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文学 > 妲己迷惑不了朕 > 第四十九回

第四十九回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全职艺术家牧龙师

一秒记住【阿里文学 www.al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script>    朝歌百姓心惊胆战迎来辰时那轮明日,开门一看,只闻血腥味冲天,却连一具尸首也不曾见着。

    大战过后,哪里让他行大疫?长夜漫漫,血迹尸首,早被大军处理得干干净净。

    这个早朝格外漫长。

    九间殿前,君王亲自敲响钟鼓,连缩在府里最胆小的臣子都不敢不来。

    群臣将头恭敬低下,连眼神交流都不再敢。

    首相商容、亚相比干左右候旨,贤王殷守、武成王黄飞虎皆是身着战服俯首听命。

    没有人质疑为啥比干还活着,只要那人有脑子,便是瞧清楚了,这不过是一场专门为杀那奸臣贼子做的局罢了!

    只听大王上座,忽的一声大叹:“孤从来不曾想到,所信赖的大臣、诸侯竟是养奴谋反!”

    比干听言,出列:“臣有本要奏!”

    “准!”

    比干:“臣早有提议,权臣贵族养奴必成大患,昨夜已是证实臣所言非虚!臣提议,废除贵族权臣养奴制度,此后得战俘皆是充军,私人不可妄动!”

    群臣终于恍然大悟,大王、亚相比干、贤王殷守、武成王黄飞虎早串通一气,为的是这个!废除权贵养奴制何等困难,此前大王一直有这心思,也定过条例,皆是困难重重,多方阻挠,但经了昨夜一事,还有人敢反对?

    有人抬眼偷偷瞄向贤王,见他双眼微眯,嘴角微抿,却奇异的带了一丝笑意,皆是抖了两抖。

    如果说祁阳关一战,朝中文臣权贵皆是耳边听风,双眼看雨,不晓得这位师长如何厉害,不放与心上,但经昨夜一战,便是噩梦里也皆是他等几人!

    只听贤王开口:“诸位大人,各位王戚,汝等皆是瞧见,奴隶养久了也不是个好的,比如昨夜那大夫田适,便是被自家战奴所杀,还有几位朝中大臣皆是为自家奴隶砍死,如此反噬,比干大人这番提议,皆是为大人们着想!”

    被喊来的权贵们只得连连称是,贤王说得不错,战败之时,昨夜那些大臣权贵们自家养的奴隶,想着横竖是一死,便是拉着自家主子一块去了,不仅如此,那砍杀手法千奇百怪,几乎是将自个所受的苦千百倍给抵了回来!只是想想便是心惊胆战!再有,经昨夜一事,有谁还敢养奴?

    如今养奴拥兵,便如同谋反一般惹人猜忌了!

    群臣仰头瞄了眼圣颜,见大王面容钢冷,目光睿智,哪里有半点为色而昏之态?此前皆是眼瞎了不曾!?大王好深的心思,今日一看,仿佛点点滴滴皆是在他掌握之中!

    又听殿上贤王抱本启奏:“昨夜诸侯叛乱,大王如何决断?”

    纣王却不答,只是询问众臣:“众卿觉着如何?”

    当下有人答道:“大王,臣以为,诸侯该杀!四方诸侯承蒙大王恩惠,昨日却连同朝中贼子一同谋反,着实狼心狗肺,令人痛恨!”

    这边也有人应和。

    商容转目望了殷守一眼,见他眉头紧锁,便抱本启奏:“大王,臣以为,诸侯暂且杀不得!”

    纣王问:“如何杀不得?”

    商容答:“四方诸侯,虽是有错,却罪不至死,当时微子启等人怂恿他等,不得不反。”

    商容说完,便觉得如此说来不妥,他不过是想暂缓大王杀诸侯罢了,果真听大王一声冷笑:“不得不反?当真可笑,也无人将刀架与他脖子上,不过是见利而起,墙头之草罢了!”他又望住殷守,说:“贤王,你如何看法?”

    殷守立马出列作答:“臣以为诸侯连同权贵谋反之事,果真是令人痛恨,大王,臣提议,先将四方诸侯大罪昭告天下,以彰他恶名大罪!”

    纣王喜道:“如此甚好!贤王此话正说进孤心坎里,如此一来,天下皆知他等死有余辜,必然人人拍手称快!”

    殷守答道:“正是如此,但大王暂且不必杀伐诸侯,大王殷商天下甚广,此事需得传得人人皆知,才杀便好!”

    群臣听此一言,皆是觉着是妙,心说果真是贤王,与大王串通一气作了几月大局,从来滴水不漏,想来那般计谋多是出自他之手。

    纣王却是皱眉,盯住殷守,又想了片刻才说:“梅伯,你刻好诸侯恶事,着手昭告天下!”

    梅伯从恍然中醒来,听大王点名,才领命称是。

    经昨夜一事,他观念皆是大变,见那一切只目瞪口呆,他从来直来直去,昨夜今日看那门门道道,忽的忆起那日商容与比干弈棋之时,说的那话,今日细思,只觉着妙处无穷。

    早朝退去,无人在想那妲己是好是坏,人人见那比干,皆是满脸好奇,终于有人问道:“大人,那七窍玲珑心,可是献去?您封忠王,便是如此罢?”

    比干笑道:“当然有献去,那七窍玲珑心与那麒果是一般的神物,吾多年来悉心浇灌,那日正好时机成熟便是是献了过去,一半与娘娘吃了,一半压在九间殿上头,那心七窍玲珑,专供大王辩查奸臣!”

    有人僵硬笑道:“大人定是与我等说笑。”

    比干大笑一声,只往前走去,远远听他说道:“是真是假,你等自有判定!”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本来此事一想便是假的,但那‘辩查奸臣’一句,只那么一说,便是令有些人心虚,水至清则无鱼,朝中总有腌脏之事,贪臣奸佞永远是杀不干净,也不能杀净,总需有人奔走做事,总有人该合那道,只需各安其职便可,但如此一说,也是提醒诸位稍稍收敛罢了!

    早朝退后,纣王令殷守留下,二人去那牢里看看各位至亲手足,极贵王戚。

    见那微子启独自坐欲牢中,闭目养神,不见悲喜。

    他听得脚步,便是晓得,只说了句:“大王终于来了。”

    纣王看了他许久,而后叹道:“大兄真是变了不少。”

    微子启终于睁眼看他:“子辛也是,变了许多,昨日见你那计谋,只觉自己可笑之极,你早早设下圈套了罢?”

    纣王不答他话,只问:“大兄为何要反?难不成是为了这帝位?”

    微子启冷笑自嘲:“子辛问得真好,我为何要反,你却不晓得?明明是我不得不反才是!”

    纣王转头看了殷守一眼,殷守别过脸,只说:“末将先出去。”

    纣王点头,见殷守出去了才说:“姜氏一事,我本不怪你,当初是她作妖。”

    微子启双目睁大,手指微颤,又听纣王开口:“大兄自小待子辛极好,吾将殷郊与你,便是不怪你,可大兄,终究是变了!”

    微子启牙齿打颤,忽的涌出眼泪,悲喊一声,只过去抓住纣王的衣袖,紧紧握住,哭道:“子辛!你自小便是懂事,待人极其真诚,一便是一二便是二,也不遮掩真心,你与我和子衍不同,我等见你得人心便是慢慢疏远…大兄此前从来不晓得珍惜…”他顿了顿,又说:“今日如此是我死有余辜!但是我那庶子皆是战死,只剩了子适,我一生最对不住的便是他!”

    纣王只听他说话,不语。

    他又呜咽大哭:“他年幼失母,生性孤僻,我那些年月心中不平弯绕极多,也不去管他,如今他长大了,好不容易娶了个妻,却遇见父亲叛乱,从来没好过一日!他从无错处,一直是我牵连…子辛…大兄从无求你,如今只此一事…”

    纣王闭眼叹气,只说一句:“大兄放心。”

    说着便转身走,后头还传来微子启千恩万谢,他却已无力再听,他慢慢向外头走去,后边忽的远远传来门从惊叫:“微子大人自尽了——”

    他脚步一顿,静默闭眼许久。

    睁眼便看见殷守在那等他。

    他下令给微子启处理后事,但风光大葬却是不可能,只草草令人处理便是罢了。

    二人慢慢走回去,见天色渐渐昏暗,又吹了许久夜风,纣王淡淡说道:“殷郊呢?”

    因为望了眼他面色,只说:“听申公豹说,他恍恍惚惚走至城外,有一道人将他收了。”

    “如此,便是最好。”

    纣王忽的大叹一声,说:“仿佛轻了不少。”

    殷守看他,回到:“大王如此劳心劳力,必然是有好报。”

    纣王忽的笑道:“阿守过来,陪孤一起喝酒!”

    二人在龙德殿前吹风喝酒,也不许宫人过来伺候,殷守仰头看那天色:“仿佛是要下雪了。”

    纣王喝了一大口酒,只攀住殷守肩膀,说:“阿守已然来了三年,仿佛与孤相识了许久,又仿佛是昨日才相识。”

    殷守笑道:“臣也是如此觉着,光阴真是太快…大王快看!”殷守忽的指着远处:“朝歌臣民在作甚?远远的万家点上了灯火,还如此喧闹!”

    纣王忽的一怔,只摇头失笑:“孤从不兴祭祀节气,你来如此之久,从来是沉于思虑之间,今日才好好松气来看!方才才记起,今日竟是岁首!”

    殷守莞尔:“原来是过年了。”

    “过年?”

    殷守笑道:“臣家乡如此说法。”

    纣王将他看住:“阿守可是想家了?”

    殷守喃喃说:“确实是想了…”他忽而皱眉自语:“仿佛又记不得清了…我…”

    纣王只轻轻拍了拍他肩,安抚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有朝一日天下尽数归商,阿守要寻回去,天下臣民皆是能为你寻找。”

    他忽然又说:“阿守与孤进来!”

    殷守看他有几分兴奋,也不知要作甚,只跟进龙德殿。

    龙德殿烛光大盛,将屋子照得黄堂堂,连人的影子也虚虚不现,只见纣王拿出一大卷兽皮,那兽皮也不知是甚物之皮,暗黄带亮,仿佛年代久远,纣王将它搂出,只像是一大卷被子。

    他将那绳藤解开,慢慢的摊开在地。

    殷守一怔,只见那兽皮摊开竟是一张地图!

    纣王专注看那地图:“孤自小随军征战,天南地北皆是去过,孤去过便是牢牢记住那地形,回来便是在布料上画出,孤登基那年,有人献出异兽之皮,此皮正好刻画,孤独自画了一个月才是将多年画在布上地形城池全部标注,阿守,你快过来看!”

    殷守过去,蹲在纣王身边,只听纣王开口:“东鲁极东有蓬莱,西岐极西犬戎,崇城极北有鬼方,南都极南有南巢,阿守家在何方?”

    殷守摇头,只说:“皆不在其中。”

    纣王笑道:“阿守不必担忧,天下必然尽数归商,届时哪里都王土,还有哪路不通?”他又将殷守望住,只问:“阿守觉着,我大商,何时能一统天下?”

    殷守一怔,只看那地图,说:“四方诸侯皆在,大王行不了兵。”

    纣王说:“如今四方诸侯皆在孤手中,只需全部砍杀,再一一伐去,那时阿守与孤说不需诸侯,只设关口,孤细思多日,只觉大妙!待四方诸侯皆是身亡,东鲁、西岐、南都、崇城不过是群龙无首,任吾等砍杀罢了!”

    殷守抬头望了纣王一眼,只见那烛光将他眼眸照得澄亮,仿佛燃起了火,殷守立马开口:“大王!四方诸侯,非这般简单,个个皆是底蕴深厚!即使朝歌这几位诸侯皆死,其子孙又可成诸侯,哪里这般容易!”

    纣王摆手道:“东鲁拥兵百万,你我去伐,也不过是几月将姜氏杀尽,其余再怎厉害,也不过尔尔!且阿守调\教兵马如此厉害,哪里还愁?”

    殷守:“大王此次杀奸臣,压诸侯,为改养奴制度,狠心在朝歌杀了一众人,如今大臣多职空空,朝中正待修养、需广纳贤人、需奖励农耕,今日朝堂,臣已看出大王所想,才出言缓你,大王,诸侯先可囚在朝歌,却是不可立马杀!”

    纣王微怒:“诸侯狼子野心,哪里不可杀?”

    殷守:“只是让大王缓杀,先是昭告其罪,再慢慢削去其实力,诸侯皆是不可小觑!”

    纣王:“按如此说,那要何年何月才得?”

    殷守:“大王且先安内,如今外不成患,便是该发展农耕,百姓温饱富足才是大好,一旦战事,才有粮草供应!”

    纣王恼道:“这也不行那也不可,何时才能杀尽豺狼,何年才能一统天下?阿守!向来是你说何事孤皆是听信,可你从未听过孤一回!”

    殷守一怔,又听纣王继续大声开口:“那时在祁阳关破那门斧,你先如何与孤说?必然听令!可你听了么?那门斧沉重锋利无比,顷刻便能要你性命,孤在后头喊你、命你回来,你可回了?”

    殷守心虚道:“那时时不待人,若不是硬闯,哪里能破关?”

    纣王气道:“早些在宫中,孤还是生魂也是,而后在东鲁,再后又回朝歌,你从来表面顺着孤,事事却早有主见,孤从来是压不过你,你向来最多道理!”

    殷守:“大王!殷守只是为大王思虑,选最好之路,不想大王留万世骂名,不令大王冒险,大王,且听臣一句,诸侯现今真不可杀,一来若是诸侯四反,国内空虚,正待兴业,无多余粮草,强行征战必然劳民伤财,怨声载道!二来,大王屡屡杀伐,致生灵涂炭,上天有灵,必薄待你!大王也知成王败寇,若是万一,便是今日种种辛劳皆是付诸东流,且要万世骂名!”

    “够了!”纣王怒道:“骂名骂名!你最在意!孤伐贼子天经地义!普天之下尽属王土,你如此多由头,事事皆有主见,孤这个天子,干脆由你来做!”

    殷守立马退后两步,跪倒在地,俯身低喊:“大王息怒!”

    纣王见他跪倒在地,忽的退了几步,仿佛是拉远了距离,下意识的便走了两步要去扶殷守,但他却握紧拳头,骤然停下脚步,怒气未消,见屋子里亮堂堂的,殷守跪倒在他面前,头颅低下,半分神情也不令他看见,只留了个孤零零的后脑勺,看起来疏离至极。

    他咬牙开口:“你且回去,好好想想罢!”

    殷守领命回去,独自走在街上,只觉得冷风吹得皮肉生疼,耳边传来朝歌百姓岁首欢腾喧喜,噼里啪啦响作一片,仿佛是欢声笑语,听久了又像是落寞叹息。

    他行至府邸门前,忽的警醒,停下脚步。

    只见那大门从里缓缓开启,一人身着玄色道服,立于正中。

    殷守睁眼一看,正是那名赠与他灭魂的仙道。

    只听他缓缓开口:“怎的此刻才回来?吾已等你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