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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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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兰纳倚在窗栏上眺望着天空,而窗外的天气风和日丽,晴空碧波。云彩不多却是点缀着天空,如同那蓝色锦缎上的白花一般,飘飘渺渺之际,也是惹得人不由注目而视。

    不时从不远处传来几声鸟鸣,鸟鸣声夹杂在这暖人的早春里极为悦耳动听,待到那窗前折射过几缕阳光后,可以分明看得见那庭前花草上的颗颗露珠,阳光下晶莹剔透,闪闪夺目。皇子景已经站在一旁,只见他穿着皂青色的外挂,里面搭了件白色衬衣。看起来虽不英俊挺拔,但观其仪容也煞是风度翩翩。他久久站在那里不动声色,却是看着博兰纳细细的观赏那花草露珠。风飒飒的吹着,偶尔吹起了那眼中人儿的华发,露出了颈上的粉玉白华,又是看痴了皇子景。恍惚之间却是喃喃想道,单单是每日得见此景,却也不枉为男儿之身了。若是每时更得其幸能常伴她身边,朝夕相处,却也是神仙也不换的。

    不待皇子景回神,博兰纳已经看到他,目及之处,却是一只蝴蝶翩翩飞舞于眼前。皇子景见得博兰纳面露笑颜,也是开口笑道,“今日阳光尚好,风景秀丽,不如移步室外,寻一下开心吧?”

    “好呀,也有些时日没有和如烟姐姐见面了,听得你说,突然觉得时日更长了。”博兰纳似乎心情很好,张口娇憨道。

    “也好,那我立刻吩咐下去准备车马。”皇子景见得博兰纳答应,急着答道。

    “不用了,我喜欢走走。”博兰纳看着蝴蝶,浅浅道。

    “也好,那我先遣人去宏那里送信,也好让如烟知晓。”皇子景说道。

    皇子景走了几步,没有听见身后的回话,看到博兰纳还是一脸欢喜的看着蝴蝶,这才抹去了脸上的担忧。快步走了出去。

    街上熙熙攘攘,满目尽是车水马龙,吆喝叫卖声络绎不绝,皇子景小心的替博兰纳遮挡住身边的坏意,尽管只是好奇的眼神,也停止于皇子景宽大的身躯上。见得博兰纳一脸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皇子景抹了抹脸上的细汗笑了笑,抬头处,天气却是真好。

    不多时便看得见如烟的身影了,那个浅浅的身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却是守望着自己这个方向。待自己再看时,博兰纳却是已经跑了过去。皇子景不免像四周的众人陪了陪笑,也是赶了上去。

    “妹妹,几天不见却是又漂亮啦。”如烟看着博兰纳笑着打趣说道。

    “姐姐,又取笑我。”博兰纳看着如烟,也是开心,也是笑着回道。

    “说吧,今天想去什么地方玩?”如烟又是关切的询问道。

    “今天清晨时,我无意中于窗前看到了一只蝴蝶,很是好看,就像去寻一下有蝴蝶的地方。想去看看。”博兰纳想了想,仔细说道。

    “蝴蝶?我想想,我那天外出之际,看到了一处荒地,里面花草丛丛,林木幽幽,那里应该会有蝴蝶吧。”如烟也是想了想,片刻之后像是笑到了,忙开口道。

    “大哥,今天来我这寒舍怎么不先通知我一下,害得我又是急匆匆的跑过来。”皇子宏却是远远跑了过来,待走近一看,见到博兰纳,脸上不自觉却是浮现了笑容。

    “我也只是陪同博兰纳出来,所以没有通知你,不过你今天不去司徒韩仪家了吗?”皇子景看了看皇子宏,也是笑道。

    “自上次风波亭一聚,与大哥便再没有再会了,今日却是不去娘舅家了。”皇子宏依然面带微笑浅浅说道。却是看到一旁的如烟两人已向远处走去,惹得两人又是急忙跟了上去。

    一路上,春日暖人,阳光打在路旁的花草上荡漾出浅浅的一层光圈,却是那点点朝露。微风不是袭来,掀开了如水般的清香扑在几人身上,煞是清爽。明眼处尽是花开时节,使得几人路上更是欢欣雀跃。

    不多时,如烟便停下了脚步,迎面而来却是一处荒废的林苑,只见那林苑残迹斑驳,梁柱零落,角落里草木横生,藤叶攀爬。一时之间充斥人心间的满是荒芜夹杂新生,凋零之感倍上心上。博兰纳看到此处,眸子无端湿润了一分,心中却是沉沉。皇子景和皇子宏也是满目萧然,几人久久伫立不得一言。

    “看,那里有蝴蝶。”如烟见得几人不发一言,虽然不知所以然,还是想起博兰纳的初衷,不免开始寻找,待发现一只便急忙告知博兰纳。

    那是一只彩色的蝴蝶,蝴蝶翩翩于花草间飞舞,衬着风中花香,更是美不胜收。博兰纳空自心中无端郁闷之际,待看到蝴蝶,脸上浮现的却是一片洒然。浑不觉身后几人的痴态,忙将身向前追去。如烟看着眼前的天仙妹妹向前跑去,心中止不住担忧也是跟了上去。彩蝶却是闻得身边动静,又是翩翩飞去。皇子宏看着两女嬉戏于花丛中,那脸上的沉着也像是被打破了,风继续吹,吹皱了他的目光,他的眼神。皇子景看着眼前二弟目光中的纯净,依稀记得那个纯净消失于孩童时的年龄,时至今日又是看到,心中又是一阵欣慰。

    “春时姗姗蝶翩翩,人影倩倩意连连。”皇子宏眼中一片温柔,不免喃喃道。

    “二弟也是好雅致,这倩……”皇子宏话未说完,头却是转向了一旁,只因远处的博兰纳发出了一声惊诧。

    两人相视下忙走了上前,却是见得博兰纳站在一处残桓断壁久久沉思,两人又是用目光探寻如烟,如烟看向两人的眼光里也是一阵茫然,默默摇了摇头。

    “这木雕的花儿很是眼熟,就像,就像我手中的丝帕一般。”良久博兰纳回身看了看皇子景,又是拿出手中的丝帕,悠悠说道。

    几人看到那丝帕,丝帕上却是一个金色琼花,琼花半开未开,却像是真的一般。如烟看到一旁的皇子景,皇子宏两人探询着,两人却是眉间凝重,目光萧然。

    “这是什么地方?”博兰纳又是张口问道,只见她微口轻启,满目疑惑,虽有嗔视,但却显得更是娇态惹人怜。

    “花琦苑。”皇子景似想说出,但不知何故又咽了下去。停顿在他脸上写满了忧虑,只是那满目的关切又很浓稠。却是皇子景沉吟了片刻说出口来。

    “花琦苑?却不是姐姐你说的花宣夫人所处?”博兰纳又是问道如烟。

    “是的,我也是不知,谁知今日偏偏便是寻到了这里,怕这就是天意吧。”如烟忙将手握向了博兰纳,只感到触手满是冰凉,惶恐,连着那人儿的眼神也像小兽一般无奈,无助,如烟疼在心间不禁手上抓的更紧了些,心中才好受了些。

    “那这块玉呢?”博兰纳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是拿出怀中的那块玉来。

    皇子景脸上更是凝重加深,一旁的皇子宏眼中也突兀着诧异,放肆着脑中的昏黄思绪。“怀玉,怀玉。”记得是父皇时常挂在嘴边的字眼,不想今日便真的见得,才发觉那思绪松懈的时光里记忆竟是如此清晰。

    “此玉却是花宣夫人之物,怎么却在你这里?”皇子宏眼中又是恢复了平静,轻轻问道。

    “这是养父的遗物。”博兰纳浅浅说道。

    “养父?你养父是谁?”皇子宏又是紧紧问道。

    “养父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我也不知。”博兰纳看着那双眼睛,不由的心悸,忙靠在如烟身上。像是小时候一样,只是以前那个身体是养父。

    “花宣夫人亲近的人,除却岭南伪帝钱豪,搬迁至镐京城后便只有父皇,齐渊等人了。”皇子宏仔细想了想才缓缓说道。“不过这些人除却父皇,多已早逝。”

    “不,还有一人,太白剑,东方既白。”皇子景面容复杂的看向博兰纳才说道,只是那份勉强太过牵强,以至于僵硬在他的脸上。

    “那这把匕首呢?”博兰纳看着话出口来面容好似轻松的皇子景,小心的拿出那把匕首。

    皇子景待看向那匕首,上面却无有字迹,有的只是那同样的花纹,琼花依旧半开未开。他脸上轻松又是飞去,待回头出却是沉重亦然。

    “对,那太白剑东方既白传闻有人于西北边陲看到了他的踪迹。而有个人却是寻到了那里。”皇子宏又是补充道。待看到那把匕首又是一阵沉默。

    “这把匕首传闻是花宣夫人常配之物,随身携带……”皇子景说完便面朝另一边,像是思索着什么。

    “那个人便是齐鸿,而你养父想必便是太白剑东方既白……”如烟于一旁说道。

    “养父死了。他,跳崖了。”博兰纳轻轻说道。如烟抱着那瘦小的身躯不禁更用力了些,同时又用眼光止住了皇子宏的继续。

    “那个人死了?”只见皇子宏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之色,似乎耳边不曾听到那眼中的真相,是不愿还是不喜。

    “走吧,我们回去吧?”皇子景回首,微笑说道。只是他的微笑过于沉重,更像是眼中的忧虑满满溢出来一样。

    “回去?回哪?”博兰纳悠悠说道,她的声音像是风一样纯粹,纯粹的阴凉。

    “回……”皇子景一时也想不出说些什么,只好沉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博兰纳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不免忧愤起来。一切是那样的熟悉,熟悉的放佛看到过,而记忆当中却是一片空白。有的只是记忆当中自己多次问向养父,家在哪里?养父只是看着朝阳不说话,从此她便喜欢上了朝阳,喜欢上了东方。

    无论是玉,或是匕首,博兰纳以前都不曾在意,猜测亦或者是臆断,自己多只会想想。但站在这残垣断壁之间,那种悲伤却突如其来。正如那迦梨陀娑在《沙恭达罗》里所说的,无论你走得多远都走不出那颗心,就像黄昏时分的树影,拖得再长,也离不开树的根。许多不曾注意不曾回忆的东西接连而至,串在心上开出了那梦中的花。

    那个梦中,那个家。而这些,眼前的这些,却悄悄的勾起那个感觉,熟悉的,温暖的,湿润的,家的感觉。只是,只是这些只能从他人口中得知的片段,家的片段。知道后心里涌起的竟是滔天的怨恨,熟不知怨恨来自何处,博兰纳只是死死的看着眼前,像是找寻着答案。

    “是场大火,大火吞没了这里。也吞没了花宣夫人……”皇子景良久才又开口道。

    “如若是大火,何以不见周边蔓延焚毁?”如烟盯着皇子景说道。皇子景又是一阵无言。

    “那事已过去多年,我和大哥也只是听得传言。”皇子景也是一旁说道。

    “哦?传言着什么?”如烟又是问道。

    “传言太白剑东方既白倾心于花宣夫人。那次他与齐渊一同被花宣夫人相约,东方既白饱受心中折磨欲强迫花宣夫人同他一起远走,被齐渊阻止。东方既白将其杀后,遇到了陆离刀田猛,不敌恼羞成怒将此地焚烧殆尽,而后远遁逃亡。”皇子宏轻轻说道。

    “既是倾心,又何以杀死花宣夫人?既是远遁逃亡,又何以跳崖自杀?这残垣断壁只烧一处,显然便是有人故意为之。而杀人不过诛心,更难的是焚烧殆尽,怕只有一个用意,便是毁灭证据,掩盖真相。”如烟盯着皇子宏的眼睛认真说道。

    “也许吧。”皇子宏也是无言,不免看向一旁沉默的皇子景,见得他表情也是如此,只得重重叹了口气。

    “我想知道。”良久博兰纳看着皇子景认真说道。

    “好。”皇子景看着面前的人儿,那双眼睛埋着悲伤,只是很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