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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青云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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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世间本是没有什么神仙的,但自太古以来,人类眼见周遭世界,诸般奇异之事,电闪雷鸣,又有天灾人祸,伤亡无数,哀鸿遍野,决非人力所能为,所能抵挡。遂以为九天之上,有诸般神灵,九幽之下,亦是阴魂归处,阎罗殿堂。

    于是神仙之说,流传于世。无数人类子民,诚心叩拜,向着自己臆想创造出的各种神明顶礼膜拜,祈福诉苦,香火鼎盛。

    自古以来,凡人无不有一死。但世人皆恶死爱生,更有地府阎罗之说,平添了几分苦惧,在此之下,遂有长生不死之说。

    相较其他生灵物种,人类或在体质上处于劣势,但万物灵长,却是绝无虚言。在追求长生的原动力下,一代代聪明才智之士,前赴后继,投入毕生精力,苦苦钻研。

    至今为止,虽然真正意义上的长生不死仍未找到,却有一些修真炼道之士参透些许天地造化,以凡人之身,掌握强横力量,借助各般秘宝法器之力,竟可震撼天地,有雷霆之威。

    而一些得道高深的前辈,更传说已活上千年之久而不死。世上之人以为得道成仙,便有更多人投入修真炼道之路。

    ……

    青云山脉巍峨高耸,虎踞中原,山阴处有大河“洪川”,山阳乃重镇“河阳城”,扼天下咽喉,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青云山连绵百里,峰峦起伏,最高有七峰,高耸入云,平日里只见白云环绕山腰,不识山顶真容。青云山山林密布,飞瀑奇岩,珍禽异兽,在所多有,景色幽险奇峻,天下闻名。

    只是更有名的,却是在这山上的修真门派——“青云门”。

    青云一脉历史悠久,创派至今已有三千余年,乃是天下正道领袖,曾多次力挽狂澜,救天下苍生于水火之中。而掌门天华真人,功参造化,超凡入圣,更是当世一等一的绝世人物。

    如此巍峨仙山,名门宗派,本为天下芸芸众生所敬仰,但是就在这一年,魔教教主天冥尽起教中精锐,自西北蛮荒圣殿而出,席卷天下,一路直扑青云,大举攻山。

    自一千年前,鬼王宗上代鬼王以“四灵血阵”进攻青云失败后,魔教昔日的四大派系几近全军覆没,仅剩蛮荒圣殿在苟延残喘。

    但经过了一千年的休养生息,魔教不仅已经完全恢复元气,甚至还犹有过之,如今蛮荒圣殿的精锐尽起云集于此,在魔教当代教主天冥的带领下,对正道千年大派青云门展开了疯狂围攻。

    说到天冥此人,是魔教近年来的一位最杰出的惊世之才。传说此人乃是鬼道一脉的传人,天资超绝,不仅修通了魔教失传多年的无上法典《天魔策》,还利用鬼道之术将上一次正魔大战中损毁的上古神器伏龙鼎修复。

    自此道行勇猛精进,且杀伐果决善谋略,修为大成之后在十年间便令原本一团散沙的魔教气象为之一新。在蛮荒圣殿众位长老的推举下登上教主宝座。

    如今在这位超卓人物的带领下,沉寂了千年的魔教再次对青云门发动了进攻……

    ……

    此番魔教上青云可谓是全力以赴,原本如仙家胜境之地的云海上空,此刻已经尽数为黑云所笼罩,血腥气息四处弥漫,那些飘渺洁白的云气似乎也变作了令人触目惊心的暗红颜色。

    青云山脉通天峰上,远处的天空再没有往日那种万里无云的蔚蓝空旷,此时此刻,一种暴戾的血红光影笼罩了天际,化作沉沉乌云,正向着通天峰重这压过来。

    无数条人影在这片阔大而诡异的黑色天幕下闪现、飞驰和决战,刀光剑影,鲜血飞溅,各色法宝异光闪烁如狂,惨呼声、锐啸声此起彼伏,不时便有漫天血花和断臂残肢飞起,情况惨烈到了极处。

    在那片漆黑如墨深沉似海的浓厚黑云中,时而电光闪烁,时而发出阵阵龙吟长啸,顷刻后又传来一声长笑,声若铜钟,随即一个浑厚的男子声音响彻天穹大地,道:“秦羽小儿,你招数尽出,如今已是黔驴技穷,当非我之敌,还不束手就擒么?”

    半空中,但只见漫天黑云轰然而开,急速旋转成一巨大圆环,而在云颠之上则是现出两个身影。

    其中一人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少年,一身白衣飘飘,相貌十分英俊,一双眼睛清澈如水,明亮如镜,充满了神采,手持一把绿色仙剑,色泽鲜亮,隐隐有波光流动,一看便知是仙家宝物。

    这个少年名叫秦羽,乃是青云门最出色的年轻弟子,也是青云门掌门天华真人——秦天华的独生子。

    秦羽的母亲段梦雨是神州浩土有名的医仙,与天华真人本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神仙眷侣。

    但多年前天华真人夫妇带着刚满月的秦羽去看望段梦雨恩师时,遭到魔教妖人的伏击。天华真人杀退了魔教妖人,但段梦雨为了保护年幼的秦羽而不幸遭到魔教妖人的毒手,只留下秦羽和天华真人相依为命。

    爱妻亡故后,天华真人对这个独子最是看重不过,秦羽从满月至三岁,天华真人每日皆用真法入体淬炼经络气脉,六岁的时候被天华真人送到大竹峰拜入一位青云门的前辈高人门下,开始大竹峰弟子的入门功课——砍三年的“黑节竹”,九岁的时候才开始修练青云门功法——“太极玄清道”。

    秦羽在修道后也展现了前所未有的天赋,修道仅仅十年,便已经把“太极玄清道”修习到了“上清”境界,其资质之高,直追青云门当年不世出的奇才——青叶祖师。

    但更为重要的一点是,秦羽修通了天地第一奇书——《天书》。

    《天书》来源神秘,亘古流传,其中妙法神通,变幻无方,细数之下。《天书》共有五卷,当今天下最兴盛的佛、道、魔三家修真门阀,也都是出自本奇书的一部分。只是为恶者悟出了魔道,为善者悟出了佛道,求长生者悟出了仙道。而秦羽同修五卷,其道行神通可想而知。

    只是此刻,这个天纵奇才的少年却是面色苍白,手捂胸口,嘴角溢出了一丝鲜红血线。血滴落下洒在他白衣之上,点点滴滴血色斑驳,令人触目惊心。

    而与之遥遥相对的,同样站立在云端之上俯览众生的男子,便是魔教教主天冥了。此刻他傲然站立在漂浮在高空中的一只样子古拙,看去有点残破的血色古鼎之上,可以看见此人乃是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面容坚毅神采飞扬,双目炯炯,额角饱满,自有不怒而威的气势。

    只见天冥笑道:“这便是你们青云门久负盛名的‘四大真法剑诀’了么,果然了得。据我所知,除了那位惊才艳艳的青叶祖师,就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将这四式真法剑诀全部练成了。看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道法神通。了不起!当真了不起啊!只可惜还差点火候!”

    早在魔教攻打青云山之时,青云门掌门天华真人便和天冥交上手了,但没想到天冥的道行竟然如此深厚,天华真人与其大战数十回合后便败下阵来。就在天冥打算对天华真人下杀手时,秦羽便挺身而出。

    原本天冥没把这个年轻小辈放在眼里,但一经交手,天冥却是脸色一变,似乎并未预料到这个年轻小辈道行竟是如此高深。

    青云门与魔教是数千年的死敌,天冥对青云门的道法亦是了解不少,此子的太极玄清道赫然是已突破了玉清境界,修成了上清境界。而且以天冥的眼光看来,此子便是在上清境界里,似也修炼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隐隐有直逼那传说中的太清境界之势了。

    只是,秦羽虽然是少年英杰,但他面对的天冥,却更是世间一等一的绝世人物,心志向来坚韧如钢,虽有秦羽给他带来的不小麻烦,却毫无惧色,反而越战越勇。虽然天冥在之前的斗法中消耗不少,但仍凭着深厚的道行渐渐压制了秦羽。

    看着身边不断被魔教残杀的同门,秦羽心急如焚之下终于露出了破绽。

    天冥牢牢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破绽,一举重创了秦羽。

    秦羽发出一声冷哼,带了几分怒意。天冥却是冷笑不已,他深知斩草除根的道理,此子如此年轻,却有如此神通道行,是千载难逢的奇才。如果放虎归山就是给自己树一大敌,一个很可能日后凌驾于自己之上的大敌!

    只见天冥右臂猛然前探,喝道:“死吧!”

    话音刚落,天冥周身瞬间便黑气狂涌,竟是凝出了一个巨大黑色的巨爪,正是《天魔策》上记载的魔教神通“玄阴鬼气”。

    黑色巨爪如离弦之箭瞬发而至,便如一只恶龙一般,张开血盆大口向秦羽噬去。就在这危急关头,通天峰上忽然地动山摇,随即一声直贯天地的怒吼轰然而至,虹桥边上的碧水寒潭里一声长啸,水泼迸裂,一只巨大的灵兽轰然跃出。

    水流如洪涛,竟是洋洋洒洒飞扬在虚空之中,缠绕在这只突然出现的巨兽身旁,飞扑至秦羽身前,一把撞开了打下的那只可怖的血色巨爪,将秦羽护在身后。

    只见那只巨兽高逾五丈,龙首狮身,遍身鳞甲,巨目大嘴,两根锋利獠牙寒光四射,面貌狰狞,望之生畏。正是青云门镇山灵兽水麒麟。

    水麒麟出手后,秦羽终于缓了一口气,回头对水麒麟看了两眼道:“多谢灵尊!”

    水麒麟口中低吼,对秦羽微微点头。

    天冥看着这只巨兽,眉头皱了起来,似乎没想到这青云一门如此顽强,底蕴也是出人意料地深厚,总是有令人想象不到的麻烦出现。

    这时,灵尊巨口一张,吐出一物,似缓实快,“噗”的一声落在地上,原本坚硬之极的石板如豆腐一般,被它深深插了进去。

    这是一柄长剑,剑质怪异,似石非石,样式古朴,全无光彩,剑身剑柄都为一体,看去竟是一把平凡无奇的石剑,而且隐隐望到那剑身之上,纹路横生,仿佛还有些破旧,更有淡淡裂痕横在剑身之上。

    那有着一道细细裂缝的剑刃之上,清晰地雕刻着两个字——诛仙!

    本来就十分紧张的气氛,突然间仿佛僵硬了一般,秦羽的所有注意力,瞬间都凝结在了场中那柄倒插在地上的古剑之上。

    秦羽似乎忘记了身上的伤痛,呼吸急促,不禁转头看了看灵尊,只见灵尊点了点头。

    秦羽深吸一口气,右手缓缓伸向诛仙古剑的剑柄。

    五指,合拢!

    “轰!”

    犹如一生惊雷,突然在耳边炸响,将整座苍穹撕裂开去,电芒乱窜,风云滚动,天际苍穹之上幻月光华大盛,七彩闪耀不停,汇聚成一道巨大光柱,从天而降。

    “赫啊……”

    一声长啸,声入云端,秦羽倒飞而去,落在那祭坛之上,七根彩色奇柱同时亮起,光柱如龙,在半空中矫健翻腾,似乎在欢呼狂啸。

    光华深处,秦羽的身影看去仿佛有些模糊起来,只见依稀看到他的动作,慢慢地将诛仙古剑举起,随着古剑的升高,天穹之上风云旋转得越来越急,异啸之声顿起,茫茫苍穹之下,青云山脉七座山峰之上猛然射出七道彩色光柱,冲天而起,如蛟龙行天,划过天际,最终汇聚到那诛仙古剑之上,那一柄代表着绝世诛仙之力的彩色气剑,再度出现,睥睨世间,不可一世!

    在那天际巨剑的周围,在那幻月光华照耀之下,空旷的虚无天地间,赫然缓缓现出了一列巨大的金色字体,每一个都高百丈大小,从天际直下地面,壮观之极。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而前方天冥只觉得心跳忽快,竟似感觉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心悸,转眼间便断定,这把古剑一定就是青云门的镇门之宝诛仙古剑!

    此前的多次正魔大战中,魔教是无一例外的败在了这把诛仙古剑下,天冥对这把古剑也是无比忌惮。

    哪怕他的鬼道之术已经修练到前人从未达到的境界,哪怕他有伏龙鼎这等上古神器,依然没有把握战胜这把诛仙古剑。

    所以此番进攻青云门,天冥可是做了充分的调查。据他所知,只有将太极玄清道修炼到太清境界的道行,才能驭使这把诛仙古剑,而目前青云门下是无一人达到此境,这也是天冥胆敢攻打青云门的原因。

    没想到,这个青云小辈居然有能力以上清境界的道行驱使诛仙古剑!

    但很快,天冥双眼就充满狂热之色,大笑道:“这便是那号称天下无敌的诛仙剑阵吗?可惜你的修为还未达到那传说中的太清境界,不知还能不能挡住我的修罗之力!”

    半边天际上无数的血气竟然全数被隆隆卷起,声势之大无与伦比,如洪波巨涛一般的黑气,竟在伏龙鼎中竟化作了横亘天际高达万丈,手中握着炽热电芒在其上嘶嘶乱窜的血色长矛的血色巨影,可怖之极。

    云海之上,掌门天华真人忽然皱了一下眉头,不可思议地惊道:“这是修罗?这妖孽不是早在千年前的正魔大战中就被消灭了吗?”

    半空中,巨大无比的红矛破天而来,势不可挡,人群中已经有人惊呼出来,但秦羽连闪避的意思都没有,相反的,他竟是迎着那巨大红矛,猛然双手持剑向前一挥,顿时,天际风雷炸响,隆隆而作,青天之下,诛仙巨剑轰然转身,对着那红色巨矛当面劈去。

    两把可怖的巨大兵刃在天穹之上,轰然对撞,瞬间迸发出比太阳更炽热千百倍的灼热闪光,没有人可以睁开眼睛,只听到巨响声中,地动山摇,整座青云山脉竟也像是抵挡不住天地巨威,畏惧的想要低下头去。

    而下一刻,只见巨大的七彩主剑彩色尽褪,化作一把炽热耀眼的白色光剑,刺破苍穹,闪烁着炽热光辉的诛仙之力,从插进了那血色巨影的胸膛。

    “啊……”

    可怕的吼叫声中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诛仙剑迸发出刺目耀眼的光华,将秦羽的身影笼罩其中……

    ……

    青云山,大竹峰。

    所有的房屋宅院都是一片静悄悄的。

    守静堂外却有一个男人坐在一张小竹凳上,身边放着几根大竹峰后山独有的黑节竹。

    那男子看起来像是大竹峰中的一名厨子,只不过那张脸庞仿佛历经了沧桑,两鬓微白。

    通天峰前山激烈的斗法似乎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一样,手中的柴刀,正安静地一下一下挥舞劈柴。

    这个隐姓埋名的男人,便是秦羽的师傅——张小凡。

    相传这个男人已经达到了神州浩土所以修真之人梦寐以求的长生之境,一身道行深不可测。自他隐居大竹峰至今已经一千多年,他的真实身份被青云门列为最高机密之一,只有历代的青云掌门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就连一直对青云门虎视眈眈的天冥都无法打探到他的存在。

    片刻之后,那个张小凡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过来。

    感觉到天际之上奔腾汹涌的诛仙之力,张小凡喃喃自语:“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了吗?今后的路只能靠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