更加冷沉了几分,溢出口的嗓音更是彰显着霸气的警告,“纪绍庭,不要靠近我的女人!”

    纪绍庭垂在身侧的大手,不由的握成拳头。他很想冲上去揍他,可陶笛那紧紧偎依着对方的姿势,刺痛了他的眼眸。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他的依赖就这样毫无保留的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胸膛了?

    几秒后,他的拳头慢慢的松开,他现在没资格了。

    不是么?

    陶笛衣服早已湿透了,这会冷的直哆嗦,她仰头在他胸膛上蹭了蹭,“大叔,我们回房间好不好?我冷。”

    季尧眯起眸子,眸底闪过一丝复杂后,终是搂着她转身离去。

    纪绍庭看着两人的背影,他高大她娇小,他冷峻她热情,他高冷她可爱,看似不太和谐,却又说不出的和谐默契。他的心口那些鲜血淋漓的伤口上面,早已血流成河。

    疼吗?

    他早已疼的麻木了,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快撕裂了一样。

    他踉跄的上前几步,又颓废的停下脚步。眸底交织的是不舍和痛楚还有无奈,陶笛是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可他终究是跟她越走越远了。

    他要放弃了……

    他不想放弃……

    他不得不放弃……

    跟施心雨结婚后,小笛怕是会对他嗤之以鼻。

    人生啊……

    为什么要这样?

    他就这样呆呆的站在大雨中,任由雨点砸在自己身上,痛苦而麻木……

    房间内,陶笛刚回房就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身上的雨水将地板都打湿了,在滚落到山坡的时候,她的鞋也掉了。纪绍庭抱她的时候,根本来不及给她找回鞋子。

    陶笛捂着嘴巴,刚想跟大叔说话的时候,那人就丢了一条浴巾过来,语气低沉压抑,“洗澡。”

    她接过浴巾,乖乖的去洗澡。

    洗澡的过程中,手臂上那些擦伤痛的她哇哇叫,等到她洗完澡后,走出来。

    大叔正背对着他,站在落地窗前抽烟。窗外的大雨啪嗒啪嗒的砸在玻璃上,显得有几分凄凉。

    陶笛觉得很冷,很需要一个拥抱。她上前,弱弱的道,“大叔,我冷,我身上也疼。好多伤口,还在流血……你要不要帮我看一下?”

    她不傻,不会认为大叔出现在这里是偶然。大叔肯定是不放心她,所以追到这里的。所以,冲着他这追来的态度,她决定要跟他和好了。

    再所以,她的语气有些那种无意识的撒娇求安慰那种。

    季尧手中还夹着烟蒂,在她靠近的时候,脊背微微僵了一下,还是沉默。

    陶笛又上前,轻轻的拉了拉他的衣袖,又弱弱的道,“真的很疼,不信你看看?”

    季尧不看她,一转身。

    啪嗒一下子,房间里面突然陷入一片黑暗当中。

    陶笛诧异,“大叔,你怎么关灯了?你怎么突然……关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