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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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德拉科坐在宿舍内的桌子上,他的双眼呆滞,毫无形象可言。

    他面临着他这短暂人生当中最严重的一次困境。

    兰斯就在他的对面――说详细点,兰斯穿着睡袍、靠在床上看书,和以往的每一个夜晚一样。

    当然,还有和以前不一样的东西,比如兰斯身下的床从一个变成两个,它们严丝合缝紧密相连,恍然就是一张双人床。而兰斯靠在哪里,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德拉科沉默地看着一副悠闲退休巫师样子的兰斯。

    “你不睡觉吗?”在被德拉科又盯了几分钟之后,兰斯终于合上了那本似乎已经被德拉科盯出了洞的书。

    德拉科已经在那张桌子上坐一个小时了,而且凭着德拉科的执拗性格,兰斯觉得他肯定会干这一夜都这样坐着睡过去的这种事情。

    “我要我的床头柜。”德拉科面无表情地说。他的神情因为劳累而显得疲惫又呆滞。

    “它会在角落里生活得很好。”兰斯坚持说。他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说实话,那柜子放在哪里都无所谓――”

    “有所谓。”德拉科也坚持道,“你在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我会和你睡在一起?”

    “为什么不?”兰斯摊了摊手,“就在几个小时以前,你在所有人面前同意和我在一起了。你忘记了吗,德拉科?我们两个现在是合法――呃,合理的情侣。”

    德拉科不动如山的面容终于出了一丝丝的裂缝,有红色染上了他的脸颊。两人互相注视着,兰斯忽然勾起了别有深意的笑容。

    “我知道了,你在害羞。”

    德拉科面无表情地瞪着他,任由红色在脸上和耳尖渐渐加深。他忽然跳下桌子,冲着角落里的床头柜走去,他的双手抓住它的边缘――

    “我不管!”德拉科说,“我要让它回原位!”

    噼里啪啦――床头柜忽然四分五裂,德拉科下意识地缩回手,原本好好的柜子现在成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木头废墟。他瞪向兰斯,兰斯左手拿着书,右手则握着魔杖,魔杖尖还指着床头柜。

    兰斯心情十分愉快地轻笑着,“快来,德拉科。”

    “你以为只有你是巫师吗?!”

    德拉科气愤地从怀里掏出魔杖,他的手还没抽出来,就看见兰斯的魔杖轻轻地点了点,原本的那堆木材开始变形,嘭――嘭――嘭!木材们变成了门把手、钥匙、汤勺、茶壶……兰斯的魔杖从这对乱七八糟的物品上挥向宿舍门,大门自动敞开,物品们乒乒乓乓地随着魔杖的指向飞了出去,大门又砰地关上了。

    兰斯的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在德拉科将手伸进怀里、到抽出一半魔杖的时候,他的这一系列举动便已经行云流水般地完成了。德拉科的手还窝在怀里,隔了两秒钟他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你提醒我了,德拉科。”然后他看见兰斯露出了愉悦的笑容,“我是一个巫师。”

    德拉科下意识地觉得不好,他还来不及反应,兰斯的杖尖已经指向了他。德拉科只觉得短暂的失重,下一秒,他的身体触碰到了什么柔软的地方,兰斯的气息就扑在他的耳边。

    兰斯搂着他,嘴角微微勾起。

    “我抓到你了。”

    德拉科挣了挣,果然如兰斯所说,他十分牢固地用身体和手臂的重量压住了自己,好让德拉科不能动弹。

    “梅林要是知道你拿魔法这么用,他一定会气得活过来。”德拉科放弃了挣扎,他嘟囔道。

    “为什么?”兰斯用手臂圈着德拉科,他俯下身体,轻轻地吻了吻德拉科的耳尖,“因为他没有男朋友?”

    “因为你玷污了魔法。”德拉科碎碎念道,兰斯的手臂和半个身体都压着他,他费劲的从这之中抽出手去推兰斯的脸庞。

    “不瞒你说,”兰斯轻轻动了动脸,他轻轻地吻在了德拉科的手心里,然后抬起头笑道,“我学习魔法就是为了今天。”

    “我当初竟然还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单纯的傻小子……”德拉科喃喃道,他缩回手,兰斯用脸蹭了蹭他的脖子。

    德拉科?马尔福在兰斯亲昵的蹭蹭之中产生了一丝游离:他,这个万千斯莱特林少女的梦中情人、从小到大女人缘都极好的马尔福家少爷――竟然被另一个斯莱特林少女的梦中情人搂在怀里,更重要的是,他还不如这个他以为对情感一窍不通的家伙会撩?!

    德拉科这才发现了自己的重大失误,兰斯方方面面都那么精明,怎么可能单独对感情一窍不通?

    套路啊,傻的不是兰斯,而是他自己。更要命的是,德拉科竟然不想再推开他了,即使他知道兰斯不会真的离开他。他也想亲吻兰斯、抚摸他,可是他仍然做不到那样大胆的举动,甚至还要兰斯更主动才能有躺在他的身边的胆量。

    忽然间,宿舍里的烛火全部熄灭了,这代表午夜十二点已经来临。

    兰斯松开了他,两个人并排躺着,手指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彼此。他们的距离那么近,呼吸都缠绕在一起。德拉科望着天花板,虚拟的小天幕上有小小的流星在上面乱窜,繁星眨着眼睛,些微的照亮了屋内。

    德拉科想起一年级的时候,他们两人第一次住进这个宿舍时,天花板的天幕上也有流星划过。那个时候的他很惶恐,因为从小到大兰斯最亲密的同龄人只有他,除了斯内普,也只有他对于兰斯来说是重要的。

    那个时候哈利和兰斯刚刚见面,德拉科害怕哈利会挤掉他在兰斯心中的位置,他怕他熟悉的那个人会因为久别重逢的弟弟而改变。

    或许,他比他以为的还要早就喜欢上了兰斯。

    德拉科侧过头望向兰斯,兰斯正静静地凝视着天幕,他那碧绿色的眼眸倒映着微光,神情平静。德拉科便从内心向外地迸发出了安全感――没有人再能抢走他在兰斯心目当中的地位。

    他翻过身体,双手放在兰斯头部的两侧,他直视着兰斯的眼眸,兰斯也望着他,嘴角勾起些微的弧度。

    德拉科俯下头,他轻轻地亲吻兰斯的额头、眼睫、笔挺的鼻梁、脸颊、下巴……他的吻又轻又慢,每一次都要注视兰斯几秒钟,才继续吻下去,似乎想要用嘴唇记住兰斯的样貌。

    最后,他吻在了兰斯的嘴唇上。

    他们亲吻着对方,德拉科不由自主地搂紧了兰斯的后背,似乎这能带给他安全感。

    “不要离开我。”在这个亲吻结束之后,德拉科喘息着、在兰斯的耳边轻声说道,他轻轻地吻在兰斯的耳垂上,再次重复道,“……不要离开我。”

    德拉科的脸颊蹭着他的耳朵,兰斯的手抚着德拉科的后背,他注视着天花板。

    “……我们才刚刚在一起,德拉科。”

    德拉科抬起了脸,他的双手捋着兰斯耳边的头发,他的脸颊靠近了兰斯的脸颊。

    “答应我,未来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我。”他注视着兰斯的眼睛,淡金色的刘海搭在额头上,“我们可以一起面对所有事情。”

    兰斯静静地凝望着他,良久,他勾起了一抹笑容。

    “我爱你,德拉科。”他说。

    他的手轻搭在德拉科的脑后,让德拉科随着他的力量而慢慢地靠在他的肩膀上。他能够感受到德拉科依恋地搂住了自己的后背,他轻拍着他的腰部。

    兰斯仍然凝视着天花板上的星幕。

    “和你在一起,是我至今做过最有勇气的一件事情。”他轻声说。

    星幕闪了闪,忽然间,有细碎的雪花开始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它们在降落二十厘米之后整齐地消失不见。

    外面开始下雪了。

    //

    第二天,霍格沃茨的城堡果然一片白雪皑皑,圣诞节的假期也正式开始。

    早上,哈利和赫敏罗恩坐在礼堂里吃早餐,三个人都心不在焉,尤其是罗恩和赫敏,他们坐得远远的,都不肯看对方。

    “从昨天之后,我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眼光继续看待兰斯和马尔福了。”罗恩一边嚼着一东西一边说,“你知道,作为一个传统的人――”

    “就用以前的眼光就行。”哈利无精打采地吃着意大利面条。

    “不过他们的阻力一定很大。”赫敏说,“他们两个至少是十五年之内的第一对同性情侣,你们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霍格沃茨十年才出一对同性情侣?”罗恩心不在焉的回答。

    “不,意思是霍格沃茨的同性恋都隐藏了自己的身份。”赫敏严肃地说,“霍格沃茨没有一个同性恋,大家却都觉得这才是正常的――明白我的意思吗?这种现象本身就是不正常的。”

    “所以你准备继‘呕吐家养小精灵’之后,再开一个同性权益维护会吗?”罗恩嘲讽道,“好为那些在你想象中的隐藏在阴暗里的同性恋们带去光明?”

    “天啊,罗恩!”赫敏生气地说,“我只是去做了一个没有人去做的、正常的事情而已!总有人要站出来维护和寻找一个更公平的世界!”

    “谢谢你,伟大的部长女士。”罗恩夸张地敬了一个礼。

    “你只是因为克鲁姆而生气罢了!”赫敏气愤的说。

    “哦得了吧,谁会在意那个走路都走不好的家伙?!”罗恩更加不屑地说,“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你动员他参加‘呕吐’?”

    “不!我告诉你吧,他――他说他每天都上图书馆来,就是为了能跟我搭上话,但他一直鼓不起勇气!”

    “你在开什么玩笑?”罗恩不相信地说。

    “是啊,就是这样,而且他十分赞同我的观点,觉得我为了家养小精灵而做的努力的是应该的!”

    似乎是罗恩脸上的神情刺痛了她,赫敏噌地站了起来,罗恩下意识地向后躲了下,却躲不了赫敏愤怒的脸庞。

    “这就是事情的真相,你明白了吗,罗恩?你瞧不起我的观点,看不起我总是死读书,可是他能够看到!他是第一个看到我闪光点的男性!”

    “我……我没有瞧不起……”罗恩被吓到了,他小声地说,却被赫敏打断了。

    “你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些呢?什么时候你才能不像一个小孩子一样,不只活在你那狭小的、可怜的世界里,而是打开心胸去接纳更多的东西?!”赫敏愤怒地说,“我告诉你吧,下一次别再像个胆小鬼一样,既不肯来约我,又要在舞会之后阴阳怪气地生气!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大混蛋!”

    赫敏将怀里的书砸向了罗恩,罗恩被打到了胸口,他瑟缩又惊慌地看着赫敏。赫敏转身走了几步,她又返了回来。

    “最后给你一个忠告!你可以瞧不起我,但是不可以瞧不起家养小精灵保护协会!”赫敏怒吼道,“你听懂了吗?!!”

    罗恩瑟缩地迅速地点了点头,赫敏怒气冲冲地向他伸出了手,罗恩以为她要打他,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书!”赫敏厉声说。

    罗恩愣了一下,他弯下腰手忙脚乱地捡起了那本书,递给了赫敏,赫敏狠狠地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

    “还有呢?!”赫敏严厉地说。在那一瞬间,哈利在她的身上看到了麦格教授的影子,连他都忍不住向着旁边挪了挪。他不知道赫敏指的是什么,只好看向罗恩。

    “对不起。”罗恩面色苍白地小声说道。哈利觉得罗恩的面无血色一定是被赫敏吓的。

    赫敏昂着头,她这才饶过了罗恩,转身带着气焰地离开了。

    哈利和罗恩互相对视了一眼。

    “……我想回家找我妈妈。”罗恩可怜巴巴地说,活像是刚刚被训了一顿的狗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