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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守株待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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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玉琅静静地望着她,面无表情,仿佛说的根本不是他。他抿了下唇,把嘴角些许的血丝含进口舌,手中的惜雪在手里盘过一道弧去,掠出一片瑄瑄的隋光。“不愧是八化之尊,在拂海下也应该能撑上许久,那不如我们聊聊吧。”

    “从何说起呢……说说白韫玉吧。”

    “其实我很早就认识他了,千年不出的天才心修,黄帝的心尖肉。黄帝白不凡和其妻子梁翩翩的伉俪佳话让人听的耳朵都起茧。可只有极少人知道,梁翩翩是死在白不凡手里的。哦不对,是白不凡握着白韫玉的手杀的,算算应该是白韫玉亲手杀了自己的生母。之后,白韫玉被扔到了韬光谷的静夜窟。你应该知道那个地方,不比杀春池强到哪里去。在静夜窟呆了三年,再次出现在世人眼前的,就已经是一个三化后期的卜云之才。”

    “他那时好像才多大?十二岁还是十三岁?千古年间,第一个不到二十岁就已开魂的旷古奇闻。万门走狗——韬光谷的主子,早晚有一天会变成白韫玉。他和黄帝白不凡一样阴鹜如鬼,言说他行事可怕残忍,倒也着实让我族觉得是个不可小觑的威胁。不过……”狐玉琅顿了一下,摇了摇头,微微笑道。

    “我从未将他当成一个威胁。修为上,他或许是不世之才,然而无论怎么遮掩,这只小僵尸都有着一个太过脆弱的灵魂。虽说他灵魂脆弱,但是这些年来,始终未曾让我抓到过他的弱点……这着实让我如鲠在喉。毕竟,我一直肖想得到韬光谷的全力支持很久很久了,可韬光谷这个’万门走狗’是属野狗的,向来只认灵石,前一天还在帮我天狐族出头的,第二天转头就又把我天狐族给卖了。他们这帮实力恐怖的心修们,哪里会去认什么忠义什么主子。更何况,我并不是很喜欢手里的兵卒会超出我掌控。”

    “让我没想到的是,在我几乎要放弃韬光谷这块肥肉的时候,变故来了。说来我想澄清一件事情,那日青藤宴上请白韫玉和白不凡出手阻止你的,并不是我天狐族。至今,我都不知道是哪门哪派请的他们。”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出现了。后来的事情,就不用我再废话了。你成了白韫玉最大的弱点。”

    “我就像那个守株待兔的农夫,我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等来一只兔子能保我家人安顿果腹,为何还要手软?而你呢,墓幺幺——你我心知肚明,你才是那个撞死他的树桩。”狐玉琅朝前缓缓走来,这时的墓幺幺左臂陡然一个弯折,手中的黑潮登时被拂海给压制尽数。可他并不见露喜色,距离她并不算远的位置上,静静地看着她,目露悲悯。

    “你是那个让白韫玉明知道会死也要撞上去的树桩啊。”

    “所以……我想问问你。”狐玉琅轻轻抬起手来,手中惜雪腾空而起,直逼墓幺幺已是空虚下的左方——如同一只盘旋了亘久的秃鹫猛然发现了猎物那般,一梭一梭的紫色火焰,在空中飞舞成无数的饿芒长箭,朝她飞扑而去。

    “你至今所表现出的所谓痛心所谓恨意,真的是为了他报仇雪恨?而不是你忽有一日午夜梦回,内心某处空虚的地方,被连自欺欺人都无法隐瞒的愧疚所填满?”

    墓幺幺右手也眼看支撑不住,她左手掐诀,两道符文腾空而起,在天空中凝聚成硕大的图腾阵法,从中落下无数黑色花朵,去抵那紫火长剑。

    数千紫火在她身旁炸裂成碎片,热浪烧焦了她的衣衫,燎去了她眉眼间残余的笑意。“你真的废话很多。”

    “所以……只是为了不那么愧疚。”狐玉琅的笑容犹如此时的拂海——褪去的安柔而无征无兆。“你杀了小如。”

    “虽然小如是他的女儿,虽然小如性格刁钻脾气凶蛮,但是……她是我从杀春池出来之后,第一个对我笑过的人。”

    “而你,杀了她。”

    拂海褪去尽了,就连惜雪也重新回到了狐玉琅手里。轻轻抚弄着夜鹤和惜雪的狐玉琅,无害地就像是一个路边走过的俊美书生。

    可从废墟里踉跄站定的墓幺幺却清楚的看见,在别人无法看到的内府里,狐玉琅的两只命元神魄,竟在诡异的交融蜕变……最后凝聚成一个白润的蛋来,自那蛋里,孵出一只似猫一样的灵体。

    “是我杀了她,那又如何?”墓幺幺面色无异,挑眉,“不就是要杀了我替她报仇吗?行了我知道了你可以别继续说这些废话了。”她捏了捏手心,抑制住了内府狂澜般凶潮和剧痛——仙妒花的功效已经开始在退散……

    狐玉琅内府里,那只小猫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眼珠——只有滔天的火焰和无尽的巨浪。随着一声无声的嘶鸣,一种连墓幺幺都从未感知到过的疯狂气息,从狐玉琅的周身爆发而起。

    “我不需要你偿命。”他总是又笑了,眉目安然。“我只愿你,生无所恋,死亦无欢。”

    随着最后一句话猛然响起。

    墓幺幺本能的警觉促使她浑身爆发出难以遏制的化力朝狐玉琅的方向抵去……可是……

    噗嗤——

    她望着腹下的数个窟窿,鲜血不断地在流淌……她并没有转过身来,而是抬起手来一道黑色的屏障将她身后隔绝开来。

    光影阑珊。

    狐玉琅的笑容纯良而温和,似见了故友:“白少主——可是有些慢了。”

    墓幺幺朝前趔了数步,鲜血滴滴拉拉地滴了一路。

    “幺幺,想我了吗?”他声音还是那般的温润平和,如一杯晨露酿的清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