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文学 > 秦相 > 第四十七章 荒坟野冢

第四十七章 荒坟野冢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盛唐风华银狐续南明唐砖

一秒记住【阿里文学 www.al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云孟再次清醒过来,是被一阵嘈杂之声惊醒的,云孟晃了晃昏沉沉的头,回想起之前见到的一幕一幕,忙连爬几步,来到石壁边,伏着身子,想再看看南郎,可是有交谈之声从隔壁传了过来。云孟没有动,而是将耳朵有贴在石壁上。隔壁一个声音说道:“这下好了,终于死了,要不每日还得伺候这不人不鬼的东西,瞅着就瘆得慌。”

    又有一个声音说道:“你口下积点德吧,要不这位再变成厉鬼可要找你索命啰!”

    “呸呸呸,你就不能讲些吉利话,真是的,要变厉鬼也得先找你,你平日里可是没少欺负他。”先前那个声音又说道。

    另一个催促道:“好好好,快别说了,咱们赶紧收拾,尽快离开这个晦气的地方吧!”

    云孟在另一边紧紧地靠着墙,咬着嘴唇,泪水又扑簇簇的流了下来,“相南果然死了,不过死了也好,也就解脱了,尽管他曾与众不同,与所谓教化格格不入,但他却有着别人没有的精白之心,他一定会羽化成蝶,不需再留在这肮脏的世间,受着煎熬。自己一定也会有这一天,也许是今天、或是明天……”云孟此时心灵上的创伤早已超过了**上的伤痛,死亡在云孟看来已没有那么令人恐惧,相南用死告诉了云孟或许活着才是最需要勇气和胆量的。

    云孟就这样有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在梦中他见到了一只白色的蝴蝶,围着他翩翩起舞。“喂,醒醒,快醒醒。”,云孟被一阵粗暴的喊声惊醒了过来,定了定神,眼前站着一个粗矮的中年男子,络腮胡须,满脸横肉,穿着一身黑衣,看样子应该是这里的看守。

    中年男子见云孟醒了,转身对身后黑暗之中拱了拱手,说道:“他醒了,您慢慢谈,若是有事便喊在下。”黑暗中却没有人应声,看守便直接退了出去。

    云孟慢慢的直起身子,靠着墙。仔细看去,确实有一人站在牢房的黑影之中,只是根本看不清是何人。那人没说话,也没露面,仍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也在看着云孟,二人就这样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却谁都不出声。过了好久,黑影中的人朝云孟走了几步,即将走出黑影,却又突然站住,只听到很轻的一声叹息,然后竟然转身走出了牢房。云孟也感到奇怪,“此人是谁?为何他转身的一瞬间,那么的像一个人。可有不对,那人是绝不会来见我的。”

    北府大牢外,一个身穿黑色头蓬的男子匆匆从牢房中快步走出,一旁垂首等候着的一个白发老翁见到此人出来,连忙快步上前,躬身问道:“主人,是否现在就动手?”

    那人叹了口气,又摇摇头,沉声说道:“再让他过了今晚吧!我这就回建康了,此地善后就交给你了。”老翁低头称是,于是男子头也没回便径直离开了。

    第二日,天未亮,两个黑衣人便带着云孟出了牢房。也许是多日的阴霾,外边一片阴沉,一切景物都似乎罩着一层灰蒙蒙的雾,空气中也好像带着一种腻腻的腥味,让人不由得要掩住口鼻。黑衣人并没有捆住云孟的手脚,只是一前一后的看着,云孟仰头看了看天,又将自己散乱的头发理了理。喉咙也不像刚开始那么火烧般的疼痛了,反而有些麻麻的感觉,云孟猜这可能是毒性开始入侵筋脉的缘故。不过也没什么,也许今日就是自己上路的日子了。

    云孟跟着头前的黑衣人走着,感觉好像是往城外走,“难道刑场是在城外,像我这样的人,按常理不是应当秘密处死吗?”云孟心想。又走了一会转过一座光秃秃的土丘,前面的黑衣人站住了。云孟心想“看来是到地方了。”于是抬眼向四下看去,也好看看自己的葬身之地是何样子。这一看云孟心中不禁有寒意涌了上来,原来云孟身处在一个乱葬岗之中,四周密密麻麻的都是坟头、土包,数都数不清,有的上面长满了杂草,有的已经表面覆盖着的泥土已经塌陷,漏出了黑黝黝的洞窟。可是这么多的坟包前却没有一个立着碑的,就连一个木桩也是没有。

    “你二人可以走了,将他就交给我吧!”一个有些苍老,但底气十足的声音从云孟身后传来,这个声音云孟太熟悉了,是于翁。两个黑衣人抱了抱拳便离开了,于翁慢慢的走到云孟身前,回头看了看云孟,说道:“你跟我来吧!”接着便又朝前方走去,云孟稍微愣了一下,微微苦笑,也随着于翁继续前行。心中涌上一丝感慨“这一幕是多么的熟悉,十多年前就是身前的这个于翁将我带到了中南山中的‘静斋’,还是他几年前又将我从‘宜庐’带到建康,带进征西将军府。如今却又是他将会送我上路,一幕幕似乎还是昨日,真是造化弄人啊!”

    这次并没走多远,在一排小树前于翁停了下来,转身对云孟笑着说道:“这回是真到地方了,你看看,老夫为公子挑的地方可好啊?当年你我在树林相识,今日又在树林相别,是不是还蛮有诗意的?”又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土包说道:“对,那里面所埋之人公子认识,就是那个唱曲的伶人。剩下周围的大都生前也是达官贵人、风流名士,与公子作伴倒也不寂寞。是吧?”“哎,人老了,不中用了,忘记了公子不能讲话。不过你我毕竟相识一场,临别前总有些话与公子说说,免得公子死的憋屈,到了阴曹地府还做了一个糊涂鬼。”云孟面无表情,就直勾勾的盯着于翁。

    于翁接着说道:“说起来话就长了,但家主给我的时间不多,所以我只能与你说个大概。其实从一开始在邺城与你不期而遇,到后来的所谓种种奇遇都是安排好的。最早主人根本并不知道有你的存在,当初之所以那么说,也不过是想让你相信真的有机缘存在而已。事实是老夫奉家主之命,多年来在江北各地寻找合适的培养对象,当然你也是其中之一,你们都有相似的经历和遭遇,比如都是孤儿,都是因为战乱离开家园,都未懂人事等等,然后再根据你们的品性特征,进而分类对待,比如这北府兵中的黑营就都属于一类,而你却是最为特别的,所以家主给了你不一样的对待。说真的,家主一直对你抱有很大的期冀,觉得你会成为他的一大助力,所以才那么刻意栽培于你。只因形势紧急才派老夫将公子接到建康,也就是从那刻起一切都开始慢慢的发生了变化,现在回想起来,倘若公子不去建康,或是去荆州,亦或是其他地方,也不至于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你知不知道做出今日这个决定家主是多么的无奈,说到底全都怪那个殷浩远,他若是识时务,不要千方百计与家主处处做对,或是也能想他的主子那般,乖乖的与家主合作,那里可能出现今日的一切。”

    云孟听着于翁的话,不住地冷笑,朝于翁摆了摆手,又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双眼,最后指了指天,意思说“你别再信口雌黄,颠倒黑白了,你们的所作所为骗不了我的眼睛,更骗不了老天。”

    “哈哈哈”于翁大笑,然后又说道:“老夫好心与你讲些心里话,也想让你感觉舒服些,可是到了如今你还是不知悔改,亏得你现在说不出话来,要不然对我又将是一番长篇大论,真是烦人得很。你真的以为苍天有眼吗?你错了,你还是太嫩啊,天若真有眼,你身边的那些孤魂野鬼,哪个不是所谓的忠臣良将,为何不见他们的怨气冲天,为何不见他们都来阻止这一切?对了,我听说那个殷渊又打了个打败仗,被朝廷狠狠地责罚了,如今好像得了什么病,估计也快不行了,用不了多久你们兄弟就会重聚了。”

    云孟听到于翁最后提到殷渊,立刻瞪大双眼,干张着嘴却出不出话来,只能空吼了几声,然后将垂下头,任凭泪水默默地流下。于翁笑了笑,又继续说道:“别着急,着急又有何用?算了,老夫与你讲的已经够多了,也算仁至义尽了。公子,时候不早了,我这就送你上路啦。”

    说着,于翁一闪身就到了云孟近前,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明晃晃的匕首,云孟哪里能想到已近耄耋之年的于翁居然有这么快的身手,快到云孟毫无反应,等意识到了,再抬起头,此时于翁手中的那柄匕首已经冒着寒芒,朝着自己心口窝刺了过来,云孟喊都没喊,把眼一闭,只等着刀尖刺入胸膛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