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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兵骑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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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杀啊……杀……”

    骁骑营的骑兵在狂奔,在一路杀戮。

    潘六奚高举长矛,张大嘴巴,正要发声狂吼,突然战场后方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潘六奚顿时被震得呆若木鸡,面无人色,一时间脑中一片空白。

    潘六奚明白,这是敌人总攻的信号。

    黑夜里,上百面战鼓同时敲响,就象上百个惊雷同时炸响一样,其声势之浩大,气势之磅礴,令人肝胆俱裂。

    骁骑营的士兵们听到黑夜里的战鼓声,无不纵声欢呼。大家精神振奋,士气陡涨,喊杀声更是一浪高过一浪。

    在敌人右军阵地的后方,在一里宽的阵地上,密密麻麻,全部都是排成方阵的白波军步兵。他们就象鬼魅一样,突然出现在敌人的后面。

    轰,轰,轰!

    白波军士兵随着密集的战鼓声,踩着整齐的步伐,大步向前。

    每两千士兵组成一个步兵方阵,最外面一层是巨型盾牌兵,紧跟其后的是巨型长矛兵,再后面是刀斧兵。第二层是短盾兵,长矛兵,刀斧兵。最中间一层是四百名弓箭兵。七个方阵快速推进,黑压压的巨大一片,让人望而生畏。

    李峰端坐马上,立于阵中,就着微弱的月光,望着两百步之外的敌军阵地。他什么都看不到。他只能听,靠听觉辨别敌人的距离。

    战场上只有风骁骑营的叫喊声,步兵前进的兵甲铿锵声,敌军没有动。

    “擂鼓…,出击……”

    战鼓猛烈敲响,一声紧似一声。

    南匈奴人极度恐惧,他们胆怯了。西边是无人可挡的铁骑大军,东边是步步进逼的步兵方阵,北边是汾水,南边呢?士兵们望望南边那个黑暗的空间,心中的恐惧达到了极点。谁都想不到,灭顶之灾会来得这样快,这样突然,这样凶猛。

    潘六奚远远看见白波军步兵手上的武器,倒抽了一口凉气。那是什么矛?那根本就不是矛,是五六丈长碗口粗的树。那是什么盾?那也不是盾,那是两丈高的包着生牛皮的门板。白波军用这种巨型武器对付骑兵,显然是有备而来。

    骑兵对于步兵,有一种根深蒂固的轻视,这种轻视,让潘六奚产生了错觉。他觉得今夜的出路,就在这群步兵身上。对面的铁骑,因为突然袭击,打乱了南匈奴的阵角,让他们组织不起有效的反击。

    所以,在潘六奚看来还是打步兵稳妥可靠。在他看来,无论白波军用什么武器,排什么阵势,要想阻挡几千骑兵的冲击,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潘六奚断然命令右军的一千骑兵缠斗迎面扑来的铁骑,阻止他们扑到东面战场。前军、后军和中军撤下来的士兵,大约五千人,直接冲杀白波军的步兵方阵。五千骑兵,冲杀眼前的七个步兵方阵,还不是十拿九稳。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吃掉谁?”潘六奚咬牙切齿地说道。

    …………

    南匈奴人的号角声密集而惨烈,饱含着满腔的愤怒和杀气,回响在空荡荡的夜空里。

    五千南匈奴士兵全线发动。五千人的喊杀声突然在黑暗里炸响,犹若山崩地裂一般,猛烈地撞击着黑暗中的血腥战场。

    南匈奴的左军一千五百骑兵成散兵阵形,在一千夫长的带领下,急速前进,冲向了迎面杀来的骁骑营。

    此时,胡强已经指挥大军完成了变阵,部队由雁行冲锋队列变为锥形攻击队列。锥如洪流,呼号咆哮,在战场上纵横往来,如入无人之境,其凛冽之杀气,犹若燎原之枪,势不可当。

    胡强一马当先,犹如空中一支厉啸的长箭,犀利锋锐。

    他高举血淋淋的钢枪,回首狂呼:“杀……杀呀……”

    “杀……杀呀……”

    骁骑营的士兵们纵马狂奔,今天的杀戮让他们痛快淋漓,他们觉得这南匈奴的骑兵不过如此,他们满怀着冲天的豪情,用尽全身力气,高举着武器,纵声狂呼:“杀……杀呀……”

    两军相接,战场上爆发出一声惊天巨响。杀。

    “杀……”胡强怒睁双目,钢枪挥舞间,蚕食人命。

    “杀……”骁骑营紧随其后,战刀上下间,肆虐生灵。

    “杀……”骁骑营的战士们就象从黑夜里冲出的嗜血猛兽,他们瞪着一双双血红的眼珠子,挥动着一件件带血的武器,横行无忌,疯狂地吞噬着一条条无辜的生命。

    南匈奴骑兵知道自己的背后有几千战友正在攻击敌人的步兵,如果不能挡住敌人的铁骑,任由他们杀过去,其后果不堪设想。

    南匈奴千夫长命令一部分士兵密集聚集,直接顶着敌人的锥头杀上去。其余士兵攻击敌人的锥阵两翼,不惜一切代价,杀伤敌人,阻止敌人冲向大营右侧的战场。

    “兄弟们,杀……啊……”这个南匈奴千夫长抡圆战刀,纵声高喊,“杀……”

    骁骑营仿佛大海中的巨浪,南匈奴宛如坚固的顽石,任凭惊涛骇浪如何攻击,也岿然不动。

    胡强眼前全部都是明晃晃的战刀,阴森森的长矛,虽然他竭尽全力舞动钢枪,但还是来不及招架。一柄长矛刺中了胡强的手臂,接着大腿又被敌人的战刀砍中,鲜血飞溅。胡强被巨大的疼痛刺激的凶性大发,他狂吼着拔出战刀,枪刀并用,象猛虎一般,咆哮着,在敌阵中往来冲突。

    南匈奴骑兵一边沿着铁锥的两翼【飞】速前进,一边发起了猛烈的攻势。

    铁锥大阵又厚又硬,士兵们紧紧地集结在一起,就象一块磐石,根本无法撼动。

    南匈奴骑兵们一遍又一遍,疯狂地冲杀着,无休无止,此时的他们抱着必死的决心,虽然他们被飞驰的铁骑大军无情地绞杀,残忍地践踏,一批批的敌人就象河沙一样,被滚滚洪流席卷而去,踪迹全无,但他们依然顽强地扑上去,攻击的浪头一个高过一个。

    骁骑营士兵们射出无数箭矢,箭雨如惶。收割着一个个士兵的性命。

    南匈奴的千夫长发现攻击无效,部队伤亡惨重,立即改变战术,他命令士兵们随着敌兵阵势而动,采取包抄骑射之法,远距离进攻。

    骁骑营的士兵们顿时感觉压力骤减,铁锥大阵随即开始加速。但是负责阻击的敌骑还在围着锥头撕咬,不依不饶,继续前进的阻力非常大。但骁骑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去和步卒汇合,而是杀人。胡强见了,立刻改变战术,向南杀去。

    南匈奴骑兵见了,连忙追了上去,一支支长箭厉啸着,就象雨点一般射进锥阵,又准又狠。阵内士兵立即还击。双方箭来箭往,战况空前激烈。两只骑兵大军陷入了胶着混战。

    …………

    “呜……呜呜……”

    东面战场上,南匈奴的士兵在牛角号声的指挥下,嚎叫着,怒吼着,迎着对面走来的白波军方阵,蜂拥而上。他们就象一群饿红了眼的野狼,张牙舞爪,龇牙咧嘴,凶狠地扑向了一群羊,一群看上去软弱可欺的羊。

    距离前线方阵大约一百步的中军方阵里,李峰立于中军大旗下,气定神闲,镇定自若。

    他仔细凝听着前方战场上的各种声音,在脑海里演绎出战场上的交战状态。听到敌军全线扑来,他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李峰没有参加安邑之战,没有参加闻喜之战,看着吴庆、吴川、胡强、甚至江政等人,一个个纵横沙场,他却只能呆在安邑,现在终于有机会一展身手,他自然不会有好好的表现一番。

    李峰大声喊道:“擂鼓,命令各方阵停止前进,保持间距。”

    “任意杀敌,命令他们任意杀敌……”

    战鼓声突然由密集而稀疏,由猛烈而低沉,由激昂而平和。

    七个巨型方阵立即停下。他们在三百丈长的攻击面上,一字排开,前派四个,后排三个,密集交叉排列。

    轰,轰,轰。

    沉重的脚步声宛如一声声闷雷,向南匈奴逼近。

    巨盾斜举而起,背部以六根巨木分上下两层顶住。三支巨型长矛并列架于盾上。黑黝黝的巨型矛头,让人不寒而栗。有相当一部分巨型矛都是临时加工的,没有矛头,只是用刀将树木的顶部削尖了。刀斧兵分别埋伏在巨型盾和长矛兵的后面,准备随时出击,斩杀敌人的战马和士兵。

    这种巨盾是平阳军作坊发明的对付骑兵的,本来是打算运到安邑去的,没想到这一次南匈奴南下,正好用上。

    “上箭……”李峰大声叫道。战鼓敲响。每一个巨型方阵中有四百名弓箭兵张弓上箭。

    李峰对这一套步兵密集方阵非常有信心。在平阳步骑混战训练的时候,这巨型方阵可以抵挡骑兵的冲击。

    南匈奴士兵纵马飞奔而来。

    “放……”李峰一声狂吼,“攻击,连续攻击……”

    前派死个方阵,一千两百名弓箭手,在三百丈长的攻击面上,几乎在同一时间对准敌骑,发起了凌厉的长箭攻击。一时间满天箭雨,长箭撕裂空气的啸叫汇成了一股巨大的厉号之声,令人毛骨悚然。

    南匈奴人的骑兵基本上没有甲胄,他们一个个身穿布衣兽皮,防御力很差,中箭落马者众多。战友的死亡极大地刺激了南匈奴人,他们心中的怒火被点燃了,他们疯狂了,他们丧失理智地不躲不闪,迎着密集的箭雨就冲了上来。

    杀。杀,杀。

    一个个南匈奴士兵疯狂的吼叫着。他们宛如惊涛骇浪,向白波军步卒疯狂的扑去。

    撞击,疯狂而凶猛地撞击。

    战场上,霎时间充满了战马的嘶鸣声,士兵的怒吼声,巨盾被撞击的轰鸣声,长箭撕裂空气的厉啸声,长矛戳【入】战马的沉闷声,金铁交鸣声。血战开始。

    南匈奴人骑兵面对敌阵,毫不畏惧,他们纷纷打马直接撞向巨盾,虽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杀。”

    在潘六奚的指挥下,南匈奴还是前仆后继,不顾一切的向白波军的巨型方阵发起冲锋。

    战马高高跃起,不是被巨型长矛洞穿而死,就是倒跌而回。马上的南匈奴人不是因为惯性飞入盾牌之后被砍死,就是随同战马一起滚落地面。只有少数的巨盾被战马撞到或者撞裂,用身体顶着盾牌的白波军士兵随即被战马撞飞或者被压死压伤,但没有南匈奴人骑兵能够冲进去。巨盾被毁,刀斧手,后排的普通长矛兵,弓箭兵立刻就会一哄而上,不论是敌人的战马还是士兵,统统砍死。没有了巨型盾,缺口就用普通长盾和巨型矛组合,继续坚守。

    第一轮撞击全部失败,对白波军方阵没有构成任何威胁。

    但是马上,南匈奴发动第二轮撞击,这一轮比第一轮更加凶猛。

    南匈奴骑兵们毫不犹豫地飞马冲到,许多地方都是双骑同攻,其撞击力之大,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鼎抗,虽然有六根木桩支撑巨盾,但巨盾被毁的数量明显增加。

    南匈奴的骑兵还是没有讨到便宜,不是战马死去,就是士兵被杀,无一能够冲进方阵。方阵内的白波军士兵誓死阻击,巨盾没了,就用普通盾牌;长矛断了,就用普通长矛;盾牌兵或者长矛兵死了,刀斧手顶上;第一层防守士兵全部阵亡了,第二层防守士兵全部顶上。在白波军士兵坚韧不拔,勇猛无畏的防守之下,方阵依旧没有被敌人打开缺口。

    潘六奚急了,这样撞下去,敌人的方阵没有破掉,自己的士兵反倒要死掉不少。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这五千南匈奴骑兵,是右贤王部四分之一的力量。如果损失惨重,右贤王部在南匈奴中就抬不起头来了。

    “命令士兵们,集中力量,撞击敌人方阵的正面,连续撞击,不要停顿,连续撞击它的正面。”

    牛角号“呜呜……”的四下吹响,此起彼伏。

    李峰听到敌人的号角声,双眉一挑,大声吼道:“擂鼓……命令各方阵,集中主力防守方阵正面。”

    “命令弓箭兵,密集齐射,近距离密集齐射。”

    “命令长枪兵、校刀手准备。”

    “命令刀盾兵掩护。”

    战鼓声或大或小,或密或疏,响彻夜空。

    第三轮的疯狂撞击开始了。

    成千上万匹战马在骑兵们地怒吼下,驱策下开始奔跑,闪电般迎向白波军的巨型方阵。

    轰!

    撞在巨盾上,成百上千面巨盾在撞击中开始破裂,开始碎裂,最后化为空中飞舞的木片;巨型长矛戳死了第一批飞跃而来的战马,挡住了第二批战马的撞击,但面对接二连三飞奔而来的战马,长矛兵除了大喊大叫之外,再无办法。

    这个时候,他们没有办法进行阻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敌人杀过来。巨型矛除了折断的,在失去巨型盾之后,其余的也逐渐成了废物。

    刀盾兵在方阵的最前列,死的又多又惨,他们不是被战马活活撞死压死,就是被敌人的骑兵砍杀刺死;失去了巨盾和巨矛,方阵的刀斧手,长矛手,校刀手只好舍身堵缺口了。

    白波军的巨型方阵的正面逐渐被敌人突破了,越来越多的前沿阵地开始了肉搏,激烈而残酷。许多方阵的正面防守士兵几乎被打光了,阵中的许多弓箭兵随即补上,誓死堵住敌人,保证方阵的完整。

    南匈奴的攻击连绵不绝,白波军的巨型方阵岿然不动,这个时候,无任是南匈奴人还是白波军士兵,都忘了自己的身份,自己的死生,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杀。无穷的杀戮,

    …………

    天上的弯牙月亮悄悄地移到了东面,黎明即将来临。

    李峰听到方阵里传来报警的战鼓声,摇了摇有些僵硬的脖子,大声喊道:“擂鼓,命令前派方阵收缩防守,后排三个方阵顶上去。”

    七个巨型方阵,一万四千人,四个巨型方阵就是八千人,这八千人大部分是白虎营和朱雀军右营的兵卒,训练有素,战斗力比后面的三个巨型方阵强,这八千人都抵挡不了南匈奴人的突袭,后面的三个巨型方阵恐怕也很难力挽狂澜。但是李峰没办法,还好这些折冲府的兵卒经过几天的训练,否则恐怕会一触即溃。

    鼓声猛烈而激昂,节奏密集的让人有点喘不过起来。

    白波军的一个军司马一刀劈中敌人的头颅,顺势一脚踢飞敌人的残躯,然后飞身后退,纵声狂呼:“收缩……收缩防守……”

    方阵士兵随着鼓声,大踏步后退。同一时间,各个方阵内的弓箭兵对准前方,展开了疯狂连射,阻击敌人的追击进攻。由于方阵的防守范围缩小,方阵另外三面的防守士兵立即被抽出一部分,补充到损失最严重的方阵正面。

    前派方阵刚刚收缩完毕,方阵里的弓箭兵立即开始了压制性射击,以掩护后排三个方阵向前移动。

    白波军在这种激烈交锋的情况下,竟然还敢变阵。潘六奚愤怒了,他觉得这是白波军看不起他,他愤怒了,他疯狂的吼叫着,不停地咒骂着,命令部队趁着敌人正在移动阵形不稳的时候,猛烈攻击,不惜一切代价攻破白波军的方阵。只要攻破方阵,剩下的就是对敌人的血腥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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