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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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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隋安这一夜是在警察局过的,隋安算是目击证人,可隋安吓得魂不附体,警察轮番盘问整整一天一夜,隋安还是认定什么也不知道,只承认她是薄宴的女友,他们去南方看亲戚,听说爷爷生病,开了几天车回来的,没有其他目击者,医院的监控两天前就坏了,警察也只好把隋安定性成的确与案件无关的人,第三天早晨才放出来了。

    隋安走出来才听说,原来是昨晚有人认了罪,藏匿私有枪支,想要打劫薄宴,因为薄誉始终没有出现,警察也没有找到其他证据,所以这件事情也只能到此为止,最后把整个团火都关进看守所,只等着审判定罪。

    打劫?

    隋安讽刺地扯了扯唇角,脸上却丝毫没有笑意,她裹紧大衣低头匆忙地往外走,这个晦气的地方,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经历。

    薄宴的车停在警察局大门外,黑色的劳斯莱斯玻璃窗反射着刺眼的晨光,也许是习惯了黑暗,冷不防地觉得眼底生疼,隋安抬手遮挡光线,身子僵硬地移动,像是得了短暂性失忆的病人,她忘了欢呼雀跃,整个人就像是掉入一场梦魇,醒不过来。

    所以到底是谁赢了?

    薄宴没受伤,薄誉丝毫没占到便宜,反而自己的人折进去一大半,薄宴赢了吧,是啊,没人能斗得过他。

    没有心的人,不会输。

    隋安没有上车,转身沿着马路快速地走,眼睛背对着朝阳,司机似乎有些意外,连忙跑过去追上隋安,“隋小姐,薄先生让我来接您。”

    “我想自己走走。”她想静静。

    “隋小姐,薄先生命令我来接您。”司机紧跟着她。

    “他只是命令你来接我,并没有命令我跟你走。”隋安又加快了一点,“而且,你已经来接过我了,不是吗?”

    司机无奈,见隋安不合作,没办法地伸手拦住她,“请隋小姐配合。”

    “要我配合?我还不配合?”

    隋安突然停住脚步大吼,神情像是被惹毛的猫,张开爪子想挠人,甚至想撕碎一切,她眼里是还没散去的惊恐,“还要我怎么配合?我差点连命都没了,我差点被关到监狱里,我还要怎么配合?去她妈的配合,去尼玛的配合――”

    隋安用尽全身力气吼完,身子乏痒了一样的难受,她开始大口大口吸气,五彩的光线在眼底融合成一团,然后就变得黑沉沉,因为一夜没睡,被几个警察连续审问,不吃不喝,她还要时刻保持脑子清醒,不掉进别人的语言陷阱,她真的已经撑不住了。

    她忙扯住大衣裹紧自己,抱住手臂,低着头深呼吸,有人扯她的手,隋安一把甩开,“别碰我,你别碰我――”

    她眼前是模糊一片的,“你他妈以为你是谁?你是薄宴的司机就了不起?连她妈的司机都觉得高人一等?”

    那双手却丝毫没有松力,一把攥住她肩胛骨,“骂够了吗?”

    隋安肩膀一颤,顿时清醒,她低下头,清清楚楚看见薄宴锃亮的鞋尖,她又缓缓抬起,就在薄宴以为她会回头露出狗腿子式微笑,隋安却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隋安,你给我站住。”

    隋安好像没听见,薄宴看着她倔强的背影心底好像缺了一块般的难受。

    “走了这辈子都别想回来,我薄宴不缺女人。”

    隋安顿住,她回头时冷漠的眼神看起来莫名的凄凉,“你何止是不缺女人,你什么都不缺,你唯独缺的就是心――”

    她转头继续往前走,薄宴沉声,“如果你觉得永远都不需要我,你可以走。”

    她真的很想说她不需要,但她怎么不需要,他已经捏住她的七寸,她进不得退不得,活的窝囊。

    她背影僵硬,恼恨地一脚踢飞了地上的石子。

    薄宴走到她面前,“别在大街上丢人现眼,想闹脾气回家闹。”

    他捏住她手腕,拖上车。

    不知为什么,薄宴心疼,这种感觉比听到薄焜病危的消息还要难受,隋安安静地坐在旁边,却像一辈子都靠不近那样遥远。

    他把她微微缩着的身子拢到怀里,手指轻轻捋顺她的发丝,“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没有要利用你。”

    带她去南方是因为怕他离开时,薄誉或者薄焜再对她做什么,带她去医院,是因为他把手里的所有人都安排在医院附近,把她单独送到哪他都不安心。

    但这些话,他都讲不出来。

    隋安抓着他的衬衣哭了起来,微微颤动的肩膀牵动着他的每一寸神经,他的手臂紧紧圈住她。

    “隋安――”跟着我,你的确受苦了。

    这样很普通很普通,却又很动情很动情的话,薄宴终是又吞进了嗓子里。

    然而隋安也就是狠狠地哭了一阵,然后就抽噎着坐了回去,然后她看向窗外,“薄先生,是我犯傻了。”

    薄宴蓦地心痛。

    隋安回头笑笑,“刚刚真是对不起。”

    一股酸涩冲上鼻端,薄宴几乎控制不住地立刻转过头。

    路上薄宴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似乎是薄焜病情不是很好,让家属做好准备。

    薄宴揉着太阳穴,目光沉沉地靠在座椅上,就那么睡着了,这几天真是折腾得不轻,从南方回来一路他都要开车,几乎没怎么睡,在高速上他也没有好好休息,紧接着就是医院的事情,任何人都支撑不住。

    下车时隋安叫醒他,他有些茫然地看着隋安,看了好久好久,久到隋安觉得他几乎从未这么认真地看过她的脸,隋安叫了他一声,他才明白过来似的皱起眉,拿着大衣下车。

    隋安本来计划好这次从南方回来要去找工作,但薄宴的人紧紧看着她。薄宴倒也不是不让她工作,只不过要过了这段时期。

    接下来的两天薄宴回来时都是深夜,夜里睡觉也会吧枪放在床头柜上,触手可及,并吩咐隋安不管有什么事,出门一定要带保镖,隋安经历了那些事,身心俱疲,并不想出门。

    夜里隋安睡得不安稳,薄宴回来她是知道的,可她没有动,薄宴直接进了浴室,水哗啦啦冲下来,玻璃浴室瞬间白雾氤氲。

    隋安翻了个身,怔怔地盯着那抹阴影看,那个影子快速冲了身子,扯过浴巾围住腰身就往外走,隋安赶紧闭眼,听到他把一块重铁放在床头柜上的声音。

    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很难熬。

    薄宴上床,一股潮湿的冷气贴着皮肤游走,隋安缩了缩,他居然用冷水洗澡,这么冷的天,他这是不想睡了吗?

    隋安越是缩,他越是贴近,最后直接把她圈在胸前,“让我抱会儿。”

    隋安不敢动,“薄先生不早些睡吗?”

    “不睡了。”

    隋安莫名地感到不安,总觉得像是有事情要发生,女人的直觉不可忽视。

    “薄先生,发生什么事了吗?”隋安屏住呼吸。

    “没事。”

    两个人的身体紧贴着,很快就暖和起来,隋安被抱着,原本不安的情绪也渐渐缓解,像紧绷到快爆炸的皮球突然放出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松懈了,很快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隋安感觉到薄宴动了动,她翻身去看他,“薄……”

    嘴被捂住,“别说话。”

    薄宴按住她身子,从床头拿起枪往外走,空气里传播着危险和紧张的因子,隋安心口扑腾扑腾地跳,她紧盯着薄宴那被漆黑模糊的影子,不敢说话。

    她听到门轻轻开合的声音,屋子里拉着厚窗帘,漆黑得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声音分辨,薄宴好像已经出去了。

    别墅里安静得可怕,隋安坐在床上不敢动,耳朵紧张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偶尔能听见树枝折断的声音,像是被皮靴踩断。

    又过了大约十分钟,薄宴还没有回来,隋安开始坐不住,她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薄宴还会不会回来管她,未知的感觉是恐惧滋生的起点,因为有一点她很清楚,能让薄宴紧张的,一定不是善茬。

    隋安蹑手蹑脚地下床,光着脚贴着墙往门口缓慢移动,刚摸索到门口,身子就被一股大力按住,捂住口鼻,“别动,是我。”

    薄宴安抚她,“房间不能呆了,去地下室。”

    隋安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从来不知道别墅还藏有地下室,显然是只有薄宴才知道的。

    “外面发生了什么?”隋安问。

    “薄誉的人。”薄宴轻声说,隋安丝毫没觉得惊讶,但心底的恐惧却越来越强烈。

    “他们来杀我们?”这个薄誉是不是已经彻底疯了?

    “不是我们,是我。”薄宴把她拉到怀里,“他们只想杀我。”

    隋安摇头,她知道他不过是安抚她的情绪,如果对方真的是来杀人,何必在意杀的是一个还是两个?

    “他们人很多?”

    “不多,别怕。”薄宴摩挲着她的肩膀。

    隋安不信,低声嘶吼,“你的人呢,你不是有很多保镖,他们人呢?”

    “最近人手不够。”薄宴拉着隋安往楼下走。

    这时,机枪开始四处扫射,身边的花瓶啪啪地炸开,薄宴一把抱住隋安的头蹲下,迅速移动回屋子里,“太快了,我们暂时下不去了。”

    隋安吓得身子僵硬,她后背抵住墙面拼命地深呼吸,这一次比起医院里她镇定许多,她扯开唇角苦笑,“你们兄弟两个这么折腾下去,先死的人恐怕是我。”

    薄宴揉搓着她的肩膀,“那我们出去投降。”

    “什,什么?”隋安以为自己听错了,这绝不是薄宴能说出来的话。

    “我说投降。”薄宴重复,他揉了揉她凌乱的头发,“只要我放弃sec总裁的位置,让他们放了你,他们会同意。”

    隋安愣住了,心头乱跳,黑暗中她试图看清他的眼睛,但那双眼比这夜还漆黑,怎么也看不清。

    “你,”她深吸一口气,从没觉得这么憋得慌,“你是为了我?”

    “我不能让你跟我一起死。”

    隋安顿住,空气冷凝,突然一颗子弹打到隋安耳后的床板,隋安吓傻了,她抱住薄宴的手臂,“我不想跟你一起死,可你也不能死。”

    “舍不得我?”他笑。

    “你居然还有心情笑?”隋安刚要发作,薄宴一个翻身扑倒她,头顶一串子弹穿透浴室玻璃,哗啦啦地坠下来。

    隋安吓得不轻,“你这个精神病你没事吧?”

    薄宴翻了个身,“你没事就行。”

    说完,头顶的灯啪地掉下来,隋安一把推开薄宴,灯摔在身旁,碎成了片。

    薄宴把隋安拉到床下,“趴着。”

    隋安不肯,拽着他的手不肯松开,“你去哪?”

    “出去看看。”

    “你真的要去投降?”

    不知道为什么,薄宴这样的人做这样的事,听起来就让隋安心疼,如果不是到最后一刻,他的高傲和自尊决不允许他认输。

    隋安拽着他,“薄宴你别装的这么伟大,你特么是不是爱上我了,薄誉那个疯子是不会手下留情的,用死来让我记住你这种事你想都别想,我告诉你,我根本不可能领你的情。”

    她死拽着没动,短暂的两秒制衡像是很久很久,耳边不断传来子弹穿梭的声音。

    他推开她,“待在这里别动。”

    隋安这个时候却不想太听话,她钻出来爬到他身边,“我不会听你的。”

    “你胆子越来越肥,小心你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会把帐都算在你薄宴头上的。”

    他顿了顿,“投降的事,我也只是说说,薄誉不会放过我,怎么可能放得过你?”

    “靠,你特么不是人!”隋安立即心情崩溃。

    “还紧张吗?”薄宴摸了摸她头发,吻了下额头。

    “还真没那么紧张了。”隋安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说到这里枪声停了,楼下传来脚步声,薄宴拉着隋安趁着黑,迅速来到二楼角落的房间,电闸拉断。

    然后递给隋安一把枪,“会用吗?”

    隋安摇摇头,“我只玩过cs和穿越火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