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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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当早晨的第一束阳光带着温度照向白府的院子,白倩仿佛重新活了过来,院子里的梧桐叶片上还悬挂着雨珠,地上满是打落的花瓣,府里的下人已经开始打扫,见到白倩,恭敬的行了礼。

    扫帚用力刮过,花瓣带着雨水揉碎进泥土里,不留一丝情意。

    “我想我娘了。”白倩看着昨日尚开的绚烂的花朵,不过一个晚上,一场雨,就低进了尘埃里,心里堵得发慌。

    “这会儿莲儿姑娘肯定在为夫人治病,小姐要不要先用了早膳,晚些时候过去?”

    “不用了,我没胃口。”白倩想了一下,“我自己去就行了,你也守了我一天一夜了,去吃点东西休息会儿吧。”

    “小叶儿不累,小叶儿陪小姐一块儿去。”小叶儿头摇的像拨浪鼓。

    “我想一个人。”白倩抬头看了看天,拍了拍小叶儿的脑袋,一个人朝白夫人居室走去。

    “表嫂今日气色真不错,要不要试试看,动动手指先。”吴邀莲正在为白夫人揉捏左臂,她今日穿了一身藕粉色的广袖流仙裙,胸前绣着一朵盛开的牡丹,头发松松的绾在脑后,未施粉黛,却也唇红齿白,容颜出众。

    白夫人看着吴邀莲,眼里满是感激的神情,听吴邀莲开口,集中精神,试着动了动手指,食指以几不可见的幅度向上抬了一下,就这么一下,令白夫人险些激动的流下泪来。

    “好嫂嫂,莫哭,你看,莲儿不曾骗你吧!”吴邀莲见白夫人落泪,一面拿帕子替白夫人擦去泪水,一面也不敢放松,继续替白夫人揉捏着。

    “表姑母每日都是这个时辰过来?”白倩听到内里的动静,没有急着进去,停在门前,向守门的丫头询问。

    “回小姐,吴姑娘这两天都是辰时不到就过来,替夫人一按就是一个时辰,下午还会再来一趟。不过,昨个儿老爷吩咐让吴姑娘午饭就在夫人房里用了。”

    白倩点点头,虽然吴邀莲对白夫人很用心的照顾,白倩对她还是小心的防备着,那些梦,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个吴邀莲绝不像表面看上去单纯善良。

    “娘。”恢复部分记忆的白倩再次看到自己母亲,心情很是复杂,更多的是激动,乃至声音有些哽咽。想着还有外人在,白倩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神,面上又恢复了云淡风轻。

    “倩儿来啦?嫂嫂年轻,身体底子好,想是用不了一个月就能恢复了。”吴邀莲笑着既像是对着白倩说,又像是对着白夫人说着。

    “这几日辛苦表姑母了,倒是倩儿,人笨手拙,帮不上忙,只能在旁边躲懒偷闲了。”白倩没有向往日一般对吴邀莲冷言冷语,话里有了些打趣儿的意味。

    吴邀莲听得白倩一席话,脸上的笑意渐浓,拉起白倩的手,走到白夫人床前,冲着白夫人眨眨眼睛。

    “莲姑母,倩儿有个不情之请。”白倩突然出声。

    “你且尽管说,倩儿的事就是姑母的事。”吴邀莲拍了拍胸脯。

    “倩儿近来睡眠不佳,早起时肩膀有些酸痛,看姑母给母亲配的药效果实在显著,这不就想像姑母讨一点,回去也好让小叶儿给我揉揉,去去痛。”白倩笑盈盈的看着吴邀莲。

    “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今日带来的已经给嫂嫂用过了,不若我明日配了新的来亲自给你送过去,那样效果才好哩!”

    “姑母白日要照顾我娘,倩儿哪里还能让姑母重新因为倩儿再劳累,我用我娘剩下的就好。”白倩说完,伸手去拿搁在床边的玉盒子。

    “这盒子真是精致,回去我让小叶儿将药捯饬出来,洗干净再给姑母送过去。”白倩坐下,替白夫人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娘,女儿有事找爹商量,晚些时候来看您,您快些好起来。”

    说罢,白倩朝吴邀莲福了一福,快步走出了屋子。

    白倩没有直接去找白老爷,而是绕了道,绕回了自己的房间。

    “小姐,你回来啦?”小叶儿手里捧着一碗阳春面,吃的正香。

    “喏”白倩笑笑,将手里的玉盒子递给小叶儿。

    “这不是吴姑娘的药盒子嘛?”

    “两件事,你将这盒子里的药倒出来去给城里的大夫瞧瞧都有些什么成分,然后将这玉盒子送去玉石匠人那里看看是什么材质的。吃完就去办,不要走漏风声,办完将结果告诉我。”白倩不打算告诉小叶儿原因,只是让小叶儿照着她的意思去办。

    吩咐好小叶儿,白倩估摸着此刻白守应当在书房处理事情,没有耽搁,白倩径直去了白守的书房。

    白倩进去的时候,白守正在书房练字。

    “翅低白雁飞仍重,舌涩黄鹂语未成。”书案上字迹未干。

    “倩儿醒了?怎么不好好歇着?”白守抬头看见白倩脸上没有血色,很是担心。

    “白雁身上雨水未干,翅膀变得沉重,不得不低空飞行;黄鸸的舌头也颇有些生涩,不听使唤。爹写这句诗,有心事。”

    “唉——”白老爷搁下毫笔,长出一口气。

    “陆家提亲一事,不知爹是怎样想的?”

    “应德,你守着门,不许让旁人靠近。”白老爷没有回答白倩,而是转身吩咐应德。

    “倩儿,爹要一句实话,你与那陆子然,可有,可有私定终身?”

    “女儿不曾。”白倩没想到白老爷竟然以为自己与陆子然私底下有了瓜葛,陆子然才上门提亲,“倩儿自小读圣贤书,礼义廉耻之心还是有的。”

    “那爹再问你,你可想嫁?”

    “知府不是我们寻常百姓可以轻易高攀的,女儿没有心思攀龙附凤,何况来的这样突然,有些蹊跷。”白倩神情严肃。

    “好,好,好,不愧是我白某人的女儿!”白倩没有被陆子然的家世样貌冲昏了头脑,白守很是欣慰,“如此,爹明日就去郢州知府回了这门亲事!”

    “爹,不可。”

    “倩儿,为何不可?”

    “这样直截了当去找陆知府,能不能见着知府面还不一定,此事既然是县令大人来说项,爹不若先去找县令大人,由县令大人代为转达更为妥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