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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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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夫人今天起了个大早,梳洗过后,就让人把两个孩子收拾出来,准备用早膳。

    “今个儿这么早?”贾赦晨跑回来有些惊愕,他从前世就养成了晨练的习惯。但是邢夫人一

    个大宅夫人,怎么今天也是这么早就起来。“茜茜和芮哥儿眼睛都没睁开呢。”

    “祖父!”贾芮本就有些迷迷糊糊的,眼睛半闭着,有着自己的乳母给他喂饭。

    贾茜也看见贾赦回来了,大声的说道:“祖父,今天有客人到咱们家里来。您知道吗?”

    邢夫人放下筷子,拿起搁在架子上的毛巾给贾赦擦头发上的汗水。“这天儿冷的很,老爷才出去跑了一身汗,就是这屋子里烧了火盆,也不能就这样随意啊。现在不注意,等一会一吹风,少不得要着凉的。”

    贾赦坐着喝了一盏子茶,笑眯眯的听着邢夫人在一旁唠唠叨叨的不停,一边还给芮哥儿做鬼脸逗他。逗得两个小的都咯咯咯的只笑。

    “老爷,说好的专心用餐呢?茜茜,芮哥儿,还不长记性啊。上次吃饭的时候差点给呛着了!”邢夫人没好气地看着这祖孙三人。

    自从凤姐儿有了之后,边把两个孩子接到邢夫人这边,邢夫人平常逗弄孩子也就是陪着玩儿罢了。这下倒是要管起吃穿住行来。她没有当过母亲,也没养过孩子。自然是比别人还要小心几分。

    贾赦喝了一碗粥,就着一盘炒三丝。“去接大舅兄的人可是去了,大概多久能来?”

    一提起这邢忠,邢夫人脸上就有些不自在。“王善宝早去了,估摸着也就晌午就到了吧。老太太发话说,今个儿即是亲戚到了,也是难得的遇上二老爷休沐。便去荣禧堂花厅那边设几桌宴席,也算是给大哥一家洗风了。”

    贾赦听了,摇了摇头,道:“怎么好在花厅接风,那里地方小,也不过是日常家里面聚餐罢了。这大舅兄一家也是能做上两桌的。不如就把地方设在平另苑,那边宽阔,冬日里头也是暖和。还有,德全呢?大舅兄来你可是把德全接回来了吗?”

    邢夫人心头一跳,这邢忠她巴不得一辈子都不要来往,如何想和这人接触。笑得有些勉强,支支吾吾道:“德全现在也是在外面开始做事儿了,哪能随便回来啊。再说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就不要去打扰他了吧?”

    贾赦瞪了她一眼,想说上两句,但是想起还有两个孩子在这里。不仅有些头疼,邢夫人都是有孙子孙女的人了,怎么有些时候还是有些拎不清?这年纪这般大了,还是有些左性?

    “幸好我还记得,前些日子就给德全的上司打了招呼了。想必也是在回来的路上了。倒是德全在这府里的屋子,虽说日日有人清扫,但是这冬日里有些潮。”

    邢夫人有些忐忑,她当然知道这件事情要给邢德全说一声,但是她就是不愿意拿着自己婆家和弟弟给那个什么大哥做脸面。即是这么做,也是为她好。

    贾赦看着乳母给茜茜和芮哥儿擦嘴,点头笑了笑。转身对邢夫人说道:“我看芮哥儿也是快三岁了,前头立了规矩,府里头的男孩儿到了七岁就得搬到东边小院去。可是你看看,现在孩子连自己吃饭也是要乳母擦嘴的。我看着就觉得不大放心。”

    邢夫人倒是把这件事情都快忘了,也难怪,上一辈中最小的贾琮当时也是进了东苑。兰儿现在可不过才将将六岁。

    “我看,要不然把这年纪往后头推一下?这么小的孩子怎么放心他自己去住。若是晚上闹腾起来,倒是惹得宝玉他们几个叔叔睡得不好。”邢夫人现在也是学聪明了一些,想到说话都是先把宝玉他们抬出来。

    贾赦是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道:“你心里打的什么小算盘我难道还不知道?这件事情既然是当时我定的就应该大家照着做还是,更何况芮哥儿还是我亲孙儿?你还别拿兰儿说事,我听说,珠儿走的时候便是开始给珠儿媳妇交代这件事情了。你不必再说,我提起这件事情就是希望你能早做准备。”

    邢夫人有些无奈,这些年也是知道贾赦的性子,一旦决定了就是改不了的。有些不甘心的说道:“您也是放心!”

    贾赦没看她,只是抱着芮哥儿说道:“芮哥儿可是想和三叔他们一起玩儿?”

    贾芮眨巴眨巴眼睛,答非所问,道:“芮哥儿去了那边,可还是能与祖母一起吃饭吗?还能见着祖父和姐姐,妈妈吗?”

    贾赦颠了颠他,笑道:“若是每日,就是不成的,但是,还有叔叔们和兰哥儿和你一块儿。如何?”

    这对于只有三岁的芮哥儿来说,是非常新奇的。但是,到底是被王熙凤和邢夫人抱在怀里长大的,舍不得祖母和母亲。有些犹豫道:“每日都见不着啊,那可是几天才能见一面。为何姐姐不能去呢?”

    等不及贾赦说话,茜茜就叫到:“‘芮哥儿,你若是不想去,我便去好了。我还想去呢?只是妈妈不肯!”

    “为何我能去,姐姐不能去?”贾芮咬着手指问道。

    贾赦想了想,抬手阻止邢夫人说话,自己给两个孩子解释道:“因为芮哥儿是男孩儿嘛,茜茜是女孩子,因此应该和叔叔,哥哥一起才是,茜姐儿也是,到时候大了也是要和姑姑们一起住在绣阁的。”

    贾茜有些失望,道:“我还想和娘亲住在一块儿,我可是喜欢住在西厢了。”

    邢夫人忍不住摸了摸孙女的头,道:“孩子大了都不和父母在一起了,你看你二姑姑,前些年不也是要嫁人了吗?”

    芮哥儿大声说道:“那我就可以和爹娘一直在一起了吗?”

    贾赦有些,看了看一脸失落茫然的茜姐儿,有些安慰,但也不知道怎么去说。他口舌笨,

    只得用自己话去给这个小孩子解释。

    “以后人长大了,都是要组建自己的家庭的。茜姐儿以后嫁人,或者芮哥儿以后娶媳妇呢,那都是大多数人要走的路子。以后,芮哥儿也可能因为生活,因为工作远离家乡与父母,茜姐儿却也有可能和父母比邻。”

    茜茜抽了抽鼻子,说道:“可是祖父,我还是不想离开家。我想和您,和祖父,爹娘,姐妹兄弟一直在一起。”

    贾赦有些意外,这些话不都是宝玉的心愿吗?

    门外的秦鑫已经开始在准备马车了,今日他约了王子腾等人出门商议事情。但是,看着茜茜有些不安的小脸,他还是鬼使神差的选择继续缓缓地给这个孩子解释:“生老病死,结婚生子。这是每个人都应该经历的事情。茜茜,你且想一下,你母亲可是王家的女儿,若不是嫁给你父亲,又何来你,何来芮哥儿,何来你们这个小家?若是没有当年老祖宗嫁给了先国公爷,又哪来这荣国府快百年的传承!”

    这一席话,即便是邢夫人听了也是不禁低头沉思,贾茜有些茫然,是懂没懂的点点头。

    秦鑫已经快要跑进来了,贾赦看着,也知道时间有些紧迫。吩咐邢夫人照看孩子,等下午的时候记得招待好邢忠一家。安排好了后,便急匆匆的带着随从出门了。

    邢夫人提起精神来笑了笑,本是来商量自家兄弟的事儿,没想到倒是引出了这么大的一个话题。看着茜茜迷迷糊糊的样子,芮哥儿却是在低头沉思。她这上午也是忙得很的,便把两个孩子送到了凤姐儿跟前。

    “娘!”茜茜有些天没见到凤姐儿了。

    芮哥儿却是一脸乖乖的立在后面端端正正的给凤姐儿行了礼,坐在了炕上。

    凤姐儿正在吃一些水果,有些诧异这两个孩子怎么来这边了。平儿见状,连忙提醒道:“二

    奶奶,今个儿太太的娘家兄弟来了。”

    “哦!”凤姐儿有些懊恼的拍拍头,自从有了孩子,又是安心养胎的。自己这脑子就是越发不怎么记事了。“哎哎,你看看,这才昨天就说了一遍的事情,今个儿就是没记清楚。我就说这今天这么都是一脸喜色的,原来是有这等好事。等一会可是有什么安排?”

    平儿想了想,道:“之前老太太说事在花厅用饭,今儿早听秦总管吩咐,大老爷吩咐改了,说是在平另苑里设宴。”

    凤姐儿心里有些惊讶,这老太太都吩咐下去的事情,大老爷也是说改就改了?虽说这样做的有些打脸,但是那是老太太,凤姐儿心里也是有些高兴。这些年,老太太就是对着他们大房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老祖宗又能怎么样?这家里当家的也只有大老爷罢了。这家里,大老爷愿意捧着,你才是老祖宗,要是不愿意,你也不过是一个寡居的老妇人罢了。就是儿子不孝顺又如何?且不说二房这些年尚且在荣国府里面住着,分家还怕吃亏呢。就是贾母真的撕破脸告了儿子忤逆,难道就不想想这荣国府的百年基业了?

    贾母越是心里窝火,王熙凤就越是高兴。以前她倒是对着这老太太有几分真心。只是,老太太的偏心却是把大房越推越远。其实啊,这二房除了她那好姑妈,也是好相处的。但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老太太这样一味的想偏袒二房倒是把这小儿子放在火上烤一样。

    “妈妈,我见过舅公,怎么又来了一个大舅公啊。”茜茜也是见过邢德全的,听说又要来一个祖母的哥哥,都有些糊涂了。

    “这是祖母的大哥,德全舅公是祖母的弟弟。姐姐怎么总是分不清楚。前些日子祖母都说了好几次,姐姐总是不记住!”贾芮很正经的说道。

    茜茜有些脸红,但是也不愿意自己不如弟弟聪明。

    凤姐儿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并不说话,眼睛盯着寥寥升起的暖香,心里有些不舒服。

    都到了这个时候,若是老太太还是一味的打击大房,这荣国府迟早都得散了!

    此时的贾母心里也是难受着,有些闷声闷气的说道:“那老大难道还真的这样随便就驳斥了我的话不成?”

    鸳鸯看了一眼旁边的翡翠,咬着唇呆了半刻,还是艰难的说了出来。“大老爷只是说了花厅不合适罢了。大太太娘家难得来一次,想来也是大老爷顾忌大太太罢了。”话还没说完,就被贾母扭曲的脸下了一跳。

    鸳鸯心里有些恼恨,翡翠倒是个‘老实’的。眼下看着老太太日渐不行了,便走了平儿那边的路子,托着自己的老子娘给自己看亲事。横竖现在老太太也是在荣禧堂‘荣养’,连自己身边的大丫鬟也不过是交给二奶奶、大太太统一处理。

    想起这半年的变化,鸳鸯不禁悲从心来。她的父兄都是不着调的,她自己虽然没想着高攀主子,但也是有些打算的。贾母对她好,她心里记着,便是把自己赔进去也行。可是家人呢?到底是血脉亲人,鸳鸯还是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