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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国寺祸隐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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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泠兮早已悄然回到皇宫女眷安歇的静苑,将身上污衣尽数换去,这才舒了一口气,坐在铜镜边梳理青丝。

    青灯幽幽,青丝如瀑,叶泠兮水灵灵的眸子忽地一凝,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只见她从铜镜边站了起来,走到放置污衣的地方,仔细寻出了子鸢的那块染血汗巾,嘴角似有若无地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来。

    “楚山公主,倾国倾城,果然……美……”

    脑海之中,忽地浮现出了今日那傻小子的呆呆一笑,叶泠兮只觉得双颊忽地暖暖地烧了起来,下意识地往铜镜里一瞧,不禁将染血汗巾紧紧揉在了掌心,嗔道:“若是让本宫查明了你叫什么,看本宫如何惩罚你!”

    “公主,公主,是你回来了么?”屋外忽地响起了老宫奴焦急的呼唤声。

    叶泠兮连忙将汗巾收在了怀中,走到门后,将房门打了开来,尚未开口,只见老宫奴已仓皇无比地跪了下来。

    “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快快起来。”叶泠兮急忙将老宫奴给扶了起来,“先进来说话。”说完,退了几步,示意老宫奴将房门关好。

    老宫奴点点头,转身将房门关好,关切地上下看了看叶泠兮,“公主殿下可伤到哪里了?”

    叶泠兮含笑摇头,“本宫的性命还要留着对付那些个国蠹,怎会那么容易就伤了?”说着,叶泠兮脸上笑意忽地敛了敛,“对了,曹伯宵后来可进了皇姑姑灵牌所在的灵堂?”

    “回公主,曹世子后来强行闯入佛堂,没瞧见公主,还逼问老奴公主去了何处?老奴只好说公主早就祭拜完长公主,趁着夜色赶回宫去了。”

    “他信你说的?”

    “怎会相信?曹世子直接唤了卫士,带着卫士在国寺里寻了好几个时辰,直到天明之时,方才相信老奴的话,以为公主会跟着众位公主殿下一同进国寺祭祀,没想到还是没有瞧见公主出现。最后,竟然带着侍卫意欲强闯此处找寻公主。”

    叶泠兮一惊,“他可进来过这里?”

    国寺祭祀大典上没有她楚山踪影,还可以误食井水以致腹泻不适搪塞过去,若是曹伯宵今日来过此处,也不见她楚山踪迹,那今日禁地佛堂起火,云徽帝严查下来,她必定是嫌疑最大的那一个。

    老宫奴摇头道:“今日曹世子是险些闯进来了,老奴拦也拦不住,好在皇后娘娘听到了动静,赶来制止了曹世子,不然老奴今日定是脑袋掉定了。”说完,老宫奴似是想到了什么,“公主,今日这国寺莫名起火,难道是……”

    “嘘……”叶泠兮连忙示意老宫奴莫要说下去,“大火与本宫无关,这事能避多远便避多远,以后千万不可提起本宫昨夜曾经误坠佛堂机关之事。”

    “诺。”老宫奴重重点头。

    叶泠兮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宫沈贵妃一家独大,母后早已不问世事多年,今日拦住曹世子,实在是难为母后了。”

    “公主是千金之躯,若是连住所都被曹世子随意擅入,那么公主的名节可就污了,皇后娘娘是疼爱公主殿下,才会宁可冒犯曹世子,都要护住公主名节。”老宫奴叹了一声,心里也知道,皇后在朝堂上并无势力,平日避世后宫,深居简出,也只是保个名分,留条性命而已,如今敢站出来阻拦曹世子玷污爱女名节,只是因为她是个母亲,当爱女受到欺负,哪里还顾得上自己?

    叶泠兮心里一阵酸楚,老宫奴想到的她又怎会不知?可是转念一想,叶泠兮又想到一个问题,连忙又问道:“那母后可知我不在房内?”

    老宫奴摇头道:“今日国寺上下中毒腹泻之人甚多,老奴瞧见皇后娘娘面色苍白,想必皇后娘娘也喝了井水,需要静养,所以皇后娘娘喝退曹世子之后,便回了佛堂休养。”

    叶泠兮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喃喃道:“你先去给本宫打点井水来,本宫喝了井水再去探望母后。”今日国寺上下人人皆喝水腹泻,自然她也不可例外。

    “诺。”

    叶泠兮看了老宫奴一眼,又吩咐了一句,“近日临安出了蛊祸,必定有卷宗记录此事,你偷偷潜入禁卫营查一查,瞧瞧此事涉及哪些人员,把名字报给本宫。”

    老宫奴点头道:“敢问公主何时要此结果?”

    叶泠兮正色道:“自是越快越好,但你行事也要小心,如今禁卫营只怕也是那些国之蠹虫的掌中地,切不可留下什么蛛丝马迹,让他们抓到话柄使父皇难做。”

    老宫奴肃声道:“这个老奴明白,公主大可安心,老奴先去办事了。”

    叶泠兮点头示意老宫奴退下,她需要静静地想一想,若是云徽帝问起今日之事,她如何搪塞才能让云徽帝不会猜疑她一分。

    一想到今日看见的父皇,叶泠兮只觉得心底莫名地升起一丝寒意来,帝家无情,竟连皇姑姑都不放过,这大云之主、她的父皇原来是如此的冷血无情。

    “参见皇上!”

    老宫奴才离开不久,便忽地听见巡逻卫士肃声道了一句,叶泠兮只觉得心口一紧,难道父皇那么快便怀疑到她身上来了?

    “你们都退下。”云徽帝声音疲惫,挥袖示意卫士们先退下,便带着景柔公主来到了房门前。

    “三皇姐,三皇姐,父皇来看你了!”景柔公主急匆匆地扣响了房门。

    叶泠兮只好佯作虚弱不堪地走到门后,吃力地打开门来,连忙对着云徽帝拜了下去,“儿臣拜见父皇。”

    云徽帝看见叶泠兮一切安好,心底放下了一块大石,道:“你身子不适,先回去躺着歇息,朕看见你安在便好。”说完,云徽帝示意景柔公主将叶泠兮扶回床榻歇息。

    叶泠兮瞧见景柔公主一身狼藉,不禁问道:“皇妹这是怎么了?”

    景柔公主撇嘴道:“都是曹哥哥害的,不说也罢,我相信父皇定会为我做主!”

    “曹世子?”叶泠兮微微一惊。

    云徽帝轻咳了两声,问道:“昨夜他可来过国寺?”

    叶泠兮愕了一下,一时不知道如何答话。

    景柔公主急声道:“曹哥哥这次是过分了,就算与三皇姐你如何亲近,也不该胆大妄为地跑来国寺与三皇姐单独……单独……”景柔公主觉得这话有些羞人,说到一半,只好硬生生地打住。

    叶泠兮佯作委屈状跪地道:“父皇,儿臣与曹世子素来清清白白,昨夜是他偷偷潜入国寺想……想欺负儿臣,儿臣怕让我大云皇族蒙羞,所以在祭拜完皇姑姑后,便从国寺后面偷偷溜回皇城,直到今日清晨……”

    云徽帝扶起叶泠兮,摇头道:“楚山,你不必解释,朕信你。这些年来,是朕……是朕……”云徽帝的话哽在了喉间,不觉已是满眼通红,“是朕太纵容安乐王了,所以曹世子才敢如此欺负于你,是朕错了。”

    叶泠兮听出了云徽帝话中的悔意,“父皇既然知道问题所在,何不亡羊补牢呢?”

    云徽帝摇头,又摇了摇头,苍凉无比地笑了笑,“朕只怕是老了。”说着,左手握住景柔公主的手,右手握住叶泠兮的手,“朕如今能做的,只有好好保护好你们。”

    “父皇……”景柔公主与叶泠兮俱是心头一暖,柔柔地唤了一声。

    叶泠兮接着道:“父皇,只要你愿意,儿臣愿与父皇与这些国之蠹虫拼上一拼!”

    云徽帝再次摇摇头道:“谈何容易……”

    “父……”叶泠兮还想说什么,忽地想到景柔公主还在边上,连忙收了声,“父皇,儿臣今日甚是不适,实在是无法久陪父皇,还请父皇恕罪。”

    云徽帝点头道:“楚山你好好休养,朕来这里只是想看看你可安好,瞧见你安好,父皇这心里就踏实多了。”云徽帝说完,对景柔公主道,“既然你三皇姐无事,你就随朕去瞧瞧你母妃,今日你曹哥哥欺负你之事,只怕只有你母妃可以帮你出气了。”

    景柔公主点点头,对叶泠兮寒暄了几句,便跟着云徽帝退出了房间,渐渐走远。

    叶泠兮目送云徽帝远去,瞧着他那瘦弱愕身子,忽地觉得她的父皇似是一夜老了十岁。

    “父皇,你用皇姑姑豢养皇蛊为的究竟是什么?”叶泠兮只觉得视线倏地模糊了起来,抬手微微揉了揉微酸的鼻子,“父皇,皇姑姑当初告诉过我,身为大云皇族,即便是豁出性命,也要保住这片江山。你可知道,只要你肯点点头,儿臣即便是死,也会为您死守江山。”

    云徽帝带着景柔公主甫才走出静苑,便瞧见禁卫营都尉刘平急匆匆地往这边走了过来。

    刘平迎上前来,对着云徽帝一拜,迟疑地瞄了一眼景柔公主,似是有话想对云徽帝单独说,又不想让景柔公主听见。

    云徽帝看出了他的意图,示意景柔公主先去沈贵妃那边。

    景柔公主不服气地对着刘平做了一个鬼脸,“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听便不听。”说完,便离开了这儿。

    “恭送公主。”刘平惶恐地拜送景柔公主走远,警惕地瞧了瞧四周,方才开口道,“臣今日看到一事,不知该不该禀告皇上,仔细想来,还是觉得来……”

    “直接说,朕不想听你绕话。”云徽帝只觉得今日疲惫不堪,马上打断了刘平的话。

    刘平连忙跪地道:“回皇上,微臣今日在国寺禁地附近瞧见了楚山公主。”

    “楚山?”云徽帝大吃一惊,“你可瞧分明了是楚山?”

    “微臣确确实实瞧分明了。”刘平笃定地开口,“微臣认为此事甚是严重,所以才前来禀告皇上。”

    云徽帝倦然挥手,“你且下去,此事朕自会处理,切记,不可将此事说出去。”

    “诺!”刘平得意地抱拳行礼,退了下去。

    他今日之所以把这些告诉云徽帝,是想卖个人情给九千岁,毕竟今日曹世子与楚山公主皆没有在祭祀大典出现,若是云徽帝严查下来,虽说不一定会真罚曹世子,可总归会让九千岁觉得心烦。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云徽帝不严查此事。

    云徽帝瞧着刘平走远,眸中突然闪过一抹寒色,只听他喃喃道:“安乐王,你如此快的想要把一切推到楚山身上,是想逼朕不追究此事、息事宁人是么?”

    看来如今连禁卫营也成了安乐王的掌中地,他叶承天当真是孤家寡人了……云徽帝不甘心地握紧了双拳,在夜色之中瑟瑟发抖。

    “父皇,只要你愿意,儿臣愿与父皇与这些国之蠹虫拼上一拼!”

    云徽帝心底又响起这个声音,不禁凄然一笑,“楚山啊楚山,你我就两条命,如何跟这些蠹虫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