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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时局艰难,深夜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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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使这次的庆贺更热闹一些,张青专门从杭州找来一个有名的戏班子,唱的是在江南颇为有名的越剧。

    唱曲子的那个是杭州娼门世家寇家的歌女,初见时妖娆寥寥,举手投足间无一处不是风情,把宴席上那些血气方刚的军汉们看的是浑身燥热。

    寇家歌女试嗓子的时候,时而像山林中的云雀,时而像九天鹤鸣,而一登台,她刚刚的娇媚气息立马消失不见,一身戏装倒像个女中将军。

    寇家歌女唱的是越剧《金山战鼓》,讲的是韩世忠在金山寺大破金兀术的段子,而她扮演的则是韩世忠的夫人梁红玉。

    “我红玉一路而来,但只见妇北夫南哭震地,家破人亡怨冲天,叹将士却无鸿鹄志,怒马不发整日闲,一声胡笳城便破,逃之夭夭挥马鞭,这才是雄关未失雄心失,江山哪得不破陷……”

    寇家歌女唱的时候声如裂帛,直穿云霄,一股悲呛愤怒之意让席中的热闹顿时消失,倒酒的停下手中动作,夹菜的扭过头去……

    直到一节完毕许久,军汉们方才缓过神来,各自拼命拍打着巴掌,大声叫好。

    其他把总以上的将官都自持身份,只有胡觉随着普通士卒在那里起哄,囔囔道:“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金山战鼓》这个剧目赵信听过几次,可再一次听到,还是感觉心中热浪滚滚。

    金山寺大战,韩世忠将自身的智勇发挥得淋漓尽致,以八千水军逼退金兀术十万大军。

    推及自身,赵信如今手中的兵马要比韩世忠多上许多,但如今的江南可没有了当年南宋时候的心气。

    赵信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亲自选了这首曲子,以激励宁绍军将士,同时也勉励自己,一旦清军南下,他应该像当年的韩世忠那样,在黄天荡力挽狂澜。

    酒过三巡,赵信来到席间,对到场将士说道:“诸位,无论你们是随本官从北方南下的,还是在浙东新加入本官麾下的。”

    “本官行事,向来有功必赏,有罪必罚,从不分亲疏!”

    “各位回去后,当敦促部下和同袍兄弟加紧操练,如今流贼肆掠中原,辽东清虏荼毒边镇,诸位有的是立功讨赏的机会。”

    赵信这话一出,张猛、陈靖、胡觉等心腹立马带头高呼:“加紧操练,为赵总兵效死!”

    等到太阳西挂,曲终人散,驻地临近定海城的将领如王震、秦林、林元义等人各回驻地,其余人就宿定海卫所,只待次日离开。

    夜近三更的时候,白天欢乐了一天,营内的将官多数都早早地睡下了。

    章洪带着几个亲兵前往卫所兵营找到陈靖、张猛两位参将,传令赵信召见。

    深夜召见,必有要事相商,张猛、陈靖跟随章洪进了总兵府,到达议事大厅。

    这时候,秦逝和张青早在里面等候,几人分左右坐下,章洪扭头出去了。

    议事大厅内的众人都没有说话,当他们各自看见其他几个人时,就知道了这场密议的性质。

    很久没进行这种军议了,没有林元义,王震首次被排斥在外,他们都在为自己能参与这种军议暗中兴奋。

    一刻钟过后,厅内众人都很有耐性,一直没有人先开口说话。

    又是一阵后,赵信身穿常服出现在众人视线内,在他身后的阴影里,藏着一个灰色衣衫的斗笠人。

    众人很久没见到闻彬了,张青、陈靖以往和闻彬熟悉,但现在想见他一面可真不容易。

    赵信走向主位,徐徐坐下,闻彬摘下斗笠,落座在议事大厅内末尾,紧挨着秦逝。

    赵信环视一圈,见到这些熟悉的面孔,曾经锐意进取的青年如今已能独当一面。

    崇祯九年,赵信魂穿明末,年纪十九岁,现在是崇祯十六年,年纪二十六的赵信正是最年富力强的时候,要不了多久,赵信将要面对的是最后的决战。

    江南之战,是生死一搏,如果挡不住清军南下的铁蹄,赵信宁愿死在江南,也不愿流落到海外。

    清军很快就会突破山海关,夺下大明京城,然后席卷中原,甚至江南,赵信比别人先知道这个秘密,但也只是先知道而已,他无法告知他人,只能默默准备,妄图力挽狂澜。

    将脑中的杂念摒弃,赵信朗声开口道:“诸位,你们跟着本官从宣大镇来到浙东这偏僻之地,经过几年的齐心协力,如今勉强算的上兵强马壮,但这还不够,因为大厦将倾。”

    说到这里,赵信将目光转向闻彬:“昭允,你把江北的形势说一下!”

    闻彬站起身来,先轻咳一声,然后细细说道:“一个月前,清军杀向山东,连克十几座县城,抢劫财物人口无数。”

    “荆楚之地传来消息,左良玉拥军八十万,缺少粮饷,想顺长江东下,就食南京,留都兵部尚书史可法想遣侯旬前去劝阻,不知结果如何。”

    “山东总兵刘良佐、剿匪总兵高杰、许定国等人对朝廷军令阳奉阴违,不愿再与流贼以及清虏作战。”

    闻彬说完后,朝赵信扬起手臂,以示完毕。

    赵信点点头,目光凝重地望向众人:“各位都明白当前形势了吧!”

    没有一个好消息,厅内众人都默不作声,在揣测赵信的意思。

    陈靖眯起来的眼睛像在打瞌睡,张猛和秦逝明显神情振奋,张青还是首次参加这样的军议,这意味着他在赵信身边的地位有了明显的变化,但不是他说话的时候。

    秦逝见没人开口,于是直起腰板说道:“诸位,如今中原已然崩溃,现在整个大明朝的眼睛都盯在固守潼关的孙传庭身上,但孙传庭必败,就看天子会不会南迁了。”

    张猛冷哼一声,说道:“各地军镇已经失控,天子在北京尚且无人听他的号令,到了南京又有什么用?”

    陈靖也出声附和:“当今天下已近似唐末藩镇割据,天子来了南京也没用,只会让自己的威严更加扫地。”

    赵信点点头,问道:“那依你们之见,本官该如何应对未来之局?”

    众人一听,齐齐默然,有些人从未想过这件事,有些人想到了但不打算打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