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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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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安醮的事完结了,转日就是五月初五端午佳节,虽是节日,贾母并不预备大办,只让凤姐儿在自己房中准备两桌酒席。

    端阳节当天,贾府上下蒲艾簪门,虎符系臂。王夫人趁机请薛家母女等赏午,贾母却说人多姑娘们不自在,只请宝钗过来庆贺。

    说是赏午,黛玉等晨间就到了贾母房中请安,用艾叶浣了手,每人分了两个清淡的紫薯水晶粽作早膳,然后一边说笑,一边喝端午茶。

    这些习俗对黛玉而言生疏许多,她在学校里过端午,顶多买几个粽子,和寝室的一群损友吃吃喝喝玩玩闹闹,少不得偷偷学着了。

    一盏茶还没喝尽,就看见鸳鸯带着几个小丫头进来,人人手里捧着个红木托盘,贾母一见笑道:“我还要去找凤丫头,可巧就来了。”

    黛玉还在疑惑,却见鸳鸯将托盘上的红布一一掀了,原来是一溜儿的足金长命锁,个个光华灿烂,用红绳穿珍珠做的链子,一点儿不勒脖子。最后是个金螭璎珞项圈,下坠一块漆黑如墨、光洁典雅的墨玉。

    贾母笑道:“那长命锁给云儿和三个丫头;环儿和兰儿的,鸳鸯,你亲自送去。玉儿,那个项圈给你。”

    三春等虽然无可无不可,却不得不起身谢恩,又进贾母屋里戴上。说实话,黛玉更喜欢宝玉送的那个,这墨玉虽然贵重,她却着实不喜欢这黑不溜秋的颜色。

    吐槽归吐槽,黛玉也挡不了贾母的金口玉言,只得依从。何况宝姐姐的眼神已经能杀人了,她还是知足吧。

    宝玉因笑道:“这下妹妹也有玉了,可也合了名字了。”他因黛玉二字本意便是青黑色的玉石,故才有此一说。

    黛玉只是笑笑,拉着湘云聊天,且不理会。宝玉也不恼,安安分分地坐在一旁听她们说闲话。

    一时,外间忽传来一阵喧闹声,一丫头进来禀道:“二老爷来请安。”

    三春等忙着要避让,贾母却说不必。待贾政进来,先是贾政给贾母请安,次再黛玉等人见礼。

    等贾政落座,贾母方问他来意,贾政因道:“今日上朝,圣上颁旨命各地巡盐御史回京述职,并恩准家眷随行,只在这二月间了。”

    黛玉心头一跳:巡盐御史?不就是她老爹的官职么?

    贾母略略思忖片刻,忽笑道:“是你林妹夫要进京了?这可是喜事!我的玉儿,可怜见的,终于又见着父亲了!”

    黛玉也不知怎么了,眼圈刷地一下就红了,贾母因抱在怀里,笑道:“这是好事呢,玉儿可不许哭了。”又问贾政:“你可知道,林姑爷能不能留在京中呢?”

    贾政虽迂腐,却也不是对官场一窍不通,因细想了一会儿道:“圣上虽未明言,但却恩准家眷随行。且本朝惯例,巡盐御史只任期一两年,妹夫已连任四年有余,也该回京了。”

    黛玉想着林如海回京,京中房舍不能无人料理,因道:“二舅舅说父亲回京只在这两个月了,家里在京中的房舍却是要好生收拾,也要添置些摆设器物,还请老祖宗恩准,让玉儿去家里料理一些日子。”

    贾母听后只是皱眉道:“你一个女儿家,年纪又小,如何能做这样的事,还是交给你琏二哥哥和凤姐姐吧。”

    黛玉笑道:“先不说琏二哥哥,凤姐姐可都要生小侄子了,哪里劳累得了。且我家的二管家一家都在京中,费不了玉儿多少事。只是玉儿私心想着,父亲即将回京,玉儿却不闻不问,实属不孝。”

    黛玉说得合情合理,且都在一个孝字上,贾母也被她说的心有所动,只是仍不放心,因道:“那宅子里只有几房家人,连个长亲也没有,我如何放心你一人回去呢?”

    黛玉一看有门儿,继续软磨硬泡:“老祖宗若放心不下,不如我先让雪莺雪雁过去收拾住处,过两天再回去。到时候劳烦大嫂子和姐妹们,白天过去帮帮玉儿,也可照应玉儿了。”

    贾母闻言,也不好再阻拦,当即吩咐鸳鸯去告知李纨。而三春等难得出门,自然也欢喜应了,唯有宝钗因自家铺子采办之事,不能出门。

    贾母听了宝钗之言,也无二话,却告诉宝玉:“你妹妹是个姑娘家,外面的事不好来的,你每日从书院回来,就多去林家看看,有什么使的用的要采办,你就帮着你林妹妹去办。”

    宝玉正发愁黛玉走后好长时间不能见面,一听可以去林家老宅帮忙,自然欢喜不尽。

    贾政因着妹妹早亡,对这个外甥女也是怜惜万分,再加上宝玉因她之劝告,竟也读书上进,更是喜爱黛玉,因道:“母亲说的是。宝玉今年十三岁了,也该学着办事了。你若有什么不懂的,就回来问你二哥哥,不许任意施为!”

    宝玉战战兢兢地应了。贾母最看不惯贾政斥责宝玉,因道:“你别吓他。若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贾政知道不好久留,遂听话地告辞出门。

    贾政走后,黛玉心念着父亲那里,贾母心里明白,午宴也就草草结束,让黛玉回去准备一应事务。

    黛玉一路径直回了潇湘馆,便唤来王嬷嬷和雪雁雪莺,将林如海回京之事简单交代了,又道:“老宅许久不曾住人了,我想着还是请嬷嬷回去一趟,先把我的屋子和客厅收拾出来,另外收拾个安静的屋子,预备过两天我和姐妹们去。雪雁,你跟嬷嬷一起过去,明天就动身。”

    王嬷嬷稳重,本也是这般心思,忽又想起一事,道:“今日二管家进来,说姑苏来了老爷的书信,现放在姑娘书房了。”

    黛玉道:“我知道了。这事儿就麻烦嬷嬷了。”

    林如海的信件也只是叙述了一下入京事宜,二夫人和两个孩子也会随行,他另写了一封信给林义,交代林家宅院整理的一些琐事。

    黛玉现在只想养精蓄锐,预备以后的忙碌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