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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进宫见淑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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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刘氏带着点笑意的声音传来。

    被她叫做姐姐的人打量着她,略带不满地发现妹妹的脸色太过苍白。那人开口道:“芙儿,你最近是不是累着了?”

    刘氏连忙摇头,羞窘地说了自己怀孕的事。

    那人,也就是淑妃,欣喜地说:“是吗?胎像如何?”淑妃长得极美,肤色犹如凝脂,细腻莹白,眉毛却是上挑的,似笑非笑的丹凤眼,一眼劈来,有种盛气凌人的美。她从前不是这样的,却在宫闱里长成了这般模样。

    刘氏甜蜜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说胎像很稳,“大夫说只要静养,因此婆婆让弟妹帮着管家。”

    淑妃挑了挑眉毛,眼光潋滟,瞥过无限风情的一眼,恨铁不成钢地说:“这有什么好说的,你既然怀着,弟妹管家有何不对?只要你安稳生下孩子,隔房的弟妹还能动摇你的地位不成?……”淑妃本不是个多言的人,凡事扯到这个几乎是由自己一手抚养长大的妹妹,就忍不住说教个不停,像个老妈子一样。

    听着姐姐熟悉的唠叨,刘氏也不禁露出一个微笑。姐姐出嫁时她也不过十一二岁,一直到新皇登基,姐姐被封为淑妃,姐妹两个才重逢。记得第一次见的时候,还是婆婆带着她进来的。跪下请安时,她无端的觉得那个衣裳华丽,气势威严,神色淡漠的人并不是她的姐姐。后来屏退他人,只姐妹两个在,淑妃温柔地唤一句“芙儿……”,泪流满面的时候,刘氏才觉得自己的姐姐回来了。

    因此听到姐姐唠唠叨叨一样的关心,刘氏的心像是被温热的水浸泡着一样,她忍不住微笑。只是,恩侯说过的事太过惊世骇俗,她答应了不说出去,倒没法向姐姐解释了。

    好在淑妃也没有要刨根问底的意思。

    刘氏想到难得进宫一趟,却是来麻烦姐姐的,难为情地小声说:“我想请姐姐赐给我嬷嬷。”

    淑妃疑惑地确认,又问嬷嬷的用处,思量再三,才叫人进来,传刘嬷嬷和唐嬷嬷。片刻就有两个老嬷嬷进来了。

    一个笑眯眯很和气的样子,心宽体胖,连带着脸上的皱纹也不太明显。一个精瘦,法令纹格外的深,一脸严苛,看起来就很不好相处。

    淑妃介绍说:“这是刘、唐二位嬷嬷,刘嬷嬷善调养,很会照顾人,当年我怀娉婷、采采的时候都是她照顾的;唐嬷嬷善□□丫鬟,我宫里的人有一半儿都是她□□出来的,我听说贾家的下人很不像话,让她帮着你管管院子我也很放心。”看到刘氏欲言又止,淑妃笑道:“你不必担心,这两位嬷嬷都已经□□好了接手的人,就是你不提,这两年我也要放她们出去养老的。”

    刘、唐嬷嬷听到这里,哪里不明白,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有着浓浓的喜意。在庄子里养老,和去贾家养老,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尽管还要伺候刘氏,不过国公府的诡秘哪里比得上吃人的皇宫?在大臣家当差,又清闲又体面,要不是刘氏开口,这等天大的好事还真落不着她们头上。

    两人识趣地上前谢恩。淑妃满意地点头,盘算着宫人的调度,又和刘氏拉了几句家常。等刘氏出来,就见着两位嬷嬷收拾好东西等在外面了。

    回到兰芳院,朱梅就迎了上来。“大少奶奶可回来了,瑚哥儿吵着要见奶奶呢。”朱梅一边说,一边好奇地看向大少奶奶后边跟着的两个老嬷嬷。

    唐嬷嬷见状皱起了眉头。

    刘氏问道,“哥儿在哪呢?”

    朱梅笑着说:“哥儿见奶奶久久不回,用过午饭后就去了大爷的书房。哥儿吩咐奴婢,奶奶回来了务必要通知他。”刘氏就说晚饭就能见着,不必打扰哥儿了。朱梅轻声应是。

    “翠柳,叫人把西边的厢房打扫一下,”刘氏接着吩咐道,“碧荷,把院里的丫鬟婆婆都叫过来。”碧荷翠柳应了,急忙去干活。

    刘氏进屋,喝了口雪莲泡的茶,润润喉咙。坐着马车从皇宫到宁荣街,一路上和两位嬷嬷交谈了几句,难免有些口渴。

    “你们都退下吧,我和两位嬷嬷有话要说。”放下茶杯,刘氏闭了闭眼,有些疲惫的说。

    站在刘氏身旁的朱梅和雪莲无声地屈膝,带着伺候的二等丫鬟们退下。

    朱梅立在廊下,问:“那两个老嬷嬷是怎么回事?”

    雪莲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就带着二等的一个叫迎松的离开了。

    朱梅啐道:“好个轻狂的小蹄子,不过仗着会泡茶罢了。”

    一个叫流云的笑嘻嘻地说:“姐姐何必放在心上?谁不知道雪莲姐姐迟早是要到哥儿那里的?”

    朱梅瞧了她一眼,冷笑一声,说:“我们间的事,何曾要你来管了?”说完,站在那里看花,理也不理她。

    流云脸上讪讪地。流云懊恼的想,她看朱梅和雪莲似乎有些不对付,哪想人家好好的,白做了个恶人。

    廊下一时无声。朱梅思绪繁杂,一会儿想那两个老嬷嬷,会不会影响她的地位;一会儿又想雪莲,不明白她为何要到哥儿那里去,他们可差了十来岁!她想得入神,不意肩膀突然被谁拍了一下。朱梅吓了一跳!她心蹦蹦乱跳,惊魂未定地一看,正是碧荷。

    朱梅埋怨道:“好你个碧荷,可吓我一跳!”

    那厢翠柳插话:“碧荷姐姐可叫了你几声,你总也不应!”

    碧荷只微微笑,温和地问:“想什么呢,这样出神?”

    朱梅说:“我在想雪莲妹妹。”

    翠柳听到这句,眼里闪过一丝嫉妒。碧荷、朱梅、她和雪莲是大少奶奶身边的四个大丫鬟,碧荷沉稳,朱梅精明,这两人都是大少奶奶最倚重的,她和雪莲都倒射一地。四人都是从二等提拔上来的,按理情分都是一样的,朱梅和碧荷亲近些也就罢了,凭什么雪莲也和她们好!

    好在等大爷去外院住着了,雪莲也要跟过去,到那时新提上来的,也要叫她姐姐了!翠柳暗搓搓地想,雪莲真是没福气,长的是最漂亮的,大爷也看中了,偏偏这时候要到哥儿那里去。

    碧荷不语,只说:“人各有志,雪莲妹妹也是无奈。”等朱梅不再为这件事生气的时候,她也就明白过来了。又问:“翠柳,厢房可是打扫好了?”

    当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打扫,除了打扫灰尘,还要从库房里搬些桌椅。翠柳是按照大少奶奶的奶嬷嬷的待遇安排的。

    此时,院子里其他伺候的人也都来了。兰芳院正房住着刘氏,东厢房住着瑚哥儿,西厢房住着四个大丫鬟,院子里其他丫鬟婆子都住在后边。正房有一个大厅,是刘氏管家的时候,管事媳妇们回话的地方。不过也放不下那么多人,因此,大家都待在正房和东西厢房围成的一片小花园的空地里。

    翠柳点点头。碧荷也笑着说大家都通知到了。没过多久,雪莲也回来了,也不知道她回去干嘛。几人小声地讲着话,时不时把目光投向院子里。院子里人有几十个,却一点儿也不吵闹,大家都屏声敛气地站着。

    也不知道刘氏和两位嬷嬷谈了些什么,两刻钟后她们就出来了。朱梅碧荷忙上前扶着刘氏。

    刘氏摆摆手,让她们站在一边。她环视四周,简单地说了一下以后唐嬷嬷负责监管她们,就让大家散了。

    两位嬷嬷安置好了,就听到小丫鬟通知:“太太那里传饭了!”

    刘氏去荣禧堂一向带着朱梅和雪莲,今天也是如此,不过两位嬷嬷还没见过太太,就也带上了。

    荣禧堂里贾母正在恼火地想,早上请安的时候刘氏说了进宫的事,她以为只是向淑妃报喜,想着和淑妃加深联系,对贾家也有好处,就没拦着。谁知道!她出来的时候就多了两个嬷嬷!刘氏当我贾家是龙潭虎穴吗?可恶!最近安排的人都近不了贾瑚的身,好不容易联系到从前安排在老大院子里的钉子……想到这,贾母压下唇边的喜色,刘氏那个蠢货,院子都管不好,看来拿走她手里的管家权是对的。

    吃饭前本来要责问刘氏的,谁知道贾母一开口,那两个老嬷嬷就出来行礼,齐齐问好:“给老夫人请安!”

    既然进了我贾家的门,自然就是贾家的下人了。贾母这样想着,也就不叫起。

    刘嬷嬷、唐嬷嬷可不是吃素的,这样的下马威她们要是受了,在贾府也就没多少威严了。刘嬷嬷先说话:“老夫人,淑妃娘娘让奴婢替娘娘向老夫人问好。”贾母微微动容,还是没叫起。

    唐嬷嬷应和道:“淑妃娘娘见着大少奶奶,十分担忧大少奶奶的身体,因此特地派我们来照顾大少奶奶,还请老夫人恕我们不请自来之罪。”

    恕罪?贾母可担不起。她也不想和大儿媳撕破脸,因此就淡淡地请她们起来。

    自觉吃了亏,贾母心中冒出一个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