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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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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贾府上下刚刚送走林如海一家,邢王二位夫人、凤姐儿并李纨等姐妹们便各自派了心腹丫鬟去打探,好说歹说,方从琥珀嘴里撬出来几句话。

    原来这边厢贾母舍不得黛玉,那边厢林如海不忍黛玉无长亲教养,这两人的心思倒合了一处。更因有元妃谕旨,二人遂一番计较,商定先让黛玉回家小住,一月后仍旧回来,黛玉直至及笄之前皆由贾母教导看管,只在年节与林如海休沐时回家共叙天伦。

    如此一来,也免去了林如海不在家中时黛玉与沈氏之间不必要的尴尬。林如海公务繁忙,不能时时在府,偶有休沐也是年节时分,并不妨碍团聚。另因林家在京城除贾府外并无亲眷,贾母便金口玉言让林如海一家每逢节庆过后,必得过府同贺一日,林如海也笑而应允。

    身在朝堂,林如海自知圣上的忌讳,然贾林是翁婿之亲,早已连成一线。如今有林如海照管,想必圣上也会给几分薄面。

    黛玉回家小住,可是又郁闷了宝玉和宝钗。宝玉伤感这一月的分别,宝钗则是忧心一月过后黛玉仍要回贾府。也算是乘除加减,各有喜悲。

    闲言休赘。展眼便是七月将末,因八月初三是贾母生日,黛玉告知林如海后于七月二十五日携寿礼回转贾府,同时禀明贾母,因沈氏照料儿女精神不济,故由黛玉代为赔罪。

    贾母深知这是沈氏懂事,依她的身份不来是失礼,来了却尴尬,故才有此托辞,遂也只是派人送些药食过去,并未嗔怪。

    贾母并非整寿,贾府自然不好大摆宴席,只请相熟的亲戚吃一日酒席,听了几出新鲜戏文。凤姐儿自出月后一直静养着,不可劳累,故筵席戏酒都是由迎春探春置办调度,事事有李纨盯着。而迎探姊妹两个如今颇有治家风范,席面多以甜腻软烂食物为主,虽说不上金樽玉馔,却是经过反复筛选推敲,费了巧思在里面。

    贾府女儿多,往来的夫人们自然也存了心思,要为家中的公子探问。眼看迎春已及笄了,贾母也乐得在饮宴之余漏出那么两句话来,透露结亲的意思。当然,这都是后话,不提也罢。

    单说黛玉这次入贾府,却与之前不同。衣料、首饰等用度足有几车,显然是预备出几年的份例还多。此外,特特有一红木箱子血燕并贵重药材送进潇湘馆,以备黛玉平日里做养身药膳之用。

    依着林如海的意思,园中姐妹兄弟也得了些赠物,既是答谢多年照应,也是情理。除了合用的纸笔外,另有古籍若干,是给宝玉的,迎春是一副玉石棋子并前人棋谱,探春是一对紫狐湖笔,惜春是时新的画具并各色颜料,宝钗则是一些诗词孤本。凤姐儿等人也各有礼物相赠,不一一赘述。此中皆不算十分贵重,但求心意而已。

    贾母生日过后,便传来探春受凉生病的消息。黛玉估摸着也就是个感冒,在现代也就是吃片感冒药的事儿,只是这时候只能吃汤药慢慢养,遂约上湘云去看望一番。

    一入秋爽斋,八月金秋的意境坐收眼底。探春也不愧是姐妹队里的高雅人物,秋爽斋上下布置得相得益彰,一点没有秋日的惆怅萧索。

    刚进院子,便见侍书一早得了消息,笑着迎出来道:“这天气愈发凉了,难为林姑娘和史大姑娘还过来,姑娘知道肯定明儿个就好了。两位姑娘快进去吧,暖暖身子。”

    湘云因笑道:“好伶俐!怪道是三姐姐□□出来的人。”

    一时笑着进了屋,探春正着藕荷色中衣靠在美人榻上看《王摩诘全集》,外面披着小披风。见林、史二人来了,忙起身迎接,只被黛玉抢先按住,道:“你可好生养着吧,仔细吹了凉气。”

    探春因笑道:“林姐姐身子也弱,还来这一遭儿。侍书倒茶来。”侍书忙应声去了。

    黛玉环顾四周,见摆着两盆水仙,笑道:“难怪屋里不闻药味,原来是这凌波仙子的功劳。也好,虽只是风寒,也不该成日家熏着。”

    湘云却疑惑:“林姐姐说的是,只这时节哪里来的水仙?”

    探春放下书卷,方道:“前两日后廊上五嫂子家的芸哥儿送来的,他如今管了园子里种树的差事,这花也是外面有人在暖阁里培育出来送进的。还说若是园子里姐妹们喜欢,过几日还送些海棠花进来呢。”

    “只海棠花还不够。”黛玉指了指《王摩诘全集》,笑道:“若真得了花,必得姐妹们一起赏花方好。既是赏花,又怎可无诗?”

    不待黛玉说完,湘云已拍手笑道:“正是如此。日日在园子里游玩总是无趣,倒不如聚起来顽的好。”

    探春听了眼神一亮,因道:“这正是我这几日所想。依我的意思,就请大嫂子帮忙张罗起来,起个诗社。只是偏又病着。”

    “这事也不在一时之间,等你痊愈也不过几日的事。”黛玉安慰道,“凤姐姐病着,大嫂子忙着府里的事已经自顾不暇,你既然也管着家,咱们就自己作兴起来又何妨?待凤姐姐和大嫂子有闲,我们就请她两个做监社也罢了。”

    探春细想想道:“这也罢了。左右我们起诗社也只是闺中之乐,不出大礼也无妨。只是二哥哥如今进学,未必来了。”

    湘云也颇为遗憾:“他如今总算也知道上进,没得为了这些事去烦他的。”

    于理,宝玉不来是无可厚非的,只是若少了他,这诗社的确也少了些趣味,黛玉遂微微笑道:“这有何妨?二哥哥虽不能常来,但每逢初一、十五,书院也要放假的。咱们只将这两日定为固定的社日,将他也请来。其余日子无定数,由着咱们自己顽去。”

    探春湘云都道“极好”,便定下几项细节不表。眼看快到午膳了,黛玉湘云方辞了探春,携手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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