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是我害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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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接顾阳的是一场硬仗。
卫东爵百般委屈地走了，迎接他的是无限同情的泪水，还有新公司倾囊而出的资源。
作为挤走他的罪魁祸首，顾阳现在不仅是神憎鬼厌，而今他的每一举一动都不得不被拿来和卫进行比较。不论是他们出席活动的服装、妆容，还是平时硬照出现的版面，在活动上的站位。
经过了这么一场风波，on已经阵脚大乱，据闻BP公司正在暗搓搓地在筹备新团，只等时机成熟就将这出道未满两年的团体顶替掉。
才在娱乐圈崭露头角的新人，一瞬间就要变成过气的老人。
现在on的团体演出，顾阳的主秀时间已经被一而再再而三地缩短，可每次他站到舞台前方，喝倒彩的声音都一点不会减少。他毫不气馁，依旧卖力地歌唱、舞蹈，演出结束了，再朝着那些对他比中指吹口哨的人们鞠躬答谢。
他期望用自己的努力证明一些什么，可显然，这些人一点都没有看到。
也许他们想把生活的不如意来找个机会发泄，而顾阳恰恰是他们找到的那个对象。
夏晴在一旁看在眼里，只觉得自己的心也揪得难受。
从H市回来的第一天她就找到了瞿少川，放眼整个娱乐圈，她此时所能找到的最有用的人物也就是他了。其他与她关系相熟的都是纯影剧圈中人，且普遍低调，没有那么大的炒作本事。
这位瞿男神则大大地不同了，以他在演艺圈多年当红资历，上至时尚主编下至网站小编，跟他关系铁的记者姐姐妹妹，一双手脚都数不过来。只要他勾一勾手指头，就能有人双手把版面奉上，而他也总会投桃报李，给予足够分量的话题。
所以，大家都喜欢卖瞿少川面子，帮他等于是双赢。这种人要是在娱乐圈吃不开，那能混出头的可真的就屈指可数了。
夏晴自然也知道，朋友归朋友，求他办事自己多少要拿出诚意，所以找到瞿少川的时候，她也很有诚意地给了他一个诱人的回报：“咱们这次的新戏，原定了是双男主的，我还没完稿，可以改成一主一副，你演主角。”
如今的电视剧格局，编剧与导演的意见同等重要，对于一部剧的主副演员架构，则还是以剧本的故事为主导。
瞿少川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么那个副的定了吗？”
“顾阳。”
“又是他？”瞿少川夸张地叫起来，“我说夏晴，你是不是被人给下了蛊了？你区区小编剧捧不出一个电视明星的！就算他这部戏演得好又怎样，演戏好的年轻人多了去了，他最多就是一个有点知名度的演员罢了。没有大公司在背后支持，他也拿不了奖，没有通告的曝光，不久就会被人忘了。”
“是啊，我知道。”夏晴被他这么打击，反应倒是非常冷静，“所以你来做主演，因为你太久没出一部好戏。”
这话戳在了点子上。有好戏未必大红，可光靠综艺和时尚大片捧出来的红人，人气一样是虚的。没有作品的演员，这身份的含金量同样可以是受人诟病的污点。
瞿少川精于营销，因而近年人气不减，但他荒于正业，烂片不断，已是年年上榜的烂番茄之王。
一部好剧确实无法为顾阳雪中送炭，可一部好剧，绝对可以为瞿少川锦上添花。
“你的算盘倒是打得响啊。”瞿少川感叹。
“那是，要请动您老人家出手炒作，没有点诚意可是不行的嘛。”
“呵，他现在那个烂名声，还能怎么炒，你就不怕越炒越糊给他帮倒忙？”
夏晴笑笑：“置之死地而后生，咱们就炒这个烂。反正现在站在他这边的人少之又少，这么一个饱受欺凌孤军奋战的弱者形象，难道不惹人同情，不引人反思吗？卫东爵要当受害者，我们也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跟他比一比惨，说不定能有一线生机呢？”
“你真是为了这小子煞费苦心。”瞿少川啧啧摇头，“我真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让你从上天下地，这么来回地为他折腾。咱们这么认识得有十年了吧，我可从没见过你这么心甘情愿地跟人‘同流合污’啊。”
“哈，你快别这么妄自菲薄，怎么能是‘同流合污’呢。”夏晴见他松了口，忙打蛇随棍上，“我这是近朱者赤，虚心求教罢了，今后这方面还要多学习，多学习，嘻嘻。”
“夏晴。”瞿少川的语气忽然严肃起来。
“嗯？”夏晴以为他这就要指教自己了。
“你来找我，就为了帮他。难道……你就没想过我会怎么想？”
瞿少川直直看着她，完全没了开玩笑的表情。这时候的他，才像是那个荧幕前英俊潇洒的男神，目光深邃悠远，像能把人就那么吸进去。
“什么怎么想……”夏晴喃喃。
然而在瞿少川面前，她是撒不了谎，也不愿撒谎的。
一个人难得的真心的朋友，即便有时候你知道自己的答案会令他们失望，也永远不要告诉他们假话。
夏晴在心里仔细想了想，没有选择装傻，老老实实地，一字一顿地回答道：“少川，那难道我的做法，不是一种回答吗？”
一周后，关于为顾阳平凡的文章刊登在了知名娱乐杂志上。同时，瞿少川答应了该杂志为其拍摄推脱许久的封面照片，风格为清凉一夏，顾名思义，穿得又少又清凉。
对于顾阳的抵制渐渐开始退烧，理智尚存的路人都纷纷开始思考。
这篇文章恰好为舆论提供了一个导向，逆向思维的诱导下，大家也开始关注到另一种论点。
有不少人已经察觉先前的事情太过蹊跷。真相没有大白的情况下，更多人选择了保持中立。这就为顾阳的奋斗打开了巨大的空间。
至少在他的新戏角色公布时，不再有人大张旗鼓地到剧组办公处大肆叫嚣，有不少黑粉虽然还在咬牙切齿地恨着他，却不再敢仗着舆论的优势，公开阻挠他表演。
只要有空间，就还有争取的余地和希望。
他的路途，就像是在和整个世界争夺地盘，要一寸一寸地将失去的领地收复回来。
夏晴觉得，只要事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们的努力就是值得的。不知从何时起，这已经变成了他们共同的战役，顾阳站在舞台上，在战斗的却不止是他一个人。
他的背后，始终还有她在。
可意想不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近来顾阳顶着抗议演出，压力巨大，夏晴于是常常在预定的演出时间之后给他打电话，听他发发牢骚，再给他灌两句鸡汤，告诉他一切都在好转，希望他不要放弃。可是这一次，她照例打了电话，接起的却不是顾阳本人，而是他们团队的经纪人廖姐。
夏晴听到声音的那刻就知道，顾阳一定出事了。
似乎是有粉丝到后台送来应援食物，他因为感激对方的支持，当场吃掉了其中的一块蛋糕。万万没想到，过不了多久他就开始腹痛如绞、上吐下泻，喉咙也像被硫酸浇过一遍辣辣地发烫。
经纪人接起电话的时候，顾阳已经被救护车送到了医院，医生的诊断是食物内含不明毒物，说本人已经出现了短暂休克，需要立即洗胃并用解毒剂才能脱险。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夏晴绝没想到顾阳的坚持和他的努力会迎来这样的结局。
她火速赶到了医院，却被告知病人正在急救，非直系亲属不能入内探视。
急救室内的灯光惨白，夏晴被拦在外头，只见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鱼贯而入，推着各色器械准备对病床上的人使用。接下来，房门关上。他们在忙碌什么，又在顾阳的身上采取了哪些措施，她就全然不能知晓了。
周遭是医院特有的忙碌的杂音，可夏晴就像短暂失聪了似的，什么都听不见了。她颓然坐倒在急救室外的墙角，脑子混乱得空白一片。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手机里还留着他最后发来的照片，顾阳兴奋地给她留言，说“夏老师你看，有粉丝来给我送吃的了，真是太感动啦，我觉得我的坚持好有意义”。
意义？你的坚持换来的是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这些让你感动的人，她们、她们……
夏晴不忍再想。她抬眼看头顶的时钟，秒针仿佛变成了时钟在走，每一下都拖着极其沉重的脚步。
她盼望那指针走得快一点，期待那扇急救室的门可以早一些打开，但下一秒又盼望它走得慢一点，因为万一那门打开后，传来的并不是想要的消息，那这时钟走过的每一刻，都可能是他们在这世上共度的最后一个瞬间。
“怎么会这样……”夏晴终于忍不住掩面痛哭。
这对他的加害里不能不说有她的一份。当初如果不是她鼓励他坚持，不是她要他挺住，那他至少还健健康康、完好无缺地清醒着。
就算离开了这个圈子，他的人生还有无数可能，不会面临戛然而止的风险，更不会就这样人事不省地躺在病床上，遭受各种伤害性极强的极端抢救。
夏晴蜷缩在角落里，肩膀抖动得厉害。
“是我害的，我害的……我害了他，是我……”
迎接顾阳的是一场硬仗。
卫东爵百般委屈地走了，迎接他的是无限同情的泪水，还有新公司倾囊而出的资源。
作为挤走他的罪魁祸首，顾阳现在不仅是神憎鬼厌，而今他的每一举一动都不得不被拿来和卫进行比较。不论是他们出席活动的服装、妆容，还是平时硬照出现的版面，在活动上的站位。
经过了这么一场风波，on已经阵脚大乱，据闻BP公司正在暗搓搓地在筹备新团，只等时机成熟就将这出道未满两年的团体顶替掉。
才在娱乐圈崭露头角的新人，一瞬间就要变成过气的老人。
现在on的团体演出，顾阳的主秀时间已经被一而再再而三地缩短，可每次他站到舞台前方，喝倒彩的声音都一点不会减少。他毫不气馁，依旧卖力地歌唱、舞蹈，演出结束了，再朝着那些对他比中指吹口哨的人们鞠躬答谢。
他期望用自己的努力证明一些什么，可显然，这些人一点都没有看到。
也许他们想把生活的不如意来找个机会发泄，而顾阳恰恰是他们找到的那个对象。
夏晴在一旁看在眼里，只觉得自己的心也揪得难受。
从H市回来的第一天她就找到了瞿少川，放眼整个娱乐圈，她此时所能找到的最有用的人物也就是他了。其他与她关系相熟的都是纯影剧圈中人，且普遍低调，没有那么大的炒作本事。
这位瞿男神则大大地不同了，以他在演艺圈多年当红资历，上至时尚主编下至网站小编，跟他关系铁的记者姐姐妹妹，一双手脚都数不过来。只要他勾一勾手指头，就能有人双手把版面奉上，而他也总会投桃报李，给予足够分量的话题。
所以，大家都喜欢卖瞿少川面子，帮他等于是双赢。这种人要是在娱乐圈吃不开，那能混出头的可真的就屈指可数了。
夏晴自然也知道，朋友归朋友，求他办事自己多少要拿出诚意，所以找到瞿少川的时候，她也很有诚意地给了他一个诱人的回报：“咱们这次的新戏，原定了是双男主的，我还没完稿，可以改成一主一副，你演主角。”
如今的电视剧格局，编剧与导演的意见同等重要，对于一部剧的主副演员架构，则还是以剧本的故事为主导。
瞿少川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么那个副的定了吗？”
“顾阳。”
“又是他？”瞿少川夸张地叫起来，“我说夏晴，你是不是被人给下了蛊了？你区区小编剧捧不出一个电视明星的！就算他这部戏演得好又怎样，演戏好的年轻人多了去了，他最多就是一个有点知名度的演员罢了。没有大公司在背后支持，他也拿不了奖，没有通告的曝光，不久就会被人忘了。”
“是啊，我知道。”夏晴被他这么打击，反应倒是非常冷静，“所以你来做主演，因为你太久没出一部好戏。”
这话戳在了点子上。有好戏未必大红，可光靠综艺和时尚大片捧出来的红人，人气一样是虚的。没有作品的演员，这身份的含金量同样可以是受人诟病的污点。
瞿少川精于营销，因而近年人气不减，但他荒于正业，烂片不断，已是年年上榜的烂番茄之王。
一部好剧确实无法为顾阳雪中送炭，可一部好剧，绝对可以为瞿少川锦上添花。
“你的算盘倒是打得响啊。”瞿少川感叹。
“那是，要请动您老人家出手炒作，没有点诚意可是不行的嘛。”
“呵，他现在那个烂名声，还能怎么炒，你就不怕越炒越糊给他帮倒忙？”
夏晴笑笑：“置之死地而后生，咱们就炒这个烂。反正现在站在他这边的人少之又少，这么一个饱受欺凌孤军奋战的弱者形象，难道不惹人同情，不引人反思吗？卫东爵要当受害者，我们也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跟他比一比惨，说不定能有一线生机呢？”
“你真是为了这小子煞费苦心。”瞿少川啧啧摇头，“我真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让你从上天下地，这么来回地为他折腾。咱们这么认识得有十年了吧，我可从没见过你这么心甘情愿地跟人‘同流合污’啊。”
“哈，你快别这么妄自菲薄，怎么能是‘同流合污’呢。”夏晴见他松了口，忙打蛇随棍上，“我这是近朱者赤，虚心求教罢了，今后这方面还要多学习，多学习，嘻嘻。”
“夏晴。”瞿少川的语气忽然严肃起来。
“嗯？”夏晴以为他这就要指教自己了。
“你来找我，就为了帮他。难道……你就没想过我会怎么想？”
瞿少川直直看着她，完全没了开玩笑的表情。这时候的他，才像是那个荧幕前英俊潇洒的男神，目光深邃悠远，像能把人就那么吸进去。
“什么怎么想……”夏晴喃喃。
然而在瞿少川面前，她是撒不了谎，也不愿撒谎的。
一个人难得的真心的朋友，即便有时候你知道自己的答案会令他们失望，也永远不要告诉他们假话。
夏晴在心里仔细想了想，没有选择装傻，老老实实地，一字一顿地回答道：“少川，那难道我的做法，不是一种回答吗？”
一周后，关于为顾阳平凡的文章刊登在了知名娱乐杂志上。同时，瞿少川答应了该杂志为其拍摄推脱许久的封面照片，风格为清凉一夏，顾名思义，穿得又少又清凉。
对于顾阳的抵制渐渐开始退烧，理智尚存的路人都纷纷开始思考。
这篇文章恰好为舆论提供了一个导向，逆向思维的诱导下，大家也开始关注到另一种论点。
有不少人已经察觉先前的事情太过蹊跷。真相没有大白的情况下，更多人选择了保持中立。这就为顾阳的奋斗打开了巨大的空间。
至少在他的新戏角色公布时，不再有人大张旗鼓地到剧组办公处大肆叫嚣，有不少黑粉虽然还在咬牙切齿地恨着他，却不再敢仗着舆论的优势，公开阻挠他表演。
只要有空间，就还有争取的余地和希望。
他的路途，就像是在和整个世界争夺地盘，要一寸一寸地将失去的领地收复回来。
夏晴觉得，只要事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们的努力就是值得的。不知从何时起，这已经变成了他们共同的战役，顾阳站在舞台上，在战斗的却不止是他一个人。
他的背后，始终还有她在。
可意想不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近来顾阳顶着抗议演出，压力巨大，夏晴于是常常在预定的演出时间之后给他打电话，听他发发牢骚，再给他灌两句鸡汤，告诉他一切都在好转，希望他不要放弃。可是这一次，她照例打了电话，接起的却不是顾阳本人，而是他们团队的经纪人廖姐。
夏晴听到声音的那刻就知道，顾阳一定出事了。
似乎是有粉丝到后台送来应援食物，他因为感激对方的支持，当场吃掉了其中的一块蛋糕。万万没想到，过不了多久他就开始腹痛如绞、上吐下泻，喉咙也像被硫酸浇过一遍辣辣地发烫。
经纪人接起电话的时候，顾阳已经被救护车送到了医院，医生的诊断是食物内含不明毒物，说本人已经出现了短暂休克，需要立即洗胃并用解毒剂才能脱险。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夏晴绝没想到顾阳的坚持和他的努力会迎来这样的结局。
她火速赶到了医院，却被告知病人正在急救，非直系亲属不能入内探视。
急救室内的灯光惨白，夏晴被拦在外头，只见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鱼贯而入，推着各色器械准备对病床上的人使用。接下来，房门关上。他们在忙碌什么，又在顾阳的身上采取了哪些措施，她就全然不能知晓了。
周遭是医院特有的忙碌的杂音，可夏晴就像短暂失聪了似的，什么都听不见了。她颓然坐倒在急救室外的墙角，脑子混乱得空白一片。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手机里还留着他最后发来的照片，顾阳兴奋地给她留言，说“夏老师你看，有粉丝来给我送吃的了，真是太感动啦，我觉得我的坚持好有意义”。
意义？你的坚持换来的是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这些让你感动的人，她们、她们……
夏晴不忍再想。她抬眼看头顶的时钟，秒针仿佛变成了时钟在走，每一下都拖着极其沉重的脚步。
她盼望那指针走得快一点，期待那扇急救室的门可以早一些打开，但下一秒又盼望它走得慢一点，因为万一那门打开后，传来的并不是想要的消息，那这时钟走过的每一刻，都可能是他们在这世上共度的最后一个瞬间。
“怎么会这样……”夏晴终于忍不住掩面痛哭。
这对他的加害里不能不说有她的一份。当初如果不是她鼓励他坚持，不是她要他挺住，那他至少还健健康康、完好无缺地清醒着。
就算离开了这个圈子，他的人生还有无数可能，不会面临戛然而止的风险，更不会就这样人事不省地躺在病床上，遭受各种伤害性极强的极端抢救。
夏晴蜷缩在角落里，肩膀抖动得厉害。
“是我害的，我害的……我害了他，是我……”