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 亲爱的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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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莫莫睡熟后,羚轻轻地抽出枕在她脑袋下的右臂,小丫头似是有所觉,扁了扁嘴好像要哭,羚停下,她又安安稳稳地睡了。

    一直站在房内的乔逸帆,此时走过来,轻声说:“我帮你。”

    羚吃了一惊,他什么时候去而复返的都不知道,他倾身越过她,双手轻柔地探进莫莫的脑袋下,轻轻抬高,而后眼神转向她,示意她抽出手臂。

    羚抽出,起身下床,运动一下僵麻的手臂,乔逸帆看了看不时梦呓要哭的莫莫,回过头对她说:“不如你们住我那儿,这样陶柔就不会再伤害到你们。”

    羚摇头,“谢谢,不用。”

    她决定明天就离开,不在腾家多待。

    乔逸帆脸露失望,他不知道怎么劝羚才会听他的,也不知道怎么接近她,她才会接受自己,他能感觉到她始终排斥着自己。

    说到底,她来台北,是为了莫莫,不是为了他。

    “羚——”羚正走来走去地活动四肢,听到乔逸帆声调奇异地开口,狐疑地看着他,“什么?”

    乔逸帆认真地指着自己的胸口,饱满的唇瓣微弯,笑着说:“你知道自从遇见你之后,我这儿是什么感觉吗?”

    他指着心脏,一脸年少轻狂的表情。

    羚下意识不想让他继续说下去,可她来不及阻止,他已经情生意动的说:“这儿,好像被重新注进了活力,在你面前,它跳得特别用力,在你面前,我变得手脚不知往哪儿摆放,在你面前,我想把全世界最美好的东西都给你。”

    他终于顿了一下,羚冲过去直接捂住了他的嘴,清澈理智的目光注视着他,“你该去找个小姑娘,对她说这些话,而不是我,我是一名已婚少妇,我有丈夫有儿女,不是你能表白的对象。”

    乔逸帆不以为然地皱着眉,紧紧抓住羚的手,掷地有声:“恋爱不分身份,难道已婚女子就不该有爱情?”

    羚抽不出自己的手,气的有些急了,“就算要恋爱,我也想要和我的丈夫,不是你,请你放开。”

    乔逸帆不放,“你的丈夫已经死了,不是吗?”

    羚咬牙,与他争锋相对的瞪视,好久之后,乔逸帆才轻轻松开她的手,他兀自一笑,“来日方长,你还有伤在身,好好休养,我先走了,有事打我电话。”

    他自身上摸出手机递到羚的面前,“我已经把号码输进去了,待会儿回到家我就打给你。”

    她的手机居然是被他带走了。

    羚没好气的拿回来,听到乔逸帆对她说晚安,她没理他,他站了一会,又一会,磨蹭了好久才离开。

    他一走,她便打开手机查看,发现通讯录里虞修白的名字没有了,多了个未来老公。

    “幼稚……”羚忿忿,幸好她记得虞修白的号码,这会儿,拨出去,响了没几声,通了,虞修白的声音淡淡传过来,“羚——”

    他叫她时,就像乔逸帆说的那样,好像有一股活力注进了自己的胸口。

    “少清——”她唤出口,又觉得不妥,果然,那边的虞修白轻声纠正:“以后就叫我修吧。”

    羚哦了一声,来到窗户边,轻声告诉他:“我出院了,现在住在腾家,晚上莫莫差一点溺水,不过现在没事了,你别紧张。”

    虞修白静默了好长时间,而后沉声问:“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A市?”

    “明天下午,我们带莫莫一起回去,你帮我订一下机票。”

    “好的,”顿了一下,他突然说:“你现在方便出来吗?”

    羚一愣,下意识往窗外看,外面一片漆黑,唯有院子里的地灯发出幽幽的光芒,回头,看了看莫莫,“我有些不放心莫莫。”

    她听得出,虞修白那边偶尔有飞鸟的叫声,他不会就在山上吧?

    “整个腾家,是不是没有你信任的人?”

    羚蹙眉想了想,确实是这样,如果自己是在顾家,随便把莫莫交给谁,都很放心,可是在这儿,她不敢相信别人。

    虽然说是亲人,可是总觉得疏远,尤其是和她一母同胞的陶柔,她无法想象,她能做出什么事来。

    可是,这一刻,真的很想见到他啊。

    忍不住打开门,没想到腾艺居然站在门外,他一脸犹豫,好像不确定到底要不要敲门。

    羚放下手机,看着他,有点尴尬,直到现在,她面对他时,都叫不出一声爸爸,腾艺体谅地笑着,并未强求。

    “羚,明天上午我想带你去祠堂,你方便吗?”

    羚点头,“好的,我明天上午去祠堂,之后就会带着莫莫直接去机场。”

    腾艺一愣,“你要走?”

    羚点了点头,“我出来都一个星期了,顾家人都很想我,公司还有很多工作等着我做,我实在没时间再在这儿逗留。”

    腾艺真是措手不及,他很希望羚能够多住一阵子,或是干脆留下来。

    “羚,你不考虑留在这儿吗?”

    羚笑笑,摇头,“我是A市人,我就想待在自己出生成长的地方。”

    腾艺眼露失望,“那你要回去,乔逸帆知道吗?”

    “我正要叮嘱您不要告诉他。”乔逸帆那个人,脾气也是阴晴不定,她怕让他知道,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

    “好,我知道了。”腾艺没有勉强,干脆利落地答应了羚,但他脸上满是怅惘,明显有不舍之情。

    羚心里一动,忍不住说:“爸爸——我能拜托您帮我看一下莫莫吗?”

    腾艺浑身一震,快速地点了点头,“我能我能。”

    他神情激动,仿佛这一声爸爸,多么的来之不易,多么的珍贵。

    羚笑笑,让开身子,让腾艺进去,“我出去走一走,莫莫就交给你了。”

    “外面冷,你到衣帽间拿一件外套,最好让扬扬陪你一起走走。”腾艺叮嘱,羚笑着说知道了。

    走到外面,就近在边上的衣帽间取了一件风衣,有点困难地穿上,这才向外走去。

    外面风有些大,吹得衣摆飘来荡去,她沿着记忆中车子来时的马路向下走,在路边的树丛里,她发现了一抹白。

    他的指尖有一丝猩红,在燃烧。

    她立即冲过去,拍掉他手里的烟,恼怒开口:“你怎么可以抽烟?”

    她依然记得他的肺不好,眼下,他的免疫力差的要命,根本不能马虎大意。

    “我没抽,只是点着玩。”

    “是哦,二手烟更有毒。”羚没好气。

    虞修白淡笑,他来不是跟她吵架的,他睡不着,想她,忍不住独自一人开车来了这儿,握住她的手,拉着她沿着马路边漫无目的地走着。

    头顶星空灿烂,两人手牵手,并肩挨着往前走。

    秋风阵阵,有一片落叶飘飘扬扬地落在了羚的肩上,虞修白站住,抬手捻起,拿着落叶在羚的脸上扫了扫,羚痒的呵呵直笑。

    伸手去挠他的痒,他弯着腰避开她,长臂在她腰间轻抓,她笑的弯了腰,而他乘机抱住了她。

    “羚——”他紧紧抱着她,轻声低唤。

    羚以为他有什么话要说,仰起脸,深深凝睇着眼前既陌生又熟悉的脸。

    心里,还是有点不习惯的。

    但是,没关系,这点不习惯她会克服,她会全心全意地把他当成顾少清,而不是有所改变的另一个人。

    “我想抱着你,一直抱着你。”他伏在她的耳边,温柔低语。

    羚失笑,“你现在正在抱着我啊。”

    是的,他们彼此相拥,只是单纯地靠在一起,什么都不做,心里都生出满足的叹息。

    亲爱的,终于回来了。

    一滴泪,滑过眼角,是感动,是庆幸。

    耳畔微风流动,有不知名的花香飘过鼻端,气氛正好时,两人突然听到了一丝异响,奇怪地转头去看,黑峻峻的树林边上,看见一道瘦小的身影。

    分明是个孩子。

    见到他们发现了自己,他转过身就跑。

    “好像是个小孩子。”羚纳闷,这么晚了,谁家的孩子还在外面闲逛。

    虞修白眯眼看着那道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莫名一抽,拉回羚,紧紧握了握她的双手,“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

    羚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往回走。

    虞修白注视着她,保持着一段距离,送她到腾家,羚没再回头,而是小女孩似的甜笑了起来,因为她知道,虞修白就在她的身后,看着她。

    回到腾家,转过身想跟他挥手拜拜,却发现眼前没有虞修白的身影。

    她愣了一下,皱了皱眉,暗暗嘀咕他怎么神出鬼没的,刚刚还在呢,一下子就不见了。

    经过大厅时,看到一抹小小的身影闪进了衣帽间,羚狐疑地走过去,打开门,衣帽间里一片漆黑,她站在门口,有点害怕。

    “有人吗?”她轻声出口,里面静静的,没有一点儿声音。

    忽然,听到腾铭的房间里有什么动静,走过去敲了敲门,里面的声音忽然没了,“大哥,你还没睡吗?”

    房门忽地在她眼前开了,是扬扬开的门。

    扬扬低着头,把脑袋贴到了自己的胸口,让人没法看见他的脸。

    望着扬扬的发顶,羚心里觉得有点压抑,蹲下身子想要抬起他的脸,他竟抗拒地往下用力,“扬扬,你怎么了?”

    羚终于是抬起了腾扬的脸,他的脸上,赫然有一道鲜红的痕迹,看起来不像手打的,倒像是鞭子抽的。

    “怎么回事?”她瞪大眼,下意识朝房间里看去,想要问问腾铭。

    但腾扬一把堵住了门,哀哀地看着她,抿着唇角儿,不说话。

    “是不是你爸爸怪你晚上把陶柔姑姑推进了泳池里?”羚想来想去,一向安静的腾扬,今天只做了这么一件出格的事。

    腾扬当即点头,小小声地答:“是。”

    羚皱眉,就算是扬扬真的错了,可他只是个小孩子,怎么可以下这么重的手?

    身为一个母亲,最见不得小朋友受伤,她控制不住自己,一把拉开腾扬,冲进了房内。

    腾铭并没有在房间内,但她眼尖的发现茶几上有一条似是蛇皮做成的鞭子,走过去,怔怔看着。

    这样的鞭子,她以前见过,不过却是演戏时的道具,假的,轻飘飘的,打在人的身上没什么感觉。

    她拿起这个鞭子试了试,沉甸甸的,很有韧性,这样的鞭子,打在一个孩子身上,该有多疼?

    心念一动,想到垃圾筒里被扔掉的那套衣服。

    放下鞭子,转过身,出其不意地掀起了腾扬的衣服,随即震惊的倒抽了一口气。

    “扬扬——”扬扬细瘦的身板上,全是交错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