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气得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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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见面了,寂寞人妻。”

    熟悉的嗓音一经入耳,阮舒愣怔。

    身后的人捏着她的肩膀将她的身体翻转过来。

    她瞬间与他面对面。

    果然是他。

    西服男。

    相较于前两次见面时他一丝不苟的西装革履,眼前的他显得颇为狼狈。身上穿的是海底酒店男侍应生的制服,制服的马甲敞开着,衬衫的扣子很乱,像是临时胡乱系上的。

    他的一只手尚捂在她的嘴上,另外一只手握着枪口抵在她的脖颈,手上全是血。

    那股原本若隐若现的血腥味儿此刻清晰且浓重地冲入鼻间,阮舒稍垂视线,在他偏左侧的腹部发现有血渗出,将深蓝制服的颜色染得很深。

    他的枪口转而托到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把视线从他的伤口上移开。

    对上他琥珀色的眸子,阮舒瞳仁微敛,竭力撑着镇定,心思飞快地转动——就他目前的样子看起来,完全像个亡命之徒。分明是从哪儿受的伤,跑到陆家的这座岛上,躲进这医护室来。

    他眸子一眯,饶有兴味般:“不怕?”

    转瞬他便瞥了眼她垂落身侧的手,见她蜷起来的手指在不易察觉地颤抖,他才满意地笑了:“装得不错。原来还是怕的。”

    阮舒秉着呼吸,握紧手指,压住颤抖,安静地注视他。

    “现在被你撞见了,我是该杀人灭口,还是该杀人灭口?”他手里握着的枪又在滑动,这回堵在了她心口,“你这回还真是主动撞到我的枪口上来,连带着旧账和你一起算。”

    旧账?阮舒微蹙眉。

    大抵是瞧出她眼中的困惑,他嘲讽:“记性这么差?”

    “在会展中心,只有你见过我。不是你向警察透露的我的讯息?”

    阮舒闻言心头一凛——他这是打算顺便报仇?

    “恩将仇报。枉费我当时还把自己的暗道告诉你。”他拿枪身拍了拍她的脸,嘲讽之意更甚,“女人就是女人,最会翻脸无情。”

    力道挺重,拍得她脸疼。阮舒沉了沉呼吸,稍加冷静之后,有所质疑——

    首先,在会展中心,他放她走时,并未警告她诸如“不许和别人说见过我”之类的话,就该料准了她会向警察透露他的讯息。

    其次,他既然大胆地放她走,要么是不惧怕她透露,要么是自信她不敢;再者,马路对面看到他时,他那股气焰嚣张的样子,更加说明如此。

    最后,她透露给警察的讯息十分有限,他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制造出那样的爆炸案,还悄无声息地逃脱,怎么会因为她透露的那么一丁点讯息就被警察追捕?

    由此得出的推测是,他暂时只是在吓唬她。他会不会因为现在被她撞见而灭她的口,她拿不准,害怕也肯定是有的,但他说要顺便报会展中心的仇,她认定是他找出来的多一个吓唬她的理由。

    阮舒眨眨眼,示意他捂在她嘴上的手——说实话,被堵得很难受。

    西服男把枪口堵回她的脑门上,俨然告诫她不许出声,然后才松开手。

    去了桎梏,阮舒深深呼吸两口气,道:“这锅我不背。”

    西服男一时没听懂,枪口往她脑门上戳得更用力了些:“什么意思?”

    阮舒可没打算和他唠嗑她心中的猜测,自己的命现在可正悬在他手上。

    觑他腹部尚在不停渗血的伤,她转口提醒:“我的意思是,你可能需要赶紧处理你的伤口。”

    “怪体贴的。”西服男蓦地握住她的下巴,仔细瞧她两眼。

    阮舒强行忍住不适:“你放心,我只是来这里的宾客,并不想惹祸上身。也清楚我喊人来的速度肯定比不上你的子弹快。你来医务室就是为了拿药处理伤口吧?我可以给你搭把手。”

    临末了,她面露诚恳地补充:“算是作为上次你给我指暗道放我一马的答谢。”

    西服男嗤笑,像是看穿她的“诚恳”。

    阮舒维持面色无虞。

    西服男猛地将她从墙壁拉离,往里推了一把。

    阮舒脚下踉跄,及时扶住一张空病床的床尾,稳住身形。

    西服男坐上床边,用一只手别开碍眼的帘子,另外一只手依旧举枪对着她,朝她示意不远处桌上的医用方盘。

    方盘里乱七八糟地放着好几样止血的用具,有被翻动的痕迹,包括她方才在垃圾桶里见过的止血棉布,也还有一点没用过的。其中有个镊子上全是血,甚至滩了一小滩血在方盘里,鲜红的血液掩盖之下,是颗子弹。

    子弹……

    他受的是枪伤……?

    阮舒端起方盘,察觉自己的手仍在不受控制地轻颤。

    转过身来时,正见西服男身上的衬衣敞开,露出他腹部血肉模糊的伤口。

    很明显,她进来医务室之前,他应该刚给他自己取完子弹,尚未来得及处理,就先躲了起来。

    他在克制呼吸的起伏程度,因为每呼吸一下,那个小血窟窿就往外冒血泡。但他未能克制住呼吸的粗重。

    阮舒瞅着他貌似都快失血过多的样子,满头满脸的全是汗,嘴唇也有些泛白。可见他方才堵她路的时候,多半是在强忍应承。

    她盯得太久,他抬头,枪口黑洞洞的:“就算我身上有伤,要杀你也是绰绰有余。”

    “我知道。我没动歪脑筋。”阮舒继续脚步,把方盘端到他身边放下,翻了翻里面的东西,转身又要走。

    西服男拽住她,枪口堵在她的后腰。

    ……

    码头上,傅令元听完褚翘的话深深皱眉:“褚警官,你确定你们要抓的嫌疑犯逃到我们的岛上来?”

    “不是百分百确定。”褚翘坦白,马上话锋便一转,“但我们的同事确实亲眼看到嫌疑犯弃船跳海,我们在海面上搜寻了一圈,发现他跳海的位置离你们的岛很近。这附近也只有你们这一座岛。”

    “什么时候的事情?”

    “今天上午九点左右。”

    九点左右?差不多是他们的游轮靠岸前夕的时候。傅令元稍思虑,告知:“褚警官,我们的岛上到处都有守卫,重要的地段也都安装了监控摄像头。普通人不是能轻易混上岛来的。”

    一旁的陆少骢接腔:“是的,褚警官,我们的岛上守卫森严,普通人无法轻易混上岛来。我目前也没收到手下的通知,岛上存在异常情况。或许你们要找的嫌疑犯,跳海之后已经淹死了?”

    “暂时没有打捞到尸体。所以我们不能排除他们逃脱的情况。”褚翘知道陆家的背景,理解陆少骢的这种自信。而且这样什么都没确认的情况下要求搜岛确实有些不合理有些强人所难。

    焦洋插话道:“陆小爷,我没有质疑陆家守卫能力的意思,只是,这名嫌疑犯不是‘普通人’。是扰乱社会秩序,威胁社会安全的恐怖分子。前些天江城会展中心的爆炸案,就是这个人制造的。”

    爆炸案……?傅令元眸色深一度。

    “要不这样好不好?”褚翘退而求其次,询问陆少骢,“陆小爷不是说你们岛上有监控?能不能让我们调取上午九点到现在这几个小时内的监控资料看看?”

    这个要求陆少骢倒是爽快答应了:“这好办。我马上让监控中心的人准备好调度。”

    “谢谢陆小爷配合。”褚翘客客气气地道谢,唇边露出笑意。

    ……

    医务室内,西服男拽住阮舒,枪口堵在她的后腰:“干什么?”

    “拿碘酒。”虽然声线平稳,但只有阮舒自己知道,她的脊背全然僵硬。

    西服男闻言松开手。

    阮舒走向诊疗台,冷不丁看到诊疗台后有两位医护人员瘫倒在地上,悄无声息的,肩头各有一个血窟窿。

    死、死了……?

    虽然知道他是在会展中心制造爆炸的犯罪嫌疑人,但起码那次爆炸没有死人;虽然他身上有枪伤,且手里握着枪对着她,但眼下真真切切地看到被他枪杀的两个无辜的人,她才完全确认,他的枪不是闹着玩的,她现在身处危险,随时有可能没命。

    蓦地止住步子,阮舒感觉两腿突然有些发软,一丝冷寒自脚底板窜上来,原本伸到兜里要偷偷摸手机拨电话的手指霎时僵硬。

    身后传来西服男冷冰冰的警告:“不想像他们一样,就别磨蹭。”

    阮舒沉了沉呼吸,抖着手很快找到碘酒,还有医用纱布等用品,返回来。

    西服男的血已经又浸染掉了一大团的棉布,随手丢垃圾桶里,然后摊手到她面前。

    阮舒摆出困惑的神色。

    西服男自鼻间冷冷一哼,兀自伸手到她的外套口袋里。

    阮舒的表情不易察觉地僵了僵,没敢反抗。

    西服男已掏出她的手机,故意晃了晃:“这么危险的东西,还是不要留在身上了。”

    阮舒不吭气,低垂眼帘,从容地打开碘酒的瓶盖。

    西服男把她的手机关了机,丢一旁后,转而要从她手里抓过碘酒。

    “我帮你。”阮舒没松手,“否则你一只手还要拿枪对着我,不方便。”

    西服男的动作滞了一下,默许。

    阮舒这才开始动手用碘酒给他的伤口消毒。

    没一会儿他就又拿枪口戳她的脑门:“故意的么?怎么疼你怎么下手?”

    阮舒抬眼与他琥珀色的眸子对了一下,无波无澜道:“我不是专业的医生,而且也鲜少有处理伤口的经验。”

    她承认,她确实是故意怎么疼怎么给他整。但她这句话也没撒谎。最近的一次给人处理伤口,还是在傅令元的背上练的手。

    而傅令元之所以会受伤,正是拜面前这个男人所赐。

    思忖间,她斜斜睨一眼方盘里的几个能用来当武器的工具,她真想随便拿起一件就往西服男身上扎。

    然而……她清楚,她完全处于下风,不管怎样都敌不过他手里的枪。

    她若出声喊人,没等外面的人进来救她,她就得先死。

    暂时能做的就是稳保自身性命的前提下,尽量拖延时间。

    “你刚刚说你是这个岛上的宾客?”西服男忽而开腔。

    “嗯。这里是私人岛屿。”阮舒忖着,要不要透露点陆家的势力,或许会有些威慑力。

    便听他又问:“三鑫集团陆振华陆家的?”

    他知道?阮舒极轻地蹙了蹙眉,稍犹疑地点头——不会是陆家的仇敌吧?

    西服男的表情间展开一抹意味不明:“原来跑到陆家的私岛上来,难怪到处都是守卫和监控,折腾了我不少时间。”

    “你认识陆爷?”阮舒小心翼翼地试探。

    “青帮的陆振华,听说过名号。”他的口吻略有些嗤之以鼻。

    那就是非敌非友……

    阮舒颇为失望。

    不过想想也对,若是仇敌,不该是这种反应;若是朋友,此时就该可以直接寻求陆家人的帮助,哪里还犯得着躲藏?

    西服男不知在思索什么,面露沉凝之色,少顷忽地便轻轻“嘶”了一声,觑着她的手,轻嘲,“这点伤都处理不好,你怎么当人妻的?”

    阮舒:“……”

    已为人妻和处理伤口之间,有直接的联系么?

    “我不叫‘人妻’。”从第一次见面看到她的结婚戒指,他就给她冠了个这样的称呼,听着相当刺耳,她忍很久了。

    “那你叫什么?”他就势问。

    阮舒被问得梗了一梗。

    她并没有向陌生人透露自己私人讯息的习惯,何况还是个这样的人。抿抿唇,她未答,继续慢吞吞地给他消毒,心里琢磨着安然脱身之法。

    “哑巴了?”西服男拿脚轻轻踢了一下她的小腿,“问你话。你叫什么?”

    阮舒手一抖,棉花棒不小心朝小窟窿里捣了下,他原本已经有所缓和的伤口又淌血。

    “Shit!”西服男低声咒骂,甩开她的手。

    “抱歉。”阮舒蹲身将掉落的碘酒瓶和一整包的棉花棒捡起,垂着眼帘遮挡眸底的冷意。

    “不用再搞了,直接上药。”西服男吩咐。

    “好。”阮舒把东西丢一边,换成云南白药。

    西服男却没让她再帮忙了,兀自从她手中接过打开的药瓶,瓶口对准伤口,直接往上面撒。

    阮舒瞅着就跟撒调味料似的。

    没两下他小腹上血肉模糊的部位便铺了层厚厚的粉。

    这药融到伤口里得有多疼,她完全想象得到,西服男倒是没怎么吭声,只是拿枪的手放下了,用力地揪住病床的床单,浑身紧绷,额头上青筋暴起,全是豆大的汗珠子。

    阮舒一眼不眨地盯着,心里企盼着他最好就这么疼晕过去。

    很遗憾,她的愿望落空。

    大概撒完大半瓶之后,西服男停手,由双手撑在床板上,身体往后仰着,咬紧齿关缓气儿,视线则不离阮舒,似要盯住她,不让她给跑了。

    阮舒走去方盘里翻东西:“是不是要准备缝针?”

    “你会缝?”西服男的声音比起先前有些虚。

    阮舒扭头看他,晃了晃头,坦诚:“不会。”

    她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哪里有笑点,他突然笑了一下。

    她微惑,目露探寻。

    “不会缝你还问,是要我自己动手?”他问。

    阮舒挑眉:“这位先生,看你的样子,应该遇到过不少受伤的情况,让你自己动手缝伤口,很奇怪么?还是你也不会?”

    “你知道你现在一点也没有人质该具备的正确态度。”西服男的笑意说收就收了,一只手重新握起枪,对准了她,“缝针太浪费时间。去拿纱布,直接帮我包扎。”

    人在枪口下,不得不低头。微敛瞳仁,阮舒照做,取出纱布,动手前淡淡提了句:“你处理得这样简单,不怕感染?”

    问是这么问,其实她心里明白,他现在这种情况,时间上根本不允许他花太久在这上面。这医务室还算是个比较稳妥的地方,除了能有他需要的医用药品,一般也很少人会来。

    “你平常也有这么体贴你丈夫?”他口吻略蕴嘲弄,“不是会到酒吧里找人一夜情的寂寞人妻么?”

    阮舒稍冷眸,滞住动作,本打算怼回去,瞥了眼他握着的枪,最终选择只用沉默表达他对她调侃之语的不满。而且也没必要向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解释误会。

    “做事。”西服男又拿枪身拍了拍她的脸,“不是你自己主动提出要给我搭把手?”

    深深沉一口气,阮舒压下情绪。

    她又是故意慢吞吞,力道也没轻没重的。

    这回西服男倒没再提出不满。她以为是她劲儿不够大未能疼到他,于是再次稍加了力度。

    西服男低低地闷哼出声,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他手上的茧子特别厚特别糙,比傅令元的更甚,因为握得紧,蹭得她的皮肤略微刺痛。

    阮舒急急地欲图收回手。

    西服男却是攥得愈发紧。

    “手很嫩滑。”

    言语颇为轻佻,俨然登徒子的口吻。

    阮舒挣了挣,嗓音微冷:“放开。”

    他琥珀色的眸子泛着笑意:“怎么?没被你老公这样摸过?”

    “放开。”阮舒重复了一遍,神情清冽。

    注意到她神色的变化,他笑意更浓:“这样就对了,刚才那样低眉顺目的,你装得不辛苦?怎样?拖延着这么一长段时间,想到要如何从我的枪口下脱身没有?”

    应声瞳仁一缩,阮舒心里蓦地“咯噔”——他……早就看穿了……?

    “看来还是没想到办法?那我给你指点一招。其实很简单。”西服男略顿了顿,手指十分旖旎地在她手背上摩挲,“常言道‘英雄难过美人关’,你这么漂亮,我也不希望看到你的身上多个血窟窿。而且我们又如此有缘。”

    “所以,”他笑笑,指了指自己的脸,“你主动亲我一口,我可以保证不让你死。”

    这样摸手的程度,换作以前,仅仅普通的揩油级别。

    可此时此刻,由手背上传来的触感,令她心里难受地直发毛。

    而他所提的条件,也确实如他所说,很简单。亲个脸就能保一条命,十分划算的交易。

    可是阮舒只觉得羞恼。

    枪还抵在她的脑门上,她的另外一只手攥成拳头:“我和我丈夫关系很好。我不是什么‘寂寞人妻’。你别太过分。”

    “噢?”西服男像是并不相信,“关系好到你去酒吧里找男人?”

    “你不用再揪着那件事了,那件事只是误会。”阮舒抿唇,感觉脑门上的枪口都快被她的体温捂热了。

    稍一斟酌,她不再顾忌是否会惹怒他,犀利指出,“你不就是介意着那天晚上在酒吧被我给耍了,所以才总对我出言调戏?除去这件事,你对我其实并没有明面上所表现得那么感兴趣,不是么?”

    西服男盯着她,沉默两秒,忽地笑了:“你向来是喜欢这么自作聪明的女人么?还是说,你在和我玩欲擒故纵?”

    欲擒故纵你大爷!阮舒忍不住在心底爆粗,已然忍无可忍,却也只能继续忍着,讥嘲:“你是得多怕我,才不敢放下你的枪?”

    “现在是激将法?”西服男又一次戳穿,“难道不是你更怕我?”

    “我怕的不是你,只是你手里的枪而已。”阮舒漠漠,强调,“威慑到我的不是你,而是枪。”

    西服男蓦地眯眸,眯出暗沉。

    阮舒站定不动,并不为自己所说话露出怯意,微抿唇,表情清冷。

    清冷的表情之下,心跳却是不自觉加快,也紧密关注着自己的脑门。

    枪这玩意儿,真不是随随便便能开玩笑的。

    目之所及的诊疗台之后,正有两具尸体……

    正神经紧张间,突然,西服男抓着她的手拉她一把。

    阮舒跌跌撞撞地朝他怀里靠,反应过来时,唇上已是温温的一热。

    ……

    监控中心,傅令元和陆少骢陪同褚翘翻查监控资料。

    调取的影像是上午九点截止不久前的一点钟时段。

    十二个视频画面同时运作,内容包括岛上一大一小的两个码头和各处重要路段的关卡。

    褚翘和她带进来的两个同事三人聚精会神地盯着画面,眼睛不眨一下。

    焦洋反倒显得有些无所事事似的,四处打量着,不禁称赞:“陆小爷这里的监控中心真是设备齐全又专业。”

    那边陆少骢笑眯眯地回应焦洋的话:“焦警官过奖了,哪里敢在焦警官面前说齐全和专业?焦警官代表的可是我们海城优秀的公安刑侦能力。我搞来这套,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我和我爸都有收藏古董字画的爱好。这不,家里的宅子太小,不够放,所以大多数都存在这岛上,还有一些我平常从世界各地买来的小玩意儿。”

    “存了之后,又担心毛贼觊觎。我们一家人一般又不在岛上,只偶尔度假什么的来一趟,便担心起这些东西的安全。岛上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找几个闲人来看着,再弄这些个设备唬唬人。”

    “终归就是守财奴,让焦警官见笑了。”

    “陆小爷可真是谦虚。”焦洋道,“我们海城有一半的经济是靠三鑫集团贡献的,哪里敢说你们陆家是守财奴?”

    “焦警官又过奖了。”陆少骢一副不敢当的表情,旋即,他冲傅令元打了个眼色。

    傅令元会意,略略点头。

    陆少骢便对焦洋和褚翘抱歉道:“我和阿元哥还有些事情要办,没法在这里继续陪几位警官,不过我已经交代手底下的人好好招待。你们有事尽管找他们。我们先失陪。一会儿再邀你们喝个茶。”

    “好。陆小爷请便。”焦洋客客气气地点头。

    傅令元瞍焦洋一眼,暗沉沉地眯眸,与他的目光在空气中有一秒钟的碰撞,然后转身和陆少骢一并离开监控中心。

    走了没多远的路,陆少骢便忍不住抱怨:“真没想到会是焦洋。”

    傅令元还算淡定:“我不是说过,焦洋现在死盯着我,不会放过任何有可能抓到我把柄的机会。”

    陆少骢眸底阴鸷,旧话重提:“我早说了,干脆把他直接做掉,多方便?瞧他像苍蝇一样,嗅到点儿屎味儿就一个劲地往上凑!还要笑脸应付他,和他虚与委蛇,真他妈累。”

    傅令元斜斜勾唇,夸赞:“你方才关于监控设备的那番话,应付得不是特别好?”

    陆少骢挠挠头:“有什么办法?我爸说了,在条子面前,我们得是良好市民的典范,什么都客客气气的,不能抢他们的风头,要把他们往天上捧。”

    有手底下的人在这时匆匆找来,附于陆少骢耳边低语。

    陆少骢听言脸色微变。

    傅令元见状不对:“怎么了?”

    陆少骢:“说是在垃圾桶里发现染了血的衣服。”

    ……

    医务室。

    阮舒反应过来时,唇上已是温温的一热

    全身的汗毛携着愤怒蓦地竖起,她猛地推搡他,毫不犹豫地扬起手对准他的脸就是一记重重的耳光。

    西服男被推得往后仰身,手臂及时撑在了床上。

    阮舒则在推开他之后,自己也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撞到身后的病床,双手摁在床沿,才顿住身形。

    她第一次知道所谓“气得浑身发抖”究竟是怎样一种感受,忿忿地瞪着他,连骂人的话都一时组织不出来。

    气极之际,身后摁在床沿的手上,忽然传来细微的触感,分明是床上的人轻轻挠了挠她的手指,在给她打暗示。

    阮舒遽然怔忡。

    九思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