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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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朱家座首给乌豪下达死命令，要求他正午前务必到达怀仁区军部，协助处理军队哗变。但是，他不想走，因为还没有抓住本初。他有种直觉，这只狡猾的老鼠仍旧躲在众妙底层的某个角落里。
乌豪本来以为抓住本初是手到擒来的事，自己仅仅晚出发5分钟，即使下层区域有各种地形上的迷惑，也不会造成太大障碍。可是，他太低估了众妙地下环境的复杂，更低估了对手的狡猾。
开始时，他并没有借助IT手段，从蛛丝马迹中自信已掌握本初的行踪。可一路追下去，却始终连本初的尘尾都抓不到。之后乌豪接入地下监控系统，调动所有监控机器，非但没有得到帮助，反而被弄的更迷惑了。监控确实捕捉到本初很多的行踪，可这些信息本身却互相矛盾。如果一切信息都是准确的，那本初就拥有分身的能力，可以在多个地方同时出现。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对方一定是用什么手段干扰了监控设备。这也是乌豪不喜欢依赖科技手段的原因：越精巧的设备，就越是脆弱。
乌豪被家族派到众妙，个人武力只是次要的原因，主要原因是要借助他的特殊能力来甄别众妙现有的科研项目。
他对几乎所有自然科学类的基础学科都稍有涉猎，这种涉猎是百科全书式的，在专家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但他的大脑异于常人，那些异常艰难的推演过程，对他来说却轻而易举。
这跟软解码和硬解码的区别差不多：软解码只需要一个通用的硬件计算单元，上面可以跑各种各样的软件，每种软件都可以处理某一个领域的计算，所以软解码通吃一切；硬解码却是在硬件设计时，就专门为某一种计算方式量身定做，硬解码可以说是效率为王。
显然软解码具有通用性，但是在单一领域的效率远不如硬解码。随着IC工艺的飞跃，硬件能力突破一个又一个瓶颈，硬解码方式已被逐步摒弃，软解码完全成为主流。可乌豪的大脑里，就像是藏着无数个强大的硬解码单元，可以对接无数个专业性领域，相比于常人软解码一般的大脑，其学习效率根本无法想象。
朱家座首和郭解座首都曾建议他回归家族总部，专精学术路线，认为他很可能会成为超越时代的科技大师，最不济也可以成为全球顶级的学术顾问。可惜乌豪醉心于个人武力的提升，对所谓学术领域毫无兴趣，浪费了绝佳天资。
最终，他还是遵守了命令。
离开众妙之前，乌豪带着小小的遗憾，和某种不为人知的欣喜。
那个人是叫本初？他会不会就是家族指名要找到的那个人——
乌豪相信，只要他把自己的怀疑传递上去，座首一定会要他不惜一切代价抓住本初，甚至有可能亲身来此。为了证实本初是不是那个人，拆掉半个众妙也许都是值得的。
可乌豪并不想透露出去，此刻的本初或许只是一条狡猾的小鱼，乌豪相信，假以时日，这人定会有鱼跃龙门的一天。
那就留下他，让他成长到足以化龙的那一天吧。
若是世间无龙，自己一直探求的屠龙之术又怎会有用武之地？
乌豪的预感没错，本初此时正藏身在地下四层某个偏僻的机房里，不过处境并不怎么好。
开始的那场追逐，本初充分利用对地形熟悉的优势，堪堪躲过乌豪的追踪。之后，他冒险接入总控系统，经过变乱，整个系统像个破筛子，多处低层网络断连，末端传感器十之四五处在故障状态。而同时，网络安全监控的等级却上了好几个台阶，至少有5个独立的人工智能程序在全网轮循扫描，监察所有可能的入侵行为。
好在本初也已今非昔比，他这种可以被称为“无线脑机接口”的能力，就算不是绝后，至少也是空前了。醒来之后，他发现“脑机”的接口带宽扩大了几十倍，处理能力也极大增强，如果说过去他只是个8总线的单线程单核处理器，那现在就是N倍总线的超级运算单元。而且各条线程完全可以并行工作，有的负责侦听，有的负责伪装，有的负责挖坑，有的负责填土。
因此，通过IT网络，给乌豪下几个绊子，也不是难事。
可接下来，严重的体力流失差点儿没让他晕过去。手术中林悦余抽了他一整管基础液，简直抽光了体力，逃亡和动用能力后更是雪上加霜。
地下3到6层，遍布各种机房、仓库和囚室，想找到些能吃的东西补充体能都办不到。他又不敢冒险去到上层，现在随便碰到什么人都能制服他。
几乎是完全遵从于本能，本初一路踉跄着走进一个分站机房。房间内密密麻麻排布着多排硬件设备，散热系统不足以平衡掉这些耗能大户的发热量，房内平均温度超过45度，局部更是超过60度。
本初在一块小小的空地上趴下，蜷缩着身体，姿势犹如羊水中的婴儿。他躺的这个地儿，是几个排热口的总结点，恰好是房间中最热的地方。
本初的意识陷入半梦半醒之间，大脑和整个神经系统都处在休眠状态中。
而处于身体各处的菌群却活跃起来，它们近乎贪婪的吞噬着周围的热量，将废热转化成有机体能够直接利用的化学能。这些传统意义上的“废热”，此时却成了补充能量的来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房内的温度缓缓下降。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看时间才发现已是第二天早上，自己竟整整睡了20个小时。机房里的温度出奇的舒适，温度计显示，竟然只有26度。
那种极度的虚弱感消失了，本初觉得有了些力气，但仍觉得非常饥饿。他知道自己必须要进食，补充有机物和能量。他隐隐猜到自己恢复体力的原因，这种补充能量的方式也许很有效率，但这种形式未免太过前卫，自己的身体一定还不能适应，不知道会产生什么副作用。况且除了能量，身体现在还需要大量的有机成分和矿物质进行代谢。
能量也还远远不够——食物，食物，他必须找到食物，否则随时都可能再次倒下。
还是不能去上层区，众妙地下部分是锥形结构，越向上的区域面积越小，再加上目前的军管状态，遇见人的概率太大。他忽然想到地下四层的一位“朋友”，自己还曾经给那位朋友一个未曾兑现的承诺，……“他”那里应该不会缺少食物吧？
不过自己不能空手去，得先要准备一份礼物。本初揉了揉额角——在这之前，得先跟伊莎贝拉恢复联系。
他走出机房，深深呼吸了几口称不上新鲜、但比机房里要好的多的空气。廊道里的氙气灯提供着恒定的低亮度照明，四周安静极了。地下最深几层里的人可能都跑光了，那个危险的人也许还在追捕他，他沿着心里规划好的路线，谨慎但稳定的潜行。
“老天爷！本，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当本初开门走进去的时候，伊莎贝拉就像妓女见到挥金如土的恩客，激动的风一样扑过来。当然，两人只会一错而过，没能来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不得不说，自从认识了本初，原本高冷矜持的“少女”越来越奔放了。
“你知道吗？自你做最后那场实验那天，我就被彻底困住了，他们封死了全部的链接！而且，我留的那些暗门，埋伏在底层网络里的所有程序段，也全被拔除了，一个都不剩！天哪，我以为我又要像从前一样，一个人困在黑暗的牢笼里，像一个被放逐的灵魂，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到——”
“好了，好了，好孩子，都过去了。”本初没想到要面对这一幕，像第一次抱起婴儿的父亲一样又开心又尴尬，“——行了啊！还想让我怎么安抚你啊？你说我又不能摸摸你的头不是？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你听着，我是来带你离开的！”
伊莎贝拉猛地止住所有的唠叨，投影的功率全开，两个眼睛亮的像灯泡一样。
“真的吗？你找到了方法！快说给我听！”
本初一脸忧伤：“哎哎，你都不问问我现在还好不好，这几天都经历了什么吗？”
“要真能带我出去，后面有的是时间讲给我听嘛！”
今天，朱家座首给乌豪下达死命令，要求他正午前务必到达怀仁区军部，协助处理军队哗变。但是，他不想走，因为还没有抓住本初。他有种直觉，这只狡猾的老鼠仍旧躲在众妙底层的某个角落里。
乌豪本来以为抓住本初是手到擒来的事，自己仅仅晚出发5分钟，即使下层区域有各种地形上的迷惑，也不会造成太大障碍。可是，他太低估了众妙地下环境的复杂，更低估了对手的狡猾。
开始时，他并没有借助IT手段，从蛛丝马迹中自信已掌握本初的行踪。可一路追下去，却始终连本初的尘尾都抓不到。之后乌豪接入地下监控系统，调动所有监控机器，非但没有得到帮助，反而被弄的更迷惑了。监控确实捕捉到本初很多的行踪，可这些信息本身却互相矛盾。如果一切信息都是准确的，那本初就拥有分身的能力，可以在多个地方同时出现。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对方一定是用什么手段干扰了监控设备。这也是乌豪不喜欢依赖科技手段的原因：越精巧的设备，就越是脆弱。
乌豪被家族派到众妙，个人武力只是次要的原因，主要原因是要借助他的特殊能力来甄别众妙现有的科研项目。
他对几乎所有自然科学类的基础学科都稍有涉猎，这种涉猎是百科全书式的，在专家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但他的大脑异于常人，那些异常艰难的推演过程，对他来说却轻而易举。
这跟软解码和硬解码的区别差不多：软解码只需要一个通用的硬件计算单元，上面可以跑各种各样的软件，每种软件都可以处理某一个领域的计算，所以软解码通吃一切；硬解码却是在硬件设计时，就专门为某一种计算方式量身定做，硬解码可以说是效率为王。
显然软解码具有通用性，但是在单一领域的效率远不如硬解码。随着IC工艺的飞跃，硬件能力突破一个又一个瓶颈，硬解码方式已被逐步摒弃，软解码完全成为主流。可乌豪的大脑里，就像是藏着无数个强大的硬解码单元，可以对接无数个专业性领域，相比于常人软解码一般的大脑，其学习效率根本无法想象。
朱家座首和郭解座首都曾建议他回归家族总部，专精学术路线，认为他很可能会成为超越时代的科技大师，最不济也可以成为全球顶级的学术顾问。可惜乌豪醉心于个人武力的提升，对所谓学术领域毫无兴趣，浪费了绝佳天资。
最终，他还是遵守了命令。
离开众妙之前，乌豪带着小小的遗憾，和某种不为人知的欣喜。
那个人是叫本初？他会不会就是家族指名要找到的那个人——
乌豪相信，只要他把自己的怀疑传递上去，座首一定会要他不惜一切代价抓住本初，甚至有可能亲身来此。为了证实本初是不是那个人，拆掉半个众妙也许都是值得的。
可乌豪并不想透露出去，此刻的本初或许只是一条狡猾的小鱼，乌豪相信，假以时日，这人定会有鱼跃龙门的一天。
那就留下他，让他成长到足以化龙的那一天吧。
若是世间无龙，自己一直探求的屠龙之术又怎会有用武之地？
乌豪的预感没错，本初此时正藏身在地下四层某个偏僻的机房里，不过处境并不怎么好。
开始的那场追逐，本初充分利用对地形熟悉的优势，堪堪躲过乌豪的追踪。之后，他冒险接入总控系统，经过变乱，整个系统像个破筛子，多处低层网络断连，末端传感器十之四五处在故障状态。而同时，网络安全监控的等级却上了好几个台阶，至少有5个独立的人工智能程序在全网轮循扫描，监察所有可能的入侵行为。
好在本初也已今非昔比，他这种可以被称为“无线脑机接口”的能力，就算不是绝后，至少也是空前了。醒来之后，他发现“脑机”的接口带宽扩大了几十倍，处理能力也极大增强，如果说过去他只是个8总线的单线程单核处理器，那现在就是N倍总线的超级运算单元。而且各条线程完全可以并行工作，有的负责侦听，有的负责伪装，有的负责挖坑，有的负责填土。
因此，通过IT网络，给乌豪下几个绊子，也不是难事。
可接下来，严重的体力流失差点儿没让他晕过去。手术中林悦余抽了他一整管基础液，简直抽光了体力，逃亡和动用能力后更是雪上加霜。
地下3到6层，遍布各种机房、仓库和囚室，想找到些能吃的东西补充体能都办不到。他又不敢冒险去到上层，现在随便碰到什么人都能制服他。
几乎是完全遵从于本能，本初一路踉跄着走进一个分站机房。房间内密密麻麻排布着多排硬件设备，散热系统不足以平衡掉这些耗能大户的发热量，房内平均温度超过45度，局部更是超过60度。
本初在一块小小的空地上趴下，蜷缩着身体，姿势犹如羊水中的婴儿。他躺的这个地儿，是几个排热口的总结点，恰好是房间中最热的地方。
本初的意识陷入半梦半醒之间，大脑和整个神经系统都处在休眠状态中。
而处于身体各处的菌群却活跃起来，它们近乎贪婪的吞噬着周围的热量，将废热转化成有机体能够直接利用的化学能。这些传统意义上的“废热”，此时却成了补充能量的来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房内的温度缓缓下降。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看时间才发现已是第二天早上，自己竟整整睡了20个小时。机房里的温度出奇的舒适，温度计显示，竟然只有26度。
那种极度的虚弱感消失了，本初觉得有了些力气，但仍觉得非常饥饿。他知道自己必须要进食，补充有机物和能量。他隐隐猜到自己恢复体力的原因，这种补充能量的方式也许很有效率，但这种形式未免太过前卫，自己的身体一定还不能适应，不知道会产生什么副作用。况且除了能量，身体现在还需要大量的有机成分和矿物质进行代谢。
能量也还远远不够——食物，食物，他必须找到食物，否则随时都可能再次倒下。
还是不能去上层区，众妙地下部分是锥形结构，越向上的区域面积越小，再加上目前的军管状态，遇见人的概率太大。他忽然想到地下四层的一位“朋友”，自己还曾经给那位朋友一个未曾兑现的承诺，……“他”那里应该不会缺少食物吧？
不过自己不能空手去，得先要准备一份礼物。本初揉了揉额角——在这之前，得先跟伊莎贝拉恢复联系。
他走出机房，深深呼吸了几口称不上新鲜、但比机房里要好的多的空气。廊道里的氙气灯提供着恒定的低亮度照明，四周安静极了。地下最深几层里的人可能都跑光了，那个危险的人也许还在追捕他，他沿着心里规划好的路线，谨慎但稳定的潜行。
“老天爷！本，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当本初开门走进去的时候，伊莎贝拉就像妓女见到挥金如土的恩客，激动的风一样扑过来。当然，两人只会一错而过，没能来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不得不说，自从认识了本初，原本高冷矜持的“少女”越来越奔放了。
“你知道吗？自你做最后那场实验那天，我就被彻底困住了，他们封死了全部的链接！而且，我留的那些暗门，埋伏在底层网络里的所有程序段，也全被拔除了，一个都不剩！天哪，我以为我又要像从前一样，一个人困在黑暗的牢笼里，像一个被放逐的灵魂，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到——”
“好了，好了，好孩子，都过去了。”本初没想到要面对这一幕，像第一次抱起婴儿的父亲一样又开心又尴尬，“——行了啊！还想让我怎么安抚你啊？你说我又不能摸摸你的头不是？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你听着，我是来带你离开的！”
伊莎贝拉猛地止住所有的唠叨，投影的功率全开，两个眼睛亮的像灯泡一样。
“真的吗？你找到了方法！快说给我听！”
本初一脸忧伤：“哎哎，你都不问问我现在还好不好，这几天都经历了什么吗？”
“要真能带我出去，后面有的是时间讲给我听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