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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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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机场出口处有刚落地的旅客渐渐走出来。苏沫看了看大大液晶屏幕上的航班时刻表,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她紧走几步,一副眼巴巴的样子看着出口。

    终于,一道清俊的身影拄着手杖缓缓走了出来。

    林楚乔只听见她欢呼一声,冲人群中的林楚生拼命招手禾。

    林楚生抬头,透明眼镜片后那一双清冷的眼一眯,一道温柔的弧度就浮现在脸上。苏沫走上前,眉眼间都带着笑看着他妲。

    “你真的来了?”苏沫小脸冻得红彤彤的,但是眸光熠熠发亮,他眼中掠过笑意,看着她怀中的保温瓶和冻红的手,问:“你等了很久吗?”

    苏沫回过神来,急忙把手中的保温瓶递到了他的怀中,笑着说:“快喝吧。早上没吃早餐吧?”

    林楚生打开一看,里面是热腾腾的牛奶煮麦片。令人觉得温暖又干净。

    林楚乔走过来,看着两人,神色复杂:“大哥,你来了。”

    林楚生看着他不豫的脸色,淡淡嗯了一声,握住苏沫的手慢慢地向机场外走去。不一会就有一辆加长型林肯轿车停在了出口。司机下车,毕恭毕敬地接过林楚生手中的行李。

    林楚生握了苏沫的手正要上车,身后传来林楚乔的声音:“大哥,你跟我一辆车吧。沫沫,你去坐他的车子。”

    苏沫不解,抗议:“干嘛要分开啊?”

    林楚乔皱眉说:“我和大哥有话要谈。”

    苏沫狐疑地看着他,追问:“有什么话要说还不能当着我的面说啊?楚乔,你最近古古怪怪的到底是什么事?楚生也是你让我叫来美国陪我做手术的,难道你现在又后悔了吗?”

    林楚乔脸色铁青。他还没说话,一旁的林楚生已经把苏沫推进林肯轿车中,对她微微一笑:“我和楚乔要谈点家里的私事,沫沫乖哈!”

    他说完拄着手杖上了林楚乔的车子。

    苏沫坐在林肯轿车中,趴在玻璃窗上往外后看,林楚乔已一踩下油门飞快地向前开去。苏沫只来得及看见他那辆大大的切若基的车屁股。

    “搞什么啊!神神秘秘的!”苏沫嘀咕。

    ……

    因为是清晨,车子在平坦的笔直的机场公路上开得飞快。车中弥漫着一股怪异的气氛。林楚乔盯着眼前的公路,只是猛踩油门。

    一旁的林楚生看了他一眼,打开保温瓶,抿了一口热牛奶,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林楚乔脸色不好,只是一声不吭。爬山涉水如履平地的豪华版切若基在笔直的公路上像是要飞起来。路两旁的景物在清晨光的照耀下有种迷离感。

    林楚生终于感觉到了一丝丝异样。他问:“到底有什么事?”

    “噶!——”一声急刹车。将两人几乎都要弹射出去。林楚生脸色一沉,林楚乔已经下了车子,一脚狠狠踹上厚重的车轮,怒视着林楚生。

    他眼底的怒意中更多的是夹杂着对自己的自责与愧疚。

    “到底出了什么事?”林楚生又问了一次,这一次,他逼近林楚乔,浑身冰冷的气势能将人生生冻住。

    林楚乔烦躁无比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声音低哑与刚才在苏沫面前神色自如的他判若两人。

    “什么事?!”林楚乔把腔怒火统统都倾泻在林楚生身上,他眼中通红,大声道:“沫沫做不了手术了!美国的医生在她的脑中发现了一颗小小的动脉瘤!一动手术取出血块就很有可能把那动脉给戳破……她……”

    所有的声音仿佛都远去了。

    林楚生手中的保温瓶颓然落地,牛奶洒了一地。

    动脉瘤?!那是人类脑中被上帝安上的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将脑中的血管撑破,得了动脉瘤的人活的几率几乎等于零……

    “这几天我一直在和美国医生们研究怎么做……但是医生的建议是风险太大了,目前还不确定那动脉瘤是不是恶性的。”林楚乔痛苦地说,“所以要先观察一下。但是她脑部的血块如果不及时取出来也会影响她的感知能力。”

    “前几天刚来美国,我发现沫沫一下飞机就吐,坐车坐久了她也会晕车呕吐。可是她从前不会的。”林楚乔眼中都是痛苦,“一想起医生的诊断,我就不知道要怎么跟老爷子说。她还那么高兴,每天高高兴兴地给我做饭吃,像以前和我开玩笑。她还担心我不喜欢你过来美国,偷偷私下算着你来美国的日子!”

    林楚乔看着呆呆站着的林楚生,忽然冲上前一把将他领子狠狠揪住:“你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为了该死的林氏集团,你从前狠狠伤害了她,还有那个薇薇安又是什么东西?她能跟沫沫比吗?!你现在要是不好好对她,我就宰了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楚生一把推开。他冷然上了车子,一踩油门呼啸着向前方绝尘而去。

    林楚乔看着他夺了自己的车子,想要咒骂却是颓然坐在了地上……

    ……

    苏沫回到了家,正要打开门却发现门打开,林楚生站在她的面前,笑意温柔。

    “楚生!你居然比我还快!”苏沫笑着扑入他的怀中。

    林楚生紧紧抱着她,却是一声不吭。他抱得这么紧,仿佛要把她揉入身体中。

    才抱了一会,苏沫已经喘不过气来了。她不由气喘吁吁地挣开他的怀抱,娇嗔地说:“干嘛呢!我都要被你勒死了!”

    “别说死。”他俊脸一僵,沉声道:“以后都不可以说这个字。”

    苏沫见他脸色不好看,顿时吐了吐舌,急忙说:“好,不说了。以后都不说了。”

    她说完搂着他的手臂走进屋子就开始张罗:“楚生,你饿不饿,我给你做饭吃!”

    “楚生,我行李帮你放上去。”

    “楚生,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水!”

    “……”

    她就像是一只快活的百灵鸟一样四处欢快地张罗。忽然她手臂上一紧,她诧异抬头,对上了林楚生一双深邃的眼睛。他今天看起来好像不太一样。

    “沫沫,别忙了。歇一会。”林楚生看着她的眼睛说。

    苏沫被他的眼神所摄,不由地坐在他身边。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明亮的阳光射入玻璃窗中,照得客厅显得分外温馨。干净的布艺沙发、玻璃桌上花瓶中的灿烂雏菊、精美的欧式电话,还有客厅墙上一幅幅线条明艳的油画。

    似乎过了一辈子的时间,他和她又坐在一起,体会着宁静的早晨。

    苏沫此时才感觉到兴奋过后的疲惫。她静静靠在他的肩头,手握着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抓住这眼前不真切的幸福。她抬眼偷偷看着他清俊儒雅的面容,发现他竟然也在静静看着自己。

    只是那目光带着无尽的怜惜与她看不懂的复杂神色……

    “楚生……你怎么了?”苏沫问。

    “没什么。”林楚生忽然微微一笑,把她纳入怀中。他的下颌抵着她的额头,忽然说:“沫沫,你记得我从前有病吗?”

    “什么病?”苏沫好奇地问。

    她已经不记得从前的点点滴滴了,可是他明明知道的,怎么还会这样问呢?

    林楚生修长的手指轻抚过她的长发,慢慢说:“你忘了,我得了车祸后的精神创伤,又得了狂躁症。这个病困扰了我两年,直到现在我还能感觉到了它在我心里种下的恶魔种子。”

    苏沫努力回想,可是对于这一段她一片空白。

    她问:“很可怕吗?”

    “很可怕。它会控制我,让我用激烈的手段去伤害别人。在英国,我在狂躁症后喝酒开车撞死过人。”他眸光沉静得像是一汪深潭。

    苏沫吃惊地盯着他。

    “在美国治疗期间,我还……伤害了一个女人。”他似乎很费力地说。

    他看着苏沫,继续说:“后来我病情稳定了,我回国后认识了你。我还伤害过你……”

    “不!楚生!别说了!”苏沫忽然觉得这一字一句由着他亲口说出来有些残忍。她捂住他的唇,摇头急切说:“别说了。楚生,这些不是你的错。是因为你的病。”

    “是的,我们人人都会得病。有的病很严重,严重得让你对生活失去信心。有的病会摧垮你和腐朽你的意志。可是只要我们坚强地熬下去,一切都会变好的。”林楚生盯着她明亮的眼睛说道。

    苏沫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说:“是啊!只要坚强就行了。”她想了想,窝在他的怀中笑眯眯地说:“楚生,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难道是怕我不敢去做手术吗?你放心好了。我会做手术的。而且这是爷爷为我请来的美国最好的脑科大夫,听说只要钻一个很细很小的洞就行了,一点都看不出来痕迹!”

    她信心满满。因为之前美国大夫的治疗方案给她看过,只需要钻一个小小的洞,然后将血块轻轻吸出就行了。用的是美国最好纳米技术。价值不菲,但是却是目前全世界脑科手术中来说创口最小的手术。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还不安排。林楚乔的意思是说让她体力恢复,适应了美国才去做手术。

    可是她都有点等不及了。她想早点做好手术,然后爷爷事情刚好办完。她就可以带着林楚生给爷爷看。从前的一切事,该解释的解释,该原谅的原谅。她相信不会是想象中那么糟糕的。

    林楚生神色复杂地看着苏沫。许久,他无言地把她搂入怀中。窗外阳光明媚,一切仿佛新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

    夜,林楚乔的房间依旧灯火通明。而今夜多了一抹清瘦的身影。他们两人的书桌上都摆满了一份份打印的资料,每张资料上都用英文密密麻麻写满了什么。

    林楚乔揉了揉通红的眼睛,对一旁不知疲倦依旧在查资料的林楚生说:“这个动脉瘤最后的解决办法还是需要手术,不然的话,这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开……”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一连好几天他都是埋在资料中,看得眼都花了,心也都乱了。

    林楚生一声不吭,许久他放下手头的资料,看着窗外沉沉的黑夜将脸深深埋入了手中。

    “做手术吧。”他声音冷静,可是却有微不可察的颤抖:“我看了,她脑中的血块压迫到了神经……如果不及时清除,她的视力也会受到影响……”

    “该死的!”林楚乔烦躁地站起身,怒道:“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撞了沫沫!”

    如果苏沫不出车祸也许就不会发现这个动脉瘤,可是如果没有发现,也许在不远的将来她就会无声无息地死去,谁都不知道原因!

    这是福还是祸?

    现在连他都闹不清楚了。

    林楚生缓缓放下手,声音冷得像是地底而出的恶魔:“我知道是谁撞了沫沫。那个害沫沫出车祸的人就是绑架她的人。不过,她已经被我解决了。今后谁要害沫沫一根寒毛,我都不会轻易放过!”

    门外,迷糊着要打开.房门去寻找林楚生的苏沫听到这一句忽然僵住。

    ……那个害沫沫出车祸的人就是绑架她的人。不过,她已经被我解决了。……苏沫朦胧的睡意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打了个寒颤。打开.房门的手在半空中顿了下。

    “大哥,沫沫太可怜了!你当初就不应该和她退婚娶了薇薇安!要是你早就娶了她,你们现在多幸福!”

    苏沫呆呆听着。

    娶?

    林楚生已经结婚了?她忽然陷入了迷乱中。

    薇薇安三个字像是三根针一样刺向她的脑海中,破碎零散的记忆碎片忽然动了动,有什么记忆幻相从她眼前飞快闪过。

    薇薇安?……孩子……

    “沫沫,你就是童话中的人鱼公主,化成泡沫消失在他的眼前……”

    “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沫沫,我和你已经再也没有关系了……”

    “……结婚……”

    他结婚了?而她和他早就结束了……苏沫只觉得眼前有什么在狂舞着,一阵阵地冲击她的大脑。她慢慢地抱着头蹲下。

    房间中的声音依旧清晰地传出。

    “沫沫得动脉瘤,医生说手术成功的几率真的很少……”林楚乔黯然的声音听起来像是隔天就是世界末日:“这是美国最权威的脑科大夫做出的结论。他说沫沫很有可能在手术台上就……”

    “别说了!”林楚生猛的暴怒,一把狠狠扫落桌子上的资料。

    “别说了!”他怒视悲观的林楚乔,冷冷道:“沫沫一定会挺过来的!她不会死在手术台上的!”

    苏沫呆呆听着,缓缓放开抱着头的手。

    她忽然感觉很冷很冷。原来……她的脑袋中不但有血块还有治愈几率几乎为零的动脉瘤……

    一切都有了解释!

    难怪林楚乔要她叫来林楚生。难怪他看着自己的眼神竟然这么痛苦。她没有看错,是痛苦!是无能为力的绝望!

    她抱紧自己听着里面或大或小的争执声。

    良久,她站起身,茫然地走下楼梯,走出了房子,走进了陌生的茫茫的异国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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