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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大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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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那边。”沈沁雅站在梅园小径上手指着一颗白梅,末锦手中的伞也随着她的动作偏了偏。

    沈沁柔回过头埋怨的看了她一眼,嗔道:“就知道使唤人。”

    沈沁雅掩嘴扑哧一笑,打趣道:“看你跟雪团走近了,性子也越发像了,收个梅雪也喊累。”

    沈沁柔手拿着竹片将覆在梅花上边那层雪刮去,将下边的一层雪收进坛中,回过头来撅嘴,轻哼了一声,懒得理会她。

    沈沁雅摇头失笑,这就生气了?

    果真越来越像雪团了。

    “三姐姐,你何必做那种粗事,交给下人不就行了。”沈沁薇坐在亭中,捧着一粉瓷杯轻轻放到嘴边啜了一口,热气从杯子中袅袅升起,凝结成水雾。

    沈沁心将手中的小瓷坛递给望月,静静的转过身看了她一眼,傲然不语。

    没人理会她,沈沁薇微怒的皱起鼻子。

    “本来就是下人做的事,你们个个都抢着做,有**份。”她轻哼着,攥紧了手中的粉瓷杯。

    “桃子,将坛子埋起来。”沈沁柔将手中的瓷坛捧给她,慢步进了傲梅亭中。

    沈沁雅回过身,也回到亭里,安菊顺手递了块帕子给她擦手,又取了两个手炉来给她们姐妹暖手。

    “大姐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沈沁薇见沈沁雅过来了,望着她问道,硬要她分解。

    沈沁雅眉头打成个结,不愿意掺和理会。

    “蠢。”沈沁心却在这时抿唇,轻轻的吐出一个字。

    沈沁薇瞪大了眼望着她,回转过眼向沈沁雅告状,“大姐姐,你看,二姐姐她骂我。”

    沈沁雅无奈的摇头,轻拍了下她的肩膀以示安抚,“你也知晓你二姐姐的性子,就别同她一般计较了啊。”她用哄小孩一样的语气说道。

    沈沁心接过热茶,浅浅一抿,又将杯子放回桌上,置若罔闻,像说的不是她一样。

    她二姐姐没受斥责,沈沁薇有些失望。

    随后回到亭中的望月轻瞥了她一眼,眼中的不屑恰巧被沈沁薇撞见,她羞恼道:“我说的什么不对!”

    她转过身见没人回答她,劈手就将粉瓷杯往地上一摔,碎裂的瓷器绽了一地,茶叶沫与茶水还冒着腾腾热气。

    望月提了提被沾污的裙角,不悦的皱眉,待她见到沈沁心那条雪白袄缎裙上的茶叶沫时,立刻跳了起来,像只踩着尾巴的猫。

    “四小姐,你想做什么,你要杀人啊。”她拨高声音尖叫。

    沈沁柔微惊,眼光在沈沁心与望月身上来回扫视,这主仆俩真真不像。

    沈沁薇瞪眼望着她,叉腰道:“谁要杀你了,我不过手滑摔了个杯子。”

    强词狡辩。

    打狗还得看主人。

    沈沁心冷冷的斜睥了她一眼,“四妹妹好大的脾气。”她素手提裙轻轻一抖,几片茶叶沫顺着她的裙角滑落,雪白的缎袄裙上多了几个褐色的茶渍印。

    望月蹲下身,拿了块糯粉的绣帕出来,轻轻的擦拭着那几个茶渍,心疼地道:“二爷命人送来的新袄裙,才穿过一次呢,这算是毁了。”

    沈沁薇闻言面色大变的看着她,急道:“二姐姐,姐妹之间的事不许与大人说。”

    谁都知道沈二爷脾气怪,又独独最宠沈沁心一个,只要沈沁心开了口,天上的星星他或许都会想办法去试试摘取。

    若是沈沁心告上她一状,她不敢想像,他父亲会怎么对付她。

    脑海中又浮现出沈沁柔那满脸血红的样子。

    她缩脖一颤,流了一背的冷汗。

    “二姐姐,你听到没有。”她再次嘱咐道。

    沈沁心轻轻呵出一口冷气,笑了,“不屑。”

    高傲如她,不屑做这种事。

    沈沁薇没有怀疑,如释重负的呼了口气。

    “四妹妹,雪也收的差不多了,我们便先回去吧。”沈沁雅怕她又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便让散了。

    人说童言无忌,那也要看人心胸多宽广,总没人乐意让人恶言相向的。

    秋云捧着一坛雪水,在一旁帮腔道:“对啊小姐我们先回院吧,我们还得在院里寻个地方埋雪水呢。”

    “急什么急,我愿意多待会就多待会,还轮不到你来管我。”沈沁薇气鼓鼓的瞪着她。

    她不敢得罪沈沁雅与沈沁心,一个小小的丫鬟还不放在眼里。

    明明是贴身伺候她的丫鬟,却帮着旁人说话。

    “吃里扒外的东西。”她数落道。

    秋云委屈的望着她,祈求她千万别在这亭里闹出事来,今个集雪是沈老太太的主意,大年开头,这闹起来不是触沈老太太的霉头么,沈老太太发起脾气来可不是闹着玩的,今年才开年沈府便卖了不少人出去了,她还不想成为其中一员。

    “沈沁薇!”沈沁雅高喊了她一声,面色已不太好看了。

    “走就走。”沈沁薇小声嗫喏着,眼一瞟,顺手将石桌上的一个瓷坛抱了起来,“快走。”她回过头对着秋云大喊,斗篷上雪白的狐狸毛在在脸边轻轻划过,露出个得意的表情。

    “等等。”桃子出声叫住了她,指着她手上的坛子道:“那个坛子是我们的。”

    沈沁薇并不理她,转身就走,秋云歉意的朝她们看了一眼,忙追上前去。

    “小姐,是你亲手集雪的那个坛子。”桃子提了一句,目询沈沁柔,看是否要追回来。

    “什么?我的。”沈沁柔将手中的暖炉一丢,快步追了上去,一面喊道:“四妹妹,你且等等。”

    沈沁薇却是越喊走的越快,但人小步小,手中还抱着东西,自是走不太快的,没走多远便被沈沁柔给追到了。

    沈沁柔喘了口气站到她身前,挡住了她的去处,“四妹妹,将我的坛子还回来吧。”

    她摊开手,索要。

    沈沁薇一躲,没将雪坛递给她,笑道:“孔融让梨,三姐姐你让一坛雪水给我又如何?”

    沈沁柔往她手中一夺,将雪坛抱回怀中,挑眉看着她。

    “你。”沈沁薇望着空荡荡的手心又惊又怒。

    “四妹妹,我可没忘记,刚刚你说这是奴婢做的粗事,我取的这粗俗这物想必四妹妹你也看不起,还是我将它带回去才妥当。”沈沁柔抱着坛子扬长而去。

    沈沁薇脚一跺,怒气冲冲的恨瞪她离去的背景。

    追过来的沈沁雅见沈沁柔抱着雪坛安然无恙的返回才松了口气,“你啊,何必为了坛子雪跟她争执,她现在正得意呢。”

    沈沁柔抿嘴,没与她争辩。

    桐姨娘出了月子,现在暂时还没接管厨房等地,但她凭着那个儿子,尽管是个庶子,将来这沈府必有她一席之地,若二房没个正房夫人,说不定她母凭子贵,很快就成为正头夫人,沈沁薇也水涨船高的成了嫡女。

    连沈大太太沈方氏现在也不愿掠其锋,为件小事同沈沁薇争执实属不智。

    并不是怕了她们而退让,而是不值得。

    桃子随后追来,接过了沈沁柔手中的雪坛,又递了个暖炉给她。

    暖呼呼的感觉让她更为清醒,沈沁柔轻叹道:“我看不惯她那样子,再说了,我们愿意避,不代表别人愿意退。”

    沈沁薇是哭着回到碧桐院的,她回院后便直奔正房,扑在桐姨娘怀里狠告了沈沁柔她们一状。

    直到桐姨娘保证一定会为她出气才干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