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苍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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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首都长安城，今时不同往日，刚经历平息一场浩劫，现今的长安相比较过去尤显得萧条、沧桑许多。
杜君实家中连着几代画家出身，无奈文人世家抵不住这场浩劫带来的冲击，到他这代家道中落，只能自己平日画些山水画到街上贩卖，偶尔还现场帮街上的行人画画肖像。
街上行人稀疏，一位穿大红衣裙，面容妖娆，形体多姿的女子大阔步在街上行走，一身火红打扮让她十分打眼。路过那画摊，没走几步，脚步猛然顿住，转过身朝画摊走去。
“喂，这副画里的人，你在哪里见过？”
这女子说话的口气可不像她人那么妖娆，又凶又悍，音调也高，画家听到女子对自己这么呵斥，缩着脖子有些害怕，好在过了段食不饱腹的日子，人也变得精明些，瞧出这女子急于知道画中人的信息，颤颤巍巍开口：
“你买画吗，不买我就不告诉你。”
那凶巴巴女子一把揪起浑身瘦弱、抖得跟秋风中落叶似的杜君实，模样比刚才还凶狠，
“喂，你找死啊！”
“啊，啊，打人了，大家快看，光天化日这个女子要当街打人了！”
洪歌儿一双妖媚桃花眼左右看两眼，见街上的人对她指指点点，她也不想大白天给自己惹麻烦，稍使点劲把那没用的画家放开，杜君实没坐稳跌到地上。
洪歌儿眼神不屑，
没用的男人……
伸手在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阴阳怪气开口，
“我这锭银子可真沉呐”，说着在杜君实眼前晃了晃。
杜君实倒也是个硬骨头，都落魄成这样了还守着自己那点骨气，
“你这女子方、方才好生无礼，我不把画卖给你也不要你的钱，你快走！”
“穷酸乞丐文人，还跟我呛，你是要老实告诉我，还是要被我打断条腿躺在床上一个月，啊！”
杜君实想想真被打断条腿多不值得，便老实将那画中人的来历告诉洪歌儿。
洪歌儿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也懒得再跟画家纠缠，也不买画，转身大步离开画摊。
啧，原来峄阳天仙来凡间了，之前他不是在蓬莱就是在天庭，她还寻思找不着机会下手对付他，现在他不止来凡间，而且身边还带着个女人，就更好对付了。看那画中二人那么悠闲且勾肩搭背，应该不是被贬下界，那么他的仙力肯定只有一层，机会难得，她须得好好谋划谋划，尽快飞去江南。
洪歌儿边走，脑子边快速转动，顺带往后挥手一抛，听到身后画摊传来‘唉哟’一声。
杜君实以为自己被石子砸到头，索性没流血只是有些疼，看见滚到脚边的银子才了然是那女子扔给他，抬头寻那女子，早已不见踪影。
***************************
街市这家书店的掌柜伸长脖子往外又看了那姑娘一眼，见她稳稳站在那白看他一个时辰的小书还不走，她要是买他几本哪怕一本书也就算了，可这姑娘连着站了几天，一本也不买，反倒把他的新书封面都翻出褶皱，卖相变差东西还怎么卖出去！想来也是她那个有钱的相公把钱死死拽在手里，几本书能花几个钱，这点小钱都不给自家娘子。这姑娘也是个难见的缺心眼，白给她看几天书她今天还敢来，看的时间还比之前都长，面相挺俊俏怎么脸皮这么厚！
南小里最近识字了，把大仙要求她学的字认识后，大仙就不关着她，每天给她段时间出来玩耍，但警告她不准使用法术吓到凡人，她满口答应，跑到这间心心念念的书店门口看小书。她本来要买掌柜说的那些限量版小书，但她没有钱，点石成金那种高级法术她现在还用不了，只好作罢，识字后看小书轻松多了，从里面也学到很多。
大仙今早又去序哥哥家里，她本来要跟着一起去吃午饭，大仙说了句丢人现眼，不带她就算了还用法术把她定在椅子上半个时辰，等她能动了大仙早走远，她又不认识路只好来书店站着看小书，正好把这几天看的小书看完。
木门被敲响，李序应声走去开门，见是囚琴师来拜访，打过招呼，眼神不经意往他身后打量，没看到南小里，情绪低落，垂头引领囚牛进屋。
囚牛见他这番举动，温润眼眸光影一闪，不言一语跟随在其身后进屋。
李龟年见囚牛只身前来，看自家徒弟一眼，为他问道：
“囚小弟今日怎么独自前来，那日来的小娃娃呢，在下见她活泼可爱，对她喜欢的紧呢！”
囚牛知道他是故意这么问，客气回复：
“这丫头太闹腾，怕叨扰李师父，今日把她关在家中温习课业。”
“欸，哪会哪会，呵呵！”
李序听囚牛这么一说，心弦暗动，告退师父，开门就往囚牛家里跑去，前几日囚牛二人走后，他就问师父要了囚牛家的地址。
书店掌柜最后看那厚脸皮小姑娘一眼，忍无可忍，拿起拂尘杖，气势汹汹来到南小里面前，大力挥舞拂尘杖，吐出的话语尖酸刻薄：
“最近几日怎苍蝇这么多，真恼人，快走快走！”
南小里没听出掌柜话中玄机，退到一旁还好心跟他说：
“老板，我在这几天了，没有苍蝇。”
掌柜气呼呼甩下拂尘杖，
“我说的苍蝇就是你，日日来我这白看书，当我这是发放救济粮的驿站呐！不买书就走！”
“掌柜，你别赶我呀，我想买但没钱。”
那掌柜眉毛一挑，“你去跟你家相公要不就有钱了！”
南小里看了这些天的小书，她现在知道‘相公’是个什么意思，连连摆手澄清，
“大师不是我相公，掌柜不要乱说。”
她现在吃住用都是大仙给的，怎还能在外人面前占大仙便宜，这点羞耻心还是有的。
好啊，原来不是她相公，难怪不给她钱。
一把扯过南小里手中的书，语气更加不客气，
“不买就别看，快走快走。”
“掌柜，你让我把最后几页看完嘛，我要看那个坏人孙姨娘最后死没死，欸，欸，掌柜，掌柜！”
李序刚走到街市就瞧见南小里在书店门口和掌柜争执，怕她受甚委屈，小跑过去一把将南小里拉到身后，转头看她，
“小里，怎么了？”
突然被人拉到身后还有点懵逼的南小里见到来人，露出开心的容颜，
“序哥哥，你怎么来了，我家大师今早去你家还没回来呢！”
从哪又冒出一男的，这小姑娘艳福不浅呐，身边围绕的都是俊俏公子哥。
“这小姑娘在我这白看书，我赶她还不走。”
毕竟南小里跟李序还不熟，不像在囚牛跟前那么没脸没皮，被掌柜这么一说，她因识字而强大起来的羞耻心发作了，辩解道：
“我没有白看，我要买的，等大师回来我就叫他买给我。”
李序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大概知道是什么事，欲在小里面前创造表现的机会博取她的好感，大声对那掌柜说：
“一本书而已，我帮小里买了。”
转身，
“小里，你还想要哪本咱们一起买了。”
南小里花起囚牛的钱心安理得，但别人尤其还是不熟的凡人，她是没那个胆子要的，她知道在这里不会呆太久，不便和凡人牵扯过多，惊慌摆手：
“不，不，不，序哥哥，等大师回家再买，我不能要你的钱。”
小里怎么不叫囚琴师叔叔反而叫他大师？
先不管冒出的疑虑，向掌柜付了钱拿起书塞到南小里手里，同她并肩走在街市上。
第一次同心仪女子单独外出散步，李序年纪轻，还是少年人心性又没经验，一路说话磕磕巴巴，想表现自己谈吐风趣幽默，却往往词不达意，自己都要被自己蠢哭了。
反观南小里就没李序那么拘谨了，虽然她听不懂李序的幽默，也感觉他有点莫名其妙的紧张，并不在意，翻着手中小书有一句没一句跟他搭话。
快走到那家卖甜米糕的小摊前，摊主是个老妇人，瞧见南小里，向她招手，
“小姑娘，那天的米糕好吃吗，不要再买几块？”
南小里一听米糕，顺着那股香甜的米糕味看到热气腾腾刚出锅的诱人米糕，咕噜咽了下口水。
李序看她这幅馋猫样儿，只觉可爱的紧，心湖泛起阵阵涟漪。
走到卖米糕的摊子前，“老板，给我包两包米糕。”
付完钱，李序把其中一包米糕塞给南小里。
感受手中热乎乎的甜米糕，南小里愣愣看向李序五官突出、浓眉大眼的少年人脸庞。
这八百多年，除了囚牛对她好外，李序是第二个不问原由的对她好，而且他还不知道自己的真身，她可以看出李序是个好人，模样也好，虽然比不上大仙。
唉，可能他知道自己的真身后，会以为她是个妖怪，就不会对自己这般好了。
李序直把南小里送到家门口问了句：以后我还可以来找你玩吗，南小里觉得李序人不坏便答应了。
故事的最后，南小里常想，在江南，在这个美丽的水乡，她为寻大仙无意闯进来，才和这个美好的少年郎偶遇……
南小里目送李序离去，心思还单纯的她，转身进了门，把木楼梯踩的‘砰砰砰’作响，她心里偷着乐，白得了小书和米糕还认识了第一个朋友今日肯定是她的黄道吉日了，她等不及要回屋吃米糕庆祝，不知大仙回来了没。
囚牛拜别李龟年，碰巧返程途中与同样往回走的李序迎面碰上，李序心情大好，脚步未停含笑与囚牛点头打个照面，囚牛亦如此，附带若有所思看一眼李序手中握着的纸包，与李序擦身而过。
囚牛回到屋中，南小里见大仙回来，鼓着嘴欢呼一声，把囚牛拉到凳子上，忘记囚牛不喜甜食，将米糕往他面前一推。
囚牛看一眼包米糕的纸，又把放在桌子上的一本小书拿起来：
小媳妇奋斗史
囚牛“……”
看来这东西一整天过地有滋有味，枉费他在李师父家中还担心她会闷坏，特地早一步告辞回来。
“小书和米糕哪来的？”
南小里最近越来越会看大仙脸色，她见大仙玉脸沉了两分，赶忙端正坐姿，老实把事情都说了。
她严阵以待的小模样取悦了囚牛，
读书识字，人倒变机灵了，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也不想因别人送的一本书和几块米糕跟她计较，伸手摸摸她的头发，跟摸自家灵兽一般，淡雅墨眉微皱，
“怎净喜欢吃些甜食，你不是灵草是苍蝇吗！”
“大仙，你也说我是苍蝇，我不是苍蝇！”，南小里不服气瞪眼回口。
囚牛听她这么一说，玉脸又沉了两分，
“还有谁说你是苍蝇？”
“那个书店掌柜！”
夜里，囚牛合目平躺在床外侧，里侧躺着为他驱蚊的南小里，一手搭在囚牛腰腹上，面颊埋在他修长脖颈间，鼻尖呼出的热气有规律的喷在上面，挨着斜靠在他身上甜睡。
屋内只桌上摆着一盏小灯昏亮，杏黄光影照映在囚牛柔和优雅的俊脸上，半开的窗户偶有夜风吹进，灯火摇曳，囚牛面上的光也跟着晃荡。
猛地，囚牛睁开双眸，抬起身，呃，抬起离体的魂魄，反观肉体依然面容安详闭眼沉睡。转首先查看熟睡的南小里，伸手将她散落在面颊上的秀发拨到耳后，又抚摸两下嫩红面颊，下了床榻，飞出窗外。
深夜黑沉沉，街市上空空如也，只除了偶有一两声犬吠，正是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一男子虚影蓦地出现在这家大门经闭的书店门前，不远处趴在地上的土狗戒备站立起来嘶哑咧嘴，浑身炸毛，对那虚影狂叫就是不敢上前。男子转身破眉看向土狗，
真吵！
从指尖发出一点白光射向狗身，原先还狂吠不止的狗，一下便倒身昏过去。
人说狗眼能看到幽灵鬼怪，看来谣言不假。
男子身姿优雅直直穿过大门，站在漆黑的书屋中，抬手虚空一挥，空间波动起来，少顷，从屋中各个隐秘角落飘出几本书到男子面前，书自动对男子翻了几页，
这些个浊物！
伸指对书随意比划几下，黑暗中几道锐利光影闪现，那些书便四分五裂掉落到地上。
前几天那东西还嚷嚷要买本‘限量版’小书，没羞没臊在他面前提什么要看‘一女多男’打架！把这些浊物毁了，正好断了她的念头和为白天的事出口气。
干完该干的事，飞回屋里，重新躺回体内，把南小里揉进怀里。
可叹南小里后来有银子买书了，人家却没货了，天不遂人愿。
第二天那掌柜睡醒看到一地的碎纸，撕心裂肺干咬牙根，都是他花大力气从暗道买来的限量版啊，他还想倒卖大赚一笔，是谁！！！看见儿子揉着眼珠子出来，揪起他耳朵就吼，
“说，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他儿子怕极了，口不择言，
“爹，我昨天没偷你银子！”
好一招声东击西，这小子有前途！
唐朝首都长安城，今时不同往日，刚经历平息一场浩劫，现今的长安相比较过去尤显得萧条、沧桑许多。
杜君实家中连着几代画家出身，无奈文人世家抵不住这场浩劫带来的冲击，到他这代家道中落，只能自己平日画些山水画到街上贩卖，偶尔还现场帮街上的行人画画肖像。
街上行人稀疏，一位穿大红衣裙，面容妖娆，形体多姿的女子大阔步在街上行走，一身火红打扮让她十分打眼。路过那画摊，没走几步，脚步猛然顿住，转过身朝画摊走去。
“喂，这副画里的人，你在哪里见过？”
这女子说话的口气可不像她人那么妖娆，又凶又悍，音调也高，画家听到女子对自己这么呵斥，缩着脖子有些害怕，好在过了段食不饱腹的日子，人也变得精明些，瞧出这女子急于知道画中人的信息，颤颤巍巍开口：
“你买画吗，不买我就不告诉你。”
那凶巴巴女子一把揪起浑身瘦弱、抖得跟秋风中落叶似的杜君实，模样比刚才还凶狠，
“喂，你找死啊！”
“啊，啊，打人了，大家快看，光天化日这个女子要当街打人了！”
洪歌儿一双妖媚桃花眼左右看两眼，见街上的人对她指指点点，她也不想大白天给自己惹麻烦，稍使点劲把那没用的画家放开，杜君实没坐稳跌到地上。
洪歌儿眼神不屑，
没用的男人……
伸手在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阴阳怪气开口，
“我这锭银子可真沉呐”，说着在杜君实眼前晃了晃。
杜君实倒也是个硬骨头，都落魄成这样了还守着自己那点骨气，
“你这女子方、方才好生无礼，我不把画卖给你也不要你的钱，你快走！”
“穷酸乞丐文人，还跟我呛，你是要老实告诉我，还是要被我打断条腿躺在床上一个月，啊！”
杜君实想想真被打断条腿多不值得，便老实将那画中人的来历告诉洪歌儿。
洪歌儿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也懒得再跟画家纠缠，也不买画，转身大步离开画摊。
啧，原来峄阳天仙来凡间了，之前他不是在蓬莱就是在天庭，她还寻思找不着机会下手对付他，现在他不止来凡间，而且身边还带着个女人，就更好对付了。看那画中二人那么悠闲且勾肩搭背，应该不是被贬下界，那么他的仙力肯定只有一层，机会难得，她须得好好谋划谋划，尽快飞去江南。
洪歌儿边走，脑子边快速转动，顺带往后挥手一抛，听到身后画摊传来‘唉哟’一声。
杜君实以为自己被石子砸到头，索性没流血只是有些疼，看见滚到脚边的银子才了然是那女子扔给他，抬头寻那女子，早已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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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市这家书店的掌柜伸长脖子往外又看了那姑娘一眼，见她稳稳站在那白看他一个时辰的小书还不走，她要是买他几本哪怕一本书也就算了，可这姑娘连着站了几天，一本也不买，反倒把他的新书封面都翻出褶皱，卖相变差东西还怎么卖出去！想来也是她那个有钱的相公把钱死死拽在手里，几本书能花几个钱，这点小钱都不给自家娘子。这姑娘也是个难见的缺心眼，白给她看几天书她今天还敢来，看的时间还比之前都长，面相挺俊俏怎么脸皮这么厚！
南小里最近识字了，把大仙要求她学的字认识后，大仙就不关着她，每天给她段时间出来玩耍，但警告她不准使用法术吓到凡人，她满口答应，跑到这间心心念念的书店门口看小书。她本来要买掌柜说的那些限量版小书，但她没有钱，点石成金那种高级法术她现在还用不了，只好作罢，识字后看小书轻松多了，从里面也学到很多。
大仙今早又去序哥哥家里，她本来要跟着一起去吃午饭，大仙说了句丢人现眼，不带她就算了还用法术把她定在椅子上半个时辰，等她能动了大仙早走远，她又不认识路只好来书店站着看小书，正好把这几天看的小书看完。
木门被敲响，李序应声走去开门，见是囚琴师来拜访，打过招呼，眼神不经意往他身后打量，没看到南小里，情绪低落，垂头引领囚牛进屋。
囚牛见他这番举动，温润眼眸光影一闪，不言一语跟随在其身后进屋。
李龟年见囚牛只身前来，看自家徒弟一眼，为他问道：
“囚小弟今日怎么独自前来，那日来的小娃娃呢，在下见她活泼可爱，对她喜欢的紧呢！”
囚牛知道他是故意这么问，客气回复：
“这丫头太闹腾，怕叨扰李师父，今日把她关在家中温习课业。”
“欸，哪会哪会，呵呵！”
李序听囚牛这么一说，心弦暗动，告退师父，开门就往囚牛家里跑去，前几日囚牛二人走后，他就问师父要了囚牛家的地址。
书店掌柜最后看那厚脸皮小姑娘一眼，忍无可忍，拿起拂尘杖，气势汹汹来到南小里面前，大力挥舞拂尘杖，吐出的话语尖酸刻薄：
“最近几日怎苍蝇这么多，真恼人，快走快走！”
南小里没听出掌柜话中玄机，退到一旁还好心跟他说：
“老板，我在这几天了，没有苍蝇。”
掌柜气呼呼甩下拂尘杖，
“我说的苍蝇就是你，日日来我这白看书，当我这是发放救济粮的驿站呐！不买书就走！”
“掌柜，你别赶我呀，我想买但没钱。”
那掌柜眉毛一挑，“你去跟你家相公要不就有钱了！”
南小里看了这些天的小书，她现在知道‘相公’是个什么意思，连连摆手澄清，
“大师不是我相公，掌柜不要乱说。”
她现在吃住用都是大仙给的，怎还能在外人面前占大仙便宜，这点羞耻心还是有的。
好啊，原来不是她相公，难怪不给她钱。
一把扯过南小里手中的书，语气更加不客气，
“不买就别看，快走快走。”
“掌柜，你让我把最后几页看完嘛，我要看那个坏人孙姨娘最后死没死，欸，欸，掌柜，掌柜！”
李序刚走到街市就瞧见南小里在书店门口和掌柜争执，怕她受甚委屈，小跑过去一把将南小里拉到身后，转头看她，
“小里，怎么了？”
突然被人拉到身后还有点懵逼的南小里见到来人，露出开心的容颜，
“序哥哥，你怎么来了，我家大师今早去你家还没回来呢！”
从哪又冒出一男的，这小姑娘艳福不浅呐，身边围绕的都是俊俏公子哥。
“这小姑娘在我这白看书，我赶她还不走。”
毕竟南小里跟李序还不熟，不像在囚牛跟前那么没脸没皮，被掌柜这么一说，她因识字而强大起来的羞耻心发作了，辩解道：
“我没有白看，我要买的，等大师回来我就叫他买给我。”
李序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大概知道是什么事，欲在小里面前创造表现的机会博取她的好感，大声对那掌柜说：
“一本书而已，我帮小里买了。”
转身，
“小里，你还想要哪本咱们一起买了。”
南小里花起囚牛的钱心安理得，但别人尤其还是不熟的凡人，她是没那个胆子要的，她知道在这里不会呆太久，不便和凡人牵扯过多，惊慌摆手：
“不，不，不，序哥哥，等大师回家再买，我不能要你的钱。”
小里怎么不叫囚琴师叔叔反而叫他大师？
先不管冒出的疑虑，向掌柜付了钱拿起书塞到南小里手里，同她并肩走在街市上。
第一次同心仪女子单独外出散步，李序年纪轻，还是少年人心性又没经验，一路说话磕磕巴巴，想表现自己谈吐风趣幽默，却往往词不达意，自己都要被自己蠢哭了。
反观南小里就没李序那么拘谨了，虽然她听不懂李序的幽默，也感觉他有点莫名其妙的紧张，并不在意，翻着手中小书有一句没一句跟他搭话。
快走到那家卖甜米糕的小摊前，摊主是个老妇人，瞧见南小里，向她招手，
“小姑娘，那天的米糕好吃吗，不要再买几块？”
南小里一听米糕，顺着那股香甜的米糕味看到热气腾腾刚出锅的诱人米糕，咕噜咽了下口水。
李序看她这幅馋猫样儿，只觉可爱的紧，心湖泛起阵阵涟漪。
走到卖米糕的摊子前，“老板，给我包两包米糕。”
付完钱，李序把其中一包米糕塞给南小里。
感受手中热乎乎的甜米糕，南小里愣愣看向李序五官突出、浓眉大眼的少年人脸庞。
这八百多年，除了囚牛对她好外，李序是第二个不问原由的对她好，而且他还不知道自己的真身，她可以看出李序是个好人，模样也好，虽然比不上大仙。
唉，可能他知道自己的真身后，会以为她是个妖怪，就不会对自己这般好了。
李序直把南小里送到家门口问了句：以后我还可以来找你玩吗，南小里觉得李序人不坏便答应了。
故事的最后，南小里常想，在江南，在这个美丽的水乡，她为寻大仙无意闯进来，才和这个美好的少年郎偶遇……
南小里目送李序离去，心思还单纯的她，转身进了门，把木楼梯踩的‘砰砰砰’作响，她心里偷着乐，白得了小书和米糕还认识了第一个朋友今日肯定是她的黄道吉日了，她等不及要回屋吃米糕庆祝，不知大仙回来了没。
囚牛拜别李龟年，碰巧返程途中与同样往回走的李序迎面碰上，李序心情大好，脚步未停含笑与囚牛点头打个照面，囚牛亦如此，附带若有所思看一眼李序手中握着的纸包，与李序擦身而过。
囚牛回到屋中，南小里见大仙回来，鼓着嘴欢呼一声，把囚牛拉到凳子上，忘记囚牛不喜甜食，将米糕往他面前一推。
囚牛看一眼包米糕的纸，又把放在桌子上的一本小书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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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东西一整天过地有滋有味，枉费他在李师父家中还担心她会闷坏，特地早一步告辞回来。
“小书和米糕哪来的？”
南小里最近越来越会看大仙脸色，她见大仙玉脸沉了两分，赶忙端正坐姿，老实把事情都说了。
她严阵以待的小模样取悦了囚牛，
读书识字，人倒变机灵了，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也不想因别人送的一本书和几块米糕跟她计较，伸手摸摸她的头发，跟摸自家灵兽一般，淡雅墨眉微皱，
“怎净喜欢吃些甜食，你不是灵草是苍蝇吗！”
“大仙，你也说我是苍蝇，我不是苍蝇！”，南小里不服气瞪眼回口。
囚牛听她这么一说，玉脸又沉了两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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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囚牛合目平躺在床外侧，里侧躺着为他驱蚊的南小里，一手搭在囚牛腰腹上，面颊埋在他修长脖颈间，鼻尖呼出的热气有规律的喷在上面，挨着斜靠在他身上甜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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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囚牛睁开双眸，抬起身，呃，抬起离体的魂魄，反观肉体依然面容安详闭眼沉睡。转首先查看熟睡的南小里，伸手将她散落在面颊上的秀发拨到耳后，又抚摸两下嫩红面颊，下了床榻，飞出窗外。
深夜黑沉沉，街市上空空如也，只除了偶有一两声犬吠，正是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一男子虚影蓦地出现在这家大门经闭的书店门前，不远处趴在地上的土狗戒备站立起来嘶哑咧嘴，浑身炸毛，对那虚影狂叫就是不敢上前。男子转身破眉看向土狗，
真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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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说狗眼能看到幽灵鬼怪，看来谣言不假。
男子身姿优雅直直穿过大门，站在漆黑的书屋中，抬手虚空一挥，空间波动起来，少顷，从屋中各个隐秘角落飘出几本书到男子面前，书自动对男子翻了几页，
这些个浊物！
伸指对书随意比划几下，黑暗中几道锐利光影闪现，那些书便四分五裂掉落到地上。
前几天那东西还嚷嚷要买本‘限量版’小书，没羞没臊在他面前提什么要看‘一女多男’打架！把这些浊物毁了，正好断了她的念头和为白天的事出口气。
干完该干的事，飞回屋里，重新躺回体内，把南小里揉进怀里。
可叹南小里后来有银子买书了，人家却没货了，天不遂人愿。
第二天那掌柜睡醒看到一地的碎纸，撕心裂肺干咬牙根，都是他花大力气从暗道买来的限量版啊，他还想倒卖大赚一笔，是谁！！！看见儿子揉着眼珠子出来，揪起他耳朵就吼，
“说，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他儿子怕极了，口不择言，
“爹，我昨天没偷你银子！”
好一招声东击西，这小子有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