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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食人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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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疆开山子?”池棠回想这个名字,也觉得似曾听过。

    “五百年前,南疆开山子现身伏魔道,一身修为震古烁今,任何妖魔都不敢直面相抗,伏魔道公推其为伏魔道千年以来第一高手。”

    听棘楚这样说,池棠顿时想了起来,那公孙复鞅向紫菡夫人所献四色彩礼中,有一件《降妖谱》不就是那南疆开山子所著?听那公孙复鞅介绍时,曾说开山子死于阒水群妖之口,却不知是怎么回事,那《降妖谱》由紫菡夫人奉赠鹤羽门师字门大弟子俞师桓手中,以一年为期,这些事情池棠都是亲眼目睹,记忆犹新。

    “那开山子出身甚奇,不曾投拜任何名师,也不属伏魔道任何一个门派,更不是五方乾君元灵的转世化人,仿佛这一身出神入化的伏魔本领就是天生而来,在伏魔道上闯出了好大名声。我莽族中人听说他艺出南疆,便留了心,疑心他就是从那世人不知的暮山获得了云龙之灵力,便来中土寻那开山子。那开山子和莽族中人倒也畅谈甚久,对于云龙之却避而不谈,只说自己既然身具无上伏魔神力,自然要为伏魔道多做些事。我那族人见他不说,也不能相强,只能暗暗观察,看看能否寻得蛛丝马迹,可自此之后,他却闭关不出,用心撰写了《降妖谱》,我那族人就更没机会探他行踪了。可就在他在伏魔道要推出《降妖谱》的当口,却出了事。”

    “是被阒水妖魔杀害的事?”池棠脱口问道。

    “不错,那开山子实在太强,尤其身有元阳圣体,蕴无穷神力,妖魔着实难以抵敌,而开山子身处南疆,对阒水妖魔更是大患,阒水妖魔便使出了个美人计,寻了个修慕枫道的女妖,化作绝世佳人,去色诱那开山子。唉,一代奇人,终是难过色字一关,元阳丧尽,据说开山子在榻上正是虚匮的紧要关头,群妖便破门而入,他丧了元阳,那女妖又使了手段,还未及反抗,便被群妖生生撕裂,做了妖魔口中之食,而那还未推行于世的《降妖谱》也落入了阒水妖魔之手。”

    池棠这才通晓此段往事,不由为开山子嗟叹不已。

    “从此,那南疆暮山便成了伏魔道的不解之谜,伏魔道中人也多曾前往开山子生前之地勘察,全无所获,那云龙之就更加难寻了。就当是个传说罢。”

    池棠反复思量,这些典故多是他第一次听说,既觉得新奇,也觉得头绪庞杂,要好好梳理梳理。

    空中一个黑影滑翔而下,落在池棠和棘楚面前,正是蝠妖颜皓子。

    “大个子,鬼公主,你们好啊,聊得开心那?”颜皓子一落地就向棘楚和永兴公主打招呼。

    “小蝙蝠,今天没跟你那甘师兄出去?”永兴公主显然跟颜皓子相当熟稔,出口笑道。

    颜皓子没好气的道:“他呀,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本来要找你的,你又不肯,没奈何才招了我,整天嫌我这嫌我那的,出去走动又哪里肯带上我?我呀,也乐得清闲。”

    池棠听颜皓子说话,显然,他们是在说那自己还未谋面的乾家二弟子甘斐,忽然想到初见颜皓子时,颜皓子曾说那甘斐本来是想收个漂亮女鬼当护身乾灵的,现在看来,那所谓漂亮女鬼就是这位美貌端庄的永兴公主了,难怪先前永兴公主说起甘斐来,还掩口失笑,却原来是这缘故,不由莞尔一笑,这甘斐还真会挑。

    “我答应他了呀,是他最后没肯,又关我什么事。”永兴公主嘻嘻笑着,看情绪甚是轻松。

    “颜皓子,这可真是好对手,自你那甘师兄后,十年来我还是第一次打的这么痛快。”棘楚向颜皓子出了赞叹。

    颜皓子缩缩头,他本来就是想让池棠挥火鸦神力,给修玄谷这些试灵者们弄点麻烦,他倒也没恶意,只是纯属少年心态的贪图好玩而已,看来自己的恶作剧还没穿帮,于是嘿嘿笑道:“大个子开心吧,成啦,五关测灵已过,时辰也到了,我得带这火鸦哥出去啦,乾家老大他们可等的急了。”

    “五关测灵?”池棠似笑非笑的看向颜皓子,故意把五字说的重些。

    “啊哈哈,火鸦哥神勇啊,佩服佩服,来,我背火鸦哥出去。”颜皓子不敢搭话,这次恶作剧基本还是成功的,第二关八足大仙倒还好,第三关的隐雾居士可倒了大霉,被烧的一塌糊涂,留了一百多年的美髯被毁之一旦;还有第四关濯泉女仙的双鱼童子,身上也被烫出几个包来,要是给他们知道是自己捣的鬼,肯定得被教训一顿。

    颜皓子赶紧讨好的上前一步,作势要背起池棠。

    池棠哈哈一笑,他心情甚好,也是跟颜皓子开玩笑,便对棘楚和永兴公主一抱拳:“在下告辞,改日再来拜访。   ”

    永兴公主微微一福:“壮士慢走。”

    棘楚则拍了拍池棠肩头,他本想拍拍池棠的臂膊的,但自己实在太过高大,池棠只到他的胸前,拍臂膊不方便,只能改拍肩头了。

    “池小哥,来日再会,哈哈。”

    颜皓子背起池棠,扑腾起背后双翼,嘻嘻一笑,飞入半空,直往修玄谷外而去。

    ※※※

    莫羽媚一惊,这月牙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袍服上的?再一回想明月娘娘的从凤辇帷帐中露出的摄人心魄的眼神,难道只这一看,自己的黑袍上就多出了月牙之痕?这是什么古怪法术?

    莫羽媚仔细看那月牙,似乎是银丝织就,在衣襟上显得分外显眼。

    “这邪门的明月娘娘想度化我升仙?”莫羽媚很快就从震惊中恢复,身为大司马府身手高明的剑客,什么凶险没有见过?她脸上升起一股杀气,竟敢撩拨我?那就怪不得我先下手为强了。

    “立刻出!看看究竟是什么妖人!”莫羽媚一指西南方的月牙山峰,语气冰冷。

    “诺!”另四位剑客拱手领命。

    莫羽媚出前,顺手一扯,将胸前印着月牙的地方撕下,甩脱于地。

    去往月牙山峰的路途倒很好找,反正远远的就能看见,五人只要顺着方位行将过去就行。

    只是在路上花的时间远比想象中要多的多,总有四五个时辰,眼前雾气稀薄,房舍也不复得见。

    “没有看到城墙和城门,我们这算是出城了?”江慈愕然的看看四下旷野和近在眼前的山脚,显然,这里不可能是城镇之内,可既然是出了城,总该经过城墙和城门,一行人却没有见到,那只有一个解释,便是从这个方向前行,并没有城墙阻隔,但若是这样的情形,却又和普通城关建式大有出入,哪有建造了城池,却不遮护四沿的?

    “管他呢!反正这里处处透着邪门,我们只管宰了那什么明月娘娘,也算顺手让大司马省省心。”啄峰铁鹤气呼呼的道,这一日也不知走了多少路,他已烦闷之极。

    抬头看去,月牙山峰高耸入云,云雾缭绕,更显得神秘莫测,奇怪的是,众人行了这么长的时间,天色竟然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阴云堆积,昏昏沉沉,既不明亮,却也不特别黑暗,月牙半弯,斜挂天际,出清冷的白光。

    锐蹼邪鹜绕着山脚看了好一会,才说道:“此山无路,只能攀爬而上。”

    赫连厥奇道:“无路?怎么可能?那明月娘娘的凤辇和这许多随从却又如何上山下山?那山峰顶上的宫阙又如何建成?难道真是飞上去的?”

    锐蹼邪鹜神色淡然:“反常必为妖,此处岂可以常理度之?”

    赫连厥一顿,此言大是,这里妖异诡秘,自己怎能用常情揣度?

    莫羽媚点点头:“都到这里了,就上山去看看!”一纵身,跃到山石之上,凭借山石凸起洼陷之处,施展轻功,攀爬向上。

    赫连厥、锐蹼邪鹜和江慈也照着样子,紧跟着莫羽媚向山上攀行,只有啄峰铁鹤,嘴里哼哼叽叽了半晌,堕在了最后。

    就这样攀爬了多时,便连轻功最佳的莫羽媚都有些心跳气喘,前行的度放慢了不少,赫连厥就跟在莫羽媚身后,看着山风呼啸,吹起了莫羽媚身后衣襟一角,露出了黑色袍服上一只金色的鸿雁之形。

    忽然赫连厥睁大了眼睛,那金色的鸿雁边上还多出了什么,仔细一看,竟是一枚银色的月牙痕附在了金色鸿雁的边上。

    赫连厥看看用心攀爬的莫羽媚,想了一想,终于决定还是先不把这事告诉她。太诡异了,胸前的月牙痕已经被莫羽媚扯落,怎么衣襟一角却又多出了个月牙?

    赫连厥又向上看看,离山峰顶端至少还有一半路程,可是这险峰之侧,绝无容身休憩之处,只得咬紧牙关,一步一顿,徐徐上行。

    两个时辰了,众人终于攀到了峰顶,眼前一处开阔平地,几人翻身上了平地,喘成一团,这攀爬险峰高地,比在平地上施展轻功狂奔一天还要疲累,几个人喘着粗气,好半天没有平复。

    锐蹼邪鹜的轻功虽不如莫羽媚灵巧,耐力却最佳,几个人中他是最先恢复的,因此他也最先开始观察峰顶形势,上前几步,翻过一道阻隔视线的山梁,看到眼前的情景,他的身体僵住了。

    “看到什么了?邪鹜?”莫羽媚调匀呼吸,见邪鹜僵直的身影,忙赶上前来。

    和锐蹼邪鹜一样,莫羽媚看到眼前的景象,也惊骇的僵住了。

    赫连厥和江慈一左一右也站了过来,江慈语带颤抖:“这……这是什么地方?”

    “食人窟……”赫连厥喃喃说道,语调也带着颤抖。

    一座黑色巨大的宫阙耸立在远方,满是骸骨围绕,骷髅几乎堆成了小山,地上血水如池,散出腥臭的气息。

    数十具被扒去了人皮的尸被悬在宫阙的左侧,被强劲的山风吹的不住晃荡;而宫阙右侧也有些暗红色的东西在随风飘起,仔细一看,竟是些心肝脾肺和长长的大肠。

    冷冷的月光天际斜照,将这里更映衬的阴森可怖。

    “这明月娘娘的宫殿竟然……竟然是一处食人魔窟,那城中的百姓若是知晓详情,不知会怎样反应。”江慈只觉得头皮麻。

    “难怪入山无路,城中民众自然不会知道这宫中的真相。那些所谓被点化升仙的人定然是被吃了。”赫连厥的手已经放在了剑柄上。

    浓重的血腥气涌入鼻端,闻之欲呕,莫羽媚强自镇定心神,将长剑从鞘中拔出,身为剑客,只有手中的长剑才能给自己带来安全之感。

    “来都来了,我们进宫里瞧瞧!这里果然是妖人聚集之地,就剿灭了那明月娘娘,也算是为百姓除害。”莫羽媚向前迈出一步。

    “可……可是……如果他们……不是人呢?”江慈吞吞吐吐的说道。

    莫羽媚白了江慈一眼:“习武之人,也信鬼神之说?”

    江慈脸色煞白,不敢再多话,仓啷拔出腰间佩剑,硬着头皮跟上。

    走了几步,江慈又忽然惊道:“铁鹤呢?他怎么没有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