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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晋商卖国,局势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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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托率军在阳和县城扑了个空,随即又率军连夜赶路,花了将近一天时间到达大同城郊。

    十二月二日晌午,北方的官道上旌旗遮天,先期入塞的三万清军到达大同城下,其中就包括了五千汉军八旗。

    岳托策马绕大同城转了半圈,面对这样的坚城,他连尝试攻击的勇气也没有,随后,他命骑兵仔细搜寻周围的集市村镇,和预想的一样,明军没有留下一个百姓。

    城外空旷的山野不但无法给清军提供补给,也无人向清军透露大明军队的分布动向,任岳托心坚如磐石,也不免产生一丝惶恐,就像一拳打在软绵绵的棉花上。

    岳托咬了咬牙,挥鞭指向安静的村落,下令道:“烧了它们!”

    清军得令,很快就高举火把挨次点燃房屋,密集的烟柱包围了大同城。

    烟火稍稍驱散了岳托心中的阴霾,但没有哭喊声,没有滴血的长刀,让他总觉得缺少点什么,这种感觉就像是在没有观众的舞台上表演。

    大同城街道上挤满了逃难的百姓,城外的烽火让这里更加混乱,巡抚衙门的衙役敲着锣环城行走。

    “铛!”衙役敲了一声锣,叫喊道:“清虏犯境,大家当生死同心共守大同,十八岁以上,四十岁以下的青壮往衙门口集合。”

    城外的大火燃烧了两天,岳托在焦急中等来了想见的人,往南巡逻的斥候带来了一个汉人入营。

    那汉人衣衫破旧,露出的半边胸膛冻得通红,脚下是一双草鞋,头上戴着一顶斗笠,看上去极像一个逃难的百姓,进了清军大营一点也不慌张。

    那汉人见到岳托后,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柄匕首割开大腿内侧裤子上的补丁,从夹层中取出一片薄如蝉翼的布片,其上有米粒大小的黑字:“贝勒爷,这是家主命小人送过来的!”

    亲兵呈上布片,岳托拿着细看,他自幼在皇太极的督促下学习汉字,读写都没有困难。

    一看之下,岳托大喜过望,将布片扬在手中,问道:“你家家主是谁?”

    在努尔哈赤时期,明朝的晋商八大家(范永斗、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嘉宾、田生兰、翟堂、黄云发),就暗中为女真人输送军需物资,提供关内各种情报。

    岳托虽然没有掌管情报这一条线,但也多少了解一些情况,所以才有此一问。

    那汉人垂着脑袋,低声回道:“我家家主姓范。”

    “原来是范家主!”岳托心情不错,又是问道:“除了送信,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那汉人想了想,回道:“贝勒爷,小人来的路上看到都司赵信率军到达朔州,听说要往偏关方向去。”

    “赵信?可是原得胜堡守将!”

    “正是!”

    “他莫非想逃!”

    “这小人就不清楚了!”

    “你退下吧!”

    那汉人得令,眼神恢复畏缩状态,神情举止就像一个朴实的庄稼汉,若他不有意显露,很少有人能看出他的真实身份。

    岳托暗自佩服晋商能派出这样的信使,晋商当中并非没有能人,只是不能为大明朝廷所用。

    一个时辰后,清军收拾营帐,开始往东南方向赶路。

    大同总兵虎大威看到清军走远,心里却丝毫轻松不起来,因为石拂岭就在东南方。

    这场战争发展到现在,更像是一场心理较量,谁也不愿意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十二月三日,卢象升收到斥候探报,说岳托亲率大军往石佛岭杀来了。

    卢象升听到消息,背手皱眉,这让眼前的斥候有些局促不安,过了好一会,卢象升才下令道:“令山西总兵王朴率部来石拂岭下!”

    “遵命!”

    传令兵急速下山,卢象升走出营寨,再次绕山岭转了一周。

    冬天天寒地冻,寸草难生,这让他想到自己的处境,这座山岭的背后就是大明的京师,他退无可退。

    从岳托率军杀向石佛岭开始,卢象升命赵信诱敌的计划,就基本上算是落空了,不过,他暂时还不准备让赵信过早投入石佛岭战场,他要把赵信的得胜营当做一支奇兵。

    卢象升一路走过,四周的守军都是熟悉的脸孔,有从南直隶家乡过来追随他的,有在京畿南三府投军的,也有在郧阳招募来的,进入天雄军都是他麾下的好儿郎。

    随着时间推移,斥候往返越来越频繁,马蹄声也越来越急促。

    “报,清虏先锋到达百里之外!”

    “报,清虏到达五十里外!”

    “报,清虏到达关前十里!”

    卢象升站在石拂岭的山顶眺望,看见关前大道上旌旗招展,清军骑兵滚滚而来。

    山顶上响起集合的号角,天雄军各自就位,火器营最后一次检查火铳、石炮,将火绳环绕在腰上准备点燃,弓弩手将弩箭盒摆在身边。

    床弩是天雄军特有的装备,大明的火器制作低劣,鸟铳和三眼铳射速和射程均比不上弓箭,准星又差,两年前,卢象升为了对付高迎祥的铁甲骑兵,特地找工匠制作了笨重的床弩,在中原征战中屡建奇功。

    卢象升到了宣大镇后,虽然十分重视火器,但床弩也一直保持了下来。

    卢象升挨个营巡视,一路喝骂:“都给老子醒一醒,别再糊里糊涂的,拿出打高迎祥的气势来,就像宣府守军在长城上干他们一样,莫丢了天雄军的威名!”

    卢象升虽然是文人出身,但投笔从戎后,迅速融入军中文化,这也难怪朝中文官瞧不上卢象升,即使同是东林一党,如钱谦益、张溥等人与他也少有来往,身为儒者怎能整日与粗鄙的贩夫走卒为伍?

    卢象升的喝喊虽然粗鲁,但军中这样直接的骂声,往往更容易激发士气。

    清军到了岭下五里处停下脚步,石拂岭正前方是一片开阔的砾石地,岳托率大军就地驻扎。

    尽管岳托急着杀向大明京城,但却没有立即进攻,而是先转了一圈细看石拂岭的地势,这时候,石佛岭的守军虽然没有打旗号,但他凭直觉知道宣大总督卢象升一定在这里。

    清军与明军遥相对峙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开始发起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