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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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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如线织的雨滴从落地窗滑下来,天空灰朦朦,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迷茫的烟雨中。岳仇挺拔的身影竖立在窗前俨如一座伟岸的山峰,修长的指间夹着一支抽掉大半的烟,他大口大口地抽吸,想要把胸中的郁结给发泄出来,昏黄的灯光揉杂在那张扭曲的英俊的面庞上,从心口中呵出的咝咝冷气纠结缠绕在眉间,使那英挺的眉毛越拧越紧,在双眉间拧出一个皱巴巴的川字,有一些疼痛像水纹一样从心底泛出来。

    房间保持着云期离开时的样子,但房中云期的气息已经很淡了,岳仇回首看着房中一切,顿生出一种桃花依旧人面不知之感。

    衣帽间传出了轻微的响声,岳仇下意识地冲了过去,里面有个身材窈窕的女人正背对着她,穿着一件红色的连衣裙。“云期。”他不由喊出声来,云期最喜欢穿红色衣裳。

    那女人慢慢转过头,圆圆的脸上一抹狡黠的笑容,“岳仇哥,你说我穿红色好看吗?”她转动着身体,宽大的裙摆舞动。

    “甄珠。”霎时岳仇感到一阵失落。“你怎么在这里?还有你怎么穿云期的裙子?”

    “这是我的房间啊!我当然在这里。我和妈妈说了,以后我就住这个房间,所以云期的衣服就是我的衣服。”甄珠对着穿衣镜欣赏自己的身姿,左看右看,道:“我还是胖了些,减掉10斤的体重,大约就可以穿云期的衣服了。”

    “你不嫌弃是云期的衣服吗?”岳仇实在弄不懂甄珠为何要穿云期的衣服。

    “不嫌弃啊!这么好看的衣服,还这么新,我从来都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呢。嗯!我再试试那件蓝色的,岳仇哥,你帮我看看好不好看……”

    岳仇没再听下去,转身大步走出房间,甄珠冷冷地盯着他的背影,像是自言自语:“从现在开始,那些本应该我得到却从未得到的,我要全部得到,不惜任何代价。”

    甄珠从衣柜中取下衣服,一件件不厌其烦地试穿,她的身材比云期胖,因此穿起来也稍紧,但是感觉却又完全不同。甄珠摸着自己圆圆的脸颊,陷入了沉思。

    “小姐,林董请你下去吃晚饭。”刘嫂在门口恭敬地道。

    “好,我马上来。”

    餐厅的桌子上放满了菜,林中梦和岳仇正坐在桌子旁等她,“珠儿,这件裙子你不合适穿,等明儿妈给你买好的。”林中梦笑咪咪望着女儿。

    “妈,你是嫌弃女儿穿得没云期好看吗?赶明儿我整成云期的样子好了。”甄珠故意嘟起嘴。

    “整成云期的样子干嘛?你才是妈的女儿。”

    “云期漂亮,有气质嘛!我是乡下丫头,粗手粗脚,穿上龙袍不像太子。”

    林中梦瞧着甄珠心里有些愧疚,半晌道:“那是你从小没接受良好的教育,生活条件又不如她。珠儿,妈妈给你定好了一个计划,可能对你来说太严酷了些。”

    “什么计划?只要这计划能把我变成云期那样,我一定会坚持。”

    林中梦点点头,道:“只要你肯坚持,你一定比云期还要优秀。珠儿,我已经替你请好家庭教师,周一至周五的上午,他们会教你语文、数学以及英语,下午你要学习瑜伽和钢琴,晚上你还要练习茶道。只有周末两天你可以休息,可是你一点底子都没有,所以学起来会很难。但是珠儿你是我林中梦的女儿,你应该会有妈的这种绝不输人的魄力。”

    “妈,你放心,我不会输给云期的。”甄珠咬牙。

    饭桌上林中梦和甄珠不停说笑,其乐融融,岳仇一直心有所思,两周前他通过地产中介悄悄购买了一套两室的新房想要搬出来住,此时心中正计较如何说辞才不会触怒强势的林中梦。

    “岳仇哥,你怎么不吃饭,想什么都出神了。”

    他这才回过神,碗中被夹满了菜,堆得小山包似的。“没想什么。”他笑了笑,也许这个时候还不适合说,因为不管如何说,那总有一场难以预料的狂风暴雨在等待他。

    夜雨滴沥,第二日天色刚明,岳仇便背着公文包匆匆出去。新买的房子在寒波路,原房主刚把房子装修完就又看中了一套别墅,就只好把手里的这套房子卖了,岳仇第一眼看见这个房子就喜欢上了。

    房子面积不大,仅仅才90平米,但是客厅里的一侧墙壁有一个大落地窗,从这落地窗向外看,可以看见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湖水。沿着湖边还种植有几百株桃树,当阳春三月来临时千朵万朵桃花竟相绽放,与夕阳晚霞相互辉映。

    最难得的是这个社区的名字竟然叫|春风十里,那正是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不如你。他想着,云期一定会喜欢这个房子的,所以毫不犹豫地买下来,甚至懒得和房主讨价还价。

    房子虽然是精装修,但是没有任何的家俱和电器,这几日下班后岳仇一直在忙着定购这些东西,约好今天送到春风十里。

    岳仇满意在房间里走动,所有的家俱和电器按照他的要求放到指定的地方,柔软的席梦思床,各种高档的红木家俱和进口电器,云期最喜欢奢华的东西。

    他从包中取出一个相框,郑重地放到床头柜上,相框里云期正在吐舌头做鬼脸,看着岳仇的眼神便柔和了。

    另外一间房做成书房,桌子上放着一部崭新的笔记本电脑,云期是计算机博士,自然少不了电脑。靠着墙壁打着一个狭窄的长条凳,上面铺着厚厚的绒垫,当云期专心工作的时候,他可以躺在长凳上看看书,或者瞧瞧云期。

    门上响起了敲门声,岳仇兴冲冲去开门,想必又是哪个送货工人来了。门打开了,站在门外的却是神色凝重的甄珠。

    “甄珠,怎么是你?”岳仇大惊失色,买房的事情做得十分隐秘,没想到还是给甄珠知道了,那么林中梦是否也已经知道了,目前还是不合适和林中梦发生任何的争执。

    甄珠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道:“妈不知道,我也没告诉她,岳仇哥,你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进来吧。”岳仇有些尴尬。

    甄珠在客厅随意一打量便走进卧室,卧室装饰的风格和云霄路别墅云期的房间很像,岳仇跟在她身后赶紧进来,趁着甄珠不注意忙将床头柜上放着的相框塞进抽屉里。他的动作虽快,但眼尖的甄珠还是看到了。

    “岳仇哥,你是不是喜欢上云期了?”她站在岳仇的对面,注视着他面上细微的神色变化。

    “我——”岳仇被她问住了,其实这个问题他也问过自己很多遍,这些日子他几乎每夜都会梦见云期,梦到一些已经遗忘的事。“我不知道,但我会常常想起她。”

    “岳仇哥啊岳仇哥,现在你对我也不愿意说真话了吗?以前我们无话不谈,你还教我画画写书法。”甄珠叹息着,长长睫毛下的眼眸湿润了,她望着岳仇怔怔地道:“你说过我是你永远的朋友,永远唯一的朋友,现在你不要我这个朋友了吗?”

    “甄珠,你想太多了,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岳仇神色有些着急。

    “那我和云期谁在你心里最重要?”

    岳仇被这个问题难住了,这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情,但如果真要比较,那答案只能是倾向云期,那个姑娘是真正的关心他爱护他,他是毫不怀疑的。

    “甄珠,你是我的朋友,我心里有烦难事都可以对你说,但那些话我是不可能对云期讲的。”

    房间里倏地沉默下来,甄珠没有对这个答案满意,她摇摇头道:“岳仇哥,现在我好后悔去你和云期的婚礼,如果我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的局面,打死我都不会去破坏那个婚礼,那这样我还是你永远唯一的朋友。而现在你一直在疏远我冷淡我,这几个月时间,你仅仅陪我出去了三次,然后你就总是没空。”

    “对不起,甄珠,我是真的没空,明天,明天我陪你,你想去哪里就哪里。”

    甄珠看着他忽地笑起来,道:“岳仇哥,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我比所有人都要了解你。你现在被我逼急了就敷衍我,就像你以前敷衍云期。”

    “对不起。”

    “不要说这三个字,我的岳仇哥,其实,你不是不喜欢云期,而是不喜欢林中梦的女儿,现在你知道云期不是妈的亲生女儿,所以你就喜欢她了。对于我这个以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朋友,因为我才是林中梦的女儿,你自然而然地讨厌我冷淡我了。岳仇哥,如果我知道认回亲生母亲会失去你,我真的希望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我还是甄珠,一个卑微的小女佣,这样你就会把我当朋友了。”

    甄珠声音越说越低,说到最后哽咽不成声,眼角泪花弦然欲滴,岳仇忽然就不忍心了。

    “对不起,甄珠,这些日子我确实有些疏远你,但我真的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否则我的心事也就不会告诉你了。你为我做的事,我一直铭记在心想要报答你。”

    所有人都不知道当日亚斯特教堂婚礼被破坏,只是甄珠的一个计策,一个帮助岳仇不娶云期的计策。

    当甄珠第一眼看见岳仇的时候,就深深地迷恋上他英俊的容貌,当然,她也敏锐地发觉在这个英俊男人眉宇间的落寞和忧愁。尽管自己只是个微不足道长相也不出色的女佣,但甄珠还是想方设法接近岳仇,关心他、排解他的忧难。

    渐渐她和岳仇成了朋友,也多少了解了岳仇的心理,当岳仇告诉她将要和云期结婚的时候,甄珠想出以自己在教堂假自杀阻止婚礼,没想到岳仇却拒绝了。那天在教堂甄珠一意孤行,岳仇也不得已才和她演出那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