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六十八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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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夫人和贾赦明确的表态了要修园子可以,但绝不可以动用公中的钱!对于这点,贾母和王夫人都是恨在心里,却又不敢直截了当的说出来。为什么?架不住人家有个好理由啊。就像邢夫人说的那样,难道真把后代子孙就为了一时的风光吗?而且邢夫人也表现出来,如果她们逼得太紧,她就要求查账的意图,贾母和王夫人手里可都不干净的,要真查账发现什么,她们的脸可就要丢光了。

    可真要她们自己出钱修园子,那么大一笔钱,她们也舍不得啊。贾母想到自己私房可能会因此消失大半,彻底就打了退堂鼓,私下还劝了王夫人,干脆放弃这件事吧。

    王夫人又怎么可能愿意,自己闺女终于风光了,眼瞧着他们一房又要翻身,她怎么可能错过这个好机会。不过她也算看明白了,涉及自身,贾母怕是绝对不肯掏银子的,想了想,就随口敷衍了贾母等人,拖了几天,然后赶着每月进宫觐见的日子,穿戴齐全了,直奔着宫里去了。

    贾母邢夫人自然都是收到消息了的,不同于贾母的冷眼旁观,邢夫人却是冷笑连连,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好啊,我就看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做。转身该干什么就回去干什么去了。

    王夫人见到元春,自然是好一番倾诉自己在荣国府里的不容易,抱怨邢夫人贾母对她不好,重点当然还是修园子的事。“大房的忒是打的如意算盘,又要你啊娘娘回府给他们脸上增光,却又半分钱都不肯出,都要我挂私房肉出来。哪有这样的好事?!娘娘,你弟弟宝玉这还小呢,现在有老太太在自然还好,可以后分家了呢?我私房没了,你弟弟以后可怎么办。这事,娘娘可要为我做主啊。”

    元春一听这话自然是生气,自己的亲爹亲娘,怎么能让人那么欺负?当即恨道:“伯伯婶子未免太过分,真当我拿他们没办法不成?!”

    看她这么生气,而且话里话外透着要帮她出气的意思,王夫人心头一块大石登时落了地,脸上也有了笑意:“娘娘正是该拿出气势来,好好压压他们才是。免得他们一个个的都不把我和你父亲放在眼里。”说到这里,王夫人又是一通哭诉,“你都不知道我以前在府里都过得什么日子,府里人,那就没几个把我当回事的,还有你父亲,出了门,谁都只认一个贾大老爷,哪还有人记得他~我的好娘娘,你可得为我们争口气啊。”

    元春也不是那愚笨之人,王夫人上有贾母撑腰,下又主持中馈手里有权,怎么可能如她话里说的那样过得那么凄惨,只是她毕竟也有私心,当然偏着自家亲生父母,而且她现在地位初上升,自尊心更强,更容不得别人轻视于她。于是她便安慰王夫人道:“母亲放心,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婶子不也是诰命?母亲你下次就带着她来见我,我倒要看看,当着我的面,她是不是也那么套说辞。”元春冷笑,邢夫人要敢,那她就让她常常,什么是天家的威仪。

    王夫人自是欢欣雀跃,高兴道:“有娘娘这话,我就放心了。”以前她认为邢夫人这种小户出来的填房压根没资格跟她一起进宫见元春,可这会儿,她却开始懊恼,怎么离下次进宫的时间还有那么长呢?

    两母女都在想着回头该怎么对付邢夫人,一边抱琴心里却有些犹豫。她很清楚自己伺候的主子和王夫人都是不好相与的,心胸也不大,自己要说了,她们接不接受是一回事,回头恼了自己那才麻烦。可不提醒,自己的前程都系在元春身上呢,她倒霉,自己也落不到好。抱琴思量了几番,眼看王夫人都打算要走了,最后还是咬了咬牙,站了出来:“娘娘,太太,奴婢有话说。”

    王夫人和元春都是奇怪,她能有什么话说?但抱琴跟在元春身边多年,在她们面前还有些体面,当即元春就说道:“你也是我身边的老人了,有什么话你尽管直说,无需忌讳。”要说这深宫里,元春还有能信任的人,那一定就是抱琴。她从小伺候她长大,陪伴她在深宫面对那些尔虞我诈,有几次,要不是抱琴忠心帮她,元春几乎都要撑不下去了。因此她对抱琴,还是很宽容的。

    抱琴得了允诺,便就把自己的担心全说了出来:“娘娘和太太都对大老爷大太太不满,按说就大老爷大太太做的那些事,这本页应当。只是奴婢心里不免还是有些担心。”

    王夫人一听抱琴话里竟有替邢夫人求情的意思,一张脸就拉了下来,满心不快,这抱琴又是老太太以前选给元春的,不是她的人,心里不免就有些怀疑她是不是吃里扒外,当即怒道:“担心娘娘现在可是贤德妃,深受皇宠,再说这本就是我们的家事,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抱琴虽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王夫人的怒气吓了一跳,不过她的正经主子是元春,元春既然还没发话,她也就按下了紧张,回答道:“请太太先勿动怒,听奴婢解释。”又给元春磕了个头,“奴婢一直跟着娘娘,那是一心为娘娘着想的,若不是察觉这事会对娘娘不利,奴婢是断不会如此大胆的。”

    见她说的恳切,元春也就暂时压下了心头的不快,沉声道:“对我不利?抱琴,有话你就直说,但凡你是一心为我,我定不负你。”这次王夫人倒没说话,向来她也是清楚,在深宫之中,元春身边要没个心腹,那可就是灾难了。现在她摆明了是在收拢人心,王夫人自然不会干涉。

    抱琴忙又感激的磕了个头:“谢娘娘信任。”这才把自己心里的思度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娘娘晋位,虽是大喜,但奴婢冷眼看来,娘娘身边未必就没有了威胁。先不说位居中宫的皇后娘娘,就说与您一同晋封的吴贵妃周贵妃,都是娘娘您的大敌。”抬头见元春若有所思,王夫人却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抱琴无奈,只得把话再挑明了说,不然,这位太太在元春面前说上几句,她以后就未必好过。“周贵妃出身高娘家势重,亲友故眷无数,就是吴贵妃,吴大老爷吴二老爷都是一方大吏,皇上股肱之臣,这样的家世,皇上还不对她们多看重几分?”

    元春和王夫人已经大致可以猜到抱琴要说什么了,脸色都极是难看。确实,吴贵妃周贵妃娘家都是极有本事了,只有她们,贾政混了几十年,还是原地踏步,半点进益没有,根本帮不上忙。元春也是曾被吴贵妃周贵妃挤兑过的,想到这里,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奴婢虽在宫里,可也是听说过在皇上登记中,大老爷是出过力的,这样想来,大老爷在皇上面前定有几分体面。而且大老爷如今仕途正顺,要将来能再进一步,这对娘娘可也是一大助力呢,再者,就是看在大老爷的份上,后宫里,娘娘的身份也能更金贵。奴婢说句斗胆的话,娘娘要再宫里真正直起腰来,皇上的看重虽不可少,可娘家的帮助,也断不能没有啊。如今娘娘太太要给大太太没脸,那不等于是不给大老爷面子?还有已经外放为官的琏二爷。回头要真与娘娘生分了,娘娘虽不惧,可未免,也太可惜了不是……”

    元春沉默下来,没说话。她心里清楚,抱琴这番话已经是极力委婉了,如今她看上去是很风光没错,但是皇上对她却并不如对吴贵妃一样宠爱,她又没有周贵妃娘家那样大的势力,更不比皇后的份位,膝下儿女成双,要身后再没有个有实权得皇上看重的大伯父撑腰,等她一朝失宠……“抱琴,你快起来。”亲自下来扶起了抱琴,元春说得很是真心,“多亏你提醒我,要不然,我真就犯了大错了。”

    抱琴见元春如此表现,就知道自己说的话她听进去了,又被元春如此对待,很是受宠若惊道:“这是奴婢该尽的本分,娘娘如此说,可折煞奴婢了。”

    王夫人也不是真蠢的,见状,也走了过来,拉住抱琴的手,很是感慨道:“好丫头,多亏你看得明白,要不啊,我和你家娘娘真要被这怒气冲昏了头,犯下大错来。”又从腕上虢下了只水色上好的翡翠镯子就往她手上戴,“这镯子是在大佛寺里开过光的,最能养人,你拿着,以后你家娘娘,还得你在旁多提点些。”

    抱琴看那玉镯子通体碧绿,触手圆润,品色上佳,眼睛亮了亮,却还是摆摆手,拒绝道:“这样的好东西,奴婢哪里能收。太太快收起来吧。奴婢不过是做了该做的而已。”送出去的,哪有收回来的,王夫人只不理她,让她好好带着就是,连元春也说这是她该得的,让抱琴放心收下。抱琴无法,也就只好收下谢过了王夫人,自然,心头是极欢喜的。

    只是这一来,开始要修理邢夫人的计划就用不上了,元春和王夫人商量了一下,还真没有办法在不得罪贾赦的情况下让大房拿出银子来修园子。没奈何,元春也只好跟王夫人哭诉:“太太就当是联系我这些年在宫中的辛苦,暂时拿出钱来修了院子,好歹叫我回家一趟,女儿这辈子,大致,也就这么一次机会能回家去看看了。只当是我对不住了弟弟,以后,定好好补偿她。太太,你就拿出钱给女儿修园子,帮女儿和伯父婶子打好关系,好不好?”

    王夫人早在方才就知道这钱大抵都要自己出了,本来还有不舍,可听元春这一哭诉,那泪都下来了,哪还记得去心疼那些银钱。“我的儿啊,你这是在剜我的心呢。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对你,跟对你弟弟,那都是一样的心疼。这些年你在宫里受苦,我在家里都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好不容易你好了,我才能睡得安稳些。不就是修园子吗,你想回家,娘我就是掏空了口袋,也为你把院子修的漂漂亮亮,风风光光的,把那什么周贵妃吴贵妃家,全给压下去!”十多年了,元春进宫都十多年了,以前元春份位低,她见不到,只能托着人打听她过得好不好,为着这个,王夫人没少后悔当初送她进皇家,更是恨死了提出这事的贾母。她费了多少心力,才让元春好了起来,就这番心思,那真是比对宝玉都不少什么的。“你啊,就好好在宫里过日子,家里的事你不用操心了。娘我别的什么都不求,只求你过得好就好。你弟弟你也不用操心,娘这些年还存了些,至于以后,只要你在,谁敢薄待了你弟弟!还有你伯父那边,上边还有老太太呢,我也会拉下脸找你婶子的,你啊,就把心放肚子里去,啊~”

    所谓母女亲情,也就是如此了。

    元春想到自己这么多年独自在这尔虞我诈的内宅深宫生活的孤苦,看着王夫人关切的脸,再也忍不出心头的酸涩,扑进她怀里大哭起来:“太太,太太,娘……”声嘶力竭的哭泣,仿佛要把这么多年的委屈都哭出来似地。

    王夫人一手揽住她,一手轻轻抚着她的背,眼泪早打湿了脸颊,也是声音哽咽:“我的孩子,我的元春啊……”我这一生,为的也就是你和宝玉了,为了你们,为娘就是豁出命去,那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