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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诱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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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我们被拍到了哦!”希光指向屋顶角落被瓦片盖住的一个小红点,“这位万女士真是会玩。”

    阳萌和易方看过去,红点闪了一闪,易方上前一步,正对小红点前方,笑了一笑。

    镜头的对面,万清波抚摸屏幕上易方棱角分明的面孔:易方,你会主动来找我的。

    万清波连夜回蜀都,车行至蜀都大学校门外时已是清晨,她一夜未睡却精神亢奋,全身充满了用不完的劲儿。她在得到三棵树出土的零碎文物的第一时间,脑子里就转了无数的想法。立即封|锁现场,捂盖子;其次联系林清,敲定了易城实业支持蜀都大学考古系科考的企划;再次,找勘探队伍搞定附近几座山的地形地貌;最后才是下南水找易方摊牌。万清波以为,几条路并行,总有一条能逼得易方跳脚。

    万清波看见站在校门口拎着一个纸口袋东张西望的林清,按下喇叭,林清转头见了她的车,小跑过来。

    林清坐上副驾,满面红光,迫不及待要打开,万清波将车停到一条僻静的小道。

    “清波,这些东西,都是三棵树那边出来的?”

    “怎么样?”万清波略有些得意。

    “我自己检测了一下,没有问题。拿给老师看,老师说应该一个不知名小部落的文物,目前还没有多大的价值,但他很感兴趣。”林清小心翼翼从文件袋里掏出一张薄如纸的石片,石片明显是某种建筑表面的装饰花纹,其上浮有旋转的太阳和金乌交缠的花纹,“风格不像是咱们这一块儿——”

    “林林,这一次考古三棵树,易城实业独家赞助。你们如果出了成果,我找报纸报道一下。首先是给那边景区炒作炒作文化价值,再来也给你的职业履历上添加一笔漂亮的,怎么样?”

    林清略皱了一下眉,细声细气道,“有钱赞助我们当然好了啦,但是出不来成果不是白费钱吗?现在谁也说不清的事情。再说了,这样不知会当地政府,你们,能捂得住盖子吗?”

    万清波自信,忽略林清所提的风险,道,“不可能出不来成果,我们的人现场勘测,已经定了大概的点,只等一个合适的时间就会帮你们把路开出来。粗活我们干,细活儿等你们。”

    林清诧异看一眼万清波,“你还真是有干劲儿。”

    “你们最好明天就启程,越快越好。”

    “这么着急?”林清不解,“我这边召集人手还要时间,老师年纪大了不能奔波劳累,总得找几个师兄师弟帮忙。”

    万清波抑制不住得意敲了敲方向盘,“当然急了。这不仅关系几十个亿的项目存亡,更重要的是能解我心里盘旋了二十年的谜。林林,我曾经对你说过,易方就是生而知之的异人,你还骂我想太多了。”

    一提起易方,林清就抑制不住的挫败。

    万清波拍拍林清的肩膀,“你瞧好了,过不了多久,我就能掀开他的画皮来。”

    “你别乱来了,他不过就是生来比我们这些普通人少感情而已。你一直和他过不去,为我出头,有什么意思呢?无论我们做什么,他从来都不放在心上——”

    “这一次,他会主动来找我的。”万清波眯起双眼,“我感觉自己距离真相很接近了。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天生没有感情呢?他活得就好像和这个世界没有关系一样,这是不对的。”

    “我已经放弃了,他只不过是没有遇上对的人而已,要是遇上了,肯定——”

    万清波冷笑一声,“总之,我拍到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

    “你要干什么?”

    “你说得很对,不管是对人还是对事,都要遇上了。现在,我费尽心机就是遇上了,既然都遇上了,我咬住了就不会松嘴——”万清波恶狠狠道。

    “给我看看行吗?你拍的东西。”林清小声。

    万清波摸出手机,调出一段视频,开始是摇摇晃晃,然后是昏暗的场景。有一个少女和美丽的银发男子出现面对瓦砾伤心不已,易方出现,脸上挂着林清从未见识过的温暖笑意。万清波定住画面,放大易方的脸,“你见过他这样的笑吗?”

    万清波又一张张回放易方摸阳萌的头安慰,“你见过他和任何人这样亲密接触吗?”

    万清波快进,视频里的易方手微微动了一下,画面闪现,一团漆黑。万清波皱眉,“不对啊,我后面还有很重要的内容。”

    “什么?”林清看着万清波。

    万清波看着手机屏幕,抿紧嘴,什么也没说,心中却是确定,自己的手机已经被易方黑了。

    林清看万清波表情倔强,知自己这个青梅竹马的好朋友从小就固执,也就开解道,“我已经看开了,你也别计较易方那些鸡毛蒜皮小事情了。咱们科考的事儿,明天太着急了,我尽快给你找人,最迟三天后出发。”

    万清波沉默地点了一下头,易方神秘的力量却诱惑她必须要去探一个究竟。

    阳萌家被砸,消息传得很远,阳洁一大早领着青松寻摸过来,硬要拉阳萌搬东西去她家里住。阳萌正在和几个匠人师傅谈补墙的工料钱,一口回绝了小爸爸的好意,只说房子别的地方都挺好,就墙上破了一个洞,一天功夫就弄好了。阳萌平日里笑嘻嘻很好说话的样子,但固执起来阳洁拿她也没有办法,最后还是青松想了个折衷的办法,提议说阳萌的房子卖了是为他买婚房用,那干脆他来处修房子的工料钱。

    这个提议很好,阳萌没有拒绝,满口答应了,小爸爸这才略欣慰了一些。

    打发走了小爸爸和青松哥哥,阳洁心情很好,在这个世界上,关心她的人还是蛮多的。

    希光挽着衣袖从后院转出来,“灰尘太大了,屋子里没法呆。你是在这里守一天呢,还是先去我家里休息一下。”

    阳萌得意地摇晃易方交给她的钥匙,“易方哥哥家里让我随便住。”

    “那你去他家?他这次去蜀都找万清波算账,给你交待行踪了?”

    阳萌小尾巴翘得高高,猛点头,易方说了最多一个周就回,她放心得很。

    “当然交待啦!不过,我现在看不进去书,干脆到坝上去看菜地好了。”阳萌收了钥匙,“我有包几亩地让农户帮我种菜,春天的苗子下了,我还没去看过。”

    希光拍干净身上的灰尘,“走吧!”

    两人骑了自行车,阳萌特别带了一个小水桶和小鱼网,一路慢慢悠悠出城。

    南水城在江边,靠江吃江,既是鱼米之乡,又是水稻和蔬菜种植基地。城外便是大片由江水冲击而成的小平原改建成的菜地,土地肥沃,植物长势良好。

    阳萌的自行车下了水泥路后上了小土路,她骑车的本事高,只容一人走的土路也顺当无比。春风温软,拂面带香,阳萌看着眼前的大片新绿和不远处缓缓流动的江水,整个人放松起来,身体和大自然融为一体,她张开双臂,保持平衡,道,“希光,你看我厉害不厉害?”

    希光放开把手,双手抱胸,只凭借身体和双腿的力量保持自行车的平衡,挑衅地向阳萌仰起下巴。

    阳萌呵呵笑,希光的表情虽然讨人厌,但是美人无论做什么都是美的。

    “这边菜地人少,你把帽子放下来吧,那样头发会舒服一些。”

    希光脱下帽子,银发流泻而下,耳旁一束发编成小辫子,阳萌的枝缠在发上,银绿二色,十分夺人。

    阳萌的地在最靠江面的位置,种了萝卜、大葱和辣椒之类,小苗子十分鲜活,被照顾得很好。

    “全部都是我的菜,长得多好啊!”阳萌喜滋滋道,“以前不懂做生意,都是在市场上买大量的蔬菜来做榨菜,一旦买不到我就急得没办法。易方哥哥就帮我找户人家定了这些地,种什么我说了算,优先供应我的需要,有多的白送他们卖。”

    不等希光回答,阳萌丢开菜苗的事情,拎了小桶子和小鱼网跑向江边,招呼道,“希光,快过来,现在农历三月,螃蟹上山,正是抓螃蟹的时候,我们来抓螃蟹吧!”

    “抓了干嘛?”

    “吃啊!”阳萌理所当然道,“每年这个时候我都来抓,煎了给哥哥下酒吃,他最喜欢了。”

    希光蹲身,看阳萌熟练地在沙地上吧啦,完全不顾自己身上占满了细沙。

    “别看这个螃蟹小小的,但你看他们肚子里,好多黄。螃蟹妈妈爬上岸来,在菜地里生小螃蟹。”阳萌伸手抓住一只蟹的背壳,熟练丢入桶子中,“等下用网去兜鱼。”

    “什么鱼?”

    “小鱼仔啊!也是这个季节,浮在水面上,一团一团的,随便兜一兜回家洗干净了油炸,可香可香了。我不会游泳,往年就在岸边兜一兜,根本没多少。”阳萌笑嘻嘻看希光,“你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肯定可以兜到水中间的,帮我多弄一点。”

    “我教你一个好办法!”希光来了兴趣。

    “什么?”阳萌歪头。

    “这边没人,你把你的枝伸出来扎在沙地里,然后抽长了把你送江水中间去,怎么样?”

    “不好吧?”

    “你都长出来了,还没试过怎么用,不想试试吗?”希光诱惑道,“我帮你看着,有人来了提前警示你。”

    阳萌心里有点痒痒,还是想要试试,“怎么弄啊?”

    希光起身左右看了一下,选中一个小沙洲的弯道处,从几个方向都看不到,“我们去那边。”

    “好!”

    阳萌将水桶和渔网放在一边,脱了鞋子露出白生生的脚趾,江水还有点凉。

    “你站起来啊!”

    阳萌点头,站在湿|漉|漉的沙地上,脚底板一溜儿褐色的根茎长出来扎入地下。阳萌惊奇地看自己的双腿木化,与大地融为一体。

    “别发呆啊,胳膊伸出去。”

    “哎,这感觉好奇怪呀!”身体可以随意变化长短和形状,阳萌无语了。

    “拿着渔网啊,那边有一团,快兜起来。”

    阳萌操起小鱼网,身体斜斜撑在江面上,身体下方就是江水,阳萌调皮地渔网在水面上一勾,数十条指头粗细的小鱼仔活蹦乱跳,水滴四溅。

    阳萌笑着抹掉脸上的水珠,“希光,好好玩啊,你也快来抓鱼。”

    希光笑眯眯道,“好玩吧?!我给你说,等你彻底出芽了,会更好玩。”

    阳萌圆溜溜大眼睛看着希光,身体弯曲,如一株水边新发的垂柳。

    “整个世界都是你的,想怎么变化,无拘无束,完全不用担心被人看到你特别的样子。”

    阳萌撩起一串水花撒向希光,“你正经的样子不好看啊!”

    希光抹一把脸上的水珠,伸手指江心,平水起风波,排浪卷向岸边,打散了一堆堆小鱼仔群。浪头又扑向阳萌,阳萌直起身体,双手化为屏障挡在面前,将水反击得希光满头满脸。

    阳萌清亮的笑声蹦开,无忧无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