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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 众人之口

作者:沉默的喧哗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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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些一段为第二人称,你!)

    畏惧,是所有生灵都具备的情感,这是因为畏惧,所以生存。

    记忆中,那是一场大雪,雪把整片诸神荒野染成了白色,不过是殷红的白,因为不远处屋子在熊熊燃烧,成片的屋子如同团巨大的篝火,篝火旁的人已经累了,他们纷纷倒在雪地里,辉煌的火光照亮了他们,虽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暖。

    雪地中的人,缩在地上,如同一只只虫子,他们为劳累而困倦,又因寒冷而清醒,也不知他们究竟睡着没,你只能看见他们不断抖动,三两只缩在一起,好似想凭借这些来保留温度,熬过这漫漫长夜。

    你本来也是睡着了的,因为他穿的东西比较厚,屋子被烧前那拿出了许多。可是美梦并未长久,姐姐小雅把他叫醒了,然后对他比了一个嘘声的姿势,两人蹑手蹑脚的开始穿越整片旷野,这些人群中。

    周围的人就在他们左右,他们中间没有了,只有一个个空隙,脚也只能落足进这些空隙。他们有的酣睡,他的清醒,睡得人呼吸急促,醒的人目光灼灼,他们眼神锐利得如同野兽,那种困惑中带着愤怒,针对所有人的愤怒。

    因为那把火毁掉了。

    而那把火,是你和姐姐一起放的,但这些人并不知道,他们看着自己的家园变成灰烬,都在用最卑劣的语言诅咒纵火者。

    你和他们一起谩骂,尽量和他们一样。

    当然了这些无人听见,因为你都是在心里说的,你害怕他们发现什么端倪,如果他们知道是自己,估计会绞死自己吧!

    不,绞死应该是最轻松的,刑法总是种充满想象力的东西。

    “你们两个去哪?”一声大喝吓了你一跳,声音来自背后。

    你缩起脖子,准备用自己编造的谎言回答,又担心对方会不会相信,但幸运似乎还在眷顾自己,说话的人在训斥自己的两个孩子。

    “呼!”你长叹一口气,准备继续走。

    不过头,迎面的就是数十双眼睛紧紧盯着你,那些人,瞳孔里散发出油绿的光芒,嘴巴微微张开,上面全是滴落的口水。

    他们都是怪物,有些有四只手,有些有四个头,有些掌中生眼,有些颚下生足。

    “这么晚了你们想去哪里?”

    “你们姐弟俩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们?”

    “我记得今天的火是从你们那起来的。”

    “你们放的火!”

    ……

    嘴巴一张接着一张蠕动,他们在质问、他们在思考,他们在自己得出答案,而你根本没有任何反驳的机会,很快这些分歧达成了统一。

    “是你,都是你。”

    “你毁掉了我们的一切。”

    ……

    愤怒的人群一拥而上,他们撕出你的眼球,咬下你的血肉,他们的眼神中除了愤怒还有虔诚,语句中除了谩骂还有祈祷,似乎在向上天感谢这份美味的赠礼。

    你在痛苦中哀嚎,可一瞬间,身上的那些符文连成一片。

    身体每一个被分离的部分都拥有了意识,眼睛看见了蠕动的肠胃、皮肤感觉到了恶心的粘膜,鼻子嗅到了胃里的酸臭……

    ……

    “呼!”格林重重呼出了一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看向窗外的还在工作的工坊,在这夜半三更还在工作的,只有莱耶的傀儡,这些007的家伙。

    从日常找回了点熟悉的感觉,格林的意识瞬间从刚才的恐怖中抽离,他摸了摸背上的冷汗,“原来只是一场梦,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是因为那个该死的令。”

    想到这,格林一下瘫在床上,死死按着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些隐隐的绞痛,这是之前被令一·剖心穿刺的地方。

    昨天白天的时候,华家的闹剧结束,阿喵乘晚上莱耶在书房批阅文件的时间,问了些关于他对教会和华家的看法,然后很熟练的,把问题扯到了教会监狱上,最后绕进了关于令七·不死者的信息。

    莱耶的回答,阿喵直接让格林去听。

    “令七·不死者,这个令很奇怪,它有些像是增益状态,保证拥有者的必不死。不过,根据目前王室所掌握的情报,一般离开了教会监狱的人都活不长,生存期三个月到三年不等,反正只要期限一到,人会自己死亡,其中应该是这个令的关系,不过是怎么做到的?我就不清楚了……”

    停了莱耶的话,晚上的格林久久难以入眠,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又被一个噩梦惊醒,被惊醒的格林再也没有了丝毫睡意,他看了眼时间,现在还没到六点,太阳还没升起。

    令七·不死者,影响寿命,这简直就是个埋在自己身体里的定时炸弹。

    他打算等天亮去图书馆看看,毕竟这个事没办法直接问教会,看图书馆有没有信息,图书馆本来也是隶属于教会的吧!算了,走一步看一步!

    最重要的,这事不能让小雅知道。

    ……

    清晨前的至暗时刻,大汪困倦得紧,昨天晚上完全没有睡好,不过,此时睡意再浓,也要把该做的事情给做完,想到这,他强打起精神。

    这是琳琳爸爸的葬礼。

    根据这个国家的传统风俗,教典中后边句,“万灵终归主宰!”

    死者的亲属需要带死者骨灰、遗物,向忏悔者之喉的方向前进九百九十九步,据说这是在为亡灵指引方向,知道了方向,剩下的路就是他们自己的了。

    而死在埃米城内的人,则需要在城外去做这件事儿,因为城市里本就拥挤,王室也在两百年前,禁止了在城内举行这种仪式。

    举行这个仪式的时间很固定,人们说,早晨的第一缕阳光,是主宰的眷顾,可以让亡灵清醒。

    ……

    没等太久,终于第一缕阳光普照大地。

    琳琳在最前面,她用手指叩了棺材三声,“出发了。”这句话如同问候,这也是仪式的一部分。

    一般这种仪式,有钱人家自然是声势浩大,穷人则会拉上自己能叫的所有亲戚,而事情到了琳琳这儿,她除了雇佣的抬棺者,只有教会的两位骑士、一只狗。

    骑士是觉得这个小女孩可怜,来的!

    “一!”在阳光中,抬棺者迈出了第一步,琳琳这是小孩子,但阳光映照她的面庞,她好像就在一夜之间长大了。

    昨晚大家都没睡好,半夜就出了城来到了这儿,为的就是等待这第一缕阳光。

    还有,琳琳爸爸其实并不在棺材里,里面只是他的随身衣物,他的尸体至今依然在教会。

    ……

    “九!”队伍已经走了九步,抬棺者报数。

    因为排头的琳琳步子并不大,所以抬棺者走起来也相对于轻松。

    大汪有些感慨,自己之前猜的没错,琳琳果然就是教会的饵,教会应该是知道琳琳爸爸逃掉了,为了在最短时间内把它找出来,教会不断外在施加压力,小雅的影子人居然和对方打了完美的配合。

    在琳琳爸爸那头,他可能,预感到自己时间不多,随时都可能被抓住了,所以望女心切。

    昨天,琳琳爸爸来看望琳琳了,当时琳琳和大汪在院子里面玩,可惜琳琳都没有看见他,因为在他进院子之前,教会骑士就已经逮捕了他,这可是教会一开始就布置好的陷阱。

    至于大汪是怎么知道的,大汪非常清晰地记着对方身上的味道,因为见过一次,难以忘记。

    ……

    “九十九!”

    抬棺者继续向前,大汪因为赶刚才在想事情,脚下的步子不知不觉快了不少,他已经和琳琳平行了。

    “啪!”

    大汪感觉有什么水渍打湿了自己的背,然后他一抬头,琳琳居然哭了。

    其实,从昨天知道这消息的时候,琳琳并没有哭,她也没有无理取闹,好像已经坦然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或许,琳琳当时应该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吧!

    没有人向这个孩子讲述,死亡到底是什么?或许她以为死亡就是种状态,就像睡觉一样,只要叫醒,就可以起来接着和自己一起玩。

    教会那边说,他们逮捕了琳琳爸爸后,问出了足够多的信息,然后琳琳爸爸自杀了,变成那种怪物的模样,真的就很少有人能坦然接受自己。

    他没有来见琳琳,而是派了一位骑士,教会的人为他使用了令八·傀儡,完全模仿了音色和语气。

    他对琳琳说,自己得了一种很严重的病,他害怕传染给琳琳,于是就独自去,去海峡对面的死国求医了,他的语气有些开朗,他委托一个叫琳琳的女孩好照顾自己的女儿,并说他们家远在掌农城的姑妈在之后就会来,把琳琳接走。

    骑士是隔着扇门说的,语气和语调都很像,有区别的就是说话的声音,这不是因为令八·傀儡的缘故,而是因为琳琳爸爸自己在异化,声带也可能在某种程度上受到了影响。

    ……

    “九百九十八!”

    这不到两里的距离本来就很短暂,只是走过的时间格外漫长。

    走到了终点,骑士们点燃了棺材上的火焰,棺材在火焰中化为灰烬,按照规定,在一切燃尽之后,教会骑士会拿在所有东西,将其供奉进忏悔者之吼,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一种难得的殊荣。

    这事之后,教会对于琳琳的关注就彻底解除了。

    他们会把这个女孩的住址搬到新的地方,并且在对方的姑妈来之前,保证她的日常生活。

    火光熊熊燃烧,女孩泪如雨下。

    至于她在想什么?大汪并不知道。

    ……

    昨日的埃米是严肃的,因为教会的大规模出动,让所有躁动的因素都冷静的下来,今日的埃米喧闹异常,所有人都在讨论昨天的事儿。

    昨天在华家对于的贰玖的抓捕,当然是失败的。

    华家上下什么都没有,教会按照之前的预定的计划,接下来就是对周围片区展开搜索,此事事关重大,教会的人手不一定够,所以在拉网排查时,他们甚至对每个家族的骑士下达了征召。

    华家的骑士除外。

    这些大贵族们自然也是积极配合,有个向大腿示好的机会,大家肯定要抓紧把握。

    现在,所有问题又回到了本质,这事到底是谁做的?

    布萨这头有两种想法。

    一、真是华家做的,他们昨天的一切不会是一场演技,由于在场令二·虔诚者,所有人的话都无法成为证伪,不过这演技确实有些动人。;

    二、这事和华家没关系,如果是仅凭贰玖小姐一人,要完成以上这些还不被人发现,完全是不可能的。

    对于这两种判断,布萨更倾向于后者。

    案件已经爆发了,贰玖小姐可能在其中一定的牵连,教会刚好想以此大做文章,顺带看看不能不搞掉王室,毕竟现在教会武力绝对占优,他们一直都只是差一个借口。

    事情成了自然是最好,即便是不成,那也至少要破个盾,而这个盾,就是华家。

    至于怎么拿这些毫不相关的事情对付华家!

    嘿!这个城市里,除了他们这些知道真相的少数人,城里那些愚蠢的人,更喜欢用自己的想象来满足。

    ……

    “我给你说一定是华家!不信我们赌两千。”

    “不赌,我还不知道你想拿这些东西去买‘多兰’,这东西一天一个价我也差两千,要不你借我?”

    “没意思,不扯这些,我给你说那个华家,前天我看见他们大管家在西街鬼鬼祟祟的,不知道想干什么。”

    “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了,我邻居的哥哥,就在华家里工作。”

    “这段时间你小心点儿。”

    “知道这事还用你说。”

    街边的讨论声不绝于耳,小雅从一旁过,只是简单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流言就是这样,一传三,三传十,之前任何一点细枝末节,到了这些人嘴里就会被无限放大。

    人们天性就是如此,也无可厚非的。

    不过,这些闲言碎语中,偶尔还是能淘出一些真消息的,这些消息是教会故意散布的!他们昨天去查了华家的房,网罗不出些罪名,未必太看不起她们。

    烦!贵族的事情就是麻烦!

    幸好,小雅不用思考这些,但她这次出来也不是听相声的,这次算是布萨给她布置的第一个任务——寻找贰玖。

    能赶在教会前面是最好的,不能也算是他们去了一份心力。

    本来布萨打算派其他人,可小雅却拍飞机场保证了。

    至于她为什么这么有信心,因为在烈日之下,她的影子已经不见了,那个影子喜欢去阴暗点的地方。

    她和影子,根除同源,本是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