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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坚壁清野,宣府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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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在这时候,赵信留意到大同城外的官道上,许多官府衙役正催促背着大包小包的百姓往南迁徙,男女老幼相互扶持,面露惶恐。

    赵信有些不解,指着那些人问向杨陆凯:“杨队长,这是什么情况?”

    杨陆凯回道:“这是卢总督的安排!”

    赵信当即恍然,卢象升这是要玩坚壁清野,准备放弃大同府的大部分从而力保宣府。

    宣府那边地形开阔,便于骑兵作战,大同府这边山岭耸立,利于坚守,因此,卢象升选择死守宣府长城,在大同府则选取重点城关固守。

    “看来,得胜营很可能要再经历一次‘得胜堡之战’了!”赵信口中喃喃,对接下来的大战既有担心,又有期待。

    宣府长城外的草原上!

    随着‘放炮’的暴喝声响起,一颗颗碗口大的铁弹拖着‘轰隆’‘轰隆’的呼啸声划过天空,向宣府城墙砸去。

    宣府总兵杨国柱感觉脚下一阵震颤,脚心处有些发麻,他大着胆子走到城墙垛口探头往下看,铁弹击中脚下一丈左右,已嵌入石砖墙体,一股青烟从中冒出。

    城楼上瞭望的明军挥舞令旗,大声喊道:“清军炮击了,注意躲避!”

    又是‘轰隆’‘轰隆’几道暴响突起,数十颗铁弹击中墙体的位置上移,有一颗直接击中垛口,激起的碎石溅射在旁边的明军身上,瞬间收割了好几条人命。

    对于这个射击效果,不久前才被皇太极册封为恭顺王的孔有德并不满意,正亲自指挥手下调整大炮的射击角度。

    过了一会后,孔有德摸了一把光亮的脑门,恭敬地对岳托说道:“贝勒爷,炮营己调好角度!”

    自从随女真习俗剃掉头发留下鼠尾辩后,孔有德就养成了这个习惯,好像是在确认自己的头发是否真的被剃光一般。

    岳托闻言,面无表情地朝孔有德一挥手。

    “开炮!”

    孔有德拖长声调,每次喊出这般号令,他都免不了心中得意,大清唯一的炮营是他带出塞的,皇太极对他恩宠有加,年初被封为恭顺王,汉人在大清首次封王就有他的名字。

    炮手听到命令,立马点燃引线,‘呲呲’的火光向乌黑的炮体蔓延。

    城头的杨国柱看的清楚,立即对左右大呼道:“快趴下!”

    杨国柱的提醒很快被炮声掩盖,清军炮营射出的铁弹像冰雹一般砸在城墙上,明军碰到即死,擦到急伤。

    实心铁弹杀伤力并不大,最直接的效果是摧毁墙体,但宣府长城是大明北境最坚固的城墙之一,仅次于大同城,若想用铁炮摧毁墙体,不轰上半天不会见到效果。

    火炮带来的更多是心里上的恐慌,那种坚不可摧的力量令城头的明军两股战战,几欲逃跑。

    杨国柱拔出厚刀靠在墙壁上喘气,口中咒骂不停:“大炮本是大明的利器,却被清虏所用,都怪孔有德这个败类,若是让老子抓到,必将你千刀万剐……”

    清军的炮击持续了一刻钟左右,飞扬的尘土笼罩了宣府长城,炮击效果看起来挺不错。

    岳托观察了片刻,高声下令道:“停止炮击,步卒攻城!”

    这不是清军第一次入关,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自从己巳年清军攻破墙子岭长城杀到北京城下,每隔几年,清军都会来这么一遭,所以,岳托不认为这堵城墙能挡住他的脚步。

    身披盔甲的清军弓箭手依次上前,分散队列站好,乌亮的箭头指向迷雾一般的墙头,开始寻找射击目标。

    清军步卒分十列抬云梯从间隙中穿过,一路小跑靠近城墙,一切都是轻车熟路,按照他们以往的经验,只要他们登上城墙,宣大镇的明军即会一触即溃。

    只可惜,清军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卢象升并非前几任宣大总督那般无能怯弱。

    杨国柱留意到清军开始进攻,立马大呼道:“迎敌!”

    在杨国柱的带领下,明军从地上爬起来,弓箭手躲在残留的垛口后往外还击。

    “砰砰!砰砰!砰砰!”

    一架架云梯重重地拍打在城墙上,清军口衔短刃,双手把住云梯边缘,脚蹬木栏,‘噌噌’往上爬,后人的脑袋顶着前人的脚底。

    杨国柱小心探头往下看,只见清军像虫蚁般向上攒动,最近的地方已攀援到城墙一半。

    “放铳,放铳!”

    情急之下,杨国柱大声呼喊,忘了隐藏自己的上半身,两根箭矢擦着耳边飞出去。

    亲兵看到后,一边大呼‘杨总兵危险’,一边将他隔在身后。

    杨国柱挥舞手臂,不断大声呼令:“放铳,放铳!”

    明军火铳手听令,在将三眼火铳点燃后,顺着云梯的方向递出去,巨响声起,铅子乱飞,立马击杀不少攀爬的清军。

    不过,使用三眼火铳杀敌也有弊端,黑色的硝烟弥漫城头,呛得明军连连咳嗽,不得不捂住口鼻。

    杨国柱眼看清军距离城头越来越近,竟是冲出亲兵的环绕,一边在城头奔走,一边大呼:“快扔巨石、檑木!”

    明军听到这道喝喊,立马抬着准备好的巨石、檑木冲到城墙垛口处。

    “一、二、三!推!”

    体格健硕的明军喊着号子将一块块巨石,一节节圆木从城头推下,正好砸在云梯顶端。

    攀爬云梯的清军只感觉头顶一黑,像一团团乌云从头罩下,一些倒霉的立马被砸成肉酱。

    空气中硝烟随风消散,一个明军举起石块走到墙头,正准备迎着云梯狠狠地砸下。

    可石块脱手的瞬间,却有两根羽箭如同毒蛇般扑咬过来,一支穿过他的咽喉,一支穿过他的胸膛。

    这个明军闷哼一声,带着浓浓的不甘倒在墙头。

    “大牛!”

    两个同乡扑上悲呼,死去的明军叫大牛,为人敦厚,人缘极好,从陕西从军一直到山西,没想到死在宣府的长城上。

    随着城头的硝烟散去,城外的清军弓箭手不断射出犀利箭矢,疯狂收割城头明军的性命。

    城头明军见同僚一个个倒下,却是有些慌了,有人心生退意,但总兵杨国柱就好像脚下生根般站在那里,谁也不敢从他的身边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