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Chapter 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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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内没看清状况的牛家仆人, 看到几人进来犹犹豫豫想拦人,而后被孙明江不满地挥手打开了:“伯母请我们进来的,你要干嘛?还不赶快去告诉静怡他老公回来了。”

    赵太太就在礼盒里,孙明江实在叫不出妈, 就只能称呼伯母, 幸好孙明江这个牛家女婿不招待见是有目共睹的,那仆人也没对这个生疏的称呼起疑心。

    牛家仆人茫然往外看了看:“太太去哪儿了?”

    孙明江:“伯母刚刚去私人会所了, 你没看见吗, 什么眼力见儿……”

    于是, 一行人在把赵太太装进礼盒之后, 大摇大摆地进了牛家大院, 现在天刚刚亮,小绒球在大门口吞人的景象没人看见。

    而衣着朴素的鲁风, 和绒毛飘逸的小绒球, 跟在孙明江身边,就像是孙明江的老仆和金贵的爱犬,一路上也没人怀疑。

    虽然顺利进了门,但牛家的仆人们全程防贼一样防着孙明江这个姑爷, 一路把孙明江送到了一处收拾好的空房间,并嘱咐他最近牛家杂乱,不要随意走动。

    的孙明江悄悄从门缝里往外看了看,发现屋门的不远处一左一右两个高壮的仆人,门神似的站在那里。

    孙明江嘻嘻哈哈的自来熟表情维持不住了,有点心虚的低头看下小绒球。

    “竹大师, 我这是不是羊入虎口吧?”但孙明江转念想起小绒球在门外一口闷的架势,又乐观了起来:“当然,有竹大师在,这牛家的仆人打手都不算什么,咱也不是提倡吃人,但由竹大师妙口回春,把这些恶人变小一点也无妨,是吧?嘿嘿嘿!”

    一路走到现在,鲁风终于从小绒球吃人的惊悚场面中恢复过来,他回想着方才的情景,不确定道:“竹调查员,刚才那那……那被吞掉的不是人吧?”

    如果是人,被整个吞掉也情有可原,但吐出来还是个全乎小人,这怎么可能!

    小绒球用铅笔唰唰写道:“赵太太是鬼魄,不是人。”

    终于涉及到鲁风的专业领域,一路上没什么用处的北市特调处处长登时来了精神:“鬼魄?七魄附着于躯体,随着躯体生长壮老已,三魂才是能脱离躯体的鬼魂……这不应该啊!”

    小绒球写道:“在影视城看到的牛欣兰,也是鬼魄。”

    鲁风全神贯注地分析着:“这样也说的通,如果鬼魄真能通过某种方法脱离身体,那有两个牛欣兰模样的鬼,也是有可能的,不仅能出现两个,甚至能出现七个!”

    孙明江根本不知道身边的两位在说啥,怎么鬼魂还一个两个的不一样?但他一下子联想起妻子牛静怡,连忙焦急询问:

    “竹大师,那我的妻子的魄是不是也飘出来了,所以我才能看见另一个静怡?”

    小绒球歪着脑袋想了想,而后摇了摇头,用铅笔写道:“不是,飘在医院里的牛静怡已经很淡很淡,那是魂,鬼魄的阴气要浓郁得多,并且凡人也能看得见。”

    孙明江大惊:“我妻子魂都飘出来了!”

    鲁风依照术法常识解释:“要是魄飘出来,那躯体肯定已经交代了,但魂出来,兴许还能回去?”

    孙明江想起自己回魂的经历,心中好歹稍稍安定,看向小绒球:“竹大师,现在我们怎么办?门外都是牛家的家丁,我们硬闯吗?如果再拖延下去,静怡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我我……”

    小绒球用爪子翻开礼盒盖,把一众鬼脸小人中抖如筛糠的赵太太捧了出来。

    孙明江恍然大悟:“咱们还可以刑讯逼供……啊!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询问一下我的丈母娘。”

    小绒球写字慢,鲁风充当了临时审讯员:“赵太太,你们牛家到底在魂魄上做了什么手脚?你的躯体在哪儿!”

    旁边的孙明江看着这个有手有脚的丈母娘,还是有几分心虚,正准备迎接这缩小版赵太太的一通尖声怒骂,但没想到这赵太太此刻竟是比在门口时要乖顺百倍,还没听完鲁风的话就开始抽抽噎噎地哭道:

    “大人,我有眼不识泰山,刚刚言语多有不敬,您可千万计较呜呜呜……”

    孙明江茫然:“我丈母娘刚刚不还炫耀自己地府有人呢吗?关了一回儿礼盒,至于吗?”

    鲁风很想说,地府的人被我们的竹调查员装了满满一盒子,但终究忍住了,厉声问道:“我问你,你的身体在哪儿!”

    赵太太在小绒球萌萌哒圆爪子上,吓得站都站不起来:“什么身体?我的身体刚刚不是被这位大人吃了吗?”

    鲁风怒喝道:“少装疯卖傻,你本来早已是一具鬼魄,你的身体呢?你们牛家到底在神魂上做了什么手脚?鬼魄不能饮食,我就不信你注意不到。”

    赵太太茫然无措:“我们牛家拜了天罗大仙后,慢慢就能够辟谷长生了啊,什么是鬼魄……你在说些什么?”

    鬼魄本就不是完整的神魂,只带有原身的部分记忆,无论鲁风怎么喝问,赵太太都坚信自己现在不用饮食,是因为身体已经走在了成仙的路上。

    而她想让牛静怡回来,也是为了女儿能脱离肉|体凡胎永葆青春,提起天罗大仙赵太太开始神经质地絮絮叨叨:

    “静怡小时候是拜过天罗大仙的,要不是她不懂自己离家出走,她怎么会老成三四十岁的模样?只有待在牛家,安心侍奉天罗大仙,才能洗去世俗罪恶,得道成仙,永生不死!”

    赵太太的脸上浮现出近乎于疯狂的崇慕,而后恨恨地看向旁边的孙明江:“都是你们这种凡夫俗子,带坏了静怡和欣兰,让她们一个个的被世俗繁华迷惑,破坏了成仙之体……都是你这姓孙的杂种……”

    赵太太突然癫狂起来,绒球的爪爪都抓不住,只得把这正犯间歇性精神病的鬼魄小人放回了礼盒。

    就连对术法阴阳一窍不通的孙明江,都能大概猜测出来,赵太太所谓的得道成仙……应该就是死了。

    人死之后鬼魄依旧维持在死亡时的容貌,所以才能造成一种不用饮食不会变老的错觉。

    孙明江急得满头大汗:“竹大师,咱们得赶紧找到静怡,要是让她在牛家继续待下去,万一也得道成仙了,那可怎么办!”

    小绒球有些为难,用铅笔在纸上一笔一划的写道:“我的牙崩了……如果遇到厉害的鬼魄,肯定打不过他们。”

    孙明江是见过小绒球咬掉鬼差半个脑袋,然后又钓鱼执法撤了个判官的,对小绒球的实力迷之自信:“竹大师,有您在,牛家的区区几个鬼魄有什么可怕的?”

    事到如今,小绒球也不在隐瞒,实事求是地写道:“这些鬼魄昨晚攻占了地府的第十阎王殿,不久前还在追杀阎王。”

    就在旁边二人呆若木鸡的时候,小绒球打开礼盒,用爪子指了指里面一百多个鬼面小人,在纸上写道:“喏,这就是阎王殿里被追杀的阴兵鬼将,暂时在这里避难。”

    一众阴兵鬼将看到自己被绒球大人提及,齐齐举刀小何在外面的几人示意。

    然而在鲁风和孙明江的眼里,这就是一群胡桃夹子里面的小锡兵,在挥舞牙签大小的叉子……

    鲁风孙明江:“!!!”

    鲁风花了几秒钟意识到竹宁很可能真的没说谎后,豆大的汗水哗哗直流,琢磨着是不是要先写份遗书。

    刚才还信誓旦旦的孙明江现在连站都站不直了,磕磕巴巴的说道:“也就是说,我们得对上比阎王爷还要厉害的人那个罗什么仙?”

    小绒球还没回答,礼盒里面的鬼将可坐不住了,气哼哼的想起礼盒的一角,尖声尖气的愤怒:“就是那个罗淦,差点把我们一百多号兄弟在阎王殿里砍成肉泥!”

    而后小鬼将收起了脸上的怒色,转向小绒球陪笑的:“绒球大人,还要劳烦您想个法子,把淦和牛家干掉……小的这儿有勾魂锁,你们要觉得真身过去不保险,可以魂魄先飘过去看看?”

    几人用鬼魄状态下的赵太太做了个实验,发现鬼魄这种五感不敏的东西,看不到生魂的存在,也听不到生魂的交谈。

    十分钟后,魂魄状态下的孙明江和鲁风,看了一眼他们倒在床上安安静静昏迷着的躯体,而后小心翼翼地跟在竺达施纯血犬幼崽后面,溜出了房间。

    在走廊两端守卫的仆从看到溜出来的,是一只不大点的小狗,也就没去管。

    孙明江对这种鬼魂状态熟门熟路,扭头看向腿都迈不顺的鲁风,开始胡吹:

    “你别用力去踩地板,是飘着的那种劲儿懂么?这么看我还挺有做鬼天赋,上次刚刚被勾魂就走得挺好,哪像你老鲁……对了老鲁,你也在特调处上班的?什么职位,转正了吗?”

    鲁风的鬼魂被气得直打飘,但就是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特调处的处长。

    走过这一片客房,可以看到很多牛家的家丁在忙前忙后,孙明江和牛静怡结婚二十多年,这是第一次进老婆的娘家,根本就不认识路。

    几人在孙明江这个牛家姑爷的带领下,没头苍蝇似的瞎转了半个多小时后,一阵女人的嘶声裂肺的哭声从远处传来,终于为一球两鬼指明了方向。

    孙明江忽悠一下飘到了最前面,心急如焚地大叫:“静怡,你别怕我来了!!!”

    而后朝着那哭声传来的方向就冲了过去。

    但冲过去之后才看清,正嘶声裂肺大哭的,不是牛静怡,而是另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女人,她紧紧抱着怀中咿咿呀呀的婴儿,抵挡着家丁的拉扯。

    孙明江的鬼魂在空中来了个急刹车,大失所望地说道:“这是牛欣兰弟弟的老婆,好像叫许美妮,几年前嫁进牛家的。”

    “你们别动乐乐,你们谁都别动乐乐……什么神泉洗婴,全都是封建迷信,才三个月大的婴儿,怎么能用那脏兮兮的冷水洗澡?你们、你们要害死我的乐乐!”

    旁边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上去就是啪的就是一耳光,声色俱厉道:“胡说八道些什么,乐乐是我孙子,是牛家子嗣,我还能害他不成?你要再敢口出不逊,对天罗大仙不敬,我把你嘴巴用针缝上!”

    许美妮死不撒手,妇人还欲再打,突然嗷的一声呼痛,踢腿甩开了不知哪里冲出来的雪白小东西:

    “哪儿来的小野狗,竟然还敢咬人,快给我打死扔出去!”

    谁知旁边的七八个家丁,眼睛瞪得滚圆,目光中带着无比的惊恐,伸手指着颠儿颠儿逃跑的绒球状“小野狗”,哆哆嗦嗦提醒道:

    “太太,你你你……你的腿……”

    “怎么了?”妇人正拉扯泣不成声的许美妮,闻言不耐烦地转头,顺着家丁的视线望去。

    当她发现那“雪白小野狗”不仅是咬了她一口,而是正叼着她的半条腿往外跑的时候,妇人的呼痛变成了一声响彻云霄的惊恐尖叫;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